《呦呦往事》由漓江出版社出版

記錄內蒙古“呦呦詩社”30年發展歷程的史料性文集《呦呦往事》由漓江出版社出版。
“呦呦詩社”于1985年七月在內蒙古包頭成立,詩社主要成員有:梁粱、楊挺、白濤、賈志義、趙飛、趙建華、陳童華、蘭楓林、高英杰、范守亮、張仲濤(同張忠濤、張鐘濤)、霍俊卿、胡秀梅、魯忠純、沃澤明、張紅君、張俊剛、陳榕、李秀萍、李洪波、石劍平、王治林、張海、薛映梅、王松濤、李賢朝、李占宇、佛音躍、趙志敏、吳大剛、孫厚才。
《呦呦往事》一書分為《呦呦往事》《呦呦舊作》《呦呦詩情》《呦呦史料》《編后的話》5輯,附若干老照片,生動再現了“呦呦詩群”的集體記憶和青春回望。
《呦呦往事》新書發布會,于2015年7月25日下午在北京晉商博物館多功能廳舉行。
作家網獨家報道
附:序
呦呦詩群的形成、發展與歷史考證
冰 峰/文
今年春節前后,當詩友們決定由我負責編輯《呦呦往事》一書的時候,我開始正式研究內蒙古“呦呦詩群”這一課題。如何梳理“內蒙古呦呦詩社”(以下簡稱詩社)和“內蒙古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以下簡稱協會)的關系與發展脈絡,公正、客觀地呈現這段歷史,是我開始思考的一個問題。
一直以來,我們已經習慣于將“協會”說成是“詩社”,而事實上,這是兩回事情。從某一角度來說,“詩社”于1987年底在形式上就已經不存在了,可考的資料證明了這一切。然而,“詩社”在形式上的消失,并不意味著詩社精神、詩社話題、詩社友情、詩社記憶和詩社影響力的消失,這二者有著難以厘清的關系。
一. “詩社”以沙龍的方式存在,雖然號稱掛靠在包頭市青年聯合會和包頭市文聯的大旗下,但其實沒有實質性的關聯,包頭市青年聯合會(團市委)只是為詩社(或協會)提供了一個活動場所(會議室),并未實際參與其活動,或對其進行過管理。就形式而言,“詩社”更具有“哥們兒性”,而“協會”卻進行了官方(民政部門)注冊,吸納了許多民間文學機構,人員由原來的二十多人,發展為上百人。
二. “協會”是在“詩社”的基礎上重新組建的,“協會”的核心成員又是“詩社”的主要成員,詩社對協會的影響顯而易見。
三. “協會”創辦了《新詩報》,并舉辦了“中國新詩1988:內蒙古青年詩人群體大展”等一系列活動,完全洗去了沙龍的特征。
四. 隨著時代的發展,文學熱潮的退卻,許多會員不辭而別,離開了詩歌隊伍。經過大浪淘沙,會員銳減至二十余人,基本上都是“呦呦詩社”的老人,“協會”又重現“哥們兒式”的沙龍特征。活動的方式基本與“酒局”相伴,既沒有規定的時間,也沒有規定的地點。
五. 隨著時間的流逝,協會成員的年齡均已超出“青年詩人”的隊列,青黃不接,原來號稱“青年詩人”的協會組織實際上已經名存實亡。與此同時,曾經加入過“呦呦詩社”的詩人在聚會或參加社會活動時,口頭依然是“呦呦詩社”如何如何。顯然,“呦呦詩社”在這些詩人的心目中一直存在,而且健康活著。舉辦“呦呦詩社”成立三十周年紀念活動,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對這一事實的正名。
我在查找、翻閱相關資料的時候,很多被忽視的信息開始成為證據,成為有價值的史料。當然,本人是事件的見證者,也是參與者,主觀判斷的偏頗肯定會對事件本身的評價產生誤差,所以我對這些資料、實物證據也進行了原樣呈現,盡可能讓其保持事物本質與客觀性。
緣起:呦呦詩社的誕生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毫無疑問是中國當代詩歌興起和繁榮的黃金時代,更是中國當代民間詩歌社團、報刊興起和繁榮的最佳時期。全國各地數以千萬計的詩歌愛好者揭竿而起,遙相呼應,在中國掀起了一場聲勢浩大、影響深遠的詩歌運動。詩歌的繁榮和詩歌社團井噴式的出現,讓詩歌流派山頭林立,異彩紛呈,此起彼伏。這些中國當代詩壇的積極分子高舉詩歌流派大旗,組織社團,創辦報刊,印發詩集,在中國當代詩歌史上寫下了燦爛、輝煌的篇章,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八十年代詩歌運動現象。
內蒙古“呦呦詩社”就是在這樣一種環境下誕生的,具體成立時間為1985年7月28日,當時留存的資料和當事人的回憶文章記錄了這一事件的始末。
在內蒙古“呦呦詩社”首任社長梁粱轉給我的資料中,我找到了“呦呦詩社”成立時的一份油印文件。
標題是:內蒙古“呦呦詩社”成員名單。
內文是:社長梁粱,秘書長白濤,成員:蘭楓林、趙飛、趙建華(筆名趙劍華、劍華)、陳童華(本名陳同華,筆名陳醇、陳童華、童華)、張俊剛、梁粱、白濤、賈志義。
根據首任社長梁粱的回憶,油印文件上的八位成員名單應該是發起人,而真正參加“呦呦詩社”成立大會的成員應該是31人,其中市三區20人、石拐礦區8人、白云礦區3人。在成立大會上,31位成員的介紹順序為:梁粱、楊挺、白濤、賈志義、趙飛、趙建華、陳童華、蘭楓林、高英杰、范守亮、張仲濤(同張忠濤、張鐘濤)、霍俊卿、胡秀梅、魯忠純、沃澤明、張紅君、張俊剛、陳榕、李秀萍、李洪波、石劍平、王治林、張海、薛映梅、王松濤、李賢朝、李占宇、佛音躍、趙志敏、吳大剛、孫厚才。成員中有工人、教師、干部、軍人,文化程度基本都在高中以上,年齡最小的22歲,最大的35歲。
首任社長梁粱在回憶文章中記錄了“呦呦詩社”成立大會召開的時間與地點。
詩社成立大會是在1985年7月28日召開的,大暑剛過,地點在當時的市總工會會議室。這是因為白濤在市總工會工作,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同時,梁粱在回憶文章中也敘述了詩社領導成員臨時變更的細節。
馬上就要開會了,我和白濤才發現,我們有一個很大的疏忽,就是把當時已經發了好多詩、名氣很大的楊挺僅安排為秘書長之一。……我和白濤以及早到的其他籌備人員當即商定,讓楊挺出任副社長,對詩社成立勞苦功高的白濤只好屈居為秘書長。
由此推定,“呦呦詩社”正式成立之時,會長為梁粱,副會長為楊挺,秘書長為白濤。
梁粱對會議的召開過程是這樣描述的:
會議是隆重而熱烈的,內蒙古“呦呦詩社”成立會的橫標赫然掛在醒目位置,簡陋的會議桌上,零星擺著些瓜子、糖塊什么的,表示這個成立會的民間性質。不過,從參加的人員來說,可以稱得上盛況空前。市委宣傳部、市文聯、文(作?)協、團市委、青聯、軍分區、《鹿鳴》編輯部、《包鋼報》社、《鐵花》編輯部等都派人參加了會議,《草原》編輯部、《敕勒川》編輯部發來了賀信,住在市三區的老詩人基本上全來了,詩社石拐小組專門派人參加了會議。白濤介紹籌備情況,楊挺宣讀章程,梁粱作主旨發言。許淇、紀征民、張之靜等先后發言。熱烈的氣氛一直延續到會后。
從梁粱描述的這段文字可以看出,“呦呦詩社”成立大會盛況空前,而且規格高、影響力大,不僅各方詩人積極響應并踴躍參與,同時也受到了官方文化機構的垂青與重視。
應該說,“呦呦詩社”成立時,還是規范有序的,當時印發的《內蒙古“呦呦詩社”簡章》條理清楚,簡明扼要,合乎文法。就這一點而言,當時的“呦呦詩社”還是有一定綱領性、組織性、紀律性的。《內蒙古“呦呦詩社”簡章》如下:
一.廣泛團結本市青年詩歌作者,積極活躍包頭地區詩歌創作,努力構成閃耀在鹿城上空的詩歌星座。
二.收集有關詩歌創作的最新信息,積極主動與國內主要詩歌社團、詩歌刊物及著名詩人取得聯系,切磋詩藝,增進友誼,交流經驗,共求進步。
三.遵循“雙百”方針,取百家之長,匯各派之粹,將深邃的歷史、紛雜的現實和搏動于心的青春氣息熔于一爐,在提倡風格多樣性的前提下,努力追求雄健、曠達、深沉、昂揚的詩風,用自己的作品去匯成草原鋼城的詩歌交響樂。
四.“呦呦詩社”成員須有志于終生致力于詩歌創作,嚴格遵守本章程,積極參加詩社活動,經常研討詩作,提供作品,勤奮創作,并按時繳納會費。
五.要求加入“呦呦詩社”者,須經二名詩社成員介紹,在地市級以上刊物發表過詩作,年齡在35歲以內。入社后,半年交不出作品,兩次以上不參加活動者,即視為自動退社。
詩社每半年油印一部分成員詩集。詩社暫定每月活動兩次,時間、地點由前一次會議決定。
詩社成員每月繳納會費5角,詩社成員在公開發行的報刊上發表作品,詩社將提成稿費的百分之二十,做詩社社會活動之用。如有其他支出,再臨時籌集。
六.“呦呦詩社”歸包頭市青年聯合會、包頭市文聯共同領導。
七.本章程自詩社成立之日起實施。
內蒙古“呦呦詩社” 1985年7月
內蒙古“呦呦詩社”的成立結束了包頭市詩歌寫作散兵游勇的歷史,“呦呦詩群”開始逐步形成。有了團市委會議室這個活動場所和每月20日晚固定的聚會方式,相互切磋、共同探討的氛圍就形成了。這期間,詩人們激情高漲,出現了欣欣向榮的詩歌創作局面。
當然,“呦呦詩社”成立時規格高、動靜大,成立后還有團市委會議室可以使用,這里面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原因,就是梁粱的夫人蘭楓林大姐的特殊身份。她雖然只是“呦呦詩社”的普通成員,但她當時卻是共青團包頭市委副書記兼青聯主席。沒有她這個“靠山”,“呦呦詩社”的很多工作恐怕難以落地。蘭楓林在她的回憶文章中也有這樣的記錄:
成立詩社也不能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一件事,也不是幾個年輕人想成立就可以成立的,要有個組織掛靠,也就是說,一旦你哪天不聽話或者不規矩了,要有一個組織來兜著你。沒有比團市委青年聯合會更合適的組織了,我恰恰好是這個青年聯合會的主席,當然,我也是詩社社員。
1986年4月,詩社出版了油印內部刊物《呦呦詩刊》,共印刷30冊。社長楊挺寫了題為《歷史·方位·我們的詩》的序言,副社長白濤寫了題為《呦呦且喜,呦呦且憂》的懺悔錄(據我理解應該是后記)。責任編輯是老白(白濤)、老趙(趙建華)、老賈(賈志義)。通訊地址是包頭市第一熱電總廠,聯系人是賈志義。
《呦呦詩刊》給我們提供了一個重要的信息,就是梁粱于1986年1月工作調離包頭之后,楊挺已于1986年4月之前接任“呦呦詩社”社長,白濤任副社長。據幾位詩友的回憶和證實,梁粱離開包頭之后,詩社的領導機構如下:
楊挺為社長,白濤為副社長兼秘書長,童華為副社長。
同時,《呦呦詩刊》的出版,為我們研究早期“呦呦詩社”成員的創作狀況,提供了第一手資料。《呦呦詩刊》設有“西口、邊城、大草地”、“一代”、“太陽雨”、“未來震蕩”、“社員自選詩”等五個詩歌作品欄目,創刊號刊發了:趙飛、白濤、賈志義、張俊剛、楊挺、童華、陳昕(本名侯繼偉)、魯忠純、沃澤明、陳榕、李秀萍、趙建華、蒙原、梁粱等的詩歌作品。
這些詩作,雖然不是“呦呦詩社”成員的代表作品,但卻是他們最早期的作品,有著“那個時代”的明顯烙印。回溯歷史,我們來重讀《呦呦詩刊》的作品,依然有一種特殊的親近。這些詩或稚嫩,或簡單,或朦朧,或直接,或清澈,或凝重,或鮮活,或土氣……,一種說不清的、混合的味道撲面而來,讓我們飽嘗稚氣、淳樸、青春、浪漫、夢想……給予我們的猛烈打擊與疼痛震撼。歲月已經遠去,詩歌卻侵略了我們的身體。因為 《呦呦詩刊》,讓我們心情干凈。
那是一個詩歌時代。
那時候,我們的生活,有詩的味道。
在看完油印的《呦呦詩刊》之后,鉛字印刷的《包頭青年》又出現在我的眼前。
根據共青團包頭市委員會主辦的《包頭青年》(1986年11、12月合刊,總第18、19期)記載,內蒙古“呦呦詩社”共有成員26人。這個專版的序言詳細介紹了當時“呦呦詩社”的情況,同時刊發了部分成員的作品。標題是:《詩歌之樹常青,生命之水常綠》(內蒙古“呦呦詩社”簡介)。
嚶其唱矣,求其發聲。
這是鹿城一個青年詩歌沙龍作品的小集。
這個沙龍有成員26人,平均年齡26歲,職業分別為工人、干部、教師、軍人以及尚在校園讀書的學生,遍及市區、旗縣和礦山。他們是:冰峰、王松濤、石劍平、薛映梅(女)、陳榕(女)、楊曉旭(女)、李秀平(女),童華、趙飛、趙建華、張俊剛,賈志義、白濤、蒙原、楊挺、陳昕、馬建平、張仲濤、魯默、梁梁、伍元清、楊建平、李洪波、羨晨、張海、沃澤明。
他們緊緊圍攏在一起,交流信息,切磋琢磨,共同進步。在過去的一年里,他們共創作作品500余首(章),其中已刊發于各地刊物達200余首(章)。他們之中有五人先后被自治區、市的文學刊物作了重點介紹,有4人得了包頭市首屆《金鹿》文藝獎及鹿鳴文學獎,有3人的作品被選入全國性的選本或選刊,在自治區范圍內引起震動,自治區、市有關部門曾給予他們較高的評價,被認為是自治區一支力量較強的詩歌隊伍。
為更緊密地貼近生活,創作出更多的優秀作品,他們先后自發組織起來,深入到工廠,礦山和名勝古跡,豐富了情操,開拓了視野,為今后的創作做了充分的準備。
在新的一年將要到來之際,他們又制定了詳細的活動計劃,每位成員又做了沖擊的打算,我們堅信,在幾位年輕的熱心人的奔走下,在許多先(前)輩的關懷幫助下,在有關部門的大力支持下,這個年輕的詩歌沙龍必將日漸興旺和成熟!
生命之水常綠,詩歌之樹常青。讓我們一道為他們祝福吧!
這段文字是資料中看到的最早介紹“呦呦詩社”的文字,應該出自白濤之手。可以看出,這里的“呦呦詩社”成員名單與“呦呦詩社”成立大會時的人員名單相比有了明顯變化。可以推測,《包頭青年》上的這個名單,是第一批經過“實踐”與“考驗”篩選出來的名單,應該更符合“呦呦詩社”的社員身份。
在這期《包頭青年》專版上,刊發了:陳昕、丁斌、梁粱、冰峰(本名趙智)、楊曉旭、白濤、蒙原(本名肖建中)、陳榕、趙建華、張俊剛、趙飛、石劍平、魯默等13位詩人的作品。專版編輯為肖建中。我是1986年4月經沃澤明老兄推薦加入“呦呦詩社”的,所以在這期《包頭青年》“呦呦詩社”專版上出現了我的名字和作品。當時我21歲,是“呦呦詩社”這個家庭里最小的成員,因此在許多方面,都享受著兄長們的雨露和陽光。
在那個歷史時期,詩社的出現不足為奇。一些大型廠礦、大中專院校,基本上都出現過這樣的社團。但“呦呦詩社”成立之初,就團結了包頭地區一批優秀的詩人,這些詩人已經具有一定影響力,如童華的作品《黃昏冥想曲》發表后,曾被北京大學教授、著名詩歌評論家謝冕撰文評論,給予了積極評價。
正因為有這樣一些核心人物的引領,才使得詩社人氣越來越旺,并為之后整合其他詩社、成立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重組: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成立
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何時成立,幾位當事人說法不一。具體如下:
一.根據協會會長白濤的回憶文章證實,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成立時間是一九八七年夏天。
1987年夏天,經團市委同意,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正式成立!投票選舉我為會長,楊挺、蒙原為副會長,趙建華為秘書長。選舉我、楊挺、蒙原和王松濤、冰峰、張鐘濤、趙飛、童華、賈志義為理事。會員:陳榕、楊曉旭、李秀萍、農子、殷杉、沃澤明、喬欣、胡云暉、吳大剛、孫厚才、魯忠純、誓戎、李占宇、王治林、薛映梅、石劍平、侯繼偉、丁斌、張衛、劉高舉、漠風、姚勇等已達30多人,包頭師院詩社、包頭市中專文聯和包鋼、包鋁的詩社和作者的群體加入協會,一時間迅速壯大起來!到此時,包頭青年詩歌群體已經發生根本性變化,協會吸收了包頭地區所有青年詩歌群體及成員,到1990年前后,協會成員最多時會員曾達到200人!團市委會議室已經容納不下,幾次活動只得在院子里或廣場上進行。協會規定每月20號晚上活動,工會、團委、鋼院幾次轉移陣地,從85年的“呦呦”到90年代的協會,每月固定的活動從未間斷。
二.根據1995年8月出版的第四期《新詩報》刊登的《包頭青年詩人協會大事記要》和蒙原的回憶文章證實,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成立時間是1988年8月28日。
《新詩報》刊登的《包頭青年詩人協會大事記要》相關內容如下:
1988年8月28日,內蒙古呦呦詩社更名為包頭青年詩人協會,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正式成立。
蒙原的回憶文章內容如下:
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成立的日期是1988年8月28日,當時參加成立大會的會員有二百多人,還有專門的章程、入會手續等,從成立到組織等各方面,都非常規范。
在白濤、蒙原的回憶文章之外,1988年7月出版的《新詩報》創刊號顯著位置標有“本報由內蒙古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主辦”的一行文字,這就說明,在1988年8月8日之前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就已經存在了。
由此推斷,可能的事實是:1987年夏天,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成立,但未舉辦儀式,直至1988年8月8日才正式召開成立大會,開張“營業”。
至于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的組織機構,各方面信息基本一致。1988年12月出版的第二期《新詩報》刊登了機構組成名單。
會長:白濤,副會長:楊挺、蒙原,秘書長是趙建華,理事(按姓氏排序):王松濤、白濤、冰峰、張忠濤、趙飛、趙建華、楊挺、賈志義、童華、蒙原。
包頭青年詩人協會成立之后,招兵買馬,與全國的詩歌形勢一樣,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詩歌運動。出版《新詩報》,舉辦筆會,推出“新詩1988:內蒙古青年詩人群體大展”等一系列聲勢浩大的活動,時至今日,也是內蒙古詩歌現象的典范之舉。
1989年4月出版的第三期《新詩報》對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會員1988年的創作成績作了如下總結:
本報訊,1988年,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會員刻苦鉆研、勤奮創作,不僅在全國各種文學報刊發表了大量作品,而且在一些全國性的詩歌大獎賽中頻頻獲獎,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受到了市、區、全國詩歌界的關注。
據不完全統計,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會員1988年在《人民文學》、《民族文學》、《星星》詩刊、《草原》、《詩神》、《綠風》詩刊、《詩歌報》、《飛天》、《詩林》等全國各種文學報刊共發表作品550余(篇)首;在詩刊社舉辦的首屆“珍酒杯”詩歌大賽、《詩歌報》舉辦的全國首屆探索詩大賽,全國少數民族詩歌大賽,全國龍年詩歌大賽等多種全國性詩歌大賽中共有80余人次獲獎。其中,獲獎次數較多的會員依次為蒙原(8次)、冰峰(7次)、白濤(5次)、楊挺(4次)、楊曉旭(2次)、賈志義(2次)、趙飛(2次)等。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在《鹿鳴》文學雜志社舉辦的首屆十佳青年詩人大獎賽中,獲得一,二等獎的15名作者均為該會會員,他們是:王治林、王松濤、白濤、農子、楊挺、趙飛、趙建華、蒙原、童華、薛映梅(一等獎);安邦、冰峰、李占宇、張俊剛、賈志義(二等獎)。
這些成績的取得,充分顯示了該會成員的文學才華和創作實力,以及作為一個文學團體的團結、協作、促進的精神。目前,他們的這些成就已受到了包頭市,內蒙古自治區、全國等各級文藝單位的重視和關注,他們的作品不僅被選入多種全國性的選刊、選集中,有的還受到了全國著名詩人的高度評價,同時,有的成員還被吸收為各類作家協會的成員。
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的活動主要集中在1988、1989、1990三年,其中最有影響力的筆會活動是“白云詩會”的舉辦。在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會員陳亞美保存的《會議通知》中,證實了筆會的準確名稱是“內蒙古西部地區青年詩歌創作鹿城筆會”,舉辦時間是1989年7月23日至27日,舉辦地點在包頭白云鄂博。陳亞美留存的《會議通知》內容如下:
陳亞美同志:
為迎接共和國建國四十周年,振興和繁榮我區青年文學
創作,決定于七月二十三日至二十七日在包頭白云鄂博舉辦
內蒙古西部地區青年詩歌創作鹿城筆會,特請您參加。
報道時間:七月二十三日8:00-15:00
報道地點:市青聯辦公室(市糧食局院內小二樓一樓,
乘11路車蒙中下)
接此通知后,請速請示貴單位領導批準,差旅費回原單
位報銷,公共活動費用由我們承擔。
特此通知。
包頭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
包頭市青年聯合會
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
一九八九年七月
這次筆會的落款蓋章單位是包頭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包頭市青年聯合會和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可以看出,筆會的規格還是比較高的,具有官方性和民間性雙重色彩。
“白云詩會”結束后,1989年第12期《草原》還推出了“白云詩會專輯”,刊發了:蒙原、陳醇、白濤、賈志義、趙建華、冰峰、張仲濤、張俊剛、張曉平、楊曉旭、陳榕、郭俊義、忻世榮、趙飛等14位詩人的作品。
總之,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成立后,舉辦的活動有規模,有創意,有效果,其影響力波及了整個內蒙古自治區詩壇。當然,在“圈子”之外的人看來,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與內蒙古“呦呦詩社”是等同的。
近些年來,許多研究機構、文化學者,開始研究內蒙古曾經出現的這一詩歌盛況。內蒙古自治區文聯副主席尚貴榮在接受《草原》編輯阿霞的采訪時曾經說過這樣一段話:
1989年的白云詩會是迄今為止內蒙古詩壇規模最大的一次詩歌筆會。詩會由“呦呦詩社”主辦,參與者以包頭、呼和浩特詩人為主,三十多人。呼市詩人有我以及趙健雄、健雄夫人沈瀝淅、梁粱、蘭楓林、雁北、成子、張天男、采英諸人,包頭詩人為白濤、張鐘濤、趙建華、蒙原、童華、楊挺、陳榕、楊曉旭、張俊剛、趙飛、殷杉等。張鐘濤時任白云鄂博鐵礦團委書記,筆會的吃住行程全由他操持安排。
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的成立,讓“呦呦詩社”的戰艦變成了包頭的一艘詩歌航母。特別是“白云詩會”的舉辦和“中國新詩1988內蒙古青年詩人群體大展”(下一章節將對“大展”進行詳細解讀)的推出,讓“呦呦詩群”所在的鹿城成為了內蒙古詩歌最為活躍的核心地區。在蒙原的回憶文章中,他對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的貢獻作了較為客觀的評價。
當年詩歌群體的大量出現,一個很大的原因可能就是體制內組織的僵化和保守,而后來以官方名義成立的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卻發揮了團結、凝集各種文學詩歌社團的積極作用。事實上,正是因為這個協會的成立,才使八十年代的包頭詩歌狀態發生了本質的改變,并在之后使包頭詩歌煥發出勃勃生機。這種變化主要體現在如下一些方面:
第一,有效集合或匯集了上述一些群體的重要成員。會員基本涵蓋了如高校、企業、社區、廠礦、旗縣、軍警等社會各個方面的青年詩歌群體的成員。
第二,一些當時成績斐然的中老年詩人,也主動參與到協會活動中,有的年長的詩人甚至成為青年詩人的榜樣和導師。這兩部分詩人的聚集,使包頭詩歌力量真正形成了一種集體的力量。
第三,有效地得到了官方的支持,當時包頭市文聯、作協、團市委、日報社等各種相關的官方組織和媒體,都給予了公開支持和充分肯定,這就使協會發展不僅有了好的群眾基礎,更有了實在的官方支持。
第四,包頭的詩歌開始以整體的形象發生影響和作用。
第五,詩歌的發展開始更多地向多樣化、藝術化的方向發展,掙脫了原先那種只為政治服務的束縛。
新詩報:不可忽視的影響力
《新詩報》的出版,讓“呦呦詩社”或“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有了一塊兒自己的陣地,也讓“呦呦詩社”的成員有了更多“露臉兒”的機會。1988年7月出版的《新詩報》創刊號,用每人一個專版的方式分別刊發了白濤、蒙原、趙飛、趙建華、冰峰的作品。還在其他版面發表了賈志義、楊曉旭、張鐘濤、陳榕、張俊剛、農子和宋志剛等人的作品。
1988年12月出版的第二期《新詩報》上,隆重推出了“中國新詩1988內蒙古青年詩人群體大展”專號。在大展專號上,編輯用整整10個版面集中推出了:趙健雄、雁北、張之靜、方燕妮、蒙根高勒、張天男、默然、楊挺、蒙原、梁粱、白濤、成子、藍冰、趙建華、冰峰、趙飛、賈志義、童華、侯繼偉、啞樵、獨橋木、尹樹義、蔣靜、張鐘濤、李占宇、張俊剛、農子、暠蒲、楊曉旭等活躍在當年內蒙古詩壇的50余位青年詩人的詩歌作品,這是一次內蒙古青年詩人的群體性大規模集中展示,在國內詩壇也極為少見,引起不小震動。
這次大展,引來了關注的目光,也引來一片喝彩,大展顧問謝冕、楊牧、安謐、賈漫、阿紅、許淇、葉延濱、程步濤、蔣維揚、魏志遠、戴硯田、陳廣斌等著名詩人都發來熱情賀詞。大展顧問陳廣斌在賀信中寫道:
你們做了一件有意義的工作,可喜可賀!內蒙古青年詩人大展將會給平寂的塞上詩壇,帶來一陣騷動。我想,出駿馬的草原,決不會沉默!
“中國新詩1988內蒙古青年詩人群體大展”專號校樣送到著名詩人、《詩選刊》創辦人雁北手中時,他激動地為大展撰寫了題為《人們一定愿意傾聽詩人的聲音》的長篇評論文章。他在文章中指出:
與全國各省市相比,內蒙古青年詩壇自有其特點。一是品味低下、見識庸俗的作品比重很小,能夠追求獨到而遠離俗流,是值得珍重的。其二,盡管我們不乏創作活躍,不乏在全國詩壇饒有影響的青年詩人,但仍然缺乏個人風格卓著、光彩照人的巨星。其三,內蒙古青年詩人社團活動蕭條,流派意識淡漠,失去了相互切磋詩藝,謀求團體實踐的手段,就這一點來說,包頭青年詩人協會的勃勃生機應該受到稱贊,同樣的道理,這次大展的意義也是獨特的。
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會長白濤對大展活動的創意進行了如下回憶:
這一動議,其實就是我和蒙原倆人,在包頭鋼鐵學院單身宿舍里的某一個下午,抽著煙吃著雪糕隨意侃大山侃出來的,沒想到還真作出了點兒模樣。
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副會長、《新詩報》主編蒙原在大展絮語《以詩的名義……》中充滿感情地寫道(摘錄三段):
很久以來,我們一直有這樣一個善良的愿望,渴望在中國詩壇的廣闊的天空中,看到屬于內蒙古的那一片詩云,盡管我們常常感到那自高原而來的詩風的吹拂,盡管我們有時也無法想象那一片詩云的形狀。這,即是我們籌辦這次大展的初衷。
在大展籌辦過程中,有的朋友不僅寄來了自己精心之作,而且還慷慨解囊以資相助,在這個詩和詩人們如此貧窮的年代里,在這次自籌資金而辦的大展中,我們能不為朋友們的這份善良和真誠感動么?
歷史,大約只由后人們評說,那么我們就什么也不用說,只在一拳之隔的空氣層中,保持一種相遇的默契。這不過是一次集結與集合,一次交流與融合。我們深深愿望這一片詩云,瀟瀟灑灑地下起雨來,在來年綠草茵茵的土地上,以詩的名義,我們再度相會。
大展專號推出之后,《新詩報》第三期于1989年4月出版,主編蒙原,主要刊發了白濤、蒙原、趙飛、冰峰、暠蒲、胡云輝、寒冰和外地詩人的一些作品。第四版對贊助單位楊圪塄煤礦以詩歌的方式進行了歌頌。
《新詩報》第四期是“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成立十周年紀念專號”,于1995年8月出版,主編蒙原,刊登了《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大事記要》,發表了白濤、楊挺、趙劍華、趙飛、賈志義、張鐘濤、宋志剛、冰峰、張俊剛、蒙原、李文俊等人的詩歌作品。
《新詩報》第五期是“評論專刊”,于2000年4月出版,由冰峰擔任主編。報紙大篇幅刊登了冰峰、白濤的評論文章和劍華的一組詩歌。
涅槃:呦呦詩社的復活與回歸
“呦呦詩社”是“呦呦詩人”的集體記憶和對青春歲月的美好回望,無論是銹跡斑斑的情感或凸凹不平的夢想,都是那個時代的縮影或留下的痕跡,都應該具有一定的史料意義和價值。
時光荏苒,云聚云散,“呦呦詩社”這幫當年的弄潮兒、尋夢者,如今已兩鬢斑白,漸次退出了“青年詩人”的行列。雖然如此,但他們依然懷念著“呦呦詩社”的美好歲月和青春浪漫,創造著今天的詩歌夢想和詩歌生活。
在人的一生中,有的情感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揮發了,而有的情感,則歷久彌新,愈陳愈濃,即使是情感的疤痕或歲月凸起的無奈,今天看來,依然是一杯濃濃的好酒。在“呦呦詩社”成員們的回憶文章中,感情的濃酒散發出了醉人的香味。詩人們或調侃,或嚴肅,或冷峻,或慨嘆,或灑脫,或浪漫,或狂放,或沉重的一行行文字,今天讀來依然會讓讀者的內心飽受情感的“折磨”。
侯繼偉在他的文章中有這樣一段話:
在我短暫的詩歌生涯里,“呦呦詩社”給了我很多飯吃,從精神到物質,“呦呦詩社”是我很不景氣的歲月里的慰藉。而我沒有給這個集體花過一分錢,我也沒請“呦呦詩社”的同志們吃過一頓飯。我覺得我對不起這個集體。想想我當年坐在“呦呦詩社”里,呆若木雞,大吃大嚼,沒拿自個兒當外人。其實我是不是顯得很多余呢?“呦呦詩社”為什么沒有一腳把我踢出去呢?
歲月是無情的,時代的車輪已經碾碎了很多珍貴的東西,包括純真和夢想。詩人是一個時代的良心和脈搏,在“呦呦詩群”的詩歌作品中,毫不掩飾地記錄著他們身處時代的各種痕跡與線索。當然,也包括他們之間情感的線索。
那個時代人心是純真的,侯繼偉的文章驗證了我們的回憶。那時候我們不在乎金錢,因為我們沒錢,只有青春、友誼以及詩歌帶給我們的高雅、純潔、快樂和浪漫。
趙劍華的回憶文章則從另一個角度回望了“呦呦詩人”在那個時代的特殊情感。劍華的回憶是認真、樸素的,喚醒了我們對青春歲月的美好沖動。
星期日一早我們坐長途汽車到五六十公里外的響沙灣游玩。記憶中也就五六個人,白濤、趙飛、趙智、宋志剛和我,沒有女性。下車后到目的地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正是初秋,天高云淡,沙海里的熱浪隨著日頭的跟進一陣比一陣強烈。那時響沙灣還沒有開發成旅游點,除了我們幾乎看不到什么人,大家玩得很盡興。趙飛的塊頭和趙智的年輕,誰也不服誰,兩人先是掰手腕,后是摔跤,柔軟的沙地為他們提供了最好的舞臺……響沙灣腳下是鐵路建設者的營地,除了帳篷,還有一個土坯房的小酒館,酒館老板應該是個女的,印象不深了。酒足飯飽后我們路過此地,趙飛和酒館里正在喝酒的工人搭訕上了,而且越嘮越對脾氣,胡撇黑掐,蹭喝著不用花錢的散啤酒。趙飛是有酒量的,只是有點貪杯,之前白酒喝的已有七八分了,鋼鐵工人偶遇鐵路工人,酒不分你我,改革中淪落到底層的同病相憐,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們在飯館外邊的小河邊水仗都打得不耐煩了,好不容易把趙飛從小飯館里拉出來,趙飛借著酒勁耍賴皮了,躺在沒不了腳脖子的清涼的小河里死活不走,先是還算清醒的故意地醉,隨著我們的打罵和揉搓,越來越無意識地真的醉了,不管我們怎么勸怎么哄,躺在河水里就是不走,到后來,也真是走不了了。沒辦法,我們幾個人,一人一條胳膊,一條腿抬著走,后來輪流背著走……
在趙劍華的回憶文章中,呦呦情誼宛如樸素而浪漫的生活,平淡中讓人感受溫暖。詩人的友情,是一杯酒,也是沙灘上摔跤時一句罵人的臟話。
其實,在我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有一個問題一直未找到答案。這個問題就是,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成立之后,內蒙古“呦呦詩社”是否同時并存?1988年7月出版的《新詩報》創刊號明確顯示“本報由內蒙古包頭市青年詩人協會主辦”,但又在頭版顯著位置刊有《內蒙古呦呦詩社簡介》。究竟是更名,還是并存?至今依然是一個含混不清的概念。
我做為事件的見證者和參與者,從內心而言,更希望“協會”與“詩社”是一種并存的關系,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一套人馬,兩個牌子”。因為“呦呦詩社”這個名稱,已經在大家心中生根發芽。
從另一角度而言,青年詩人是對詩人群體年齡的劃分,而“呦呦詩社”則是地域、流派和人群的劃分。由此來看,用“呦呦詩社”來圈定我們這伙人,可能更為妥帖、恰當。
呦呦詩社——三十周年,一代人的集體生活、集體記憶、集體行動和個性思考。記錄這段歷史,并將其整理成書,或許是我們這群人必須做的一件事情。
這,就是我們的責任和編輯《呦呦往事》這本書的想法。
2015年6月11日 于北京
附:目錄
目 錄
編者的話
冰 峰/呦呦詩群的形成、發展與歷史考證…1
呦呦往事
梁 粱/那些咴咴而鳴的小馬駒………………17
白 濤/詩也呦呦,心也呦呦…………………24
蒙 原/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包頭詩歌印象……29
趙劍華/八千里路云和月………………………37
童 華/呦呦鹿鳴地,詩意棲息處……………45
蘭楓林/青春作伴………………………………46
侯繼偉/拔都汗…………………………………49
喬 欣/與呦呦詩社朋友的一些記憶…………52
張鐘濤/1989,白云鄂博記憶…………………55
沃澤明/呦呦鹿鳴………………………………59
高俊官/與詩歌攜手走過的日子………………63
寒 冰/以青春的名義寫詩……………………66
田思路/精神的交融……………………………68
誓 戎/呦呦詩社,我永遠的精神家園………71
薛映梅/呦呦詩情………………………………74
姚勇/想起的時候有些痛………………………77
張國棟/詩緒“呦呦”…………………………79
陳亞美/總有星光為你閃耀……………………81
呦呦舊作
梁 粱/墓碑……………………………………85
白 濤/彷徨……………………………………87
楊 挺/沉淀的歲月……………………………91
蒙 原/中國象棋演義…………………………94
趙劍華/似水流年………………………………97
冰 峰/無題變奏曲……………………………101
童 華/黃昏冥想曲……………………………104
趙 飛/西口戀情………………………………107
賈志義/西部的傳說……………………………109
侯繼偉/進入京都………………………………112
殷 杉/清清淡淡的日子………………………114
農 子/愛情……………………………………116
喬 欣/給遠方的兄弟…………………………118
張鐘濤/草原,我心中的海江…………………120
沃澤明/笑………………………………………123
張俊剛/生活有此題……………………………126
王松濤/詩二首…………………………………128
胡云暉/某時某刻………………………………130
誓 戎/老羊倌…………………………………132
楊曉旭/秋天,黃河昭君渡……………………134
陳 榕/海緣……………………………………137
李秀萍/仲夏的城市……………………………142
高俊官/夜的秘密………………………………144
寒 冰/夏日,我的伊敏河……………………145
暠 蒲/中午的大街……………………………147
丁 斌/夜的船…………………………………149
薛映梅/慈禧的外遇……………………………150
石劍平/回眸……………………………………152
徐 彪/語句……………………………………153
伍元清/葬禮……………………………………155
盈 盈/廣告牌上的少女………………………157
魯忠純/影………………………………………158
呦呦詩情
尚貴榮/致敬……………………………………159
楊 子/激情燃燒的詩歌年代…………………162
張天男/釣雪樓詩鈔……………………………166
王維章/回憶并感慨系之………………………169
萬 方/詩歌的勝利……………………………172
張樹寬/而立之年春色濃………………………173
蔣 靜/與鹿城的詩意重逢……………………175
呦呦史料
呦呦詩社文件…………………………………177
呦呦詩社章程…………………………………178
《呦呦詩刊》…………………………………180
《包頭青年》專版……………………………184
《新詩報》創刊號……………………………185
《新詩報》第二期……………………………193
《新詩報》第三期……………………………200
《新詩報》第四期……………………………203
《新詩報》第五期……………………………206
《草原》“白云詩會”資料…………………209
呦呦老照片……………………………………211
編后的話
梁 粱/權當后記……………………………225
冰 峰/悠悠歲月“呦呦”情………………228
附:后記
權當后記
——寫在“呦呦詩社”成立三十周年之際
梁 粱/文
現在是2015年。我們這部文集的時間卻要追溯到30年前,或者更早。
在時間面前,我們用
不著傷感。因為,時間的魅力首先在于它的流淌,它只是流動,而不會消失,這也是它的活力所在。它的魅力還在于,它在沉淀,在流動中幫助行走的人成就自己的事業。我們就處于這樣的時間之中。
30年前,我們這些人恰好都年輕。年輕的生命恰好趕上了一個開始破冰前行的年代。這是我們的幸運,也是機遇。即便是在邊遠的鹿城包頭,強勁的風頭也已經越過時空,使我們能夠真切地感受到它的力度、勁道。這就如同處于黃河的流凌季節,遠在草原上的百靈鳥的心頭也激動著準備奮飛。
任何事情都萌芽于一個又一個橘紅色的夢。年輕人偏偏就愛做夢。無所把握,又無從把握,但必須把握。我們就處于這種萌動與不安之中。是共同的愛好把我們集合在了一起,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往大了說,這是一種并不明晰的志向。人類在成長的河流中,精神也在積淀。詩歌,就是這種精神的呈現形式之一。在物質尚未豐裕的當時,我們認準了它們就是我們靈魂的皈依之處。回過頭來看,我們并不后悔當初的選擇和沖動。
一群志趣相投的詩歌愛好者組成一個松散的團體,以便于相互切磋、砥礪、扶持、鼓動,抱團取暖乃至于集團沖鋒,在文學史上,不算新鮮事。在“呦呦詩社”成立之前、之后,全國的詩社如雨后春筍般涌現。算來,我們還是遲暮(來)者。不過,我們還是可以自豪地宣稱,在內蒙古,我們還是第一家。其實,第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滴滴活水開始聚集,一株株幼苗開始比肩,這就預示著河流有望奔涌,樹木有望成林。
詳述這三十多年來,我們這個小小的民間詩歌團體所做的種種努力,細數詩社成員呈現的創作實績,不是我這篇短文的任務。在詩社成立三十周年這個時間節點來到前,我反復思考的一個問題是:一個民間詩社,為什么能夠經歷三十年時光而沒有松散掉?盡管成員有所變動,有的成員不再或很少動筆,但是,從整體上看,詩社成員大部分都在詩的領地中真誠地耕耘著,并沒有因為時事的變動而有所松懈。
我們清楚地知道,而且深切地感受到,在詩歌的激情過后,它便迅速降溫。在一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中,我們所鐘愛的詩歌被不斷邊緣化,藝術的商品化使得詩歌處于一個十分尷尬的境地。說到底,詩歌是無用的,它不像快餐式的娛樂可以提供官能享受,也不像一些時髦的藝術一樣可以裝扮風雅。在領受時代給予我們以激勵的同時,我們必須領受時代對于我們的冷落,必須承擔物欲社會從心底里透出的不屑。然而我們不悔。這個信念建立在對我們這個具有幾千年文化大國的文化信念,建立在對這個詩歌大國詩歌薪火相傳的信心,建立在詩歌在人類精神生活中位置的肯定;因為,之所以為人,除了享受物質帶來的愉悅的同時,必須有精神生活的支撐。我們相信,一個健康的社會肌體,必然有豐富的、深邃的、充滿活力和創造力的文化力量的因子,詩歌,自然是這些因子的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也許,當初我們成立詩社的時候,屬于年輕人的沖動成分占有很大的比例。如今,當年的年輕人已經不再年輕。在三十多年的追尋過程中,在和前輩、當代詩人跨世紀、近距離的交流中,我們深深地體認到,文化傳承必須靠有志于文化的社會成員的文化自覺。杜甫有詩曰:“詩是吾家事”。一個人,一個團體,在幾十年的詩歌浸染中,根植于心底的使命意識,正是推動這股清流奔騰不息的不竭動力。
在收獲創作的同時,我們也享受著追求向善、向美、向純的藝術實踐中的愉悅,使得我們的生活有了興致,有了味道,有了光鮮,有了成色。還有什么能比詩歌對我們的這種賜予更令人感念于心的呢?于此同時,我們收獲了歷久彌新的友誼。由于詩歌的尺度,我們之間不存在身份、擁有財富等等的界線,我們把友誼建立在平等的詩歌基點上,即便有酒也無銅臭氣,也無呼朋引類者(之)流的污濁氣。在回顧詩社的歷史時,我們深深感到,能與詩歌相守是幸福的,在與詩歌相守的同時收獲友誼是幸福的。這,也許就是詩歌的無用之用罷!
寫到這里,我想起了已故詩人雁北的一段話,他在為“呦呦詩社”更名后的內蒙古青年詩歌協會主辦的《中國新詩1988:內蒙古青年詩人群體大展》撰寫的評論中寫道:“將來有一天,更新的一代人將會沖破父輩文化淺薄庸俗的智力空間,當拜金主義和性與暴力的故事再也不能吸引他們的時候,他們一定愿意傾聽詩人的聲音的。詩的時代便會重新到來。”“寂寞一些沒有什么了不起,詩歌創作本身可以構成無法企及的生活方式,假如我們有能力完成真正的藝術創造的話,不為社會承認也沒有什么了不起。”
時間正在也將會繼續證明,他的話如預言一樣準確。
這部文集主要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詩社成員創作實績的展示,一部分是大家對詩社成立以來所經歷事件的回顧。我們知道,我們的創作實績與我們所期望達到的水準還有一定距離,但是,屬于我們“這一個”的心音,因其獨特的風姿,也有足以留存的理由;我們的回顧,也許還是吉光片羽式的,但是,那記錄我們青春年華、記錄我們求索的腳步,永遠值得珍藏。更重要的是,這些詩作和文字,足可成為20世紀80年代以降,中國詩歌流變以及詩歌社團組織頑強存活的生動例證。同時收錄的還有當初鼓勵我們、以后關懷我們的前輩、朋友的祝福文章。真正的詩歌啟動與心的感發,這發自內心的真誠,也是我們生命感發的動因之一。大江大河當然是歷史的組成部分,小河小溪同樣也是歷史的重要組成部分。詩社成立初始,我們便確立了默默堅守而不大喊大叫的宗旨,到如今,我們仍然信守當初的承諾。
總結過去,是為了開拓未來。當我們認得了自己的來路,堅定了自己的方 向,理智地看清了自己的長處和短板,就為我們在新的起點上起步增添了助力。
朋友們,30年后,我們再來相聚!
2015年3月28日 于北京玉蘭花開的日子
悠悠歲月“呦呦”情
——《呦呦往事》編后
冰 峰/文
1985年7月,一群寫詩的年輕人在“有鹿的地方”(蒙古語“包頭”)成立了一個詩歌社團——呦呦詩社。從此,沉寂而寧靜的草原鹿城詩壇開始“鬧騰”起來。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這番景色讓人頓生迷戀。于是,我于二十九年前加入了內蒙古“呦呦詩社”。
“呦呦詩社”對我來說,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糾纏,我雖然不是“呦呦詩社”的發起者,但也是第一批進入詩社的老會員。
“呦呦詩社”成立于1985年7月28日,我是86年4月份經沃澤明老兄推薦“入伍”的。在“呦呦詩社”的隊伍里,我是當時年齡最小的“紅小鬼”,梁粱、趙飛是老大哥。他們55年出生,我是65年出生。雖然我們是兩代人,但我們的情感因詩歌的“勾搭”卻近在咫尺。可以說,悠悠三十載,我也算詩社的“老人”和見證者之一了。
2015年7月,“呦呦詩社”成立三十周年。三十年來,“呦呦詩社”的兄弟們筆耕不輟、四面出擊,取得了驕人成績。如何讓詩社過好這個三十歲生日,“呦呦詩社”的“老人們”一年前就開始熱議這個話題。今年春節前后幾天,“呦呦詩社”的兄弟們三次大型聚餐,讓“呦呦詩社”成立三十周年紀念活動有了著落。由我負責《呦呦往事》紀念文集的編輯出版,由白濤、趙劍華、張忠濤負責籌備“紀念大會”。
確定紀念活動分工后,我于當晚就編寫了征稿短信,發給梁粱、白濤、趙劍華三人審讀,同意后,由白濤、趙劍華分別通知眾會員詩友。正月初二,我與白濤、趙劍華等人去許淇老師家拜年,還順道請許淇老師題寫了書名。
幾日后,梁粱來電,說蘭楓林也想寫一篇關于“呦呦詩社”的文章,不知是否合適。在電話中,我表示堅決贊成,并建議增加一個“良師益友”的欄目,將所有陪伴、見證“呦呦詩社”成長的朋友、老師、領導邀請一下,讓他們各寫一篇與“呦呦詩社”有關的文章,以鳥瞰、圍觀的方式全方位呈現“呦呦往事”。梁粱兄立即表示贊同。我們在電話中不僅確定了邀請名單,還明確了由梁粱兄出面邀請各位至親好友撰文“歌頌”詩社。數日之后,我便陸續收到尚貴榮、張天男、王維章、張樹寬等良師益友的美文。眾詩友的文章和詩稿,也于三月底在短信、電話的催促下氣喘吁吁地擠進了我的郵箱。
當我抽出時間,仔細閱讀郵箱里的稿件和微微泛黃的老照片時,我的情感頃刻就被帶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悠悠歲月。時間是可怕的,也是無情的。老照片上,一個個稚氣、陽光、純凈、簡單的面孔,如今已經變得復雜、滄桑。
在接下來的選編過程中,我忽然覺得,“紀念”是“呦呦詩社”自己的事情,而“史料價值”才是體現紀念活動的意義所在。于是我開始調整思路,將原來以“展示創作實力”為主的編輯方向,改變為“尊重事實,突出史料性”的編輯主旨。為了體現這一想法,我挑燈夜戰,寫了《呦呦詩群的形成、發展與歷史考證》一文,從史料觀和考證的角度將“呦呦詩社”的發展始末做了梳理。同時,詩歌作品部分只收錄了會員的早期作品,以便更好地體現“詩歌時代”的完整特征和“體貌”。會員們的后期作品,交由白濤、趙劍華以詩集的方式出版。
《呦呦往事》的編輯出版,或許會帶給我們很多的思考。我想,總結、回憶應該是首先打開的窗戶。對于“呦呦詩社”的每一位會員來說,“呦呦”的意義是不同的。
就我而言,“呦呦詩社”是我文學生涯中抹不去的胎記,因為“呦呦詩社”是最早進入我身體的文學養分。她究竟給我帶來了什么?我也不敢肯定,不過,如果不加入“呦呦詩社”,不和“呦呦詩社”這幫兄弟們一起喝酒、寫詩,我的人生軌跡可能是另外一個圖形。
我上學的時候偏理科,如果一直沿理科的方向走下去,我現在可能在科研機構工作,也許正在實驗室里研究航空母艦、遠程導彈或核武器,同時想著用這些武器打敗進犯之敵,捍衛祖國的尊嚴!
那么,我之所以加入“呦呦詩社”,和“呦呦詩社”這幫兄弟一起走過人生的悠悠旅途,這可能也是命中注定。如此一想,便覺得沒有那么多可能了。像《水滸傳》中的一百零八位兄弟一樣,星座是早已在天空中排好的,只不過來人間重新演繹一番罷了。
日子在平淡中度過,有幾位老兄,已經退離工作崗位,享受老年自由的生活;也有幾位老兄,依然忙于工作,奔波于生計。
我也很忙。忙,成了我向朋友解釋我生活的最好理由。有時候,我很羨慕那些手牽手散步在街頭的男男女女,他們可能沒有偉大的事業和高雅的追求,但他們活得真實、簡單、快樂。看著手頭的這些老照片,想到無法推卸的工作責任,心中的酸澀打濕了我的眼眶。我們老了,大業未成,卻還沒有好好享受生活。
于是我想,呦呦詩社——三十周年,人生好長的一段距離啊!為什么我們不能停住腳步,慢下來,看看身邊的風景,想想從前的朋友,或許我們的生活方式會有所改變。
今年七月份,我想我們的詩社成員都會停下腳步,匯聚在包頭或達茂旗的草原,讓塞外清涼的風吹進我們的身體,吹去我們身上的污濁和灰塵。
這是我內心的期待,草的芳香已經裊裊升起,“呦呦詩社”的天空中,潔白的云朵已經飄來。
2015年6月16日 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