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一年：網絡直播時代的詩歌寫作
 
李九如/文


 
        打開在我面前的這本詩集，有點特殊。它是詩人楊黎和束曉靜兩人2016年發表在微信公眾號上的每日一詩的結集。就我有限的閱讀經驗來說，這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世界第一本。在詩壇，楊黎的先鋒自不待言，而實際上，在詩歌寫作的手段、工具和傳播等方面，他其實也一直是一個樂于嘗試新鮮事物的詩人。現在的這本《寫一年》，就是又一個證明。
 
        《寫一年》是一本怎樣的詩集？簡言之，它是一次詩歌寫作方式的新實驗，一次詩歌傳播方式的新實踐，它同時又是一次對網絡直播時代人類生存狀態長達一年的戲訪。它就是，網絡直播寫作本身。
 
        據我所知，早在世紀之交，楊黎就已經開始了互聯網上的詩歌寫作。那時還是網絡論壇時代，橡皮寫作群體由此集結，“廢話”詩歌理論的發展大概也與此有關。網絡論壇更像是廣場或沙龍的虛擬對應物，似乎也更符合楊黎的那種詩人群居主義理想。當然，隨著中文互聯網世界主動加被動、快速而吊詭的發展，具備人群集聚效應的詩歌論壇迅速衰落。自媒體時代的來臨，特別是微信的崛起，摧毀了詩壇一個個自成一體的小烏托邦，詩人們似乎一夜之間陷入原子化生存狀態。差不多就在這個時候，楊黎他戀愛了。
 
        也就在那兩年，網絡直播方興未艾，席卷中文互聯網世界。這是人類，至少是中國人生存語境和生存狀態的巨大變遷。事實上，不管是微信，還是網絡直播，都在把人變成（電腦或手機）屏幕后的孤獨個體，他們彼此緊密聯系，但又天各一方，一盤散沙。尤其是直播，使得一個主體與另一個主體之間的距離，看起來就是他/她與屏幕之間的距離，然而當伸出手時，他/她觸摸到的，往往是手機貼膜。這真的是一個殘酷的比喻，然而人們樂此不疲。
 
        楊黎對此并非全然悲觀，盡管是一個飯局共同體的熱烈擁躉，但他并不拒絕利用微信的視頻聊天功能，與千里之外的朋友遙喝一杯。我想，這就是《寫一年》這本詩集出現的動因和契機：一個曾經宣稱重視朋友甚于詩歌，樂于與他人在一起的詩人，在自媒體構成的交往幻覺和原子孤獨中，以愛人唱和的形式，執著地戲訪了我們自身。
 
        迄今為止，網絡幾乎已經成為詩歌最主要的展示場所，聽說有些詩歌公眾號動輒就是幾十上百萬的訂閱者。但就其絕大部分來說，這些詩歌均未真正實現“互聯網+”，它們往往只是換了一個媒介呈現自身而已，其寫作觀念、美學形態、文本“內涵”，并沒有映射出新的生存語境，尤有甚者，一些詩人，還在重復農業社會的話語和情感模式。《寫一年》與此不同，它是一次真正的“互聯網+”詩歌寫作實踐。作為網絡直播的戲訪和對應物，它以分行文字的形式，詳細記錄了戀愛中的兩位詩人的“生活點滴”，從泰國到成都，從北京到南京，從1月1日到12月31日。人們借此得以“偷窺”他人的生活，與對大眾來說仍然保有異質性的詩人來一次親密接觸——自然，這還是對接觸的模仿。
 
        作為一種戲訪，《寫一年》更像是行為藝術。你可以把它看作兩位詩人的一次長達一年的“秀恩愛”，但嚴肅地說，它的重要性可能首先并不在于單個文本（這不是說單個文本不“好”），而在于其作為一個整體，對互聯網生存時代“詩意”的開掘。也許，通過這本詩集，人們可以了解，詩人就在身邊，詩意就在你的朋友圈。真的，老鐵們，你不必非得在異質性——比如“麥地”、“遠方”、“搖搖晃晃”——里尋找詩。
 
      
        關于《寫一年》
 
        成熟的感情，是在愛情之外再給彼此多一些友誼
        “我愛你的唯一的方式
        是和你成為同一個人
        一個身體里的兩個靈魂
        一個靈魂的雙胞身”
 
        一個男人 + 一個女人，用詩歌的方式記載并通過微信公號平臺直播他們一年的生活
        2016年，366天，732首詩，從曼谷到臺北，從成都到南京，從揚州到漳浦，游歷了21座現代都市和歷史古城，會晤了近百位詩人朋友……
 
        這是一本可以進入世界吉尼斯紀錄的詩集
        這是一本寫一年的詩歌行為的全記錄
        這是一對戀人絮語，這是一群詩人的祝福
        是一次從詞語的低處往自由世界的遠飛……
 
        詩人楊黎與女友束曉靜于2014年底在一次詩歌活動中相識。2015年4月，楊黎追隨束曉靜從北京移居南京。2016年1月1日，兩人在曼谷度假，他們突發奇想，要為他們的愛情一天寫一首詩，從男女不同的角度，用詩的形式記錄他們的生活，作為一項詩歌行為藝術，持續寫作一年。這一年，他們的詩每天公布在他們的微信公眾號上，成了許多網友圍觀和追捧的目標：情侶寫作，每天發表，創下了一項詩歌寫作的新紀錄。在浮躁的今天，愛情和詩歌，自然靜靜地感動人。《寫一年》是他們這一年作品的精選，更是生活的原汁原味的再現。
 
        成年人的愛情范本 大量詩壇私房圖片
        全書450頁，32開精致印刷，售價69.9元

        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2017年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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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黎，男，當代詩人和作家，第三代詩歌運動代表作家，廢話寫作理論構建人。《橡皮：中國先鋒文學》雜志主編，“橡皮文學獎”創建人。出版有《小楊與馬麗》（詩集）《燦爛》（專著）《一起吃飯的人》（詩集）《我寫，故我不在》（文集）等。
 
        束曉靜，女，詩人。出版有詩集《彼岸盛放》等。
 
 
作者：李九如
來源：廢話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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