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鳥兒早讀的晨風中,我喜歡持一冊書卷,聆聽滴答流淌的“慢生活”節奏;在霓虹閃爍的夜色里,我喜歡在字里行間,看著一座不眠的城市漸漸舒卷。
書齋里,我俯拾著思想的珍珠;悅讀中,我尋覓著心靈的故鄉……
——題記
藝術密碼
品讀過許多名家名篇,亦摘抄過不少哲思雋語。然而,在堂堂皇皇的書房里,林林總總的書冊中,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讀者。在很多時候,閱讀留給我的只有曲折情節的回味和對優美詞藻的咀嚼。我不曾想過要去詮釋文字背后所蘊含的思想,如同普通人在觀賞青花瓷時,不會想到去了解它的誕生、設計理念乃至文化背景。
然而,文章不是無情物,任何一篇文章、一段描寫、甚至只是個別詞句的斟酌推敲,都傾注著作者的思想感情。其實,不僅文章如此,在真正的藝術殿堂里,一切物語皆情語,也只有偉大的人,才能用思想和情感創造出真正的藝術,形成精神的奇觀。季羨林曾說:“真正偉大的藝術,都是作品加上他全部的生命。”想起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的絕唱,想起米勒于潦倒時所通達的創作巔峰,想起嵇康在生命終了時的曠古琴音……這一切,到底是生命與藝術共同的偶然,還是天才的必然?
或許,生命與藝術的不期而遇,正是來源于藝術家對于生命密碼的畢生追尋。我們不會忘記梵高畫中瘋狂的向日葵,不曾忘卻海子筆下五月的麥子和麥地,亦難以遺忘卡夫卡心底那座永遠也進不去的城堡……這些藝術的詞匯是一個藝術家生命的密碼,亦是開啟詩性之門的鑰匙,它們是藝術家精神的寄托和根基。若一位藝術家遺失了他的藝術詞匯,那么他就成為了一個無家可歸的精神漂泊者,他的作品從此便失去了靈魂。
對于藝術的讀者而言,在偉大的作品面前,懷著敬意去品讀和思考,是對生命的一種尊重。因為一切用信仰和生命完成的藝術,真正有價值的是創作的思想。也正是這種偉大的思想賦予了作品強大的生命力,在藝術的星空中熠熠生輝。
思想足音
在人類的歷史上,曾經存在過許多輝煌顯赫的文明,文明所經歷的神秘盛衰之門永遠吸引著人們的思考,指引著后來者的足跡。
然而,當季節漸行漸遠地流走了歲月,生命漸枯漸榮地結束了旅程,有多少人能夠立足于時間之巔,成就人生的偉業?
宇宙大化,刻刻流轉,絕不停留。站在歷史的風口,我們似乎能夠諦聽到每個時代文明的空谷回音。那些由人類的思想和智慧匯聚成的文化圖騰,成為歷史的延伸。時至今日,依舊顯示著強大的生命力。
在時間的洪流中,人類及其意識被分裂成倏忽而逝的個體,所幸的是,文字以一種獨特的形式負載著人類文明的責任,以此呼應著永遠的時間和空間,這時,真正的時間在鐘聲的浪尖停留,穿透死亡走向永恒。
有哲人說:“時間造就了人,卻也成為了人的樊籠。”這世間有許多人,只認得鐘表的時間,仿佛生的價值惟有再這把標尺上才能衡量。對于他們而言,思想只是一朵浮云的路途,惟有智者領空里的思維才能撞擊時代的洞壁,殊不知,每一刻無心而為的只言片語,每一個無心的流盼,每一次心臟察覺不到的搏動,對于敏銳的心靈而言,都是生機勃勃的文字洪流。
如同生命的價值一般,思想的價值亦無唯一的衡量標尺,因為有些思想終將被歷史的塵埃掩埋,而真正的思想卻令時間止步,在歷史的年輪上留下刻痕。
陽光語言
城市在旭暖的晨光中漸漸蘇醒,不知從何處吹來的微風中,灑落下幾串陽光的音符,把心情照得清澈透亮。陽光在我的腳步間嬉鬧,這些愉快的音符仿佛一卷錄音帶,把童年的聲音一一俯拾起來。
《金薔薇》的作者說:“詩意地理解生活,理解我們周圍的一切,是我們從童年時代得到的最珍貴的禮物。”的確,身處于這個加速度的時代,我們對任何看到的事物都在以加速度的眼光來期待。通過手寫書信來交流似乎已經out,手指的輕巧點擊便足夠在iPad上完成信息傳遞;漸修漸醇的藝術作品日趨小眾,更多的目光聚焦于“選秀式”的狂歡和一夜成名;“啃”大部頭的文學名著早已落伍,取而代之的是百余字便可以“搞定”的“微博時代”……城市的節奏越來越快,可是,我們的幸福在哪里?
熙攘的街口,行色匆匆是城市的表情。友好的陽光,尋找不到親切的伴步者。然而,城市的忙碌關乎生存,卻無關生活。那些在疲憊的眼眸中未曾發掘的快樂,是否真的停滯了對幸福的叩問?其實,對生活最細致的體驗往往需要最寧靜、透徹的關照,這是忙碌的心靈永遠無法抵達的向度。正如作家龍應臺所言:“閑暇、逗留,確實是創造力的有機土壤,不可或缺。”
選一個有陽光的早晨,追隨微風一同逃遁物質的牢籠,讓青春不羈的心尋找不遠處的幸福,去悉心捕捉從指間流逝的日子里每一段故事和心情,再次觸摸陽光般溫暖的夢想,享受生命的原質性給予內心單純的愉悅。
人生閑筆
寫文章時自然應當緊扣主題,若是洋洋灑灑下筆千言,卻離題萬里,那文章便如同一匹脫了韁繩的野馬駒,跑得越歡,讀者越是不知所云。
然而,句句扣題亦非行家所為,文章忌諱就事論事,那樣的文章讀來節奏太過緊張,常使讀者有目不應接之感,文章也因此失去了生機和意義。所以往往要添幾處閑筆,為文章增添些活氣和靈氣。如古人寫山時,常以水為襯托,青山秀水,方顯風光旖旎;頌梅時,常以雪為點綴,紅梅立雪,才呈梅之傲骨。
閑筆之于詩詞篇章是一種調劑,不然文章便淪為思想的堆砌,真則真矣,卻不留余地、失去了生機,難以在巧妙生動的筆法中令讀者有所啟迪。
詩中有閑筆,人生亦如是。很多時候,人需要一種短暫的自我放逐,不是為了摒棄什么,也許只是在一盞茶的時間,回到記憶的某一刻,再次溫習;也許是在一次旅行的車途中,看著窗外的風景,為一瓣陽光微笑;或許,有時候什么都想不起來,剛剛鋪開的稿紙沒有一字留言,便看著窗外打盹的樹葉,和安靜的天空一起思考。
我不知道詩意的棲居之于人類究竟有何生存的意義,但從精神的維度而言,任何偉大的思想和杰出的創作靈感無不是“閑”出來的。德國文學家歌德說:“我最寶貴的思維及其最好的表達方式,都是在我散步時出現的。”的確,在藍天下,在樹葉的顫動中,我們總能找尋到自然對心靈的回應。穿過歲月的鬧市,人確實在某種意義上向往如許的寧靜,親近曾經的自己。簞食瓢飲也好,竹篁短籬也罷,作為一個人,永遠也無法遺世獨立,這是生命的任務;但若是居陋巷而不改其樂,采菊東籬而怡然自得,這便在精神上又達到了新的境界。
或許,獲得身心上的自由和甘守淡泊的勇氣,這便是閑筆之于人生的真正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