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市,靜謐的川南古鎮
作者:肖勁風
我們幾次改行程終于在川南疫情低風險區域自貢市落腳,成都已成為我們遙不可及的區域。
自貢市在腦海中只是中國四川產山鹽的老工業基地,其他沒有任何印象。住進自貢榮祥國際大酒店后,酒店前臺告知,無論無風險和低風險區域只要住酒店,必須首先行李寄存前臺,然后到附近指定醫院核酸檢測,無奈只好遵命前往醫院核檢,還好,十分鐘步行即到醫院。
醫院核檢區有六七個核酸檢測窗口,很快順利完成核酸檢測,也算是一種心理安慰吧。
疫情發生至今,已經近三年了,“美國人”作孽全世界買單。中國政府”動態清零”政策下抗疫,因為各個地區抗疫水平的差異,出現了許多花式抗疫方法,最終在國家強力監督曝光下,“全城靜默”成為各級政府抗疫的通用詞匯。
中國歷史上300多次抗擊瘟疫,使我們有充足的豐富經驗應對瘟疫。時至今日,我們應對疫情仍然用歷史上強制隔離的手段,雖然被歐美一些防疫專家嘲諷為“老套辦法”,但現實中確實很實用。
自貢市作為一個陌生城市知之甚少,在酒店的宣傳資料中得知,“中國恐龍之鄉”、“中國彩燈之城”、“中國第一口千米鹽井”、及中國西南保存最為完整的文廟,皆在自貢這座知名度較低的城市誕生。此時方知,自貢是一座文化底蘊深厚的城市、并且《厚黑學》作者李宗吾、”延安五志”之一的著名教育家吳玉章,以及革命烈士江姐(江竹筠)皆出生在自貢城鄉。
因成都疫情嚴峻無法返京,只能在自貢小住幾日。在自貢期間,我們參觀了自貢的中國第一口千米燊海井、江竹筠烈士紀念館及文廟等主要景點。
偶然間,我們造訪了自貢的母親河釜溪河畔的千年鹽幫古鎮仙市鎮。在仙市鎮我們尋覓到”茶馬古道“鹽幫文化的古韻;沿河的筑屋舍中使我們看到巴蜀原居民的悠閑,對待生活的坦然淡定。
古鎮沿釜溪河而建,大約半個小時便能把古鎮轉完。
仙市鎮古稱仙灘,始建于1400年前的隋代;民國22年改為仙市。明清時期仙市成為井鹽東出自貢的水路樞紐。以四街、四柵、五廟、三碼頭、一鯉三牌坊、九碑精美古建筑和佛教、道教文化的興盛名震川南地區。
其中嶺南廣東人信仰道教的商賈修建的聚會場所”南華宮”,實為廣東會館;福建鹽商修建的“天上宮”,實為福建會館,這兩處會館規模及精妙建筑,為仙市古鎮之最。
明清時期自流井鹽場蓬勃壯大,井鹽產量大增,少量經陸路外運、絕大數食鹽經仙市鎮到鄧關由沱江到達重慶進入長江外運。因為天然的局限,外加河水受季節影響漲落,仙市的挑頭、鹽商、船家滯留此地,形成了人流聚集繁華的市場。
鹽商文化最為突出的是古鎮五廟,即南華宮、天上宮、川主廟、湖廣廟,江西廟。如今只有江西廟殘留部分,其它廟宇已然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中。
仙市古鎮曾經有一個美妙的傳說留承至今,上天玉帝之女被釜溪河圣境陶醉,于是下凡偷喝了釜溪河畔酒館的玉液瓊漿酒,最后醉臥在河畔酣睡不醒,于是有了仙灘古鎮。
我們自河岸拾級而入古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三五成群大媽、大嬸在街頭巷尾蹲坐在小板凳上閑聊擺龍門陣,或者生活的閑適,或者無所事事,總之看到他們從容無所壓力的場景,感到這個小鎮確實有幸福的魅力彰顯。
在古鎮一個十字路口處,但見一串串寫有酒字的紅燈籠掛在屋檐下。一扇古老而略顯陳舊的門楣兩側牌匾上,一側書寫著“仙市古酒”,另一側為“瑤臺玉液”的書法,橫幅為“仙市古鎮酒廠,這種招牌式廠名在全國罕見。
我們沿著敞開的門,循著酒香魚貫而入,仙市酒廠實為前店后廠的酒作坊。進入店中首先為一排排百斤一壇的原漿酒,其次為5到20斤塑料瓶罐裝的酒陳列在貨架上。
店掌柜迎面走來寒暄后邀請我們品嘗店中美酒。我試飲了一小杯,隨著美酒入肚,頓時感覺如同五位真火燒腹,不再敢飲。于是隨店主人參觀后院的燒酒生產車間。店掌柜說到:此酒釀造已有百年歷史,為古方小曲發酵釀造,原為小鎮國有酒廠,經過改制企業,如今已成為他的獨資企業。
車間內五六個工人著露臂短衫,團圍在一巨大釀酒池前。池中的紅高粱被工人用鐵锨不停的翻動,水龍頭中的水流不斷噴入池中,泛著熱氣的紅高粱和水流碰撞出氤氳繚繞的霧氣,工人們在霧氣中勞作,仿佛帶著仙氣行走。
仙市酒廠古法釀造的白酒產生量很低,只能供應小鎮周邊及游客的需求,偶有外銷其他城市,也只是少量小眾的定制酒。
但是這種手工作坊式釀酒工藝卻使原始釀酒文化得以傳承,同時也使酒的品質保持在原漿基酒狀態,使酒甘醇清香,度數雖高但不至人飲后頭暈。
一杯酒的興奮下,我們參觀了小鎮古樸的陳家祠堂,祠堂如今已成為家風教育的場所。其家風展室中明朝自貢富順名人熊過的家訓:只有一丸堪濟世,不須方外覓神仙;以及清順治自貢富順秀才盧慶家的家訓:讀書人必先立品。此兩個家族的家訓格外引人深思。
福建鹽商建于公元1850年的天后宮,和廣東鹽商建于公元1862年的南華宮,兩個建筑為不同省份的鹽商建設的同鄉便于聚會的道觀,在當時建造之時,一定是為規避了什么,才以道觀名義建造。
冷海滄田的歷史變遷,如今兩處會館已合二為一,成為如今佛教的金仙寺。
金仙寺大雄寶殿外一尊佛祖臥像安祥怡然,仿佛靜思著人間太平盛世,沒有憂思煩惱,有的僅是藍天白云下的愉悅。
臥佛的陛階上雕塑著兩條蒼龍對峙,一顆巨大龍珠銜在兩條龍口之間,雕工精湛,頗有寓意。形成臥佛俯瞰陛階蒼龍戲珠似的一幅立體畫卷,建筑匠人的妙思堪為小鎮絕唱。
因為游客稀少,仙市古鎮上午臨街的飯店、理發店、日用雜貨等一些小店生意清淡。
一處日用雜貨店前,一位年齡估計超過七旬的老婦人端坐八仙桌旁,輕品著茶茗,不時用眼睛瞄上我們一眼。她沒有招徠顧客的意思,相比小飯店主不停的路邊殷勤、堆笑招呼客人用餐的情景,尤顯老婦人從容淡定。
老婦人店內的房梁上懸掛著數桿老秤,一只沒轉動的老舊吊扇懸在梁上,鍋碗瓢盆等日用品占據了鋪子較大的空間。不知老婦人梁上懸掛的老秤是商品?還是有其他用意,總之,老婦人經營店鋪的不急不躁折服了我們。
已近中午,我們在一處緊靠河岸的桷樹林中的飯店用餐,高大的桷樹枝葉繁茂仿佛如同撐起的傘蓋遮住了陽光。腳下岸畔的釜溪河水奔涌狂放的流向遠方。一支擺渡木舟橫臥在岸邊,河中不時有鷗鷺翔巡在水面,偶爾一兩尾魚兒躍出水面,掀起一片漣漪。
喝一口沽來的仙市老酒,品一口地道的鹽幫家常菜。作為北方的異鄉客,我們似乎忘卻了疫情的煩惱,嘗試著仙市土菜的麻辣味,彈丸似的方寸小鎮,使我的心靈不在浮躁,并且適應了小鎮的靜謐。
突然間,飯店的室內、室外的飯桌上擠滿了人群。飯桌立刻成為麻將桌,三人一桌,于是麻將的碰撞聲此起彼浮。
我們匆忙放下碗筷,欣賞著小鎮人的娛樂。我們沿著河畔石徑,邊走邊欣賞著這一幅立體有聲的畫卷。
仙市古鎮下午的店鋪幾乎家家閉門打烊,悠閑的上午經營結束后,下午搓麻品茶,成為小鎮人固化的生活方式。
我希冀著這種無憂的生活方式,但是,我必須無奈的奔波,無奈的面對現實生活。
2022年仲秋于北京大成路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