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善寺西街

 

作者：贠靖

 

在西安居住工作已有二十余年，興善寺西街去的次數并不算多。偶爾陪外地來的客人去興善寺參觀，從那里路過，但卻不曾逗留。一條安靜的巷子，路兩邊栽有高大的梧桐樹，一頭是朱雀路，一頭是繁華的小寨。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有的低頭急匆匆地從朱雀路那邊進來，一抬腳就拐進了興善寺。路邊上賣水果的商販很少吆喝，拿東西也都輕手輕腳的，似乎怕驚擾了寺里供奉的天王和地藏王菩薩。

有一次，我從寺里的大雄寶殿出來，邁過山門，就到了街上。這才發現路兩邊上有不少古舊書攤，放眼望去，竟有一里地長。書攤前有不少的年輕人在翻看圖書。有人從身邊過去，竟毫無察覺。看來，他們是完全沉浸在書中描繪的世界里了。我心里不由涌起些許的感動來，在這個快節奏、人人心浮氣躁的城市里，難得有人能靜下心來讀讀書。

或許是受了感染，我也走上前去翻看起來。不經意間看到一本新出的作家賈平凹的《暫坐》，上頭的塑封尚未拆開。我問賣書的小伙子這本書多少錢，他看了看說，這本有點貴，您給十塊錢吧！

我付了款便坐在路邊的臺階上看起來。不知不覺地，街邊的路燈已亮了起來。我抬眼看了看，仍有不少年輕人在書攤前走動翻看。有的拿了書走到路邊的咖啡店去，要一杯咖啡，坐下來，借著路燈看得出神。

這也成為興善寺西街的一道風景。

暮色中，從大興善寺的山門里傳出陣陣木魚聲和整齊的誦經聲，寺里出來的人，臉上便都充滿了虔誠和肅穆。

我隱隱覺得肚子有些餓，便收起書，朝街邊的小吃店走去。小吃店門頭上的燈箱都亮了起來，五光十色的，有西餐牛排，快餐店，也有本地的小吃葫蘆頭泡饃、米皮肉夾饃、灌湯包子、胡辣湯。

我站在那，有些猶豫，一時決定不了到底吃點什么。這么多小吃攤，實在令人難以取舍。思忖良久，我還是走進一家包子店，要了一碗餛飩。

吃完出來，看到旁邊賣胡辣湯的店里，燈火通明，升騰著縷縷熱氣。里邊光顧的人不少，大都要一碗胡辣湯，再點一份牛肉餅。那牛肉餅皮薄如紙，焦黃透亮，咬一口嘴角便油潤潤的，泛出一層光亮來。我本能地舔了舔嘴唇，在心里嘀咕道，下次吧，下次來一定要進去嘗一嘗這誘人的胡辣湯。

之后，因忙于工作，很長一段時間沒去興善寺西街。再去時，那里又有了新的變化。街邊的咖啡店、飲品店、小吃攤前，增加了一溜用綠植隔起來的雅座，柔和的燈光下，一對對年輕人坐在那喝著茶，聊著天。

步行街負一層的古玩城正在改造，兩邊的出口用圍欄遮了起來，有工人站在腳手架上施工。頭頂的燈光照在頭盔上閃著沉靜的光。

我想，下次來，這里或許又是另一種景象吧。

不變的，是一條街里浸透的歲月的痕跡和獨有的文化氣息。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