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廣場

 

作者：張振玉

 

村莊改成社區，居民們就有了專門的休息游樂場所。

昔日的街頭巷尾.昔日的大門口.小賣部，那些都是村民們聚群消閑的地方——打牌.扯閑篇.哄笑，如今，社區文化興起，人們的生活有了一定的品位。社區廣場作為社區文化的一個構件，就應運而生。

立夏后，太陽的鋒芒逐漸露出來了，陽光潮水一般，潑在廣場在大片暖灰色的地磚上閃閃發亮，刺得眼睛不敢直視。四周石桌石凳.綠植.體育器械都是上電視上廣告的名牌貨。四角四個六角亭子，尖頂翹檐紅柱子綠瓦。早五六點鐘，就有人來廣場晨煉了，轉著圈子跑步.打太極拳或者在體育器械上做著動作，那些五六十歲的男男女女，大都生活條件比較優越，所做的工作較輕，而報酬卻不蜚，再就是一些生活不檢點的中青年，好逸惡勞，經常暴飲暴食，身體里的血管不流暢了，導致身體行動的障礙，所以，天天早上到廣場鍛煉。八點多上廣場的人，大都六十歲之上的老人或一些看孫子的大齡婦女，也有帶著孩子出來活動的保姆。仨仨倆倆的老年婦女推著或領著幼兒園之前的孩子。一會，老支書王興華來了。他已經退休多年了，早年在當地，也是村上叱咤風云光彩奪目的人物。如今一臉老年斑，見人畏言畏語低首斂眉的。身邊幾位老人，年齡都和他差不多，都和他比較啦的來的。這個朋友圈已經伴隨他幾十年了。說起來從他做村支書開始吧！那幾個人喜歡接近他，陪他玩，讓他感覺快活。鄉里鄉鄰嗎，他就不愿意往深處考慮，即使平時偶爾有所警覺。他知道村上為莊為鄰的道理，要想在鄰里間存在下去，就不能存有私心，同時，又不可以太高調太傻逼了。

當村支書那些年，火力旺.心氣高.臉上光面。王支書是上世紀六十年代退伍，老支書是自己的堂叔，淮海戰役榮立三等功，那年老支書退居二線，他由村副支書升任為正支書。

有人愿意接近他，那是好事，憑空撿幾位兄弟嗎，趁機聽取一些村上的情況，對工作會大有裨益。“毛犍，下一盤吧”那時候他給隊上耕地，習慣使隊上那對黃毛犍，誰就給他起了個外號毛犍。叫他外號的都比較親近的。“我去公社開會，下午吧”如果工作之余，“好，下一盤？”就在地上畫出棋盤，下五下六。中間難免狠狠地嘟囔一句“想死！”那些和他套近乎的，一般都有所求，孩子下學了，想進社辦廠，想當民辦老師。也有藝高人膽大的，癡心妄想要脫產吃國庫。

遇上事情怎么辦哪？前頭有車后頭有轍，參考老支書的辦事規則。鄉里鄉親求到門上，咱不是過去的地主老財，該幫忙就得幫忙，該堅守原則就得堅守原則。比如求國營單位的，辦不成，就因才而用，安排做民辦教師或社辦廠子：求社辦廠子或民辦老師不成的，就安排村辦副業組果樹行之類，至少也要推薦安排隊里的小組長記工員之類。其中，難免受點點禮品，作為一種過程嗎！一條煙倆瓶酒十個二十個雞蛋等等。萬一，其人難堪其用。至少至少也得安排他們在他們要求的位置上干個仨月倆月的。目的是讓對方無話可說。

當村干部，雖說臉上榮光，可心里也犯難。閭巷鄰里，時有雞毛蒜皮反目成仇者，你得罪誰也不好，雖然大會小會大道理說得叭叭響，可心里也挺害怕的。比如張家的雞吃壞了李家菜地的的菜，李家把地理撒上毒藥，把人家雞都藥死了。罵大街的出來了，罵的昏天黑地日月失色，罵他三天三夜七天七夜，過大年了還出門罵！雖說那時候雞鴨是農戶家的小銀行，可是，那樣的罵街場面也是村上影響很不好的。這事大隊得管，怎么管？定下村規，各家雞鴨都得買雞網攔起來，哪家撒出雞鴨，就罰哪家的錢，重重的罰，狠狠地罰，罰到你不敢往外撒為止。還有一次，王家和趙家打群架，打得頭破血流進了醫院經了法庭。下雨的時候，他家豬圈把前邊前邊豬圈從石頭縫里進水淹了“你看，你看，你家豬圈的水都淌進我家豬圈了，我家豬沒地方睡覺，得掉多少膘？”“那是你家的豬，我哪里管得著，老天爺下的雨，又不是我下的，你找我干什么？”“你不能在你家豬圈邊上挖一條排水溝，你家豬圈的水灌進我家豬圈了，還沒責任”“你瞎眼吶？”對方打了個愣怔：“你雙瞎”倆人就抓撓一塊了，你打一拳，他踹一腳，打別腿，抓臉，揪頭發。小事釀成大事，找親戚找朋友動棍棒動石蛋。

你們什么事？

什么事？你不看的清清楚楚的嗎，我家三個孩子都還上學，耽誤半天工，就耽誤一家人半天的口糧。他不是有門市部嗎，風不打頭雨不打臉，下了班就擺闊閑溜達，吸洋煙喝好茶。

破臉了，就是仇人了，對方的豬圈看著都惡心。他推幾車子土，把豬圈棚內墊的高高的，下了雨就淹你自己。這樣，那家只得從豬圈側面挖一條排水溝。

這樣的事情隊里也得管，大隊專門給豬圈安排地方，定下家家豬圈的規格，前后豬圈必須得拉開一定尺寸距離，不合格的，大隊派民兵拆除掉。

老友們都沒變樣，對他恭恭敬敬的。不錯，幾十年了，大家跨過一道道坎，他們有的過得好，有的過得不好。小孩混廠子打工的.做小販的.開超市的.也有投親靠友或者考大學進城的做干部的，他的兩個兒子都在村上當小木材老板。

到了晚上，來廣場的大都是年輕人。有個人有家庭組合，有幾家小攤販，賣飲品或水果小孩玩具什么的。一些老年人在邊上擺開桌子下棋或干坐著聊天，也有一些外地打工的的小青年，圍成堆打撲克。

我看著想著，歲月的變遷，多么引人遐思！物是人非。我從一個鏡頭里出來，置身另一個鏡頭，好像涅磐了一次。我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作者簡介：

姓名：張振玉

筆名：東方2019

中國詩歌學會會員.臨沂市作家協會會員.費縣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中國作家網》《中國詩歌網》《澳華文學網》《東北作家網》等各大網站及《詩殿堂》《參花》《山東詩歌》《精短小說》《小小說大世界》《望月文學》《中國家庭報》等報刊雜志。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