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中醫(格式/文)
去年酷暑,兩顆顯豁的門牙有一顆牙尖疼,連舔舌頭都鉆心。無計可施,只好住進醫院。醫生不容分說,一排子輸液消炎,一周后似乎好了。閑著沒事兒,又悄悄瞧了一回中醫。人家說,你的火滅早了,應該讓他燃燒到充分的程度。疼的滋味,俺是知道的。人家這么說,就讓人家扎幾針吧,反正也傷及不到俺性命。把脈,下針,疼在手上或背上,一周后門牙竟然掉了。
今年年后,趁著清閑,趕緊找人補牙。倒不是為了滿足個人的虛榮心,而是因為那地方畢竟少了顆牙,漏風,一說話全成了方言,那些普通的人就聽不懂了。誰讓咱又是區里的人大代表呢?普通的人匯聚成人民,他們若是有事兒找到咱,一推六二五也不是咱的稟性啊。好歹也是個文化部門的負責人,關鍵時刻咱要是不冒點文化水,“代表”的資格就得遭人質疑了。據說十三醫院條件不錯,大夫的技術也過得去,不知為什么,輪到我,換一次藥感染一次,要不牙齦出血,要不身體發燒,有一回還差點引發了我的痛風。礙于人情,不好跟大夫講實話,結果在即將打樁的時候,到底誘發了心絞痛。以前痛在肩部,這次痛在后腰,放射性的,一次比一次劇烈。不得已,又住院了。大夫是中醫大學畢業的,中西藥一起上,癥狀立馬得到了緩解。由于怕誘發心梗,大夫強迫我吃了一周的流食。一周之后,再下床走路,腿腳都打晃了。
就這樣,我來到了北京的心血管醫院。找關系,扒門子,趕緊的,算是及時住下了。大醫院不愧是大醫院。這里的大夫,幾乎不跟病人犯話。坐在電腦前或坐在手術臺前,就把你的事兒給辦了。當然,也有不得不和患者聊幾句的時候。那陣勢跟見皇上差不多,一言九鼎談不上,反正大夫的話金貴的很。問,可以;問多少,都可以。可是,答,就得計時計項收費了。心臟的事兒,要命的事兒,誰還在乎錢?。?!患者們爭先恐后地打點,愈加鼓勵了大夫們的趾高氣揚。我的病在重癥監護室里算是最輕的,僅僅是借床做個心臟造影,所以對大夫的好多不良嗜好不予支持。因此,我的病床特別清靜。每當這個時候,我就設法打電話找詩友聊天。要知道,說話也是消耗能量的。尤其是冠心病患者。
最先想到的是荒誕詩人祁國,因為五年前曾經在昆山的錦溪古鎮發生過一次奇遇,故而想即刻重演一下奇跡的過程。陪床的妻子極力鼓勵我試一試,結果一打電話,天哪,他真的在北京。如果緣分是一種荒誕的話,那我樂意將荒誕看作一種緣。隨后,他就親切看望了我?!拔乙簧睦硐?是砌一座三百層的大樓//大樓里空空蕩蕩/只放著一粒芝麻”。他的《自白》,也讓我再次仔細打量了他一下:一米八五的個頭,一直堅持著;食素,體重竟然還有130公斤。之后是新批判現實主義詩人李飛駿,原在《工人日報》工作,現從事美術展覽等事宜。短信里,他將我稱之為非典型病人;病床前,他將我當成了“說法”的對象。拉上簾子,光線隨即暗了下來。他說,你要吃素!至少五十年不動搖!不抽煙,不喝酒,每天要念上幾句阿彌陀佛。隨后,他就拉開了簾子,將一本劉力紅的《思考中醫》送給了我。
夜半時分,可能是餓醒了。我偷偷吃了幾塊餅干,又偷偷翻了幾頁《思考中醫》。這時,我隱隱感到,我的世界觀要開始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