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風(fēng)物賦三章
作者:安諒
秀英炮臺
世貿(mào)南路3號。一個與炮臺恍若隔世的路名。
硝煙往事何在,鐵銹色炮管粗壯的手指,伸向了大海。.
波平浪輕,歲月靜好,抹不平凹凸的銘文。驟風(fēng),掠過炮口,仍有吶喊的轟鳴。
無人機(jī)和導(dǎo)彈,都是驅(qū)魔的神器,無比震撼。但留住炮臺,便留住了一個大國歷史的清醒。
我觸碰著冰涼的炮管,分明感覺鐵的骨骼,還很頑強(qiáng),依然在拔節(jié),咯咯作響,面對著清晰的海平線。
遙遠(yuǎn)的海面,仍有妖魔鬼怪,自不量力,時時蹦跶。
炮膛是一只只鷹眼,看得穿萬丈海霧和波濤。它從未闔過眼簾,即便是亂花迷人的任何瞬間。
你看見的星星的閃耀,是炮膛在天穹放飛的微笑。那是和平的宣言,也是繪在乾坤的不屈的圖騰。
所有才有了,此刻戰(zhàn)火沉睡,絲綢之路跖印的貿(mào)易,往來如潮,那是星星微笑的愿景。
秀英炮臺,怎么會是隔世之物呢?
就是一個直筒子。他的存在,是一種象征。你讓他發(fā)言,他的火爆性子,能讓海上各種騷擾和挑釁,頓然消隱!
騎樓老街
像長著腿的龐然大物,載著所有的承重,隨時前行起步。
或者,讓我想象自己是一匹馬,在檐下這另一款的馬路上,被信馬由韁。
茶香,油香,酒香,雜貨的混香和煙草香,接受馬的檢閱,檐外風(fēng)雨交加,糾纏不住踢踏的步伐。
是時光的回廊,鑲嵌著輕柔的琴鍵,一個店鋪,就是一個音階,各色門簾或銅鈴,隨之搖曳,與檐角的斑駁陸離,構(gòu)成一種歲月的交錯,比任何馬草更反芻不盡,回味悠長。
溫?zé)崂镉邢虧奈兜溃€有絮語聲聲,不用說,是海風(fēng)與椰林的深情,也跟隨而來。它們在老街穿堂而過,在騎樓廊道,用南洋風(fēng)的掌心,觸摸這一片馬性,也人性的屋墻。
我是從黃浦江畔走來的詩人。在老街券廊,一步三回頭,歷史的韻味與市井的煙火,贈我一身的感慨和熏香。
我離開時,我的影子的連綿,便是我投在灰褐的磚石上的,一首并不朦朧的詩行……
椰雕
可以是勺,可以是水罐,也可以是花瓶和鑲金椰碗。
下得了廚房,也上得了皇宮殿堂。
明朝士大夫貴族眼中的網(wǎng)紅,在數(shù)千里的瓊州海峽的天空,如一輪朝陽。
椰子肉香甘甜,潤喉降火。孰想囊中已空,椰殼仍可解時光寂寞之渴。
刀鑿過的身型,千姿百態(tài),若掛在樹上,恍若萬物復(fù)蘇,恰是椰子重生。
椰雕,就是一個樸素的寓言。
有日落,必有日出。
有的人,僅在圓潤的空殼上,便認(rèn)識了生活的本真。
而有的人,食盡了潔白如玉的肉,表皮所有的豐富,都填補(bǔ)不了內(nèi)心的空。
安諒《海口風(fēng)物賦》(散文詩 秀英炮臺、騎樓老街、椰雕三章 已刊于2025年6月20日《海南農(nóng)墾報》副刊。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quán)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