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亞風物賦(四章)
作者:安諒
天涯海角
沒到過天涯海角,談何人生與愛情!
在三亞,有兩種具象而壯闊的語言:一種是海,海是液體的石;另一種是石,石是凝固的海。千年日曬,風骨挺赤天,就屬他們了!
要讀懂石與海,得穿越歷史和自我的星穹。
你看,那些海邊的巨石,題刻了“海判南天”,“天涯”,“海角”和“南天一柱”,且不論寫者的一生功過,多少有點個人搶風頭的意味吧。但三亞人寬容,天下人也認同,陽光充足之處,各種紛擾被充分蒸發了,惟因這不容置疑的名稱,真正刻骨銘心。
石頭成為永恒的象征?!疤煅睦伞迸c“海角女〞,他們比梁祝更前輩,也更曲折磨難,他們相擁在一起,就化作了石頭。不能如蝶雙飛,但海水的千姿百態,便是他們的心潮,他們的相濡以沫。
海面上的日月石,是另一對“梁?!?,他們躍入海中,凝就兩塊心形的石頭,盡顯堅韌的風流!
愛的相守,從此永無盡頭。
到天涯海角,方知愛才是最珍貴的。愛到??菔癄€,在所有誓言中,最美麗,也最豪邁。
不用刻在巨石上了。能有資格刻寫這文字的人,已化作了石的本身。
就讓石頭以其巋然的身姿和大海的波濤,為愛代言吧!
年輕人,倘若你想真正感受這人生與真愛,請到天涯海角來!
鹿回頭
滿滿的情愛,點石成金。以“一見鐘情”,“神話姻緣”,“紫氣東來”,“??莶粻€”來命名,仿佛都是金剛不敗之身。
人啊人,到這里走一走,再堅硬的心,也會生出幾分溫柔。
南海情山并非虛名。愛情的神話,在這里誕生。
你想象自己是一位獵手吧。在你的追逐下,坡鹿立于懸崖邊,忽然回頭,化身為清麗的少女。你,還會作何選擇?丘比特之箭,已從古希臘的傳說和那動人的目光中,射入你的心靈。
鹿回頭,讓你懂得,有一種回頭,比什么都珍貴。回頭里有愛,回頭的愛里,更有對自然的敬畏,和對萬物有靈的崇拜。
獵手呀,你的心從此像大海一樣敞開了,天空中星星,月亮,云朵和你懷抱中的生靈,都是愛的饋贈。
一生不停地追逐,要在南海情山,作一次人生的回頭。你會發現有多少情深意切,多少純粹美好,被自己疏忽,遺忘。
我在鹿回頭,找到了余生的方向。
落筆洞
鐘乳型的兩支筆,自洞頂垂懸,它們有天然的豪氣,位于石灰巖溶洞的中央,氣勢磅礴,看不見的雄文,酣暢淋漓,已書寫了億萬年。
據說有人曾手捧其水,瞬間文思泉涌,奇妙驚人。
筆硯巨大沉重。非凡人可用。我見了落筆洞,我遲遲不敢動筆。
老實說,我在筆尖下久久站立,恍若脖頸里進過一滴水珠。我得好生存養,讓它貫穿我的血脈。
我怕我此時的文字,太淡太輕,辜負了這本該有的神來之筆。
椰夢長廊
椰夢長廊,是一根巨大的弦。海岸線,也是一根巨大的弦。都像彎彎月亮的曲面,它們共同演奏著三亞灣優美的樂章。
每一顆椰子,都是音符,與海灘上的細沙,貝殼,浪花,構成一種視覺和聽覺的交響。
從海邊走過的人,也都是一個音符,一朵細微的浪花,揚起一縷椰夢。
如果讓月亮細細俯瞰,椰夢長廊,又似濃密綿長且深翠的睫毛,長在海的眼簾。風一吹,撲閃著,相當迷人,哦,準確地說:相當迷月。閉月羞花,大抵也是如此吧。
而我還有一個秘密。躺在長廊與海岸之間,由樹叢向上仰望,長廊仿佛將月亮銜在嘴里。我與海浪也一并咀嚼。別有一種特別的滋味。
我斷言:差不多“半個馬拉松”的長度,走過椰夢長廊全程的人,都可以認定是準三亞人。他或她的夜夢,今后一定很甜美,也很豐盈,我想,他們和我一樣,都是嘗過半爿月亮的寵兒。
安諒/文《三亞風物賦》(散文詩,四章)已刊《三亞日報》副刊2025年6月27日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