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詩語】：鬼話篇


清清/文

 
又是冬天
已經四年了
我無數次的給那個管事請假
求他給我一個機會
一個可以讓我說出來的機會
 
四年了
我以為剎車失靈后
自己就真的解脫了
 
不要繼續在你無暇的眼睛里
撒石灰粉
漂白自己
我身心疲憊
 
也有那么幾次
我想對你坦白
說說那些無法治愈的疾患
把我的骯臟撕開給你看
后來都放棄了
 
我想保持正常人的生活
只能習以為常地撒謊
 
魔鬼徹底轄制了
我的口與心
贊美的話道歉的話
無從說起
我只是一個想一了百了的人
 
你當年像小貓一樣
臥在我的膝上
我把貓手貓腳
洗得干凈利落
 
我以為此后就是新生
你會讓我遠離邪情惡欲
 
接著是女兒
毛茸茸的小囡囡
粉朵朵的一團
幸福像發酵粉
你是饅頭
而我不過是蒸汽
 
這個故事太長
我得忘記一部分
 
在你月子里
我開始焦頭爛額地“出差”
我成了天下男人
 
滿月酒很體面
只是你的臂力太弱
抱著孩子站五分鐘
冒出一頭一身的汗
 
這細節我怎么會放在眼里
生兒育女天經地義
有什么功勞
又何必嬌氣
 
你有時候眼神灰灰的
會問一句：真的有那么忙
我摔門就走，之后
你會怎么樣？隨便
 
單位給我發了年終獎
朋友拍著肩膀呼我兄弟
寡言少語成就了
我的好品行
 
我的社會坐標不錯
我風生水起
我走南闖北
我死在回家的路上
 
沒有時間了
如果這次能回來
我一定要給你說一聲
“對不起，是我騙了你”
 
你的代價是半生
我的代價是永生
 
沒有時間了
永無出頭的鬼日子
就是要給你道個歉
也得三番五次請假批準
 
告訴我的孩子
一定要找一個可以信得過的爹
 
201512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