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圖西之光
——獻給在玻利維亞“開疆劈土”的兄弟
                     
巴客/文
 
從一個季節往另一個季節遷徙
懷里安放著前世的幸福
當你回頭，前程遠大的祖先
已經消失無蹤。而詩歌，途經第六日的血泊，
在震驚星辰的時光里，終于抵達
天空之境（注1）：這里有遍地清澈的美
這里，將集中你所有的喊叫
 
當你捧出自己的心，聽到的是
恐懼的母語。那些不可企及的歲月
你是誰虛構出來的過客
狼在血管中出現時你無比陶醉。如今
光焰在你的包袱里將醒來
記憶中的美洲豹踏過你身體中的黑暗
安第斯高原（注2）能否抹去你每一個傷口中
真理的時差，以及智力的失重
 
大地比記憶空曠，請讀出你的影子
尋找明晰的答案。審視在冥想中運轉的歷史
那黑暗與火苗，那些細碎的聲音，鳥群穿過藍色
和遼闊無邊的事物。大地母親（注3）
僅有的一個子宮，照射出你的悲傷。
古典的情感在夢境中復蘇
諾言在風中伸出它的翅膀
 
看見或生或死的道路，
憂郁被自然美景擊穿。
你幸運地與光明同路，這是“人出發的地方”
你與另外的季節在睡眠中見面。讓時間
聽從人世的引誘，卷走心中的風暴。
你認識自己于出生之前
你在命運中上升，誰能攔截你的安寧
 
身上洋溢起史前的太陽
相愛的形式暗示著比語言大一倍的歡樂
世界在流浪，你回到時間的故鄉。
優美的傷感，與天空近在咫尺
 一批又一批拓荒者習慣著這里的氣候
黎明從午夜噴發，晝夜從遠處悄悄經過
孩子們順著古老的預言出生與長大
 
你帶去東方的大海，你的肩上有一匹靜修的奔馬
音樂從石頭出發，直到抵達你的使命核心
夢幻子彈擊中了你的酒杯。遠古的福音叩敲你的名字
那川流不息的詩意，拍擊大地的咽喉，以及
1963年的煙火、金屬箭鏃、孕育和河流，以及
自由的濃濃倦意，芳香的黑夜，
天使的婚期里的多米諾骨牌
 
傾頹的情緒逃遁了。逃走的編年史，
蛤蟆瘟疫和唐僧的后裔，杯中的酒
沖向天空。你喝下過十二座水珠大橋
以及三十六個鮮花航班，把回憶交給水晶
在原始樹林里等候未來的音訊。
充血的河床，從酒類出發，抵達
人類的期望、溶解與消除……
 
站在此處看一切，站在一切看此處
誰家的妖孽盜走虛無的星辰？與你息息相關
想像改變了故國的形態。沒有人，沒有理由
葬送你的詩篇：潮汐，顫栗，暴悷，
消失的島嶼，可能，幸運。
 
辨認宿命的臉龐，美德諦造出了怎樣的事實
歸期在隱喻里失色，靈魂多出一倍重量。
如果飛翔，你就永生 
在這里安放塵世的肉身。玫瑰躲開你的原罪，
你建造出自己的宗教，
落英繽紛于被極光照耀的行期
 
風之上，云之上，鳥群包圍了天空
你輕松自如，你卸下所有形象
你藍色的欲望觸痛了白晝。
故鄉的構圖已經奉獻，必須移走陳年的黑暗。
讀出你掌心里出現西班牙字母（注4）
以一枝又一枝煙數遍安第斯的黃昏
 
這不是命運的中轉區，盡管有人
在日歷中喧嘩，飛舞起義之旗，但那些冬眠的圖案
已經睜開眼睛。那些被歲月撫摸的孤獨
找到了火光。在金屬的背后，未來畢現
失重的早晨被瑪雅（注5）的魔法圍裹
 
誰面臨永無休止的陶醉，和不可挽回的弧線
柔軟的雨有時會穿過夢境而來。你要的是
純銀般的的想念，編織新的故事，新的樂章
懷想人世所有的悲喜。如果母語受到傷害
那就讓她張開她的曠世之美。當禱詞遠去無聲
愛能抽空一切。一天又一天，
寧靜地固守，這些已經足夠
 
來到永恒的財富山（注6），永恒的波圖西（注7）
在的的喀喀湖（注8）的前額上舞蹈，或者嚎叫。
這是2013年的冬天，那些被拆散的心緒
已重新組合起空靈與質感的面容。懷抱中的國家
它大于一，大于你被故土壓抑的吻，
大于南回歸線的呼吸。伸入纖言的飛翔
將使萬物展現出新世紀的蓓蕾。
                         
2013 / 8
 
 
注1：美不勝收的烏尤尼鹽沼（Salar de Uyuni），它位于玻利維亞西南部的烏尤尼小鎮附近，是世界最大的鹽沼，東西長約250公里，南北寬約100公里，面積達10,582平方公里。因陰雨天氣時鹽沼海天一色，故有“天空之鏡”之譽。
注2：安第斯高原山脈屬于科迪勒拉山系，從北到南全長8900余千米，是世界上最長的山脈，縱貫南美大陸西部，素有“南美洲脊梁”之稱，山脈有許多海拔6000米以上、山頂終年積雪的高峰。
注3：基于對大地的敬畏，“大地母親”是玻利維亞藝術家作品里永恒的主題。
注4：在印加帝國的遺址上建立的多民族玻利維亞國是南美洲 內陸國家，在成為西班牙殖民地之后其官方語言為西班牙語。
注5：瑪雅是瑪雅人、瑪雅語和瑪雅文明的統稱和簡稱。瑪雅文明是南美洲古代印第安人文明，美洲古代印第安文明的杰出代表，以印第安瑪雅人而得名。瑪雅文明在物質文化、科學藝術等方面有很大成就。瑪雅文明約形成于公元前1500年，公元前400年左右建立早期奴隸制國家，公元3～9世紀為繁盛期，15世紀衰落，最后為西班牙殖民者摧毀，此后長期湮沒在熱帶叢林中。
注6、注7：玻利維亞的波圖西（POTOSI）是200年前世界上最富裕的城市，財富山象征著這個城市的光榮與夢想。
注8：的的喀喀湖(Lake Titicaca) 西班牙語作Lago Titicaca，名稱來源可能是印第安人語言“美洲豹的山崖”或者是“酋長的山崖”的意思。位于玻利維亞和秘魯兩國交界的科亞奧高原上，是南美洲地勢最高、面積最大的淡水湖，也是世界最高的大淡水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