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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記憶

  寫在前面的話:
 
  1984年7月19日,我與戰友踏上奔赴南疆的列車……那時候的我,突然間一夜長大!熱血燃燒著一個士兵的忠誠,并將這一天成為了永恒!今天,謹以此詩作為紀念!
 
南疆記憶
——獻給我前線的戰友
 
作者:海田
 
十月刻骨銘心的印記
激蕩起父與女對話
建國三十五周年國慶慶典
1984年天安門廣場
牽引祖國南疆興奮的眼神
那一年  我在邊境
 
父親:
那一年  家國邊境烽火告急
我作為一名解放戰爭入伍的老兵
親自把你送上奔赴南疆的戰車
擁裹一分驕傲和自豪 
又摻雜一分焦慮與擔心
父親眼里你永遠是孩子
可你此時  更是士兵
你的血管里流淌著軍人的基因
我們傳承你八路軍奶奶的遺傳密碼
滾燙熾熱  執著堅毅
雖然你正在花季里穿行
而我知道  一旦祖國需要
鮮花也會變成正義的子彈
一顆顆射向邪惡與猙獰
 
軍人的定義
此時寫進孩子們的胸膛
戰場那一道生死牌
陡然屹立你們的眼前——
 
女兒:
我在青澀的年紀  興奮出征
根本沒有發現父親眼里的淚痕
我傲驕的告訴你
我和小伙伴們把自己的信心
都裝填進血書  請戰書  決心書
和入黨志愿書  我還告訴了你 
南疆戰場上有一種“光榮彈”
號稱“人道主義地雷”  一旦遇上 
它只會炸斷胳臂抑或腿腳 
不會掠奪人的性命  為此 
我已和小姐妹們偷偷約定 
假如我們邂逅了它  就直接
在戰場飲彈自盡  為的是
不給家人  徒增生活的艱辛
 
那時青春的懵懂年少
怎懂得為人父母的養育之心
我毫無顧忌描述自己的偉大抱負
卻沒有理解  我俠肝義膽的宣告
正是插向父親胸膛的一把利刃 
那時  我的話正在一刀一刀剜他的心
而我尚未聽見  那滴血的聲音
 
父親:
聽見你如此天真的語言
流血的心讓我抑制住疼痛的沖動
理智令我  敬佩你的勇敢堅強 
又否定你的輕率魯莽
我告訴你  如果你邂逅了地雷 
沒有了臂膀  還留有嘴
沒有了腿腳  仍存有手
你崇尚文學喜歡寫作
錄音機和記錄本照樣能夠
讓你如愿以償縈繞在作家的夢境
我實在無法理解  為什么
你要如此輕視花季的生命
 
女兒:
父親的話字字震痛我的神經
敲醒了我的草率和幼稚
年輕與無知并不能劃著等號
我答應了你  即使負傷我也回來
回家  繼續朝著理想的方向
達成人生追逐的夢境
                 
雨季邊境的炮火在我與小伙伴
前行的泥濘中紛飛  去前方一線
鉆貓耳洞  我們借助一根拐棍 
沿深一腳淺一腳的泥水  向上攀援 
當貓耳洞里的戰友見到我們時 
我們幾乎已經是滿身滿臉的泥
當我們氣喘吁吁問及戰友
“你們想聽什么歌  我們給你們唱”時 
我可敬可愛兄弟  此刻的回復 
令我們終生難忘  “你們什么都不用唱
我們看見你們就行了” 
這答復如此直白  淳樸
出乎我們意料  又蒙上一層心動
心動之上  浮現一層晶瑩的淚珠
 
父親:
我帶著對你長長的牽掛和祝福
返回家中  為避免你母親的擔憂
我把你出征的消息  打了埋伏
白天  辛勞工作填滿我的時間
夜晚  我卻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你和小伙伴們  畢竟是一群十幾歲的孩子
去前方經歷戰斗和生活  是否危險
一塊巨石壓在心頭  每當夜深人靜
心悸在一口一口吞噬  我的靈魂
 
不料朋友的來訪詢問  打破了我
隱藏的寂靜  你母親得知你的去向后
立即去商店  買了兩斤毛線
她在給你的信中這樣寫到
“不要把媽媽的思想覺悟想的
那么低  我正準備給你打毛衣
等你回來穿”  就是這樣一位
母親  用她最質樸的方式  傳達
對兒女最深情的愛和關注
 
前方浴血戰斗  每一天都牽動后方的心
為人父母誰不想讓自己的孩子
平平安安凱旋歸來  此時 
家國希望的田野需要你們守護
老人與孩子們的酣睡才更加香甜
 
女兒:
南疆十月一日  祖國歡騰的天空
盤旋慶典的氣息  房東那臺黑白電視
給我和前方戰友植入了堅定與赤誠
天安門廣場神圣的閱兵式 
又為我們注入了強心劑  三軍將士
旌旗浩蕩  軍歌飛舞  呼聲鼎沸
受閱方陣天雷地火洶涌而來 
我們壯志更加豪邁  士氣沖天
祖國強大的國防實力
將我們的膽略與雄心激發到頂點
誓死捍衛腳下的領土  強盛家園是我們
精神圣地  決不容豺狼虎豹覬覦貪婪
 
遠處的炮聲和著電視機里
震撼山河的步履  鼎沸激昂的口號
令我們熱血澎湃  激情咆哮  淚如泉涌
我那一群貓耳洞鏖戰的兄弟
為祖國改革開放  以血肉筑起
一道和平的屏障  碟血而戰舍身赴死
確保身后家園炊煙裊裊  鮮花遍地
戰事間隙  他們等候我們送上
精神糧食  加注他們堅毅的骨骼 
熾熱的血脈  抵御一切魑魅魍魎
沖鋒  沖鋒  再沖鋒
去奪取一個又一個勝利
 
父親:
當年我們建立新中國  以百萬大軍
推翻的舊勢力  那天  天安門前
第二炮兵首次驚現威嚴 
莊重告知世界  我們來自人民的軍隊
以高擎的頭顱  赤誠的熱血 
對祖國和人民至死不渝  九百六十萬
希望的田野  亟待寧靜的天空 
改革開放的巨輪  急需祥和的守護
你們在遙遠的南疆  以如花的生命
擔當使命  以壯志的青春換來
和平與安寧 
 
那一天  作為一名老兵 
在這舉國歡慶的隆重時刻
我抬起凝重的右手  給我邊境的
孩子們  敬上一個莊嚴的軍禮 
為你們用鮮血拋灑南疆閃亮的
青春禮贊  禮贊你們
鋼鐵澆鑄的胸膛  在祖國的前哨
抵擋  回擊  一切猙獰的子彈
 
女兒:
那一刻  歡慶的夜晚天空被激情燃燒 
一片火紅  映照南疆的壯行酒
正孕育慷慨悲壯  熱血熾烈如虹
為凌晨尖刀連敢死隊送行  這是我
最傷感的時刻  我在送行歌聲里
強顏歡笑  淚水淹沒我靈魂的宇宙 
雖然與他們并未相識 
相逢何必曾相識  今日一別 
明天的慶功酒  能否迎接你的歸來
我用淚珠串起靈簽  為你虔誠祈禱
平安  勝利  凱旋
 
最不愿回憶的是麻栗坡墓地
陵園在一排排墓碑里通亮  那列陣的
目光  是戰友們注視的烽火
貓耳洞外守護的星光  穿透身后
蓬勃的田野  照徹凝重的血書遺書
卷起捍衛家園的身軀
向前  向前  沖鋒向前
即使脊骨倒下  也將摔成
一枚枚炮彈  沿正義的彈道 
射向來犯之敵  軍人
包裹在祖國的胸膛  那份使命
永遠高聳在墓碑之上
 
父親:
終于企盼到你們凱旋
正巧  我也奉命赴前線采訪
凱旋門下父女相逢  所有的笑容
競相綻放  一年時光  差六天
整整一年的時間  你們經歷了
戰爭最嚴酷的洗禮  穿越硝煙的青春
由此升華  這一筆人生財富
將會伴隨終生  成為永恒
 
女兒:
走進凱旋門  我走進了新的世界
因為它從此改寫了我的人生
被保送進軍校  成為一名職業軍人
迄今穿了38年的這身綠軍裝 
如今已經變成了我的皮膚
我兌現了自己的諾言
為曾在戰場犧牲的戰友
完成了他們守護家國的心愿
 
放心吧戰友  你們定格的青春
永遠激發我們戰斗  沖鋒
在強國強軍的征程上
我們人民軍隊自始至終
向著太陽  向著勝利
所向披靡  勇往直前
 
作者:海田
來源:作家網
責任編輯:何潤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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