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
 
盛夏之下，木的漣漪。幻化成一陣南風
吹過小城的邊際。烏蘇的啼鬧，在提醒晚歸的鳥兒
——太陽太長。我們懷念夜晚的清涼和浪漫。
草地在此時利于生長。一褶褶的思緒
被即將誕生的夕陽卷走。黑紅下天藍色的單車。
淹沒在騎樓紅色的瓦礫下。六層中檔
有你鐘愛的黑色裙擺。今夜，不會有星。
星都藏在草地的露珠中。露珠又消失如驟。
連那融匯進的江水也柔情。它靜默著
哪怕雷電如何附和。濕地也有了營養。
急馳在外的蜻蜓和雨燕。吹過一陣清新。
落葉壁根處的苔蘚，與之相得益彰。
近宗同袍似的翠綠：把煩惱都拋灑進云里燃燒，
只剩一種浪漫——閉日紫紅色的霞。
陸地上的人和建筑，都不及草地。
那角落里的遼闊。這一切如同:
博爾赫斯眼里的足球和潘帕斯草原的雄鷹。
用一把舊鐮刀革命，草芽兒生生不息。
彼岸之崖，我們等待著復蘇……
 
瀛公館
 
海霞東路的末梢，躲在灌木遮蔽的細處
從山中逃脫的露水，滴撒在潮濕的柏油馬路
秋處鋪滿的黃葉，連同腳底散發的窸窣聲
回蕩起陣陣幽靜——
“一個20年未歸的老人和他的黃狗”
老房子和人都埋葬在了山丘后，形成了一片土包
他已看不清綠影斑駁的碑文下，風干后的涂鴉
兩只發了瘋的黃雀，逗留在林子間追逐
彩虹從東方畫到西方，雨滴透出的晶瑩啊！
劃落在路人的臉頰，他形影匆匆，不知從哪里來
更不知到哪里去。他會在幽暗的下風口，
露出他明晃晃的刀。而他那模糊的身影和受害者
都留在了那條又窄又偏的柏油馬路
一切的風沙又騰空而起，對生命的熱愛
化作一片云，飄走，進入光線無法企及的領域
行人們會窺探這種無理，像一只螞蟻鉆進他們的絲綢
變成黑夜的極其渺小的一部分，他們如同沉淪的星系
墜落燃燒，化作灰燼，還幻想著重生嗎？
真是賈科莫·萊奧帕爾迪所說的，如果生活是不幸的……
那是前人的不幸，也終將是我們的不幸。
但那不會是未來的不幸
因為太陽會照亮希望的大地，瀑布會救援干涸的沙漠
一切偉大的力量和生命的抬頭
我們不能稱他為大自然的私生活，至少我們在乎
“不快與悲傷的擁護者”，事到如今，也不會明白。
 
英雄主義
 
一只蠟黃的戒指，在黃土地的泥濘里翻滾。
那些懸崖峭壁般的掌聲，落在餐桌上的每一個角落。
四處聚集的親朋好友，見證一場竊喜和偷歡。
新人在角落里，他們很累，面對幸福。
文化石堆砌成的小院，雜亂無章
樓榭的倒影在浮萍的攢動中，
輕聲細語——
那是春風、晚風、南風、暖風
交匯在一起，從我的額頭爬過
夢中暢游的魚兒啊，在邊緣游蕩
新娘籃子里伶俐的鸚鵡，爭奇斗艷
回蕩中的節奏，敲來細雨的痕跡
交響樂帶來生機的暴躁。大地抓住：
一匹受過千次鞭撻的棕色大馬的尾鬃。
天空擲出一條火紅色的手帕，
隨著大海的波濤退去
“administer”這是對于白色的勝利
躁動的落日紅，翻江倒海般活躍。
 
鄉村熱氣球
 
是的，新人將要奔赴汶源，那里的丘陵巖峰
長滿了瑯琊草：莖很短，根也淺。
但也拴不住它漫山遍野的翠色！
中嶺與白山之間的縫隙，造就一條天際線
河流在這里孕育清泉。期間有夜梟相伴
隱秘之痛與人類不曾停歇。它將奔赴瓦紅色的村莊
當悲傷急轉直下，陰蒙的天空送來渾濁的雨滴
小花在屋檐的遮蔽下灰頭喪氣。這是蓄謀的別離。
這將是一場無終點的路途。倘若你曾抱怨過。
請不要愛慕波光粼粼的海面霓虹和花團錦簇的牡丹叢。
哨子的凝聚力在混凝土的作用下開始運作
這是一場工程與文字的協奏（幻化成亂霧）
婚姻的沖鋒號在高地上摧枯拉朽，炊煙
和爆炸升騰而起，遺留一聲雞鳴和慘叫。
凌晨之下，所有的誤會都已經消除……
早餐鋪，盛夏的機車，還有一半的路。
 
櫻花亂
 
天烏蒙的拂曉，雞鴨在爆竹的刺激下癲狂
——展開嘶鳴。火紅的太陽和迎接儀式，
在圍觀下升起。新娘等待了極為熱烈的一夜，
離開和歸來。早在送日子的時令，埋伏好
窗前的四季竹蓋住了酒紅的房檐，風拍打而來
夾雜著一場久違的北國早春露雨……
帕薩特碾壓過村口顫巍的老橋，
鮮花、彩帶和壓紅紙貫穿了整個村落。
我們生活在丘陵的眼下，河流和泉水注視著一切。
長輩們拖拉著身子，酒意未盡。
春寒已過，農耕在喜事的撮合下俯下身子。
好像是拜貴人所賜，他們手舞足蹈。
夸著：好孩子，好孩子。
風吹過田野，印象派的畫卷是秋季的麥浪。
回三是最后一個步驟，那是一場重逢的盛宴。
新娘，起了個大早，從新家。
探望一些舊人。儀式即將過去，這是開始也是結束。
 
內陸潮汐
 
在山的盡頭，云彩也跟著飄過。
新郎早已準備好了一切，儀式隆重。
慈祥的父母和游置在天井的婚器：
焦急、渴望，與爬山虎一樣穩住陣腳。
陪同的娘家人在耀眼處落座。
眼淚和香煙被包裹住酒紅色的外套。
他說，夢里處處都是顏色。
流水宴是山里的傳統。大席在球形中央，
尊貴的客人互相勸著酒，誰也不肯落筷。
這是由來已久的傳統，一段舞臺喜劇。
新人倒顯得錯愕。來自窗外，烏蘇的啼鬧。
 
刊于《草原》2020年第9期
 
作者簡介：
 
劉西溪，本名劉瑞祥，1997年出生，山東沂源人。作品散見《作品》《廣西文學》《青春》等，著有詩集《烏斯懷亞的海角》。
 
來源：草原
作者：劉西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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