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牛車上丟了什么
 
鞭梢，抽不碎村莊的炊煙。
別抽打了，
拉著幾十個朝代的牛車，
與土地攀談。
車轍，印上宿命及銀發(fā)，
遙遠(yuǎn)而慈悲的世間。
長鞭，
打落老牛對田地的執(zhí)著，
一座座城門緊鎖，
風(fēng)徒有其名，
擠不進門縫。
車長長拖著的是個啥呀？
拖著拖著，就斷了。
意趣，馱不動傳承。
 
竹簡，印痕道道，
樵夫冷漠砍刀縮進袖口。
一片片撿起，
火光閃閃二千余載，
亮光如斯不舍晝夜。
孔老夫子，別追了，
牛車一溜煙地跑了。
孔老夫子，
牛車上丟了什么？
別追了，
牛車真的一溜煙地跑了呀。
 
2.暖 春
 
有人說：
你的詩，
詩象雜繁。
蜜蜂說：
交迫饑寒，
隆冬，
單調(diào)，
何處可落。
水飲，情飽，
是暖春。
 
3.昆 蟲
 
為了一時的輝煌，
不再移動。
駐足琥珀里，
展示千年萬年。
娘，喊瞎了眼睛。
爹，搬來梯子。
凝固后，一動不動。
娘，喊瞎了眼睛。
 
4.墳 地
 
老的少的，
擠出磷火.
兒女哭叫著，
也不欠身。
墓碑上，大名鼎鼎。
嗩吶吹滿柔情，
日日夜夜，
聆聽蟲鳴。
 
5.螞 蟻
 
啃吃著白骨，
仍是骨瘦如柴。
雨來，
房舍垮塌。
風(fēng)，
吹紫青苔。
不說荒蠻，
遺址，血腥。
山上有花，
跑走的，
是馬。
 
6.別弄壞我的莊稼
 
月亮卡在秦嶺不落，
風(fēng)響，亦是呼嘯的沉默。
驪山北構(gòu)阿房燒了，
地下千軍萬馬，
鎧甲一片片脫落。
赭衣，掩飾不住疼痛，
三千麗人，揉不掉內(nèi)傷閃爍。
 
宮墻逃出的皇鼠，
螞蟻食碎白骨。
舞刀弄棒的征人，
泥土潮濕，浸透寂靜。
太陽不再解讀車轍，
黃河飄過秦風(fēng)，
馬鈴驚炸宿鳥，
半躺半坐的漢子，
曾經(jīng)直掃六合。
 
我的先祖，
嘟噥著：
別弄壞我的莊稼，
春種秋割。
 
7.青 苔
 
丁香，羞答答的開了。
青石板，
臥伏了多少年。
草鞋、木履、牛蹄、馬鳴、人聲，
雨中映出元朝、明朝、清朝。
女人的大腳，
婀娜的裙衣，
好像還有撐著紙傘的姑娘。
青樓傷過的歌女，
贖金爛在夾墻。
戲子如泣如訴，
誰的身世。
老太爺掀了誰的蓋頭，
珠粉淚中脫落。
偶爾閃了塊云彩，
柔光修飾著古院。
 
到來，純粹是個偶然。
邂遇，只是一轉(zhuǎn)角。
遇見了明清的厚重，
天井的明亮，
舊日碼頭，
墻縫蕨類風(fēng)吹水涌。
滴水的屋檐角，
斜倚了麗人幾許的盼歸。
柳堤如煙，
朦朧的還有過往。
溫柔的豈止是緣遇，
還有時光。
踱步，古巷遠(yuǎn)了。
歲月，
門前的那條河，
原本是大江。
 
8.火中人的冷笑
 
血脈汩汩，
原始的溫度。
一堆柴，
怎么也燃不出火苗，
日光焦灼。
 
點燃自己的長發(fā)，
薄衣如旗。
火，燃了。
燃著了呀，
肉身滴油。
火，燃了。
生命純粹。
看呀，
火中的骨架，
立著，立著。
焚燒后的骨骼，
冷笑一聲，
恐怖了暗夜。
 
9.今夏  流出的汗水都屬于你
 
別后的早晨，知了，
叫干了喉嚨，
泣血而亡。
夢中洪水漫過堤岸，
醒了潮水追打黃鶴，
夏天，
夏天我沒有一絲隱秘，
野風(fēng)掀動雨衣下的裙褲。
 
萬物生長的季節(jié)，
也是萬物腐爛的時日，
那就來吧， 
赤身走過串著火苗的柴堆，
撞響那口銅鐘。
累了，睡斷小草的細(xì)腰，
熱騰騰的汗水，
滲入每一片青草的根部。
一片青草，
也許會死在冬雪沒來的時候，
讓我和你們來個約定，
我流出的汗滴今夏，
只屬于你。
不理會一切喬木的手掌，
汗滴，滴滴都屬于你，
這是我的唯一。
 
10.熱戀就會有一場波瀾壯闊的約會
 
這么沉重的夜，沉重不了。
古老的習(xí)俗，傾情天空的焰火，
隔山隔河的問侯。
遙遠(yuǎn)，是一個古舊的歌謠，
月光一渦一渦，
去時年節(jié)，今又是，
它是今年的年節(jié)。
臘梅抖索了濃香，
夜風(fēng)盤旋寬廣后迢遙，
苦痛一朵一朵，
細(xì)小細(xì)小的丁香。
飛鴻蒼茫后的天空，
回去回不去，
都是我的鄉(xiāng)村我的城，
不管你在哪頭，我在這頭。
 
見了，
讓我們舒展一年的苦痛驕傲，
這一年我們活過。
 
年節(jié)喜滋滋的奔來，
臂彎有無花束傾倒，那重要嗎？
你好像說過，
讓我給你起一個網(wǎng)名，
那重要嗎?
只有一根紙煙，
你是否為我點著？
僵硬的手，
誰給你披上紗巾？
北國有雪，南國多雨，
又藍再藍是那酥雨的柳梢。
 
如若它又襲來，我們經(jīng)過。
閃爍不定那會是微笑，
即使你無奈的背過臉去，
長長的一生，日日都是歲月。
年夜，合攏漫天大雪，
琴弦撫摸的年夜，
即使是告別，
它亦然不是七月流火。
合歡樹，一遇春風(fēng)就要露芽，
所有的祈禱都在此刻。
即是雪冷風(fēng)寒，
過期的只是船票。
相見如絲，纏纏繞繞，
干杯、干杯、干杯、干杯吧，
就在今夜，就是今夜。
 
11.瘋子，趟過了界河
 
這是四月，太陽，
不是莫奈的夕陽。
余光縹緲，
他提著種子也是糧食，
痙攣之手，旋轉(zhuǎn)青綠。
 
野草及麥子翻騰酥雨，
四月的太陽，暖熱一切。
誰也強暴不了光芒，
瘋子，趟過界河。
界河，一個春日下的瘋子，
趟過了界河，
他舉著火把，
喝了艾酒似的舉著他的火把。
 
12.哨響便是一切
 
你不可融入又想融入，
終場哨響了，
你左臉是歡呼，
右臉是痛苦。
剎那，你沒有了呼吸，
一杯一杯濃酒，
醉了，驚夢一問：
誰輸了？誰贏了？
電源斷了。
妻子，
滾熱了早茶，
一塊薄薄的面包，
你醉而不醒。
恍惚而無大悟，
你眼中，還是那個奔命的人。
 
那個碰到門柱的球，
圓是圓著，似進非進。
一聲哨響便是命運，
有人笑了，
有人哭了，
誰的歡聲雷動，
誰的淚濺草茵？
 
13.天問
 
一匹衰敗的瘦馬奔至懸崖，
抖動鬃毛，
岸邊的綠草，
是挑逗或是招搖。
孤獨的歌者，
佇立路邊，
那遠(yuǎn)逝的琴音，
是凝固或是飄散。
牧人的長鞭，
抽打水面，
那濺起的浪花，
是長存在還是瞬間。
海上的白云，
隨風(fēng)搖曳，
那舞動的身姿，
是雕塑或是殘片。
是不是一切堅固的東西都會毀滅，
是不是一切虛無的東西才會永恒？
 
14.幸福是剎那的感覺
 
你怯弱的說，
你吃過飯了。
是，吃過了。
挽扶著你的老妻：
我可以坐下嗎？
可以。
 
木凳很長，
起風(fēng)了，一個男人
扶著你，
月光溫柔。
你說：今夜有雨。
男人說：回家。
顫抖后，
院內(nèi)小路如鐵。
 
趁著月色，
男人撕下廣告 ，艾灸。
燈 ，一閃就滅了。
真的滅了，
我能說什么呢。
上帝告訴我，
什么是幸福？
四月，嫩芽青翠，
怎有落葉打臉。
初春繁茂，
怎有落單的個體。
這密似的塵世，
幸福一瞬，夠了，
我笑的似個傻子。
 
15.深情后，故事延續(xù)
 
堅挺的麥芒，
受不了一場夏雨。
鋤刀，舞著流火。
麥場，飽滿顆粒。
一畦一畦，深情告別，
沒有終結(jié)。
 
土灰色的田地，
待哺的兒女，
顧不得危機四伏，
探出頭來一撮野草。
家狗饑腸，
一只草兔死了，
一只家狗活了。
老奶奶顫抖小腳，
粗布上衣掩上洞口，
依稀微弱的呼吸。
忘了吧，忘了，
那悸動的呼吸。
土地平展，
深情后，故事延續(xù)。
 
16.圣城輕松抹去的圣城
 
有一天你走了那么遠(yuǎn)的路，
石頭敲打成一粒粒細(xì)沙。
腳下，熱浪熾焰，
臉紅了。　
清澈神秘的河，
深一腳，淺一腳，
圣湖漲潮了。　
藏香，
搖曳須彌，靜默。
祈禱的話，沉重著不曾說出。
 
有一月無色的沙粒，
水車磨出松柏的汁液，
還有這么潔凈的河嗎？
還有這么多的五顏六色嗎？
沙粒有了，有了沙粒。
色澤魔幻出佛的圣城，
鋪展莊嚴(yán)，虔誠肅穆。
經(jīng)文如詩風(fēng)搖經(jīng)幡，
雪融水去，幾江飛魚。
 
不知、難知、怎知，
那一季一步一叩首，
身印延展草地雪域。
來了，來了，　
不知是幾年幾日。
佛，笑而不語，
袍衣飄起如旗。
朝拜后，沙城湮失，
那么短的輝耀，
涅槃后無聲無跡。
 
那一年我想去拉薩，
好象也不為了什么。
原上的花栗鼠還在冬眠嗎？
云上的長鷹還在等著野兔嗎？
壯碩的羚羊，
又繁殖了羚羊嗎？
瞬間即走的春日，
跳過夏秋，又是冬雪。
人說，沙做的圣城，
毀了又成了沙礫。
放下、放下，拉薩太遠(yuǎn)了。
故土上生命蓬勃，
我淡然感知涌動的訊息。
抓起一把泥土撒在身上，
想說點什么，　
月圓了，
欲言又止。
 
17.遠(yuǎn)了的是景，近了的是情
 
海霧曼妙了景致，
折疊著片段，
陸地沒有切實的牽絆。
風(fēng)動睡蓮，
青葉上紅了荷花，
幻境似有若無的關(guān)聯(lián)。
江船誤了程期，
大雪朦朧遠(yuǎn)樹，
月圓風(fēng)寒。
霧、雪、樹，一層白紗，
蓋了船頭，
掌舵人顧不上這么多，
閃過青山、茅屋、畦田。
 
岸上人胸?zé)o纖塵，
船內(nèi)人水波白帆，
秋風(fēng)拽直了原上飛馬，
杏花飄渺春雨江南。
近了，遠(yuǎn)了，雄了，柔了，
遠(yuǎn)了的是景，近了的是情。
垂釣者，
一張古銅色的臉，
沙粒打酸了眼，
海灘飄然而去的流線。
 
18.有時 我真想找誰說說話
 
秦淮河，煙火煮熟了熱鬧。
軟軟吳語， 隱隱拂去，
擦拭眼角后， 鮮靈靈的笑靨。
耳鬢廝磨， 悸動的油燈，
暗淡上白發(fā)，  嘴角沾滿蒼老。
一根拐杖， 撐不動烏篷船。
啜飲水上夕陽，
新人，又在柳巷里調(diào)笑。
蔓延著春草，一寸寸高了，
一柱香火，便是高天厚土。
 
酥油點點滑落，
木魚敲著晨昏，
敲出幽幽淡淡的眼睛，
松枝噼噼啪啪，
僧衣紅了，又褐了。
風(fēng)動空門，一瓢山水，
灑上經(jīng)筒，百轉(zhuǎn)千回。
大夏河，攜石帶綠，
山道漸漸清晰了脈絡(luò)。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去處。
驚鴻一瞥的夜鳥，
夜宿何處，不知。
真想找誰說說話，
不說涅槃，不說超度，
就隨便說點兒什么吧。
 
19.青蛙的池塘母親的水
 
蛙鳴尖利著夏天，
母親緘默，一波一波，
又一波波水紋。
風(fēng)穿村而過，偷看了舊衣，
棒槌敲打石面，
敲打自己的日子，
敲打給自己一人聽。
敲打著，敲打著，
便白了雙鬢。
一個黃昏，類同著，
另一個黃昏。
 
雨還在下，
落在了新劃的城區(qū)。
水流如注，很遠(yuǎn)也很近。
高樓，是她不太熟悉的，
不熟悉的，
還有綠化樹上野鳥跳躍。
母親，有時倒退，
有時又情不自禁靠攏，
新城，無拘無束的放任。
適時收起了悲喜，
春意一如即往的深濃。
 
青蛙走了，偶爾想起，
仍是栩栩如生。
棒槌包了幾層，
那是她的樂器。
寄存在水的深處，
不再發(fā)聲。
顫動的陽光亮透墻面，
晾曬舊衣時，
有了日子的蟲眼。
袖口上，
好象也有了年代的漏洞，
母親眼花了，
柔情的依然有池塘的蛙鳴。
那是她記憶中，
池塘里的蛙鳴。
 
20.誰是誰的唯一
 
老瘋子醉了，
糾結(jié)著何以是人。
那只泰迪犬，
舔著腳踝，舔著，
濁淚落了。
老瘋子，扶墻提鞭，
喉音微顫，
呼出梭梭、格桑花的草味，
刺角芽甚至
狼毒花的野腥。
老瘋子，風(fēng)樣的，
閃出了門縫，
跨馬而去。
 
狗，低哀的乞求，
他聽不到了。
他聽不到了呀，狗兒。
熒火蟲照著塔山、
卡拉麥里、
準(zhǔn)噶爾，
流火的荒漠。
胡斯坦奴魯草原，
忽明忽暗。
風(fēng)，撕碎黑色橫紋，
倒下，尖而細(xì)的輕鳴。
老瘋子呀，
你說，說，誰是誰的唯一？
 
21.蛋殼里崩出的太陽
 
是不是己經(jīng)等了很久？
山與山，一個亮點，
跳躍石頭突兀。
茶樹一層彌漫，
它的巡視，它的照拂，
水鳥翅斷金色，
葦草震顫，低述它的溫?zé)帷?br />  
槌衣棒，一聲一韻，
碎了的斑塊聚了，
水天一色一碧，
敲打走現(xiàn)時往昔。
一曲枉凝眉，
那是撐著油紙傘的心事。
大江東去，犁樺，
一畦畦一坡坡稻谷。
 
霧鎖峰丘薄而又薄，
遠(yuǎn)而又遠(yuǎn)的云朵。
冬來秋走的日子，
山鼠遺忘的糧食，種子。
積蓄著來春，
雨后返青的野草，
拽著秋陽，
它的碩大無朋，
它的光芒萬丈。
螞蟻弓起脊背，
馱著光芒萬丈，
以及它的碩大無朋。
爬動的，
是成群結(jié)隊的螞蟻。
 
22.那么純粹純靜的太陽
 
螺旋槳旋散積云，翼展。
雞冠上的北極村，
山托綠林，林托飄云，
飄云托我。
長空，
地遠(yuǎn)了，天近了。
渾然東去加加格達奇，
穿梭興安嶺的河呀，
咋惚然就不見了。
你舒放你的血脈，
靜謐黛青的，只有綠風(fēng)。
 
云下片片墨韻，
路筆直后變形彎曲。
幾十年了，我沒見，
這樣純粹純靜的太陽，
就這樣越來越近。
太陽，
螺旋槳旋轉(zhuǎn)你的射光，
閃亮下，
那片云怎就那么顯眼。
極目無垠，
山后邊、山后邊，再山后邊的山，
跳動著牛羊，
可我怎么也沒看見，
那牧羊的皮鞭。
我真的沒有看見，
只有散漫的牛羊，
我還有云走地遠(yuǎn)。
依稀只有綠風(fēng)，
那么純粹純靜的太陽。
 
23.旋落的果實都是一個模樣
 
好像，
卻又沒有被雪凝過、 風(fēng)刮過。
掙扎了，也是安然著，
安然了一個冬季。
月， 照過古今，
此夜， 只照著我。
 
一根煙， 燃不明，
偌大的莊院。
一條木椅上，
南國移植的木棉下，
有一雙半睜半閉的眼。
 
圓柱根根撐著潮濕，
早春的寒氣依然。
我不再想像，
梨花看見桃花謝了，
梨花也謝了。
鼓噪著夏天，
膨脹秋天后，
每一個旋落的果實，
都是一個模樣。
 
終究，會是一個模樣，
只是你不愿如此想象。
 
24.閃電撕裂的舞蹈
 
每一片雪花，
是的，每一片都毫不猶豫的飄落。
每一棵樹木，
是的，樹木都骨感著枝杈。
放棄了所有的欲望，
春風(fēng)吹生的嫵媚，
那個舉著鞭梢的人，
散漫了他憋屈了一冬的煩惱。
欲望，
使他忘了銀杏的性別，
春雨沖擊土地，
沖擊邊緣的壕溝。
他瘋了似的趕著羊群，
他顧不了啦，
閃電撕裂下的舞蹈，
黑衣的神父，扯拽他的靈魂，
雨水淋濕了所有的皮毛。
 
25.肩頭：唯一的是生活
 
母親，
背起生活，我便忘了您的叮囑。
兒呀，
低頭看路，一生一世。
娘，
山上風(fēng)卷夕陽，
兒沒有金棒，
我捅不破天。
 
我懂了，天外是期盼，
您只盼兩個字：平安。
 
如今，
我老的像您一樣老了。
綠油油的麥田，
走著您的兒孫，
眼前卻無蹦跶的羔羊。
可點燃的煙火，
仍舊一串一串。
 
似您圍著鍋臺，
我步履沉重。
沉重河邊青草，
踩著暗了又明的光陰。
沉重是什么？
問著問著便是，
從春到夏，
忘了一切，
肩頭唯一的是生活。
 
娘，
我只悄悄告訴您，
今夏天熱，
熱后便是秋天，
可再也不是，
您走的那個秋天。
 
26.日頭累了的黃昏
 
不管是清晨，
還是黃昏，
只要還有， 
還有一根樹枝屬于我，
我便獨說獨念。
 
特別是日累了的黃昏，
我便更是用力。
樹身上有時會流動，
流動粘稠的汁液。
夜，不會知道。
人，更不會知道。
那是，我啼出的殷紅。
 
27.悟空及悟空的后來者
 
只是那一點點欲念，
一點點欲念，戴上了皇冠。
 
炫耀天庭，天庭長月難圓。
咒語，咒語。
再不是，
再不是那個手持金箍棒的浪人。
九尺天耙，丟了，
花果山內(nèi)，
一道道勒繩，
入皮纏肉不存上蒼。
 
青花紅果熟了爛了，
僅有的水滴不曾打濕。
飄著晚霞道上沒有姑娘，
即使是身披長毛的姑娘，
沒有，沒有那姑娘。
 
一句降妖除魔，又是一句咒語，
走了，村上那個白骨。
多情著溝谷，多情著山屋，
一棒，自由、地獄、天堂。
 
你再也找不到了，
多少年了，我拖上鐐銬尋你。
一個欲念，一句咒語，
雙頰刺青，
拋了繆斯、洛神，
拋不了的是撒旦。
悟空呀，拋不了的是撒旦。
真的沒能拋了那撒旦，
悟空呀，悟空！
 
28.表演豈止是執(zhí)手相看
 
舞臺，熒屏，含蓄亦或奔放。
扭動，夸張， 幽默，萎靡，抒情，
迷失，喧鬧，狂暴，孤寂，
靈魂飛離肉體。
靜穆的喜悅、傷感，
亦或在一聲聲抽噎中告終，
臂膀圓潤，覬覦一切不愿轉(zhuǎn)身。
 
丁香園里，雪粒敲打棚架。
鼓點聲聲，誰的足音？
水面飄香，殘冰溝沿，
收緊、放松，掌管悲歡亦是至尊。
舌尖夜夜舔著黃昏，
幕布垂落，射燈不再閃爍，
試問活著離開的是誰。
 
微笑著他人的微笑，
富貴著他人的富貴，
煢煢獨坐，月暈無聲。
耗子爬過草徑，
一點一滴熟知的，
是骨髓中的痛。
 
29.鼓噪亦或沉默
 
固守著久有的天地，
鼓噪亦或沉默。
夏風(fēng)中高叫，
淚沾雙腮，
自己審判自己，
不證明什么。
 
紅花浮之水上，
黃葉微微單薄了青衣，
日日夜夜，
搖滾誰的影子。
爬不出的世界，
夕陽淡淡，
渾沌老去。
 
江河于蛙為何物？
夏冬于蛙為何季？
自己是誰，
誰該是自己？
 
30.美食
 
鳥蛋，是季節(jié)的點心。
夫妻梳理羽毛，
漸高漸壯的迷你動物，窺視。
猴王晃動，
妻妾情漫溝谷。
一棵樹與一棵樹，
對視著近了，
忽然怎又遠(yuǎn)了。
 
捕殺，躲藏，
征服，逃離，
游戲永恒至今。
秋風(fēng)未至，鴛鴦墜地，
蟄伏泥土的蟬兒，
一晃十七年，
傳宗接代后，
靜寂又是十七年，
便是一生一世。
馬鹿彌漫燥熱的氣味，
爭斗，撕殺，倒下，
遍體鱗傷著也要站立。
斑豹蹄踏冰冷，
冬日僵化了尸體。
兀鷲利爪撕碎，
生命茁壯，
怎又一閃即逝。
 
誰是誰的美食？
套子隱秘，獵人和衣而眠。
吊起的是什么？
陷阱不會是暖巢。
不管那是什么，
沒有抗?fàn)幍挠嗟兀?br /> 風(fēng)來了，云飄了，
諸神的黃昏。
夸張著四季更替，
是殘酷或是詩意，
四季更替。
 
31.盲人的戲臺
 
不是怨著單于，怨著誰？
不是枉凝眉。
奚琴、嵇琴，　
十字路口，二胡長奏，
衣不蔽體，
盲人眼中沒有野渡荒郊。
冬青泛雪，　
誰的胡音，咆哮悲催。
眼中無光，
不見遠(yuǎn)處馬駝羊牛。
 
臂拉琴響，腳動鑼鳴，
穿透煙霧，
馬駒狂叫，誰的唏噓。
風(fēng)打鳥翅，一只悲傷，
一只顛簸后逃逸。
睜不開的雙眼，
看不見兔兒槍下抽搐。
　　　　　
欲望，凝固，
溫柔古怪著尚無缺席，
潮汐倒轉(zhuǎn)，日復(fù)一日。
墻上，彩繪、斑點，
刀劈深淵，眼花繚亂。
馬軛，拉滿癡迷，
獵鷹，臥之于手掌，
盲人久坐，月沒日起。
背風(fēng)墻壁，
琴聲若有若無，　
雪舞雪失。
 
32.靈魂，春歸葉飄
 
綠籬包圍合歡，倒映水中浮動，
空空竹凳，溫?zé)岷蟊洹?br /> 散了人群，
咖啡的濃香漸失漸無，
布篷默然風(fēng)繞孤單。
燈滅了，
星星閃著樓宇一束霞光，
大海有了顏色，顏色暈黃。
紙煙忽暗忽明，
是誰想遍心事，
蚊蟲叮咬一聲，汽笛船走了，
水面裂開波汶。
 
海不平靜揮動手臂，
誰在扯飛衣裙？
鳥啾啾樹上，
飛回又走，木棉年年緋紅，
卻難久掛枝頭。
分手聚手扔了傷愁，
靈魂悠悠淡然著再見。
偶爾想起，遠(yuǎn)了卻又無處不在，
春歸葉飄，
鏡中的標(biāo)本裝飾著假假真真。
 
33.陵寢的叩問
 
默然相識，凝聚，
無字的碑石。
誰的靈魂契合著彼此，
契合亦或不曾契合。
坐過了龍座，
光陰并不虛擲，
徒勞亦或卑鄙，
遲緩骯臟卻又奔涌而來，
敝履一般拋棄。
 
羞殺著男人，
塵世沒有恒定的一切。
 牡丹盛放年復(fù)一年，
無字碑遙遙著關(guān)中。
每個復(fù)歸的春天，
追思又哀痛，
躲開唱歌的小鳥，
穿宅越院的男寵，
罪與功，飄飄的遠(yuǎn)了。
        
34.廚房
 
這是最為燦爛的季節(jié)，
誰都不會拒絕。
田野山河壓抑了一冬，
開放隆重開放，
你親近它卻未必能帶回它，
一不留神成了舊有往昔。
 
拼接所有記憶的碎片，
拼接的隙縫吹過風(fēng)，
能帶回的也許只是饑餓。
刀案并不浪漫，
那是廚房的物什，
滿屋儲存五味雜陳，
還有并未說出的，
你追憶的，曾有過的，
你想望的，未有過的，時光。
 
35.鑰匙
 
夜如氣球般崩裂，
崩裂，并不是因了太陽炙熱。
一點點所有的物什，
都該有了，
自己該有的樣子。
我在玻璃窗內(nèi)，
就會出去。
 
傍晚我就要回來，
一身都是塵埃，
輕松是天上的月芽。
歸來，
鑰匙今晚會不會生銹。
 
36.真誠
 
從地球可以看到，
另一個星晨，
所有的鳥兒都在說，
我想你。
憂傷以及眼淚，
穿透隙縫。
 
聲音此起彼落，
我把我從睡夢中扭醒，
合唱狂暴且又熱烈，
這一刻我聽到了，
它們都在說著，
我愛你。 
愛，
遙遠(yuǎn)的只是一條銀河。
 
37.羽毛
 
一片羽毛，
大地不能承載，
它的沉重。
人群構(gòu)成云朵，
擁擠著軌道上移動，
我好像披頭散發(fā)，
數(shù)著昨天晚上的笑聲。
 
云厚雪小，便是，
整個冬季。
一滴淚，
無拘無束，
遠(yuǎn)遠(yuǎn)的便是，
無空地的森林。
 
38.鐵籠鎖著浪花
 
一只猴子，鐵籠，
不是大海。
沉默的白色，
是冬季的喜馬拉雅。
 
云漠諷刺眼睛，
遺忘是曾經(jīng)的，
也是現(xiàn)實的基因。
電腦中凍硬的數(shù)碼，
會不會復(fù)活？
鐵鏈聲聲如歌，
太陽真好。
 
39.墻壁
 
別給我玫瑰， 
給我，
石頭砌筑墻壁。
恐懼摻雜美麗，
別給我玫瑰。
純潔的水，
到底是一滴或是兩滴。
 
樹林碎枝會有，
一片一片青葉，
大氣之錨鎖住鎖不住，
光環(huán)下的，
遠(yuǎn)古遠(yuǎn)古又遠(yuǎn)古的荊棘。
水波粼粼，
曾經(jīng)劃過水草的魚兒，
昨天與今天，
魚兒與水，
微笑著不曾擁抱。
 
40.王冠
 
一把扇子，扇動，
微風(fēng)，粉嘟嘟的臉蛋。
永恒而不缺貨的，
庭堂都是頌歌，
只有一人的盧浮宮。
 
冉阿讓和我，
瞳孔放大整個面頰。
他撞響了銅鐘，
卻說自己，
一無所有。
雨水淋濕了我的微笑，
眼睛彼此猜測。
鐘聲響過，
我忘了，他也忘了。
誰還是誰，
鴿子翔飛后，
褪去了羽毛。
 
41.太陽
 
混沌昏花，一街薄霧。
凝冰，一滴一滴潛入泥土。
商場墻壁賊亮賊亮，
那頭牛老在了視頻，
嘶鳴是風(fēng)，撞響它的田地。
拖車如翠輦拉著，
拉著一路快意，
十二只圈養(yǎng)虎，
補倒它補倒一塊跑動的肉粒。
 
海格爾、薩特、休漠，思辯著終極，
伏爾泰，渴求地獄之火，
笛卡爾，分離著生命之痛，
胡塞爾，放棄了一切，
莊子，不偏頗烏鴉老鷹螻蟻。
我散淡的走了，
田地只有鐵犁，
兩柱之間坐莫著夫子，
晃悠街道街道上，
我已無心無肺。
晚霞，
并不是太陽的大限將至。
海涅說沒說神會寬恕，
說與沒說，真的不知。
 
　　作者簡介：
 
　　郭棟超，畢業(yè)于河南大學(xué)中文系。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河南省詩歌學(xué)會理事，中國鄉(xiāng)土詩人協(xié)會常務(wù)理事。已出版詩集《高原 草原 平原》《盛宴》《在這紛擾的塵世該怎樣愛你》《少年帶著雷聲遠(yuǎn)行》（合著）；榮獲第一、二屆《奔流》文學(xué)獎（詩歌類），中國詩歌萬里行優(yōu)秀詩人獎，第二屆海燕詩歌獎，中國詩歌春晚：中國詩歌十年成就獎，2019年“禮贊祖國•詩韻鄉(xiāng)村”全國鄉(xiāng)村詩歌征集優(yōu)秀作品獎，第二屆河洛桂冠詩人獎，首屆中國第三極頂峰詩歌獎。詩和詩評散見《中國作家》《詩潮》《詩林》《詩選刊》《時代報告.奔流》《莽原》《星星》《綠風(fēng)》《海燕》《詩歌月刊》《中國詩人》《作家報》《詩歌地理》《天津詩人》《上海詩人》《河南詩人》《四川詩歌》《歲月》《海外文摘》《詩刊》等刊物以及網(wǎng)絡(luò)媒體。
 
　　附：評論
 
　　想找到什么
　　——讀郭棟超詩歌有感
 
　　文/孫明亮
 
　　“人之生命的流變天然需要另一個相應(yīng)的非生命的藝術(shù)載體與之對稱、平行。”這句話，讓我思考好幾天，深深感覺，詩歌藝術(shù)一樣需要一種理論支撐。流變，是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人之生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有快感或憂愁，同時也有記憶、再記憶和體驗、超驗以及幻覺等。這是人的生命存在的現(xiàn)實，同樣需要對應(yīng)的非生命的藝術(shù)載體與之對稱、平行，可能同時也有記憶、再記憶和體驗、超驗以及幻覺等語言的形式存在，這種非生命的藝術(shù)載體，就是語言。所以說，詩廣義而言是一切藝術(shù)的魂魄，狹義而言，詩是語言的高階，詩不是單純反映、還原世界而是營造、創(chuàng)造世界，其高超或魅惑自不待言，同時詩也是一個最平民化、最低物質(zhì)成本的藝術(shù)形式，因為語言材料俯拾皆是，詩情比詩歌還要古老。對于詩人來說，詩人將具備著雙重的現(xiàn)實處境，用語言這個載體，連接生命與非生命，使之成為一個整體。
 
　　詩人面對的“現(xiàn)實”，既是人處于社會、歷史、自然中的現(xiàn)實，也是個體生存、日常生活中的現(xiàn)實，在命運、情感、思考和經(jīng)歷之中。詩人就是一個攜帶著生存經(jīng)驗的個體努力將其轉(zhuǎn)化為語言經(jīng)驗的人，他持續(xù)面臨著鍛造自己面向現(xiàn)實，同時也面向非現(xiàn)實的敞開話語能力的艱難境遇——他既在現(xiàn)實的處境中也在轉(zhuǎn)換現(xiàn)實的語境中。臺灣學(xué)者鄭慧如在研討臺灣 1980年代以降臺灣現(xiàn)代詩的現(xiàn)實書寫時，除了指出“顯而易見的現(xiàn)實命題轉(zhuǎn)移焦點到浸淫其中的日常生活之上”的現(xiàn)實詩寫外，很看重“以映像式為主的他者書寫”，進而展望了“巔峰性”的魔幻寫實與他者書寫的融合：“從現(xiàn)實出發(fā)，面對現(xiàn)實，超越現(xiàn)實，再將超越落實于人間，呈現(xiàn)當(dāng)代感或即臨感。”在她的闡發(fā)中，“現(xiàn)實”與“詩寫”之間有一種非常廣闊和開放空間，新的語境不斷被拓展，“現(xiàn)實”的詩學(xué)界定日新月異，當(dāng)代詩不斷打破傳統(tǒng)規(guī)訓(xùn)又不斷在更加高邁的軌跡中回溯“現(xiàn)實”，形成無數(shù)創(chuàng)造的島鏈，將當(dāng)代詩歌的成就帶向一個個峰巒。
 
　　在當(dāng)代詩的文本與人的現(xiàn)實處境之間，在詩意與現(xiàn)實經(jīng)驗之間，在詩的語境與其顯示、折射的現(xiàn)實維度之間，具有巨大的延宕空間。其間的關(guān)系是復(fù)雜而多維的，在反復(fù)的抽象演繹與理論闡釋后，需要結(jié)合當(dāng)代詩的具體文本來解析，讓詩歌的“現(xiàn)實性”展示在文本的結(jié)構(gòu)與肌質(zhì)中。我們讀詩歌《那牛車上丟了什么》，詩人以一個傍觀者的身份，在現(xiàn)實處境中，在命運、情感、思考和經(jīng)歷之中，從現(xiàn)實出發(fā)，面對現(xiàn)實，超越現(xiàn)實，再將超越落實于人間，呈現(xiàn)當(dāng)代感或即臨感。這就是這首詩歌，我們看見的。古老的牛車，只能代表過去，再怎么抽打，抽不碎村莊的炊煙，與土地攀談。長鞭再長，也打不開一座座城門緊鎖，幾千年了，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這牛車確實太古老了，已經(jīng)馱不動了傳承。第一段是抽打，第二段是追趕，牛車何需追趕，竹簡，印痕道道，一片片撿起，火光閃閃二千余載，亮光如斯不舍晝夜。這二千余載的竹簡，象征過去，象征文化，孔老夫子在這里也是象征過去，象征文化，但是，這過去，這文化，不知道去了哪里。詩歌留下的是五味雜陳，是對過去的懷念，又被眼前的現(xiàn)實擊碎。歷史真的會在我們這一代失去傳承嗎，詩人內(nèi)心是不情愿的，詩人也無力回天。現(xiàn)實就是這樣無情和殘酷，給我們每個人留下思考。
 
　　詩歌語言節(jié)奏在曲折的推進中形成旋律，我們看詩歌《青苔》，開頭，丁香，羞答答的開了，暗示丁香一個姑娘，嫁給了一戶人家，長年累月過著孤單歲月。此詩從第一個句子開始，到歲月，門前的那條河，原本是大江。一波波有節(jié)奏地向前推進，在推進過程中不斷地回環(huán)往復(fù)形成旋律，“青苔”始終不動聲色，在不斷的場景與敘述的轉(zhuǎn)換中抵達“高潮”，而且，“青苔”又將“個人化”的“路”轉(zhuǎn)換成了非個人化的，具有廣泛意義的詩歌符號，情感飽滿而又高度節(jié)制。“歲月，門前的那條河，原本是大江。”既是對節(jié)奏與情感的節(jié)制，又是一個開放的、由輕盈到滯重的結(jié)尾。不僅如此，這一句又能讓我們領(lǐng)會到這首詩總體的敞開性——似乎哪一句都可以安置、調(diào)換到詩中的隨便哪個地方：時間的順序是無關(guān)緊要的，詩歌中的時間脫離了客觀現(xiàn)實的連續(xù)性之后，成為一個個被心理直覺投射的語言共時區(qū)間，而空間存在于優(yōu)美的構(gòu)圖與極有控制力的筆觸中。《青苔》的精確有序的敘述結(jié)構(gòu)最終又被自身顛覆了，濃郁的“詩意”彌漫開來，而這正是現(xiàn)代詩歌與傳統(tǒng)詩歌的共同一致的追求。從這個意義上說，當(dāng)代詩歌也可以是非常通俗而簡單，因其濃烈的從“現(xiàn)實性”中生發(fā)的多重況味，便是能夠便捷地被審美的詩歌。
 
　　詩人善于使用了“分身”之術(shù)，使之在駕馭繁復(fù)敘述時，能夠避免混亂與晦澀。在我看來，視角變焦與語義滑動，還有身份轉(zhuǎn)換與時空的挪移，在詩歌里是靈巧、柔韌的，從而顯得生機勃勃。我們看詩歌《哨響便是一切》，詩歌中不斷地變換場景，人物，其實都有共性的地方，你不可融入又想融入，社會就是這樣，什么事情都想做，什么事情又沒有做好，就是這樣一種矛盾和痛苦。詩人借球場上的輸贏，暗示生活場也是一樣，不可捉摸。表面看起來是對現(xiàn)實生活的原生態(tài)還原，有點“妙造自然”的味道，但其實早已在敘述方式上加入了詩人主體的情感、想象和思考，只是這些元素都化入在語言的節(jié)奏、語調(diào)和敘述方式里了，其中可能的的虛構(gòu)部分，某種“非現(xiàn)實性”的部分，隱匿得已不能被讀者指認(rèn)出來了。在對現(xiàn)實生活的細(xì)微檢視中發(fā)現(xiàn)（發(fā)明）、呈現(xiàn)了象征意味時，那么詩意就如期到來了——甚至還會觸發(fā)多個主題多重況味。詩人就是這樣用平白的話語、高度節(jié)制地通過對現(xiàn)實中個體日常經(jīng)驗的刻畫、闡發(fā)，揭示出人類社會的普遍境遇，都在想找到屬于自己的東西，發(fā)人深省。
 
　　2021年6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