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逐 拔高了大黑山（長詩170行）

 

作者：黃葵

 

　　題記：于振立，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曾任遼寧美協理事，大連美協副主席兼油畫學會會長。于1994年自逐到大黑山，成立于振立工作室。用了近30年時間，撿拾廢酒瓶、輪胎、、電視屏幕、自行車等城市廢舊垃圾，建成了龐大的瓶子藝術莊園，為中國及至全世界創立了一座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抽象藝術宮殿。

 

左：黃葵，右：于振立

 

于振立瓶子莊園

 

如果沒有瓶子山莊

就沒有大黑山的自逐

如果沒有大黑山的自逐

就沒有大黑山的觸摸

如果沒有大黑山的自逐

就沒有大黑山的激變

如果沒有大黑山的自逐

就沒有獨立特行的畫骨于振立

 

你義無反顧，把自己

自逐在廢瓶子里

變形的瓶子公雞

準時叫醒大黑山的每個黎明

壘起的抽象茶壺

溫暖了大黑山的訪客

晶亮的蘑菇

童話了人類億萬年前的童年

嫩綠欲滴的鳳凰

把二十五億高齡的大黑山

每晚涅槃一次

每縷晨光中新生一次

 

你把一九九四年前的自己

決裂在城池的喧囂里

你燃燒了三十年的生命

用盡了城市的廢棄物

在大黑山高高筑起了

一個諾大的藝術宮殿

 

你把愛，把未來，把一切

全部自囚在了這個宮殿里

你毫無保留

把自己驅逐在舊電視熒屏里

春暖花開的時候

你從巴掌大的熒屏鉆出來

與滿院繁花一同綻放

你把大熒屏鑲進棱錐體

鑲進墻體，鑲進大黑山崖壁

 

在夏日里，熱情播放

逃離高光時刻的回憶

秋風秋雨打進那么多熒屏

每一個屏幕里，都是杜甫的茅屋

為秋風所破歌

冬雪想下來，就零亂

又有菱角的飄了下來

像你的滿頭白花花的長發

覆蓋了所有的熒屏

也蓋滿了你刀削的臉

 

你熱情擁抱，把自己

一個勁放逐在舊輪胎里

每一只輪胎，通過藝術的觸摸

帶著你的憂思體悟和體溫

旋轉在瓶塔

旋轉在棱錐上

 

前進在墻體，前進在

空中，前進在山谷里

飛升在房頂上

你用金石灘涌起的汗水

用莊生的曉夢

讓整個瓶子山莊飛離了地面

不經意間，把大黑山

從自己的身體里提升了起來

 

你把自囚的鋼礦舉過頭頂

讓屋頂萌發出

柔軟的鋼鐵枝條

自行車在鋼筋上飛行

嬰兒車在鋼枝上競走

鋼圈的風火輪

呼喚著紅孩兒

快速逃離的三角架

把鋼枝向不同的未來

彎曲而去

紀念碑的符號學

在敏感的掌控力里

不斷探索到遠方

 

你把翅膀陳列在空中

你把鳥鳴粘接在幾何圖形里

大櫻桃和柿子甜蜜的花園

也抽象在這城市廢棄物

高筑的穹頂

 

那么多遠古的石斧

掛在吃酒女人的乳房上

砍削著金石灘海床上

泛濫的欲望

那么多遠古的石斧罄

掛在吃酒女人勞作的腰肢上

讓大黑山的兒子們

壯碩在自己的子宮里

 

千年前的石磨疊成新生的高度

激烈爭吵，相互磨礪

獨善其身，兼濟你我

用自身的溫度

渡過飄雪的寒冬

蔚藍金石灘上

恐龍和金龜王國的交響

石磨的隙縫里

流出寧靜孤獨和反思的粉沫

 

這是一座五角星的宮殿

連五角星也被你

賦予生命而自逐

每一個星星里

都住著你心中的禪莊

筆觸，刺痛了五行

刀痕，神秘了周易

 

墻壁上的五角星

讓房子有了高度

地板上的星光

讓房子有了廣度

瓶塔上的五角星

把瓶子山莊帶上了九寒宮

 

崖壁上的五角星

照亮了大黑山前行的夜路

五角星子，站在

樹樁的板凳上眺高望遠

與屋頂上鋼鐵枝條

組成立體的天線集群

組成外星人的接收站

你正千萬次打開

這各種變形五角星的密碼本

等著接收外太空的信號

 

一個遠離了高大全

紅光亮的油畫家

就這樣把自己墊進了

大黑山的山腳下

一個無法歸類的藝術個案

就這樣把后半生

鍥進了大黑山的召喚里

 

生日手記的油畫

抽象著你的人間大愛

觸摸圣相，升華了你真的含義

點石成金，把一切惡點成了善

天上之水，把冬天的殘夢

美麗成了春天的鮮花

九九虛靜，在那人那山系列里

銷魂了誰的世界

 

自把九十多歲的母親送上歸途

你不再關心女人

你只有更純潔的行為藝術

只有金石灘扶起的大黑山

只有山上的瓶子山莊

像瓶子花園，更像藝術的墳墓

你就是自己的筑墓人

更是自逐的掘墓人

 

你每天喝那么多的燒酒

每天收攏那么多城市垃圾

把那么多瓶子放在燒酒上消毒

然后寫每年一大本

比大黑山積雪

還厚的生日手記

記蓋房子，蓋進了一個個春天

記畫畫，抽象了一個個夏日

記讀書，莊子夢到了秋天的蝴蝶

記賣畫的錢，如何養育了

紅玫瑰滴落的冬天

 

在諾大的大黑山

你一直在找一個空隙

三十年了

這個歸去來兮的空隙

你至今還在苦尋

你不做終南山上的修行隱士

你不斷聚攏的瓶子們

已然在大黑山

開滿了抽象之花

 

看藝術的春天

已深入了你的骨髓

讓舊瓶子熒屏輪胎

五角星升起的神秘

在不久的將來

暢通你的夢寐

讓生活的廢棄物

完全綻放你不老的青春和芳華

看那裝置藝術的花瓣

轟然撬開你的自逐之墓

 

2021.12.6

 

　　作者簡介：黃葵，中國作協會員，國家一級作家，文學教授，海南作協理事，海口作協副主席，海南創意文學院院長。

黃葵在瓶子莊園遠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