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的思念

 

作者：安美玲（內蒙古）

 

半輩子

我一直思念著奶奶爺爺

記得七歲那年

爺爺折騰往老家山西搬遷

奶奶踮著小腳擁著泥缸、皮祆坐上馬車

我追著車哭著喊著

母親拉拽著發瘋的我

盡管奶奶爺爺多么不舍

那片溫熱了的黑土

但落葉歸根

我在流淚

奶奶爺爺心在滴血

 

老家盛產水果

奶奶總把選好的放在竹筐

掛在屋梁

奢望留給孫子

爺爺時常翻騰著筐里的水果

爛一個奶奶流一次眼淚

直到一筐水果爛完

 

老家爺爺有幾十個和我同齡的孫子

但他們嫌棄爺爺手抓牛糞燒火炕

嫌棄奶奶裹腳布又臭又長

爺爺在臨終的時候

還含糊不清地念叨著我的乳名

 

那年代因交通不便

因貧窮遮擋了視線

阻隔了親情

 

區區幾百公里

成了我一生的傷疼

自責、遺憾、虧欠

這種傷疼隨著年歲加重

 

我常在夢里尋找奶奶爺爺

但在五十年里

僅有一次夢見

 

夢見油燈土坑

奶奶縫補衣裳

夢見缺米少糧的泥缸

夢見雨又打破了紙窗

 

我的心從睡夢中疼醒

眼淚肆意流淌

直到天亮

 

今天我開著大轎

住著樓房

但此刻我的心卻無處安放

 

我留戀兒時與奶奶爺爺

坐老牛拉車

溫情在窯洞里

那才是我夢中的天堂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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