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炳成近作小輯

 

作者：婁炳成

 

回家鄉過年（三行詩）

 

春節的戶籍在家鄉，無論

遷居到城市，還是在國外

都是父老鄉親放飛的風箏

 

我回來了，回到家鄉過年

對聯上，寫著祖輩的遺囑

鞭炮里爆裂出久違的鄉音

 

趕快給父親點上一支香煙

換一下旱煙鍋濃烈的口味

臉上，瞬間綻開了花咕嘟

 

給母親一雙洗刷用的手套

不再讓冰碴刺破她的手背

皺紋邊的眼角，淚光點點

 

坐在炕桌邊，為除夕守歲

觀看老式電視機里的笑星

眼睛里，都是別樣的風景

 

接住母親端來的長壽面條

調上激情燃燒的油潑辣子

親情，炙烤出滾滾的汗珠

 

酒杯在兄弟姊妹之間碰響

幾番輪轉后，醉眼朦朧里

又一次看見了兒時的牽手

 

大年初一，還躺在醉夢里

晚輩們就撲進來叩頭敬酒

壓歲錢，撐破了多少荷包

 

正月初二，開始輪番請吃

剛剛落座，另一家的主人

又來相催，叫人分身乏術

 

那個打工歸來的遠房堂兄

包演了一場電影，麥場上

男女老少享受著精神會餐

 

接二連三的酒場，逼迫人

不得不，悄悄地逃跑出來

獨自在村街上，搖搖晃晃

 

秋千架旁，女孩們歡笑著

飛動在記憶深處的長辮子

浮現在眼前，穿越了時空

 

默默站立在村頭的老柏樹

掛滿一條條祈福的紅絲帶

皸裂的皮膚刻滿歲月滄桑

 

母親，一邊給我掖著被角

一邊嘮叨著，喝壞了身子

看哪個姑娘會做你的媳婦

 

一周的年假，實在太短促

耳朵里都是鄉親們的抱怨

沒請吃到的，送來了土產

 

把親情揣在懷里，把年味

打包進鼓鼓囊囊的旅行箱

母親突然將我摟在了胸前

 

送別的手，還在依依揮動

家鄉在眼眶里漸漸模糊了

淚水打濕了我回望的眸子

 

情感六段詩三首

 

之一

 

落英繽紛，不見了你的當年

珍珠串成的項鏈依然光鮮如初

那張小照還在講述一個美麗的童話

啞了許久的琴，被你再度彈起

 

北疆的雪總是潔白的

一如你，不肯褪色的記憶

即使把人間所有的語言忘掉

心里仍舊揣著要給你的那三個字

 

兩杯綠茶飄著淡淡的清香

桌邊的你，默默地注視著那蓬蓮花 

任憑窗外風景喧囂，你深信

那個人正在匆匆趕來

 

沙漠里的獨行者，步履蹣跚

斜挎腰間的水壺早已空空

黧黑的面孔正對遠方的落日

身后的腳印，在一寸一寸地拉長

 

你說，海邊的那棵樹上

有一個小小的鳥巢

鳥巢外面是蔚藍色的天空

是鳥兒，就應該擁有它們

 

夏日即將來臨，油菜和麥子

勇敢地迎向無數的鐮刀

每個早晨都有嶄新的太陽升起

豐收的鑼鼓，總會如期敲響

 

之二

 

見你，是我的一個夢

能夠陪伴你，就更是我的夢了

在十四億人都在做中國夢的時候

我的夢，其實很簡單

 

我只想，陪著你再去看北疆的雪

再去尋找那棵久違了的沙棗樹

然后在一張小小的桌前，品抿

我們都喜歡的，淡淡的清茶

 

我知道，歲月涂改了你的容顏

那幀玉照，只是我心中的一個珍藏

無論時間的鐫刀怎樣刻畫

我心中的你，依然如初

 

旦旦信誓，早已被人說盡

少男少女們還在無數次地重復

既然，那粒星火已經燃起

語言就顯得格外多余

 

大海邊的那個鳥巢

靜靜地，等待著主人歸來

那片蔚藍色的天空

正期盼著，自由的翅膀

 

是故事，就得有個結局

大團圓是中國人善良的向往

其實，結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心與心的距離

 

之三

 

匆匆一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從此，放飛的心便成了一只孤雁

那則尋人啟事擬寫了好多份

卻沒有辦法張貼出去

 

于是我想，你可能去了北疆

而北疆的雪已經是昨冬的記憶

那棵沙棗樹，還沒有結出果子

我想陪著你一起去尋找它們

 

面前，是那幀看了又看的玉照

兩杯清茶，依舊冒著裊裊的熱氣

一如我纏纏繞繞的心思

隨著風兒飄向遙遠的天邊

 

遠山遠水的擁抱，很緊很緊

隔時隔空的熱吻，很長很長

我總想停留在那個夢里

哪怕一輩子不再醒來

 

是你，給了我一雙想象的翅膀

讓我飛向海邊的那個鳥巢，

從此以后，我的每一個夢里

都是那片蔚藍色的天空

 

蒲老夫子早已駕鶴遠游了

書生邂逅狐仙的故事猶未續完

那個書生，還在癡癡地等待著

叩動門環的那聲輕響

 

　　作者簡介：婁炳成，男，甘肅省隴南市人大常委會退休干部，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曾擔任過隴南地區文聯專職副主席兼秘書長等職，從事文學創作近50年，在報刊雜志、文學網站發表小說、散文、戲劇、紅學評論、文藝評論等作品300萬字以上。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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