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印象

 

作者：鄒中海

 

序詩

 

那一年，我從學校辭職，先上新疆

一年之后，消退的不光是干癟的口袋

還有

舍我其誰的豪情。

 

一

 

妹妹在香港，說她的香港老公

在中山開了兩間廠

一間在三鄉，一間在環城

如果不嫌棄，可到廠里打工

 

夜已深，五天五夜的疲勞

是從烏市到中山的距離

妹妹妹夫已休息，保安不讓進

 

我和妻子兒子，就在保安門崗對面的長椅上

和衣而坐

 

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妻兒

余光里有自卑閃爍

腦海中映照幾個大字

富豪山莊

 

二

 

妹妹妹夫很熱情

收下我們從新疆為侄兒購買的民族服

當天就帶我們去京華酒店的粵菜館用餐

首次見到了鮑魚，首次喝了人頭馬

 

妻子笑言，雖然還沒有見到洋妞，卻已開了洋葷

兒子和侄兒像一對牛皮糖

兒子對我說

這是他走南闖北以來

吃到的最好吃的飯菜

那一年，兒子八歲

 

我謝絕了妹妹妹夫的好意挽留

盡管我知道，妹夫說的那句從基層做起的話

意味著什么

 

三

 

妻子私自接受了妹妹給的一萬塊錢

但她沒有對我說

那一年，剛好是千禧年

 

兒子對中山美食很感興趣

每天早上，都要我帶他去市場的攤位上

吃拉布粉

 

四

 

我們在民族東市場附近

租了一間小屋，又在民族東市場二樓

租了個賣菜的攤位

 

這里離中山紀念堂很近

沒事時，總要和妻兒

到那里去走走

 

乘著電梯去賣菜

是我最喜歡吹噓的話題

那個時候，我已停筆多年

不再寫詩

 

五

 

庫充夜市和起灣夜市

人流如注，去過幾次

發覺，南國的夜市

豐富多彩，更適合喜歡漂泊的我們

 

從民族東市場撤了出來

在庫充夜市的上空

租了一間公寓，兒子就讀享尾小學

這里離紫馬嶺公園很近

 

六

 

嶺南是一個令土包子

都能發酵成白面饅頭的地方

我也開始膨脹

 

用積攢的錢，在東區的新安村

開了一家百貨店

廣州沙河

中山西區的小商品批發市場

都有我的身影

 

這段時間，店內光顧最多的是外來工

期間，也有一些野花

飄進

 

七

 

2008年前后，西區小商品市場

發生了一場大火

幾個和我有合作的老板

損失慘重

 

為了盡量減輕他們的負擔

我把店內所有的物品

以低于進貨價的價格處理

 

期間，足跡遍布了南朗、環城、濠頭、白沙灣、長命水、五桂山、沙崗墟等大大小小的市場

 

交完貨款和房租

剩下一聲嘆息

 

八

 

老婆弱弱地拿出一個存折

是以我的名義存的

那年來中山

妹妹給了我一萬塊錢

 

知道我又臭又硬的脾氣

老婆一直沒說

 

不知道沒多少文化

的老婆

是怎么存的

利息高過了本金

 

這時候，妹妹一家，早已遷回香港

 

九

 

房東把房子重新擴大了一下

以四百元的價格租給我

支持我開一家飯店

兩年后，整棟小樓都租了下來

 

這個時候，我開始以濤博哥哥的筆名寫詩

投稿

 

租房的日子，一直到拆遷

房租都沒有漲

拆遷前，又免除一個月的房租

 

十

 

離開前，我請房東

去路邊的小店

吃了個快餐

總共花費三十元

 

離開后，房東往我的微信上

轉來三十元

 

尾章

 

今年參加徐志摩微詩賽

以《幸福》為題，僅寫了兩句：

“疫情之后

我們還在看書寫詩”

 

我跑遍了中山的大小角落

雖然我還在拼搏

但中山

早已成了立體結構

 

前塵如煙，往事如夢

卻總在某個節點

飄忽

 

　　作者簡介：鄒中海，筆名濤博哥哥，海哥。詩人，文評人。有詩文寫進教輔、館藏和獲獎。代表作曾被關工委推薦，中央電視臺推廣。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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