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湖（原創）

——致洱海

 

作者：王星亮

 

一

 

這一天  凡世間的所有憂悸

終于繞開許多人的心 

走遠了——

站在團山公園的石級通道 

看湖  此時  風

正用明亮的心緒  拍打湖面 

清粼粼的水  涌動閃爍著 

水鷗來了——

水鷗掠過湖面  從早到晚 

飛來飛去  戲水  喧鬧 

春風不來  湖面靜如止水 

此時我在湖的岸  觀賞水鷗 

其實  這個世界的水鳥

翅膀的曳動  湖古老的藍

彰顯出生命的深度  湖在春天 

是不會蕭寂  浮泛浪花的啊

微風和揚花的初春里

湖掙脫了冬眠  瞭望蒼山的雪 

并敞開自己的胸懷  浪了

 

二

 

然后湖光點點  漾漾映著

鄙視蒼白的雪  輕舟

愜意的向湖心游去  聽覺里 

有關槳櫓的歌  響起來了 

遠處游人的說笑聲 

被風慢鏡頭紛揚  我驚呼 

清澈里  平靜的碧藍

信風般的歌  是春汛 

岸邊  母語傳唱的白族調子

一涌再涌  音律  交織 

輕舟游弋在湖纖悉的喘息中 

像水鳥  而白云的訴說 

被湖載著一起游遠了

撫我溫馨  湖是這樣順水順舟 

飄涌泛起  又纏綿不已

喧嘩中  水把春意急速蕩開

 

三

 

遠處很靜  輕舟徑直走出眼眶

彼此呼應  游動玩味著 

嘎嘎聲  鴨群驚起 

我持續避開浪花  與湖展開追逐 

咿呀劃過  纖弱的光波 

歷歷聲像音樂—— 

早該如此與輕舟一起 

欲往地深入風  湖面炯炯

突然  眼簾里古城絢爛 

漂游  輕舟柔軟地  撥動藍色 

緩緩  交錯變奏  霎時 

浪花起伏  悄無聲息地落遠了 

水色蒼茫  水色載著小舟 

競相飛鏑  魚四面逃竄

 

四

 

湖  岸邊的人都叫母親

母親是情感褒義詞語

是魚水關系  親情如織

我曾坐在電腦前  敲擊鍵盤

為湖寫詩  春天寫夏天寫

秋天寫冬天寫  寫母親

我曾蘸著血傾情地寫 

寫母親的品質  母親的情懷 

母親的喜怒哀樂  一本

悲歡之書  章節里

盡是母親的歲月  人生中 

母親為我行進指南 （未曾懈怠）

沒有什么  在湖面體驗沉浮 

像在大理喝湖水  與萬物并生

依著母親  又釋放鄉愁

今天  我劃著輕舟

白族調子凌空掠過  要知道 

春寒料峭  我始終能看到

那些悄也苦爭春的眼   

綠蔭依依  此時 

和誰在一起  都是幸福的 

母親  依偎著你 

白調響徹蒼洱  像兒歌 

湖的名字悅耳 

母親的名字甜蜜

 

五

 

思念湖  對湖的敬畏不僅僅

因為泊在湖中  能夠領略 

禽類的激情鳴叫  魚肆意探頭水面 

晝夜不停息地翻揚回聲  湖

一個情欲象征  春天豁然打開時 

必須懂的  這個世界 

凋謝的色彩  積攢的黑色念想 

在春天相愛  什么是關鍵

我不會忘記  湖曾經的焦慮不安 

寂寞  遠走的影子落盡之后

我斷定  湖蕭寂時

所有情感都會受挫  心境渾暗

 

六

 

劃漿聲響徹湖面  咿呀咿呀

擊痛海菜的夢  纏繞的葉

是湖底的春  蓬生

眷戀湖海菜不是唯一的

我的白族姐妹  搖著小舟

躋身于湖味佳肴中

此時  小舟的滑動是無聲的

春天是盛開的季節  包括

海菜的生長  湖又綠色絨絨

我的小舟沒有腳步  遽然之間

風偷偷掀動我的聯想

我敬拜蒼山  ——愛古城

立在舒緩的湖  綻放的山茶

一直靜默著  心濺如飛

和海鴨的翅膀一起  趁機

把綿綿的湖  紛揚在空氣中

湖岸  阿媽牽著寵愛的狗

滿臉喜悅  像獲獎的書

 

七

 

用古老的傳說  放飛意念 

在巨大的平靜里  仰視

大理之初  古風古山古月

岸邊的古城  許多故事

被傳得很遠  而湖一直在

花的懷抱里  靜靜躺著 

凝視浮云  離去的  愛或恨

岸邊  正逢一個新的時代

岸邊  關于舞廳 

酒吧的喧囂  最深的飲者

醉狂的舞者  像失節的無端

翱翔的鳥  汲水的輕盈

為湖烙印初春的眷戀

新生  還會是去年的景象

我知道春天的聲音越來越響

明麗的湖  與天的藍連成一體

湖收到春天是一份極速快件 

 

八

 

湖  多么像絕妙的神曲 

只有天堂  日子傍著日子

攀援  而一條燒死的魚 

卻躺在不知哪朝的瓷盤上

被一些吃貨寫成詩

從事文字營生的哥們兒是違心漢

我堅信  脫離冬眠的魚 

生與死的訣別  還在繼續

此時輕舟在湖面蠕動 

帶著執拗的虔敬

其實  長久以來對湖的理解

是哲學的  既簡約又玄隱 

湖  集大成進入了我的想象

經南詔傍大理  幾經易主

湖  不存有幽深的淵藪

探究淵源  不需用諸多學識

 

九

 

泊湖  戲湖  容忍初春

湖簇新的心緒顫綿

容忍產卵的魚啄食輕舟

容忍海草忽略的婀娜百態

水鷗俯沖而下  致敬心愿

漿擼偏執地  全力前行

湖  不必拘泥于靜謐

我渾然聽到  沉淀之水

簌簌  南詔舊事

遠古的葉榆澤  柏節夫人

浸湖的淚  皮邏閣

一統南詔后  策馬湖畔

其實  與湖并肩齊驅

只為填補史事  折疊的間隙

泯然眾人  一只折翅的鳥

已飛回昆明池的原點

 

十

 

一陣微風略過  湖水泱泱

冥冥之意  湖光閃耀起來了

緊接著  湖又浮萍于隨波逐流

旋起的光圈  一環扣一環 

即使風不吹  湖面也會起皺的

輕舟求食般躍動  褶痕

隨逐而來  盡管湖習慣用藍

覆蓋自己  靜謐如初戀 

此時  魚群纏繞著  悚然

讓我心驚  幽幽 

又深又寬地深入 

讓我更貼近湖的傳說

 

十一

 

這里的人都叫洱海  其狀

似人耳  很淺  很淺 

起浪時  肉體淪為海的同等基因 

春天  湖是最年輕的生命

這個被稱作海的湖  靈魂潔凈  、

被輝煌托舉  思想鮮活 

高原結構的斷陷湖泊

淤泥了時間的滄桑

在大理  要問什么最稱頌

蒼山是無敵的  十九峰

蒼山巍峨  十八溪

源源不斷  雪在湖中冥想

蒼山不墨千秋畫

十八溪只是指向  溪流紛呈

洱海韻千古  大理又操琴 

湖爭鳴聞風起舞  天地勵志

湖只是洱海的隱喻  孕育萬物

白云如鶴  水隨物賦形

 

十二

 

湖里有更多更多  悠閑時光 

比如  讓小舟泊在靜謐處 

垂釣  聽阿媽唱

原滋原味的民間白調 

看老漁翁訓鷹捕魚 

甚至下到湖水里游泳—— 

湖心  一葉輕舟 

勝似一片綠葉

微風吹著  隨碧波沉浮

然后  魚和水鴨的目光間

又被死死盯住  其實

靜靜的在湖中漂游

是一種心境釋放  融入

湖色  擁有了春天 

湖  淡淡的藍

輕輕薄薄的撫慰

 

置身時令中  我又是赴約的人 

最終深陷  不能自己

 

十三

 

湖光山色  源于地域富饒

如果把云南的眾多湖泊

都放在我眼前  我只是感嘆

感嘆洱海的魅力  仍是

云南之王  湖中之湖——

我喜歡打破沉默  時不時

又好高騖遠  喜歡帶著陽光

和世界相互思念  我看見

草海里許多牛羊群 

漫過去的景象 

而云南的特殊地貌  又構造了

無數湖  滇池  洱海 

程海  瀘沽湖  撫仙湖 

陽宗海  星云湖 

還有  杞麓湖異龍湖

區域為  昆明大理麗江

玉溪紅河

地貌特點  有的湖盆坡度大

湖岸平直 （湖深） 多為構造湖

有的湖盆平緩  岸線彎曲 （湖淺）

象異龍湖屬寬淺型（溶蝕湖）

我曾在大海里體驗  海浪滔天

贊美人生  或被激勵

在洱海暢游  我融入了一個王國

心與心的重逢  安撫或是回歸

 

十四

 

用純凈的心理  去體驗閱讀

我看到  湖在傳說里

經歷漫長的蛻變

在踐行塵世使命時  盛開的湖

是如何拋開曾經的廝殺 

在經典的守望里  拒絕惋惜

火燒松明樓的慘烈  湖

接受了傳世的意愿  一直俯視

這塊恩怨之地  六詔爭霸

立國根基  后南詔遷都湖岸

水為命脈  最終還是沒有

掙脫唐朝的魔咒  湖不再陳述

滿腹憂患  難以為繼

為此才有了結盟蒼山  沉約

洱海的誓約之舉  云南王

曾有過的世界  是“在大理石上

磨刀霍霍”下的廢暗之田 

夙愿  當然是掩進

在湖岸懸起的王之城堡

 

十五

 

湖在漫漫的古道邊  潛默著

收留祖先的淚  用尊嚴

一次次承諾  湖沒有哭泣

而岸邊的城郭樓榭  一直在塌陷

動蕩  古大理遙望著落日唏噓

君王走出宮殿  崇圣寺剃度

帝王的夢  凄凄

然  湖依然沉默著  細雨中

鐘聲深沉悠遠  豈知尋得清凈

僅僅是一次社稷玄機

1253年忽必烈也來到了湖邊

毀城的那天  湖凄然傷悲

蒙古人高深莫測  不可一世

其實  一切都空泛而流

陳舊和原點不再任意組合

湖  靜悄悄擁著空氣 

凝望著郎朗天際  清新升騰

 

十六

 

彼此觸摸著  依附著  信任著

問候  緘默  沿翅膀的蹤跡

揮潑寄語  春天

光陰沉綿  無窮無盡時 

我浸在湖  古老的顏色里

品酒  唱歌  貪戀

然后一如既往  再返回蝸居小區

去操持即逝時光  無休無止 

人生是有預謀的  奉獻自己

去落座社會的位置

我一直敬畏自然  一直

熱愛事物積淀的  湛湛精華

其實  生命再卑微

心都裝有意愿  萬物生長

春暖透地  生死為繼 

站在新時代的春天  我在湖上

聽湖  嚶嚶  用普世的感知

攜手白云  湖是向上的 

生命中  無論經歷的是什么

特權  冷遇  甚至被鄙視 

我不在意  融入湖 

逆水行舟不僅僅是風景 

避開光影  漸行漸近

一次萬物醒來的黑色睡眠 

湖因湖的顏色  璀璨

宿命  生息無償的仍是塵世

 

有種古老的說法  受難時 

無論誰  都沒因境遇停下來

過去的  何置世事以度外 

湖  沉積千年  老去的

是時光  還有湖

隨古國反復講述的名字

 

2020年2月16—28日7時

2020年3月5日改

 

　　作者簡介：王星亮，原籍青島市平度?，F居云南。出版詩集多部。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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