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村雜記之二（五首）

 

作者：徐作仁

 

1、晨早記

 

遠村，被麻雀鬧醒的早晨

是多姿多味的早晨

 

兩只麻雀對吊于檐角與竹梢

用方言口語打嘴巴仗

一個叼著紅苕味的炊煙

一個蕩著柴禾香的晨暉

 

竹風爽朗，把竹徑蹓彎

竹葉為善，替晨早鼓掌

一條毛茸茸的花點尾巴

把紅冠雞逗上桑樹之巔

 

我的爹娘精神飽滿

站立干檐，清清喉嗓

在他們土得掉渣的對話里面

稼禾與菜蔬長勢良好

2023.1.13

 

2、家禽記

 

蘆花雞學家雀，工作有條不紊

把第一聲鳴叫當星子放在桑巔

第二聲鳴叫摻進炊煙裊娜桑巔

第三聲鳴叫團成太陽耀眼桑巔

 

柴扉依呀，三只麻鴨邁出門檻

一只踱方步，一只學臺步

還有一只彬彬有禮

把古拙搖擺，諳習得純粹天然

 

娘一手拄杖，一手捉鵝頸

她習慣地數(shù)落幾句，話語中聽

白鵝性靈，曲項向天歌

讓晨風和暖，陽光天天向上

 

2023.1.14

 

3、晾衣記

 

剛酘去汗?jié)n鹽味的藍衫模樣周正

在晾衣繩上一手一腳練習輕風

剛捂過苞谷秧的農(nóng)用簿膜

也把人畜清尿屎糞的臊氣

留給兩只管不住嘴殼子的麻雀

一件簑衣的水，一滴滴亮早晨

再一滴，就滴脆了驚蟄

 

農(nóng)忙，季節(jié)忙，晨風性子也忙

晾衣繩不是它歇氣的地方

晾衣的娘喃喃自語——

吃了早飯，吃了陳李濟

學學風、動動骨，去地里

栽一廂驚蟄苞谷

 

把打得半濕的圍腰晾在繩上

娘騰出手，捶捶后背

勻勻積攢多時的氣力

躬身、端盆、潑水

籬下白菜小蔥，立馬鮮活水靈

 

2023.1.15

 

*注：陳李濟，即陳李濟牌舒筋健腰丸。

 

4、荷塘記

 

蜻蜓把靜水點起來圓給荷葉

早晨就有了一點亮晶晶的紅

白鷺把綠水叼起來贈給早晨

陽光就生出翅膀，吟出清韻

 

小南風是技法嫻熱的藝術(shù)家

學白鷺，跳亭亭的芭蕾

學蜻蜓，翔輕輕的流韻

偶爾甩個長袖，把清漣

拂到柳岸，漾濕淘菜人的笑聲

 

淘菜的人，輕裝在身

與南風勾兌得相得益彰

風吹一下，輕裝就悠揚一次

綠水中的影子就魅力一回

小白菜就愈加嫩綠、愈加水靈

 

淘菜人直直腰身，動靜結(jié)合

早晨明媚，南風明媚

蜻蜓與白鷺、笑容與笑語明媚

一塘五月，明媚十分

 

2023.2.1

 

5、麥地記

 

從鼾聲里飛出的白蝴蝶

是與娘過命的那只，翅膀盈軟

追趕著雨水的亮麗，追趕著

成群結(jié)隊的綠、成群結(jié)隊的香

 

娘用心里睜得清爽的眼睛

一只看取柴檐炊煙的美麗

一只看取葫豆花的執(zhí)拗

娘頭頂光芒，雍容而圣潔

 

二月地頭，娘和春天是倆主角

使出積攢了一個秋冬的氣力

春解凍、鋤啃泥，豁口草帽

歇在地邊作為臨時道具

 

下午四點，娘打了個小盹

從鋤把上站起精神

娘撣衣的樣子被麥苗擁戴著

葫豆花學她，一點也不招搖

 

2023.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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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quán)發(f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