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中的片段（組詩）

 

作者：如月（江蘇）

 

每年冬天

紅薯都會被送往很深的地窖里

每次用紅薯時

母親都會用一根繩子

系在我的腰上

把我續進地窖里

 

地窖里的黑

還有身上撣不盡的泥土

都是我對母親的怨言

都是我對躺在被窩里弟弟的羨慕

有一次，母親把系我的那根繩子

 

放在一邊做飯去了

她忘記了我

忘記了那個漆黑的地窖

 

那個寒冷的冬天

寂靜的地窖灌滿了各種聲音

石臼的捶打聲，饑餓的豬叫聲

遛鄉的吆喝聲

每一種聲音都高出了我的呼喊

 

畫 面

 

那一年我幾歲

不記得了

只是有一個畫面始終在眼前

螢飛草長的地頭

我和一只螞蚱玩的極好

卻無端的跑到田地里

 

母親正在刨花生

和其他社員一起

把玩笑聲灑滿萬里晴空

那一望無垠的花生地

那金燦燦的陽光

那一串串可愛的花生寶寶

蘊藏著一個豐收年

 

不知不覺間

花生和細碎的陽光

都跑到我的衣兜里捉迷藏

遠處傳來生產隊長的吆喝聲

訓斥聲，越來越近

越來越難聽

 

母親丟下農具

抱起我

一邊摳出我兜里的花生

一邊和生產隊長吵架

淚目和弦之下

那一年我懵懵懂懂的長大了

 

關于五段

 

我沒有去過五段

但我想寫一寫五段

五段于我只是兩個漢字

具體什么村，什么莊

我一點也不清楚

 

五段這兩個字

在我懵懂的少年時期

就聽人提到過

有人親自給我說起過

說他是五段人

家住五段

 

五段距離我有多遠

是否和我同縣或同鄉

當時我一點也不清楚

也沒想弄清楚

 

告訴我家住五段的那個少年

是一個跛腳的郵遞員

他在一天傍晚

托人找到了我

并告訴我他要調走了

調到五段郵局去上班

 

這和我有什么關系呢

我點了點頭

沒有應聲

從此再也沒有見過那個

跛腳的郵遞員

但五段這兩個字

卻深深的

印在我的腦海里

 

那年夏天

 

那年夏天

四嬸一家外出旅游

說是外出旅游

其實是四叔在外包了工地

四嬸帶著兩個孩子

去四叔那里

小住一段時間

替四嬸看家護院

成了我光榮的任務

 

那一段時間

四嬸家的豬和我最親

四嬸家的羊也特別喜歡我

四嬸家的一群雞

都聽我的號令

四嬸家院子里的花

只開給我一個人看

 

那段時間我是幸福的

不用和妹妹擠在一張小床上

我可以獨享四嬸家的大鐵床

那段時間

我離開了幽暗的煤油燈

每到天黑

就可以享用四嬸家的電燈

尼龍繩輕輕一拉

屋內便亮堂堂，明晃晃

 

有一天下大雨

我躲在四嬸家的廚房里

偷偷攤餅吃

吃完后

我把鍋刷了一遍又一遍

不留任何痕跡

 

冷不丁

 

“冷不丁”這個詞語

突然闖進我的腦海里

我覺得應該為這個詞語

做點什么

 

賦予它生命，賜予它光芒

讓它呻吟

或是讓它怦然心動

并給予它偉大的思想

 

它可以是一片輕舞的葉子

在我行走時

冷不丁落在我的肩上

也可以是一片雪花

在我睡眼惺忪之時

突然發現天地萬物浩闊蒼茫

 

再或是突然響起的鐘聲

讓我猛然間

記起一件及其重要的事情

恰如一輪明月穿出云層

讓我來不及思考

 

汽笛的拋錨聲冷不丁響起

牽掛和思念層層疊疊

而新生命的啼哭

像是對世界的宣言

點亮星空的燈盞

 

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

我陷入輩分遞增的矛盾中

陷入生活瑣碎的嘆息中

厚重的祝福

讓我無法自證清明

 

如果人生能像鍵盤

可以自由掌控，靈活運用

刪除、回車，暫停

復制、粘貼

助我走出平平仄仄的歲月

 

我想放棄外婆的身份

放棄母親的身份

放棄妻子的身份

把祝福打包

把人間的悲喜放置到回收站

返回到青春年少

 

回到田野里

回到蘆葦邊

回到蓖麻和豌豆花的身邊

回到一群羊的中間

 

尾隨在天真無邪

少不經事的背后

回到衣衫襤褸

回到面黃肌瘦

 

　　【作者簡介】如月，江蘇沛縣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中國煤礦作家協會理事，沛縣作家協會副主席 ，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詩歌創作，迄今在《詩刊》《詩選刊》《揚子江詩刊》《詩歌月刊》《綠風》《北京文學》《中國作家》《飛天》《青春》《陽光》《鴨綠江》《青海湖》《文學港》《翠苑》《南方文學》《北方作家》《草原》《十月少年文學》《紅豆》《山東文學》等各類報刊，發表詩歌。詩歌入選多種選集并獲獎。

 

詩歌高地

主編：任 立

編輯部主任：任重

秘書 長：任 真

投稿郵箱：手機：15589030966（微信）

 

　　編者按：《詩歌高地》源于2013年，我做山東省作協《時代文學》（雙月上）執行主編時在刊物設立的一個欄目。這個欄目上，我推發的大都是中國一線詩人的優秀作品。其次是我發現推發了頗有才華的后起之秀，這些后起之秀都是90后的青年詩人。現在這些青年詩人都是當下中國詩歌之棟梁。那是2014年初冬，我和原濟南軍區《前衛文學》主編張鄉林到東營采風，站在黃河的入海口，我對陪同我們采風的勝利油田作協秘書長、我的宗親大哥、著名詩人任真說：我們一起做一個《詩歌高地》公眾號，彌補充實紙質媒體的短板，注冊費用我們各一半，我推薦詩人和他們的作品，你具體排編。這樣，我們注冊認證成功后。從第一期在2015年2月6日推發了著名詩人李輕松的詩開始，接著每天推發一位著名詩人。后來任真兄廣泛組稿，推發了不僅有國內優秀詩人，也推發了好多國外著名大詩人的詩歌以及詩歌理論。《詩歌高地》在國內外的詩歌界產生了積極廣泛的影響，真正為中國詩歌和詩人的傳播和推廣做出了實實在在的好事實事。2017年1月，《詩歌高地》在國家商標局成功注冊。現在，我們高舉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思想，堅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文藝方針，肩負擔當中國詩歌重任和使命，更加完美做好《詩歌高地》公眾號的中國詩歌和詩人傳播和推廣。《詩歌高地》公眾號所有發表作品文責作者自負，版權受法律保護。

 

作者：如月（江蘇）

來源：詩歌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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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由任立推薦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