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雜記（四首）

 

作者：徐作仁

 

1、方言土話

 

這些方言，話中有養分

一句栽種高粱苞谷麥子

一句澆灌蘿卜白菜南瓜

 

這些土話，簡單粗糙

好似泥瓦泥墻、柴檐柴扉

有話直說，不打誑語

 

這些話，帶了把兒

有時硬梆梆，有時軟綿綿

掰開細品，真理一樣的光輝

 

這些話，被家譜供奉

既歷經滄桑，老掉了牙齒

又保鮮如初，沒有防腐劑

 

這些嘻笑怒罵，腔調押韻

結在一棵桃樹上，模樣兒

不是維B12豢養的小小鄉村

 

2023.1.31

 

2、臉與背的不等式

 

出生時，背朝黃土臉朝天

捏著拳頭，一聲啼哭

是你來人世奮斗的純粹宣言

 

最初的奮斗是學爬學走

然后才開始一個甲子的打拼

種地、做工、建家、造人

干啥都實在

抽煙、喝酒、受氣、罵娘

想啥都美好

你是臉朝黃土，背朝天

 

在處方的背面藏好姓氏

你撒開手，放開一切

又重新背朝黃土臉朝天

 

2023.2.15

 

3、那些麥子

 

那些麥子，屬小媽生的

在城市邊緣，在瘦土上

不被紅頭文件待見

不會風吹麥浪

 

高樓林立為幛

陽光不照，春風不撫

農歷害了偏頭疼、健忘癥

騰不出一副繭掌

 

曾經的農戶把時間吧嗒直響

把自己悶成心律不齊

面對麥子，爹內心那只麻雀

眼睛都睜綠了

 

在可回收與不可回收的垃圾旁

那些麥子，以纖瘦立地指天

像我的老爹倔著性子

倔著一個農戶的簡單

 

2023.2.16

 

4、塘水淺了又淺

 

水鴉雀站在裸出塘面的石頭上

像站在塘邊打望的老爸

 

荷花沒開，蓮蓬不結

一只蜻蜓在記憶中聰明伶俐

慵懶陽光斜擱半張荷葉

水鴉雀把尾巴和時間

翹一下放一下，放一下翹一下

黑中那兩點白，比陽光強烈

老爸的昏眼再次受傷

 

公文的硬性指標把塘水抽干

去年或前年九孔藕，發不出芽

荷劍穿了一雙小鞋，頂不出

駐留紅蜻蜓的天性與英姿

小魚蝦脆藕片的企望落了空

水鴉雀喑啞，老爸害了白內障

 

風吹陽光，陽光懶散

陽光下的塘水，淺得瘆人

 

2023.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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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