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把精力花在富余的時間（外三首）

 

作者：徐作仁

 

掰一塊富硒餅干放到嘴里

把養生大師的包票，細嚼慢咽

 

屋梁上鬧騰的耗子又在鬧騰

管它是不是二三十年前那只

 

娘的腳邊，蜷縮著時間佬兒

也蹲著一只不捉耗子的懶貓

 

滿屋咳嗽的影子，一會兒瘦

一會兒又胖得出奇

 

娘把眼角揉皺，埋怨背時鬼

一個人先去享清福，留下空椅

 

把硒咽下，講駝奶的時間到了

娘撣撣自己，要去搶占板凳

 

2023.2.7

 

花十分鐘，娘把自己弄平靜

 

從低價旅游大巴，把蜷縮的腰

把有點浮腫的腳肚子，擠出來

娘用新鮮空氣撫熨胸口十分鐘

把翻江倒海的胃，撫弄平靜

 

沒錢購買也不想買奢侈品

布包里，兩雙竹碳按摩襪子

占據三十元人民幣的重要位置

娘提得謹慎，提得心疼

 

什么花海，跟院前菜花無二致

什么氧吧，和側巖陰溝是一般

只有九孔橋比村橋，多八個洞

流水中多了一些分分錢

 

娘揉揉腳肚子，扯起喉嚨

喊了一個大名，又喊一個小號

沒等爹迎出門，多云轉晴

娘的險上就飛出了紅霞

 

2023.2.8

 

娘被騙得心安理得

 

跟那些年一樣，跟收孕婦尿

賣三步倒耗子藥的嘴巴一樣

院壩上，賣彎刀的人

硬是把臭狗屎說成金疙瘩

 

一把鋼刀出口轉內銷

德國軍工材料，削紙斷發切肉

砍鋼管從來不在話下

賣刀人把天花講得落滿一院

 

花大幾十塊搶到一把刀

娘擠出人堆時，心里咚咚跳

像蒙了人的寶貝一樣

像偷了東西的賊一樣

 

擱下賊刀，貓在柴門后

刀的光射著了娘的眼睛

娘憋住息，摁住心

花了半晌才心安理得

 

2023.2.8

 

春捂

 

太陽離柴院還有兩條田坎，

和風手揣兜里，還沒拐過竹徑

讓那些麻雀先去湊熱鬧

先去說唱溫暖、梳理輕裝

娘和小院，把自己捂好

 

瓦上草還瑟縮于冬的威凜

檐角還隱約著刀風的唿哨

舊柵關著，柵上雞聲蛩聲

還滯留在牠們袒護的三月

娘把腰間布帶重新緊了一圈

 

小窗如神闕肚臍，破處要補好

護督脈的垣墻還須加一匹磚

娘把計劃好的指頭活絡一下

提好襪子扎緊腳頸，一抬頭

春天一下子就簇擁著她了

 

2023.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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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