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作者：顧偕

 

一如空氣有你

永遠聽不見的飛行

大地終生以塵土為伴

無數寧靜的眼睛埋入地下

那便是不會腐爛的歷史

其實什么都沒悄悄熄滅

傍晚只是把憂郁傳染給了睡眠

沉默始終在回顧歲月的一生

葡萄酒安詳地告別在風中

你不知道沉寂也能用無聲

說著許多故事

黑夜的面頰根本不會有

任何命運的停頓

因此當秋天把成熟換成緩慢的腳步

百合花衰落卻充滿了回憶

一切喧鬧的幕后，都將是

累倒的喘息

那時夢想一一從前額劃過

流星望也不望誰

就隨意降臨

如果甜蜜還能拋出無數誘惑

最終還是回味，不想

打擾到其他的響聲

 

朦朧一直在搖曳天空的晴朗

哪怕白天也有萬物的睡夢

靈魂的跳動永遠是神秘的

我們被安靜籠罩

怎么能分辨得出

血液的歌聲

陽光每天撫摸著生命

并不需要熾熱與溫暖的張揚

影子一樣在昏暗中感謝著什么

生存至此變成了死者

畢生的懷念

草木的眼淚全被雨水換洗一新

仿佛未來又是一幅

陌生無語的面孔

你覺得少女從霞光中醒來

會多說些什么嗎

永恒總是在無限沉默中油然而生

所有的狂亂都將隨風四散

活力的光輝在改變后

均將沉入空洞的內心

感覺以千萬種方法就是不著一字

而這正是高明的徹底

擺脫了所有舞動的重心

 

火焰終將疲憊回到

灰燼的內核

徒勞吞噬一切

愿望自然無話可說

華麗背后的純潔是否都愿放棄束縛

矛盾會在哪結束

真實又將是怎樣的

一種破滅的風光

所以瘋狂與喜悅，都會

在仰望中低下頭來

鏡子有你看不到的堅韌無比

平靜在哲人那不存在恐懼

神秘猶如總在暗處悄無聲息

重復是你永遠

難以理會的一種離奇

沒誰告訴你水面下的堅實

是在用柔軟的光滑說話

就像魚兒終生緘口不言，其實

游動就包括了真理

 

為什么要把世界

弄出那么多的響聲

為什么不能像玻璃那樣

堅持永不停息的透明

難道戰栗和哭泣

都要發出各自的清唱

偉大必須轟轟烈烈

火山必須對噴薄唯命是從

天使靠近我們時，用照亮

使一切揚眉吐氣

人類不瘋狂莫非就不能大功告成

我看到事物的故事

并不決定于喧嘩

美被凝視時也是安詳的

就如無價不必繼續詢問

輕柔也將映照一切

不可思議，也能

將所有懷疑放行

 

要知道浩淼是絕不會吐露半點

傷悲的嘆息的

自然的傷口隨處可見

但裂痕在端詳中

漸漸就成了美麗

不要總想到崩潰便意味著冷卻

生長還會有許多秘密約會

云層中，神圣也總會順流而下

孔雀在閃耀無法抵抗的鮮艷

花園從不炫耀

意義就是的芬芳

因此自嗚鐘在很久以前就消失了

船只在沒有音樂的旋律中遠航

鮮花飛進了你

嗅覺中的滿意

而這一切都不會

有萬千詞藻浮出水面

宛若飛吻便是最好的愛情征戰

無聲就是最大的默許

 

2024.11.16午后于廣州黃埔

 

顧偕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廣州市作家協會原副主席、當代著名詩人與思想批評家。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