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嚴力和他的畫作（五首）

 

作者：陸健

 

致嚴力，致遙遠

 

你辦著一本

年復一年

比《×刊》還純粹的刊物

 

拮據時，有朋友不吝來握手

 

北京說，你從紐約來

紐約說，你從北京來

——你來自你想來的地方

 

三年前，在一個會上相遇

我們不熟悉。可我熟悉

你坐在那兒的一小片安靜

 

從長城腳下開始寫詩

一塊石頭覆蓋了一座山

一張機票浸透大西洋的水

 

你的詩和你的畫交換著話語

這個世界啊，你的

可言與不可言的憂郁

 

秋深了，葉落在地面

也落在頭頂

冬日不曾下雪，沒有白

 

天空沒有門，但鑰匙在響

 

下次我要拿出大碗飲酒

或者我喝酒，你喝咖啡

 

2025年01月15日上午。

 

讀嚴力繪畫《蘋果蘋果和蘋果》

 

一只蘋果已足夠重要。況且是

蘋果蘋果和蘋果

 

眉眼略低垂的少女。她的美

她胸間的果實

 

她的臉上溢出內心的水果味

蘋果蘋果，和蘋果。是愛，是生存

 

帶質感的顏料拼接的衣衫

和諧的律動，她的發辮，她的劉海

 

背后的太陽被擠在角落

虛空發出矩形的光芒

 

背后的天的藍、血的猩紅的雨

紛紛下，下個不住

 

女孩，你別回頭。讓你的微笑

輕輕撣去世間的塵土

你的掛滿畫圖的夢

 

讓蘋果的甜，空氣里微澀的甜

在我們中間——多停留一會兒

 

你輕輕擦去我們的淚水

 

2025年01月16日。

 

讀嚴力畫作《天性》

 

黑色的貓在夜里

發光的皮毛畫出自己

和其它事物的邊界

 

它對周圍的一切素無敵意

它的盆腔養著金魚

這些魚并非概念

 

這些魚由此及彼，沖破

玻璃與物種之閾限

進入魚缸的水，水像天空

略等于無

 

金黃的魚浮向水面

成為紅色，依據人群之外的邏輯

貓的尾巴延伸著性感

 

對此月亮和星星們

也早有應允，默默在一旁

它們和魚，和貓

拉遠了——又拉近了距離

 

2025年01月17日晨。

 

讀嚴力畫作《天鵝湖變奏》

 

滿湖的它們同時起飛，進入

我們的眼睛。眼花不繚亂

 

卻使詩歌顯得言之無物

 

色彩齊鳴。我們的

應接不暇，氣短，迷幻

 

請原諒我們的無知之過

 

鋪天蓋地的美，不留余地的美

浸潤性、壓制性、侵略性的美

 

我們的小身板一下子承受不住

 

2025年01月17日晨。

 

AI也開始欣賞自己了

——讀嚴力同名畫作

 

AI也開始欣賞自己了

對著可無限放大的屏幕

它理直氣壯

 

它的腦袋雖然小

可發型一點不含糊

 

身體里裝滿國際大都市的錯落

只有它愿意，沒什么不能裝

 

包括讓漢武大帝穿上

路易十四的紅舞鞋

歷史瑟瑟發抖

 

它在別的星球

已經演繹過如此橋段

 

AI欣賞自己

接著是欣賞+的N次方

人類不由懷疑自己

 

2025年01月17日晨。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