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鑰匙

 

作者：周麗

 

父親明顯佝僂地

坐在輪椅中

顫顫的手摩挲著

擱在腿上的兩把鑰匙

突然可憐巴巴望著我

嘟啷地說

他的鑰匙不見了

 

小時候，家里

七張餓口和五個孩子的書包

是鎖住父親的一把鎖

父親卻說，不怕

他使不完的力氣

總歸是打開這把鎖的鑰匙

 

改革開放后  父親

先是憑一輛舊板車

后擁有了一輛三輪車

拉呀蹬呀 風雨無阻

走村串戶賣面條

而后轉為街角守攤

夏天賣西瓜

冬天炒瓜子、板栗

車上擱著一只小錢箱

于是有了他的第二把鑰匙

 

不知不覺

父親的汗水，不停地

充盈了我們的血液

不知不覺 他老了

跟著我們住 卻無論如何

還要堅持繼續勞作

 

我低下去側耳傾聽他

一次次蹲著費力尋找

求問被父親打開過的鎖

如何才能找到，最終能

挽回父親的一把鑰匙

它們于我卻緘口不言

 

自責與悲傷誰也屏蔽不了誰

但我卻微笑地

大聲對他說，父親

你的鑰匙我找到了

因為你早就傳給了我，我們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