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之歌（外二首）

 

文/張振玉

 

長安城有九重之尊

那里住著天子

你終于，踏進了圣地

像是爬階，你喘著粗氣

該得的得了

那是命呀

仍是餓

口袋似乎永遠也裝不滿

 

走路吧

四面是墻，硬邦邦的心墻

沖進濃濃的霧嵐

沿著一條越來越幽僻陡峭的山路

往上攀爬

雖心茫然

那卻是一條自己選擇的路

 

無數的石頭作衛兵

抵擋著市井的塵煙

山峰的最高處

讓心荒涼

是啊，冷風涼月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可是，只有風雨強健了筋骨

只有坎坷深重了歲月

 

一輪明月光照千年

那一天皎白的月光是箭矢嗎

和著那月，飲下杯中酒吧

寂寞疲乏如鐵如鋼

 

一座五松山蒼松清泉

雞鳴狗吠

卻正為

一簞食一瓢飲固步昏黑

寫下一行詩啊

亦能風雅千年

 

石頭

最后只剩下了石頭

石頭之外還是石頭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看望

 

無法澄清的暮色壓上了你的頭頂

兒時的星星已經綴滿了天空

四周藏著很多小眼睛

我是一條落網之魚

 

自駕車發動機引擎的聲音

劃割著爸媽的臉

晶亮的淚縱橫亂飛

 

兒子把頭探出車窗外

妻子隔著玻璃低下頭

女兒抱著他媽一只手

無聲的泉眼咸澀澀的

 

我記得四歲那年幼兒園的門口

我的眼淚是甜的

我記得十七歲那年

三個頁碼的長信

上面的眼淚是粉色的

 

媽.爸，我要回去了

我知道，是誰把我推進了黎明

是誰把你們摁進了記憶

所有大包小包無法收縮我們的里程

所有的冰淇淋布娃娃無法拽回你們從前

 

爸媽，如何適應新的家啊

我感覺到了

我們在一點點抵達一枚新的果子

 

撿邊角地的人

 

邊角地太小太小

小的幾乎你轉不開身

那是一個狹小結實的鐵籠子

還是周文王劃下的牢獄

 

你太小

囿于數座山幾塊土地一個村落

小到極處是大

大到極處是天

 

你彎下腰彎下腰

習慣了彎腰低頭

那可不是低調做人

是還債

是天債呀

 

陽光按下你的頭

靈魂蛻變受煎熬

烈火焚燒萬鞭齊下

那是被遺棄的自由

孤零零的幾顆大豆

孤零零的幾顆玉米

......

 

你種邊角地

你是邊角地

大廳之外的旮旯墻角

你像蜘蛛一樣結著自己的網

是誰蔑視你的網

是誰拋你污淖中

 

你系中山狼

得志便猖狂

什么時候你能理解中山狼的含義

什么時候天才會晴

 

邊角地多風

藏不住狼形

那時候，你像風一樣瘠貧

 

你悔嗎

失足犯罪

天理好違天牢難坐

鏡子里的聲色

良世里的罪孽

 

不要講一朝天子一朝臣

不要講世態炎涼人間滄桑

天眼洞察分毫

可憐的邊角地需要施舍

他們要活下去

 

愛是上山罪是下坡

世人都有罪

你的罪最重

多施愛心吧

不為今生來世

只為路邊那塊邊角地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