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鋪排(思想抒情史詩)
顧偕
疼痛是個秘密。——【奧地利】斯蒂芬·茨威格
目次
序詩:誕生總想改變死亡
一、生命與靈魂之痛
二、江山與權力之痛
三、時間與歷史之痛
四、愛與美人之痛
五、存在與消逝之痛
六、光明與黑暗之痛
七、真理與謊言之痛
八、價值與境界之痛
九、世界與虛無之痛
序詩:誕生總想改變死亡
疼痛既是歷史,也能預知未來。關鍵是怎樣能將疼痛升華為存在的勛章。——題記
一開始誰的召喚就形成了命運
生命從靈魂走出步入肉體
一開始的瘋狂,為什么
都是那么的可愛
是神的苦難需要延續在你的身上
還是歷史的黑暗必須由
信仰來解決
你一生在什么地方告別
重又開始了無盡壓力的敲擊
你是誰的使者天真地再度
向往起可憐的掌聲
鮮花深處悲傷注視著艷麗的閃爍
燃燒的星球與誰再有瓜葛
一開始沖破束縛,就沒想過
要摧毀自己
塵世是什么天地
哪里沒有愛情與芬芳
享樂讓諾言來回奔走
等候最終還是在與背道而馳共眠
那一刻,我們收獲的
只有記憶的自由
轉??即逝使果園只能種下了荒蕪
淚水在白天,會被
看作是神圣
我有懷抱太多不忍的道別
有真相不甘的迷戀
渴望痛苦永遠的減輕
我是自己天長地久的甜言蜜語
眼神中所有的新歡
但愿一直不曾走過彎路
現在我回到自己的床上
已是人生的深夜
所有的播種者仿佛都已不知所蹤
白蘭地很想溫柔地讓我喝一口
什么叫強烈的滋味
悲嗚在顫抖上走路
老邁多么不希望
雄心這么快窒息
一場大雨使血液猛然又激動起來
猶如飛鳥躲在永恒后面
凝視著藍天還會的出現
女人依然會把自己當作玫瑰
獻給一切迷茫的男人
歌聲傳來了載滿黃金的獨木舟
月歲的火焰在早晨
又飄回了清澈的霧靄
我仿佛總有自己新生的隊伍
需要到達永遠陌生的遠方
如果深邃從不叫作前進
我甘愿在原地迎接畢生
就像純潔精致得總會遇到不少驚恐
最終笑聲會讓失敗者
全都重新上岸
可我又是如何能讓上帝起眼的
一件有著錯誤智慧的東西啊
當我把未來總是看成是慶典
暮色在我轉身那刻,像是
永久關上了榮耀的窗戶
今夜沒有的晚風
依然能托起失重的大地
我在夢中總是航線迷離
距歸途愈來愈遠
夜空沉默的歌唱能使群星
持續多久的明亮
世界擁有了什么,而讓我
最終仿佛也變得遼闊
所有的愛人在睡眠中舍我而去
草原在心底已沒有奔馳的土地
遺忘在堅執地留戀
明亮已不熱愛身體
我們曾經的巨大在縱情歡樂后
現在的黎明也變得渾濁了
這是終有一天的陰影的豐滿
和黑暗的頌歌
月亮的土壤枕著
多少人類的舊夢
而思想在宇宙,一樣
也都是被遺棄的塵埃
波浪從我身上
趕走了上個世紀的影子
繁花因為太過陶醉而失明
其實我們在不幸遷徙中
什么也沒看清
抑或誕生本來就意味著絕望
只是機會越過了欲望的封鎖
所以你才有力量和理由
把貪婪說成是
與愛有關的生長
一、生命與靈魂之痛
這是誰的記憶灑落一地
它們相連著前世哀泣的河流
在陽光下的焦慮仍是如此耀眼
這執拗的苦難從未有過沉沒
它在今生又浮現出,所有
不被遺棄的難忘時刻
你從我血液中來時
就洶涌起苦澀的歌唱
我仿佛總在黑夜破浪前行
莫非那黑夜,便是你
永遠離不去的不幸
為什么一直會被
看不見的彼岸環繞
為什么我會長年
糾結于痛苦的包容
迷亂一開始就不曾想讓陰影后退
饑餓的命運,為什么又會
落在渴望的手中
我們沒有碼頭可以徹底告別遠方嗎
如果受傷是人生必須的把握
那么你也不妨相信
廢墟里就有許多奇跡
此時是誰告訴了我
其實誕生都是些老路
歷史的面容向來不會綻放
快樂的音訊
而品嘗歷史,又是件
多么威嚴的孤寂之事
從今往后你的一生
可能會是相當綿長的
各種鋒刃將于你腳底開出跑道
不一定道路就是你熟人
不一定天空下,便有
為你延伸的聆聽
你在諸多無法穿透之際
仍需勉強地萬物生長
活力滋養著搏斗
如同一種核心
總在支撐著虛空
沒有純粹的恣意拔高
或優雅的逃逸
沒有葡萄酒,單純地
愿意為陶醉而生
你必定天生就有一種胸膛
要迎向艱辛勝利的高地
富饒從來都是磨難的朋友
星辰飛升之時
大地難免也會轟然作響
我是什么碳基構成的生物
是什么人兒的形象做成的生命
我的分子結構于靈魂中
為什么就不化好妝
以便讓世界憐愛,從一出生
就再也見不到任何憎恨
我頻頻遇到的玫瑰
幾乎都是痛苦的寓言
高度喪失了價值的和睦
深沉又總是泡沫披肩
死亡舞步像是一開始,便是為了
奉獻給所有種子
因此果實再怎么豐滿強悍
到頭來還會是
熱情似火后熄滅的蠟燭
所以,別讓我太早地看見黃昏
生命的把戲經不起太多的裝扮
我想首先赤裸地讓所有人
看清自己身上的枷鎖
那在靈魂部位早已存在的傷痕
是一處夢想絕美的深淵
其實更是一切獸性無法缺席的
人性道德的完整
敵意仿佛很樂意與生俱來
而善良的開啟,似乎
又總是不那么頑強
所以我必須要以花朵的敏銳
為馨香彌漫出更多的注腳
如果堅定永遠是縈繞我的空氣
造物主為生命留下
那么多精確的痛點
無疑也是為能使靈魂剛強的
一些堅守成長的裝備
瑪麗亞已認真感受到了我的呼吸
一直仍在前行的人啊
你千萬別自感聰明地察覺到
那些不幸,就是
靈魂總在生病
二、江山與權力之痛
那遍地的光華
可都是你貪婪的兄弟
誰知道江山千年以后,還會
留下怎樣的繁榮
誰知道悲傷的腳步
又將在何處展開
依舊沒有揭示的肥沃
仍深感著花冠的壓力
我內心的陰暗一直等候不到
明亮的星空
天地的廢棄之物
成了無盡的誘惑
猶如劍于閃電中還在尋找宮殿
憂傷使時間總能撫摸到
自己的骨頭
下一個要塞,會是
人類什么的渴望之地
世界的墓園從來不曾沉思
暴雨使肌膚溢滿夢境
策馬聲中,揚鞭的沖擊
又使塵土卷起了
荒誕的功勛
我俯視漸漸遠去的河流
宛如俯視自己融化在大地的血液
熱情在葬禮上再無任何衣裳
腐化追隨著命運的啜泣
而這,恰恰正是期待
在蜿蜒的又一出
所謂理想的悲劇
非得逆游而上擁有這
毛孔都喜歡的山河嗎
非得瞳孔放大直逼欲望深處
讓錯覺漣漪起興??的燦爛
土地仿佛都在顫動著金光
石頭像是也會溫柔地
發出聽從的意愿
或許這便是你在歲月中
必須獲得的愉悅
在事物間豪邁地漫步
哪管漆黑是顆怎樣受傷的心
甚至根本不想明白樹枝都會脫落
天使從不在乎人間的榮耀
你肯定在熟睡時
仍在向往著財富的晃動
你無法遺忘對自己占有的守護
即使寂靜江山,絲毫
不懂得拒絕的吼叫
鎧甲和戰士們早已休息了
太陽照在破銅爛鐵覆蓋的軀干
歷史的命名正用獸皮
定制著新的封面
你沒有空氣也不覺得沉悶
因為祖先就是在封閉中
揮動著黎明的鞭子的
所以強壯者的破曉
總是粗暴地充血
光芒是個遙遠的故事
許多年代,黑暗應是徹底忘了
自己殘酷的年紀
那么再說說權力
自古荒涼的甜美之處吧
它是另一種由威嚴
粉刷過的風光
它不斷錘打著世上的一切
似乎能蕩平所有不聽話的面孔
以無聲語言,還能使
注視者顫抖
它是比金屬還堅硬的潮水
席卷大地,卻沒多少人
愿意站出來阻擋這
變幻莫測的狂熱
良知和正義又會是權柄
怎樣一種在意的裝飾呢
孤高者從未想過
有一天會搖搖欲墜
沐浴威武的人,可能永遠
不想知道時間的厲害
將比一切統治更鋒利
何處是永不空蕩的權力之門
何處手執的秘卷
不會就此慢慢黯淡下去
一個角落在時光里回味起
所有的永不滿足
一個角落,又看見了
死去后迎面走來的戀人
人們不會驚覺江山
都是在血液中誕生
人們更不會清醒自由與和平
會在火山口迸然而出
而你的哀聲,可能
正是改變的步伐
惟有江山重生
所有的平原或許那時
就會面露微笑
三、時間與歷史之痛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
究竟是什么關系
竟會相遇在每個時代
并以不相同的呈現,最終
又一起墜入相同的深淵
無用的高峰或許還在威風凜凜
而歲月的神經,卻一直
無法抵抗風化的痛苦
你們都是沒有母親的
四處流傳的偉大
都是有秋天過后衰敗的遞送
仿佛酸的磨損
必定會使所有豐滿沉陷
世界到頭來,又將是片
虛空的寂靜
齒輪并不珍惜地狂暴輾過春天
它用消耗鼓舞著人類的失眠
用絕不溫柔的衰竭
引領著世界再一次亢奮的播種
或許期待便是最好的果實
在永遠那兒,一千年
不會迅速粉碎
因此露珠還有力氣尋找花開
新鮮在石頭里,仍會聽到
喜悅的鐘聲
大海會在沒撕裂前
于這個世紀,重又敘述起
所有并不平靜的故事
無限依然是個狂歡的節日
人們必須逗留在歷史里,觀看到自己
會有怎樣的的落幕
不一定強大就能遺忘死亡
不一定緲小,便不再
需要等候
流星取走了自己的亮點直奔大地
它揮霍著一生的明亮
只愿能夠??吭?/p>
一處獨立的港灣
歷史或許也正是,一路想在
高處說話的絕望的燃燒
成熟,當然最好是
昏暗中的內核
相信傷痕累累的完整,也更當是
它們想要跨越的宿命
這便是總是要由代價來開路的
一切高昂的不敗之處
像是被烈酒貫穿的歷史
醒來時的空白
卻又沾滿了糊涂的彌漫
辨證法永遠是無需付費的嘗試
但進化的芳香能夠聞到
從來都不便宜
所以歷史從未踏過
想要得到答復的大門
時間之風總是隱隱作痛
正如囯王總怕人民背叛
匕首總想呼喚主人
世界始終還是禿鷹的朋友
強食與美好,又怎會贏得
蔓延悲歌的安寧
你繼續想要希望聽命于誰嗎
你想看見結尾都是翩翩起舞嗎
貪婪的山脈恨不得直沖天空
可誰又能領略到
云朵的輕蔑
時間始終沉默不語
望著在自己面前經過的那些
最重要的歷史,也不過
是記憶之水
逝者于密林中一無是處
人心還會在哪條
周而復始的河流航行
浪花泛起玩笑似的寶石
歌聲可能還將朝氣洋溢
但死亡已不會思考
停滯的,卻是一??
再無生命的黎明
歷史如何能于沉默中奔走
今夜,時間還在想象著
閃耀又將是
怎樣的一種出生
荒唐嗎,你這
不能解脫的總是自由的離去
你這終究是要穿過命運的
虛無的抵達
生活根本無法了卻此生
而一百年的堅持,似乎
也只是為了加強
荒山的血脈
如果金屬可以形成你延伸的智慧
但愿你真有光彩的抵達
能讓連綿的憂傷
都永不哭泣
可我還是聽到了歷史
一直難熬的哀痛
它們誰也不敢細看自己
不舍晝夜的輝煌
因為它們只要稍有停歇
時間就會
無情地清算它們
四、愛與美人之痛
你確定那是自己
血脈里就熟悉的光輝嗎
它們把所有溫柔寫在了皮膚上
甚至在更早的夜晚
就期待著你的得到
你全部的開始,便是為了
這永遠在綻放的鮮明嗎
如同溪流漫過全身
閃電劃破一生的夢境
無數次,當愛用喜悅
淹沒欲望的到來
我們不知道世上還有悲痛
會踏傷無辜的草地
甚至不知道相識將喚來野獸
翩翩君子,隨時會把閃亮的目光
推入獨占幸福的深淵
人類發明了愛,難道
真是這般自私的深沉嗎
它們不愿像群星那樣
為大地布滿光華
不愿用愛去拜訪
一切失去平衡的城市與鄉村
它們只記得仍要掠走
屬于自己的美麗
即使靈魂暫時不需要
類似花瓣的東西
當美人總在自己的淚眼中婷婷玉立
黑暗就會被占有照亮
浪花般的軀體,迅速便將增添
世界多處的傷口
愛在這個夜晚還會路過
什么沒被映照的里程
千百年來,當我
注視到你無法疲憊的倒下
純潔的彩蝶又將引來
何種前進的希望
并伴著內心歌聲的跟隨
再度能讓愛的神態
從此不會那么激烈
當回憶準備好所有秘密肉體的集會
紅唇 秀發與乳房
最終均將降落在你
攤開的肌膚
世界的喉嚨或許就只剩下
一股不再嗜血的暖流了
愛的闖入總會使雨后天晴
如同荒野瞬間悠緩地開滿野花
冰冷的月亮,突然也想
聽一些人間禁忌的詞語
靠近這痙攣的大腿
或者是腹部起伏的嗚咽吧
靠近所有點燃的山峰
和能使時間都要迷離及扭曲的
這蜜汁的呻吟
如果愛的經典就是
摩擦在奔跑和漫步
一切翱翔,應當在潮水涌來時
全都失去歡樂的意義
微風吹過的荒謬已不叫荒謬
此時黃金早無重量再可測量
祼女們要把愛
直白地融入歷史
她是餐桌旁第一個
走向興奮的旅人
空氣在迎向這全世界的愛人
如果時空仍未被任何滿足彎曲
愛應當永無疑惑,還得
在絆倒中繼續上路
我真的獲得你心靈的賞賜
而絕非那種快樂的告別了嗎
我漂流在你陽光的身上
啜飲著汗珠的甘泉
還有什么雷電,可以阻止
這人生幸福徒勞的步伐
所有的狂躁都被你的溫暖
一一吞噬了
愛的臉頰絲毫不沾塵土
當光滑把我帶入你永遠的水中
人性哲學,像是
從來不是顫抖和膽怯的
但勇敢并不等于沒有哀傷
烈火只是一份短暫送給你的禮物
進入后會是更長的子夜
我在你溫潤的包圍中再無微笑
今夜什么還將在深邃中盛開
什么標記,還能伸展
永恒的短暫
當我用生命旅行回望這
總被時代廢棄的崇高
愛仿佛還在不顧一切地
獨自用淚水宣講著什么
并繼續在背叛中
頑強地誕生
五、存在與消逝之痛
我似乎幸運地在太陽底下
就此也散開了自己的四肢
縱然一直是小心冀冀地活著
但連影子都從未于前進中撤退
仿佛跌跌撞撞,只要
還能遇見曙光
我漸漸忘了來到這世界
究竟還有多少沒被征服的目的
困惑緊追落葉不放
千萬次的枯榮,早已逼近
我依舊在尋求出路的困境
所有的舒適不過是想象的晚宴
我至今看不到沒有遺憾的降臨
看不到天使翅膀,能夠
卷走所有的潰爛
人間的布景仍是驚慌的歷史在閃爍
我們早不在意什么
無休無止意義的瘋狂
強盜的故事還在響徹云霄
罪人的福音,也并未
離開過基督的身體
而這,或許正是你生存
所謂最完美的匹配
收割抑或擁有,古老法則
與現代懷抱一樣
似乎從來都不少
光與血的復活
空蕩蕩的趣味又開始
從你身邊逃逸了
一夢方醒權杖松開
荊冠落地,厭倦恍若就是
再不屬于自己的
最后一個目標
為什么后來者仍將畏途再行
鐘擺為什么沒將你
弄得天旋地轉
你有什么永恒的禮物
將由奇跡疲倦地送來
圣歌還想唱給誰的宿命
我在世間所有的秘密冒險
首先是皺紋意識到了奮斗的愚蠢
其次是無奈領會到了
創造的可悲
人類這架破損的肉體機器
沒有光芒,他還能
看清前方所有道路嗎
榮耀怎么就會是勝利
生長如何又能
都意味著尊貴
我的馬車踏過一切幽暗時光
并不一定宏大史詩都代表著天明
破敗依舊是人性的微弱燈火
超越講述不出任何
水車上的收獲
電子在競技場同樣面臨殉難
我們都不會得到生存的原諒
神圣夢見了消逝的致歉
但經歷和傳奇,還會偷偷
帶給另一個早晨
誰都不愿這么快就安息
莫非風景是留給心靈最大的安慰
你要為明天再布置點什么
你不想讓呼吸
躍過頭頂
那么,就不要把結束
看作別無出路吧
即使釋放仍是
混沌的開始
我們總要相信陶罐內
還有自己前世封印著的巨人
所以等待一個機會
可能就是重塑輝煌的一場比賽
你不會無緣無故來到這世上
騰空而起,或許
才是你真正的誕生
你一直不想若隱若現
但重復是彩虹最不愿看到的
你被自己注視的那刻
所有的雕鑿,應當
都起了作用
但愿你把自己帶給的消逝
能化作一種不知去向的紀念
模糊在遠方是最好的尋找
如同蹤跡長出望不見的花朵
高潮堅持到最后,大海
又將變為平地
六、光明與黑暗之痛
總是周而復始死亡中的永恒
黑暗上岸,光明
竟不知在何方
總是灰燼沉沒道路仍在高處飄揚
遙遠仿佛始終遠離了腐爛
碧綠是視野盡頭干凈的塵土
你被光明與黑暗,一樣也是
生機勃勃的環繞
不斷被無聲的悲鳴和歡笑包圍
峽谷永遠無法起身
江河不得不終生轟然倒下
沉重的芬芳一直是路過世界的空氣
人們在混亂中,像是
總被一股充盈的潮水吸引
黑暗有許多動人的舒展
相反有時光明
卻是沉甸甸的排列
宛如丁香暴露了不想涌現的隱私
明亮如此堅定,卻抑制不住
總要迸發的高昂
來自什么廣闊的熾熱
為什么總讓人向往起火焰中的淚水
夢中馬踏著永不疲憊的旋律
又從大地新奇來到
耀眼的理想跟前了
我們沒有浪費
對每一次閃電的敬重
但我們依然還是難以繼??
光芒對邪惡,甚至
也有的熱愛
如果甜蜜的外表不是輕盈
而非得都是沉重的
這份光明的遺產,相信
在上天那里
就包含著許多荒蕪的陰影
黑暗極端地纏繞著人類一生
也總是神采奕奕在你靈魂深處
駐扎著無邊破壞的營地
即使歲月墜落
它們都不會紛飛而去
仿佛是我們身體
必須珍藏的一些陰暗
衰老已不是為了等待什么意義了
其實你根本沒什么神秘可炫耀
在愛與不愛之間,拯救
侵占了多少夢想
什么名義上的模仿
還能體現出真實,不再是種
是非的爭辯
我總是感到時代對認識的攀談
依然是那么兇狠
誰也不想將謙讓首先變為歌唱
把頹廢的和平,變得
不再這般枯躁無味
這個世紀的暖風早讓人喪失了知覺
而沖突卻仍像是兩個
勉強擁抱的戀人
你的壓迫,不是因為
一個國度的冰冷
我的狂躁更不是由于
自身家園缺乏海浪
理由一直就是可以任意踐踏的地毯
沒有毛病更是因為不幸
才會將紛爭
大度地拒之門外
所以光明與黑暗,誰都不愿
在人類命運中率先離席
它們有各自頑強的吞噬和傾覆
有不可戰勝的脆弱
和永遠蔓延開來的詭詐
它們有無法相互取代的盤根錯節
沒什么會使鎖鏈變得驕傲
沒什么災難的力量,還能讓思想
深感喪鐘再難敲響的榮幸
物質的身形仍在層出不窮
文明來到這個世上
又聚集成了可怕的帝國
所有的雙向編碼可能愈發精致
但所有的墜落,同樣也是
寂靜而不知不覺的
墻壁只是包圍了自身范疇的天空
自由不會憂傷地原地待命
因為信念,你也成了
自己的拒絕和告別
選擇何以說得上是洋洋得意
漫長時光消耗在
終將傾塌的路上
什么能夠證實和解釋
正確屬于什么火花
習慣肯定不會破碎
所有荒誕
不會疾馳而過
我保留了你的英名,光明又讓我
獲得過什么不朽的靠近
我唾棄了你的輾壓
黑暗使我在夜里
又贏得了哪些
飛翔的慰籍
七、真理與謊言之痛
你是冰冷大地
一直堅實飄揚的火花嗎
你是清澈水珠重現的短暫渴望嗎
為什么你的遺忘總是遙不可及
人們在執念中,一直還在相信
你不會傷害什么的腳步
你迷人的天空,仿佛
從早到晚都回蕩在世界心頭
它們不會拋棄
未竟事業的時代
它們指引著悲傷,恍若總能
讓那些破舊的痛苦御風而過
你的身軀在沉睡時也是那么高大
像是山河隨時都在
等待你的震顫
希望的列車沒有一次
不會奔走起莊嚴
在你所有開放的舞蹈中
我似乎再也未曾遇見過,渾濁
對你有任何的侵蝕
真理的果實往復變成了新的使命
如同有你準備好的一切
世間又將獲得
預言的完善
而事實是高度并不都意味著勝刺
欲望影響了整個人類歷史
無論墜落抑或聳立
完美實質均是
一個可怕的中心
溫柔的暴政應是另一面
消極的旗幟
它們以勸誡對抗所有以往的不公
它們過分熾烈的訴求,也不過
是用一顆正義的心來制成
然而脆弱是征服不了
任何傲慢的腐朽的
當戰士全都滿懷憐愛
劍刃便會失去重心
我們的雙臂但愿總能為你
晴朗的日子而伸
如果你不是宗教在山路銳利的敲擊
不是層層疊疊只有一副骨架的
讓人仰慕
我真希望你是樹冠
都能讓人望見的靈魂
并且千百年來,毫無疑問地
確實是在發光
不要問武器為什么總想同你作對
永遠不要輕信小夜曲
就已是天下太平
謊言,是什么心愿
總使你要用光芒閃動
你有大海急需的波濤
想要號召根本無法的前進嗎
你堅韌地彌漫在等待幻想的四周
致使所有的距離都產生了甜蜜
人間疾苦全也變成了
希望的力量
我在你初來之際
全身的陽光都迎來了春天
仿佛花鳥還有更漂亮的名字
信心可以使一切布滿光輝
你就像是一位藝術少女
不會有困惑,讓人感到
有什么別扭的動作
尤其口里的云彩都是鮮活的
它們能將虛假飄往四方
甚至從來沒誰愿意相信
空洞的夢境
也會搖搖欲墜
而你,最終還是一聲不響
無話可說到憔悴了
謊言畢竟是隱晦的
它與真理各不相認
它們都有自己的夜晚
舉辦連接未來的盛會
只是明亮有時過于深邃
毀滅竟成了一處家園
遁逃者在自欺的結局
只有一種偏愛的價值,那便是
謊言其實就是為了
所有遠去的保護
知更鳥還在朝夕之間奇怪地鳴叫
語言永不遺失,就必須
各隨意愿地晃動
千百年的滄桑
根本沒有哀悼到什么
無限芬芳,至今都還是
本質的蜘蛛
八、價值與境界之痛
說什么優秀充斥多么大的力量
仿佛碩果再不需要心情的烈火
一個里程結束
永恒便成了祭臺
愛戀的證言不管怎樣殘酷
只要灰燼還有難以遺忘的沖動
或許這就是最初迷茫的希望
毀滅的芬芳,有時
能使陰影也變得美麗
星星永遠避開人群
誰知孤高是種痛苦的閃爍
成熟落入懷抱漸漸均將干涸
一滴水暗淡下去
但愿總有生長在偷偷蔓延
你在夢境傾聽到的顫抖
應該全是心靈
最真實的響聲
它們敢為黑暗披滿鮮亮色彩
能使亡者在沒有的生活里復活
還會讓花束
在燃燒中跳舞
我想說這便是毫無束縛的
一種灰塵的強大
它不是具體穿行在我們命運中的
種種靈魂的相愛
就像無用指甲,必須
對堅韌長久環繞
價值有時光彩得幾乎失去住所
你不知道它在哪
再能撫摸到你陰謀的憂傷
呼吸慢慢越過了所有引誘
一切定型,在不經意間
竟然再也不愿暴露
自慰的游戲
說什么崇高,那不過是執著
千萬次與夢想的私通
狼狽不敢說自己也叫欲望
并不是明亮,就都是
不怕悲歌的生命
你覺得境界是處沒有時間的花園嗎
誰在那永遠還像等待著什么
你認為孤獨再無什么
可以征服了嗎
頑強在鋒利地默默運轉
看不見的遠方,其實
又有了無盡車輪
心臟在激烈地開始顫動
當然那里的空氣不好意思
全都是假的
杰出有太多人為的痕跡
原生態犧牲后不能說再無沉重
輕盈的騙局從來都是深刻的
歷史來到這個世界
總有太多的企圖
所以你不要被無數靜穆的內容蒙蔽
不要被價值的贊許
麻木了思想的感官
神話中仍有許多看不見的卑微
它們自己的枷鎖,至今還在
縹緲地呈現著
萬象更新
大地總是敏感地不知為何戰栗
不是戰爭與和平,就有更多
可以承受的形容詞
不是意志便能帶來淋漓暢快的奴役
而后把占有和擁有,瞬間
都說成真理的可能
并且就此長出價值的茂密森林
并且所謂的境界,一起也跟著
癡迷地誕生
我很是懷疑所有
對定義虔誠的造訪
忽然間我再無耐心目睹一切
透明而閃光的意義的身軀
香水不斷還在從腐臭中涌來
你的智慧,再該以什么
阻擋這虛偽的消磨
影響應當在拒絕宣傳后迅速撤退
而荒涼卻不是泡沫
生動永遠應是自然之神
什么抹布在污漬沾滿后
還會復原潔白
欄桿內的風景,到處
是滿地牙齒
有什么好崇敬的,還能奇妙
演繹出新鮮的方程
貨船在大海凝望起又一次利益
我們在漫長中,依然有
不少生命還會被分割
因此,千萬別過過多相信那些
黑暗中價值與境界的合唱
神秘消失后,一切
又會是孤零零的
可能悅耳的仍將涓涓不斷
但你就是自己的駿馬
能跑多遠,想來應該都不是
為了什么神圣
九、世界與虛無之痛
那么,一生的落幕
終將又必須
由嚴謹的荒誕拉開了
呼吸消失后再度歸來
傾然倒下的宏圖偉業,驟然
于無可挽回的嘈雜中
又閃亮地拔地而起
來來回回的過往究竟發現了什么
鼓聲震聾了習慣
世界再能聽見哪些飛舞的履音
不愿慢下的歲月依舊是憂心忡忡
物質的大地愈發利益稠密
但虛無的疾病,也成了
到處肆虐的氣候
最終仍是空蕩蕩孤寂的長河
最終的轉變,無疑
還是傷痕累累
回憶未能真正留下任何充實的復歸
鳥已悉數交出滿天的飛翔
天空丟下不需要的一切
沒有一片樹葉,可以說是
最終惟一的堅不可摧
時間并未取笑我們
在無盡磅礴中受到的傷害
只有人類自己安靜下來時
才能看清身邊
所有空白的顏色
生銹的嗚咽,仿佛
已厭倦再有的路程
未來在暗處會有怎樣的航行
災難是否均已移走
世界告別了混沌
黒喑的面容,是否一下
都會變得清澈
你的各種疼痛已堆積成山
戰火 陰謀 絞殺與仇恨
以及膨脹的吞噬
數之不盡波瀾壯闊的你死我活
毒藥和美酒,都在為自己
奏響過千年的黎明
繁茂沸騰不停地瘋長
勝利濃烈地循環往復
就是固執地不愿回望一下
理性的呻吟
沒完沒了的崛起
有太多焦慮無法保留的惡兆
如同蒼天不會饒過誰的注定宿命
一切最歡快的夢境深處
其實都是布滿虛空的花瓣
是水中鏡月燦爛的反光
耀眼星輝成了朝霞醒來再無的幻覺
酒杯在幫你攀升
醉意的陶醉
天明的溫柔之鄉,都當
照舊四散而去
今日,你要公開歷史的哭聲
其實就是最真實的
每一次誕生
暴雨已被鋼琴惦記住
不負虛無的頑強
誰還想在世界大展拳腳
玫瑰仍愿奉陪所有幸福的婚禮
不過枯萎,同樣會于
背后點上蠟炷
轉瞬即逝,再大一片光明
都將無聲無息趴下
那么,是否可以就此認定
深邃也難逃劫難
或者根本就不存在什么
消逝的流淌
無中生有,本來就是
一場抗拒死亡的行軍
喧囂都由指頭帶來
漂浮也早已在大腦,擺開了
最終全是泡沫的位置
我們不必再說山巔
還有什么宏偉的吟唱
微風吹拂,孤獨
就能趕走所有哀傷的幽靈
我們不能說一切苦難是偶然而至
咬緊牙關,險境都是
明日的天堂
那么最終我們還會奔向哪里
陰影難道不是世界的統帥
誰又避得開斷裂和下沉的
無窮虛無風光
消耗的足跡收獲的
可能就是一份疼痛的贊揚了
而連疼痛都沒有
一切覆沒的前進,還談得上
什么牢記和學習的意義
我總感到愉悅是生長的一種意外
總感到鮮血能夠繼續舒展疼痛
人類的故事,還有許多火焰
不至于仍要虛構
起碼愛情愿意重新微笑
光陰沉默,并不等于
認識不可觸摸
也許珍惜就會使虛無
長出豐實的事物
盡管到頭來所有的珍惜
都無一幸免
會被疼痛侵蝕
有時,傷口就是種美德
無情在變為有情前
總有多場
漂亮的人性激烈搏斗
2025.8.25~9.3于廣州南崗
顧偕 中國作協會員、廣州市作協原副主席、當代著名詩人和思想批評家。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