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梁紅棗與傘頭秧歌

 
文/王謹
 
棗，是中國農耕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古往今來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農產品。《詩 • 豳風 • 七月》云：“八月剝棗，十月獲稻”；唐代詩人李白留有“酸棗垂北郭，寒瓜蔓東籬”之句；宋代王安石曾作《賦棗》詩：“種桃昔所傳，種棗予所欲。在實為美果，論材又良木。”
 
中國棗文化源遠流長。當今中國棗聲名遠播的，要數新疆棗和山西棗。
 
10月26日至29日，我們一行應作家網和呂梁市文聯、呂梁黃河情傘頭秧歌文化傳媒公司的邀請，到山西呂梁采風。此間已是農歷乙未年九月中旬，已過古人所言及的“剝棗”月份，但在呂梁石樓和臨縣，在黃河岸邊，閃過我們眼簾的，仍然有一片片葉已落但還掛著累累果實的棗樹。
 
在呂梁山區，有這樣一句俗語：“溝壑梁峁斜角角，十年九旱干巴巴，種莊稼沒法法，栽上棗樹十拿拿”。種棗成為當地民眾維持生計的重要手段。
 
在黃河第一灣，石樓縣的老鄉們把一筐筐紅棗陳列在高坡上，讓遠道而來的作家們品嘗。我拿過一顆，送到嘴里，盡管不脆，但綿綿的甜。
 
石樓西部黃河畔有五個鄉鎮是紅棗產區，共計30萬畝紅棗林。每年一到春末棗樹發芽，男女老少就荷鋤來到田間，松土、施肥、整枝。日漸暖，葉漸繁，棗花競開，成為黃河畔的一道風景。到了農歷八九月，成片的棗林已是果實累累。逐漸成熟的棗子先紅一圈，再紅一半，最后全身通紅。滿山遍野的棗兒，一叢叢，一簇簇，紅得像那燃燒的火焰，映紅了呂梁山的梁峁溝洼。此時，人們紛紛帶筐前來打棗，享受著收獲的喜悅。
 
我們俯瞰雄渾的黃河第一灣，吃紅棗，在高坡上看傘頭秧歌表演。傘頭秧歌歌詞有贊黃河第一灣的，有贊美呂梁風光的，也不乏說贊紅棗文化的。
 
看過秧歌表演，吃過幾顆棗，我們一行驅車前往臨縣。沿途山道兩旁不時閃過來不及采摘的掛滿紅棗的棗樹，據說因為今年棗價下跌，農民寧愿讓棗掉到地上也懶得上山費力摘棗。我一陣嘆息，心想如果此地發展電子商務，紅棗不致無人問津。
 
我們乘的汽車沿黃河旁的公路行進，沿途看到的黃河水基本上是渾黃的，但到臨縣克虎鎮地段，卻發現寬寬的黃河道上流淌著難得見到的清亮河水。我不禁興奮地叫起來，原來黃河母親并不是“黃臉婆”，洗去塵埃，同樣彰顯清爽之美。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也許是臨縣的水土好于別的地方之故，這里的紅棗產量高，品味好，成為該縣的支柱產業，每年的產量數億噸，逾37萬人從事棗業，被喻為“中國紅棗之鄉”。每年到紅棗收獲的時候，農家小院掛滿了“棗串串，棗佩佩，棗囤囤，棗穗穗”，像征著吉祥如意、紅紅火火；當地傘頭秧歌隊，也敲鑼打鼓，跳著唱著，盡情演繹著紅棗文化。
 
2015年，是臨縣紅棗大豐收的年份。據稱全縣紅棗產量可達3.6億噸。但由于受新疆紅棗市場的沖擊，當地紅棗賣不出好價錢。一家電商為臨縣聯系了一檔2000斤的紅棗業務，卻只賣到1元錢一市斤，棗農擔心紅棗爛在地里不得不賣，但心里感到隱隱的疼。
 
我們來到一片棗林采摘。這是克虎鎮的一片棗林，蒼勁掛滿果實的棗樹一眼望不到邊。棗林毗臨黃河灘，棗粒碩大，呈圓柱形，色如墨玉。我摘下一顆品嘗，果肉甜軟。盡管棗樹上待采摘的紅棗摘不勝摘，但棗樹下自行脫落的紅棗鋪滿了一地。主人告訴我們，落下的紅棗只是蔫了，但并沒有壞，也可揀地上棗，也可采樹上棗。我們一陣應諾，一邊或彎腰俯地揀棗或踮腳昂首摘棗，忙乎起來。
 
我們正忙間，前面棗林里傳來一對男女對唱，坐在棗樹杈上的男青年是呂梁黃河情傘頭秧歌傳媒公司的樊春明，他高亢唱道：
 
那片棗林里哪是誰？
 
女的是黃河情傘頭秧歌手劉林麗，她柔聲應唱：
 
我是隔壁的二小妹。
 
男：妹妹在棗林哥哥在枝頭。
 
女：我們說說悄悄話互相招招手。
 
一曲秧歌對唱，立時活躍了采摘氣氛。
 
只見地頭的另一個秧歌隊女隊員，唱起了與我們同來采摘的周占林先生剛作的詞：
 
 青棗青，紅棗紅，
 妹妹想哥心眼痛。
 妹是青棗掛枝頭，
 哥要等妹到棗紅
 
話音剛落，秧歌隊傘頭趙江回應道：
 
青棗青，紅棗紅，
哥想妹妹到天明。
哥是竹桿孤單單，
只盼妹妹棗早紅……
 
大家一陣哄笑，都鼓掌表示對得好。
 
傘頭秧歌是中國北方眾多社火秧歌中的一種。因以手執花傘者領頭舞蹈和演唱秧歌，故稱“傘頭秧歌”。其主要流行在黃河流域的晉西和陜北黃土高原，具體指山西省呂梁市的臨縣、離石、柳林、方山、中陽、石樓和陜西省部分縣市，其中尤以臨縣最盛，因此又稱“臨縣傘頭秧歌”。2008年傘頭秧歌入選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在北京創業有成的呂梁人安艷芳，為報效家鄉，投資成立了呂梁黃河情傘頭秧歌文化傳媒公司，自任董事長。安董事長說，她們把活躍在呂梁秧歌界的一批民間藝人組織起來，就是為呂梁的社會經濟發展服務，其中包括弘揚呂梁的紅棗文化。棗文化秧歌詞，占了該公司傘頭秧歌詞的三分之一。
 
                                                        
2015-11-3
 
附：呂梁雜詠（傘頭秧歌調）
 
王謹/文
 
（一）
作家釆風走四方
傘頭秧歌昭呂梁
社情民情引目光，
夏花開在秋嶺上。
 
（二）
俯瞰黃河第一灣
視覺浩茫天地寬
舞動傘頭百世傳
古鎮興衰商云翻。
 
（三）
夜宿磧口寒氣浸，
摞被覆毯捂暖心，
擁抱古鎮夢中親，
擁抱不舍情意生。
 
 
作者簡介：
 
王謹：亞洲文化交流協會副會長、人民日報（海外版）原副總編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作家網學術顧問。先后出版有散文隨筆集《家國情懷》《西行紀聞》《南部寫真》《如歌歲月》及新聞作品集《大門打開之后》、新聞論集《新聞談片》等專著。

 
 后排左五為本文作者

作家網編輯：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