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聽說龜山腳下挖出了文物,你快去看一下!”上班時間未到,大衛接到臺里《傳奇》欄目辦主任的指令。
大衛收拾啟程。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一文物局工作者正把一枚剛出土的大銅錢捏在手里,邊看邊說:“一眼就認出,這是西漢至東漢之間新莽時期的錢幣,是王莽鑄造的錢,距今已有2000年的歷史,非常具有研究價值。”
大衛的攝像機鏡頭下,幾個民警正驅趕著一群手持鐵鍬,提著化肥袋子的當地群眾。一個男人嘴里咕噥:“我在墻角邊挖地,本想栽幾苗辣椒呢,沒料到一撅頭下去,“咣當”一聲,好像碰到了金屬物體,蹲下去一看,我的媽呀!我挖出了一個大錢窖!眼前的景象把我當場嚇啞了,我一嗓子就把整個樓上的人全吼下來了。”
不幸的是,那一大窖古銅幣恰好位于一座居民樓下,民警趕來前,30多戶家屬已將幾麻袋銅幣搶回了家中。
一開始,地方派出所出警的幾個民警根本顧不住場,錢窖被圍得水泄不通,即使鳴槍也把現場制止不住。可以想象幾十號人在幾十平米的土地上上演的那場瘋狂的寶貝爭奪戰的場面!
警方把追繳回來的銅幣在鏡頭下展示。一些銅幣造型奇特,實屬罕見,有枚錢幣和春秋戰國時期的布幣相類似,幣面字體為懸針篆。另有一種銅幣,幣面上有“布泉”兩個字的銘文。這種錢幣的用途,不僅是貨幣,還是王莽時期人們出入城門用的通行證。在民間更是有一種傳聞說,這種錢是“男錢”,女人戴在身上可以生男孩。這一習俗一直到清代,孕婦們把這種錢戴在身上,希望能夠生出男孩。
文物工作者對清點后的古幣做粗略總結:從此次收繳的兩噸古幣來看,其數目巨大,品種繁多,具有王莽貨幣的典型特征,屬于王莽時期的貨幣:有的造型奇特,有的鑄造精良,清點的結果,卻讓人大開眼界!
文物工作者還介紹說,王莽和宋徽宗被稱為中國歷史上的“錢法二圣”,他們鑄造的錢幣,因為書法技藝高超,鑄造精良,不僅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而且市價不菲,很多錢幣價值都在幾百到幾千元。
現場考古隊消息反饋:附近沒有發現任何其他遺址和墓葬,除了這批錢,也沒有發現過其他古代錢幣的遺跡。考古專家認為,這批錢,很可能是出自于新莽時期的一個錢窖……
大衛把拍好的片子拿給領導審核。片子從初審到最后播出,直接或間接管理的大小領導有五個。這幾天,幾個領導見到大衛時的表情都有點異樣,有正兒八經詢問其詳情的,有半開玩笑的,還有嬉皮笑臉的,但都是一個主題:大衛,這次拍這樣的片子,你收獲了多少古錢幣?大衛當然明白領導們的意圖。確切說他拿了兩枚,屬于普通的那種銅幣,是一位和他年齡相仿的一個小民警塞進他兜里的,小民警說:“跑了一趟,拿兩個回去做個紀念。”
大衛想,說實話吧,肯定沒人相信,不說實話更沒人相信,再說,兩枚銅幣,五個領導怎么分也分不過來。大衛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他思來想去,把兜里的兩枚布泉捏了一遍又一遍,終也沒舍得掏出來奉獻給領導,于是趁下班回家的當兒,他繞著豐陽塔廣場轉了一圈,鉆進一個地下古玩市場。這里的銅幣不勝枚舉,隨便一問,價格還算合理,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昂貴。一翻精挑細選,他硬下頭皮“放”了一次血,以一百元一枚的價格購回了十枚古銅幣。五個領導,按人頭分,一人兩枚,不偏不倚。
第二天一早,大衛把銅幣分別送到五個領導手里。領導臉上的笑都有些掛不住。那個最小的領導真不是省油的燈,他說他會回頭讓人鑒定的,弄清銅幣的名稱:銅幣還是布泉?
真是個土鱉!兩個破銅幣還值得驚天動地!大衛憤憤然,心里就有些忐忑。
周三例會。跟往常一樣,例會結束后,其他領導還要單獨留下來,開個小會。大衛最后一個出門,剛走到門口,身后“當啷”一聲,兩枚銅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從那位最小的領導口袋里滑了出來,落到地板上。
“大衛,我叫專家鑒定過了,這銅幣不叫古幣,更不叫布泉,叫贗品!看來,上次龜山腳底下出土的那窖錢幣都是假的?”最小的領導看著大衛,陰陰的臉上擠出一絲怪笑。
另外四個領導的眼睛刷一下,同時落向地板上的銅幣。
大衛的臉也刷的一下,成了銅幣的顏色。他怎么知道他高價購來的銅幣會是贗品?但他明白,下次拍類似節目的機會肯定不會再輪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