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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島




作者:羅淇                               

身體又一次遭遇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絲毫不能動彈。意識與行動的脫軌,就好像心里那匹脫韁的野馬一般,令我陷入一層勝過一層的恐懼里。可以這樣子說,我已經醒了,卻又僅僅只是醒了。身體一動也不能動,而意識卻還在拼命的掙扎。
漸漸的,身體恢復了一絲絲的知覺。我感覺到溫暖的液體一波又一波的沖刷著身體。接下來,被衣服里裹著的液體撓得我渾身癢癢的。我集中精力想逼著自己抬起手,但是一切都是在做無用功。我開始慌張起來,因為液體已經漸漸淹過我的脖子。接下來它會觸碰到我的嘴唇,然后就是鼻子,順著兩個圓溜溜的鼻孔像被黑洞吞噬一般一股腦地被我的身體吸收進去。
那可真是要命的事!意識到這一點,我的大腦快被炸開了鍋!我的意識一發不可收拾的在腦海中掙扎,可身體就是不由它控制!不,不,不,這樣絕對是不行的,我一定要動起來!來,一,二,三,使勁,身體還是不能動彈。再來一次,一,二,三,使勁,還是毫無反應。怎么辦呢?當然是繼續下去,來,一,二,三,使勁……還是失敗!我開始懷疑堅持下去的可行性,如果一味的堅持還是失敗,為什么要用勁全力去做無用功呢?人類就是這么可笑,很多時候,明明在做著不可能實現的事,卻依然我行我素。可是,要是繼續堅持的話,興許就做到了,而不堅持的話卻是什么都沒有的啊! 由不得我的思維自我抨擊,我用僅存的最后一絲意識再一次集中精力,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便是陷入無邊的黑暗永不見光明!一,二,三,使勁!使勁!再使勁!
“咯噠”一個手指能動了,喜悅瞬間涌上心頭,接下來便是兩個,三個,然后是整只右手都能動了。我像往常一樣,熟悉的用能動的一只手拍打著全身,先是頭部,然后是腿,然后是胸膛……
聽覺恢復了,耳邊傳來“呼刷呼刷”的聲音,接下來眼睛也能動了,我滾了滾眼球,小心翼翼地睜開了雙眼。
滿眼的蔚藍!滿眼的晴空!滿眼的純凈!我簡直不敢相信!我顧不上全身的疲憊用雙手撐著身體坐起來,接下來看見的一切更是顛覆了我的世界觀!
我居然是躺在一支竹筏上,而此時此刻更是漂在茫茫的大海中!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海啊!是一片蔚藍不見底的深海啊!
海面倒映出我黝黑的皮膚和無助的眼神,倒映出我被海水打濕的頭發,倒映出我瘦削的身影。我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的確是我!
我的世界觀瞬間崩塌!我不是應該在倉庫里搬貨的么?為什么會出現在大海中?我確定我在醒之前的的確確就是在老板的倉庫搬貨的人,而此刻眼前的這番景色又如何解釋?難道是在做夢?我下意識的掐了下自己,哎呀,是有疼痛的感覺呀!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與腦海中無數的疑問糾纏了半天,最終我向大腦屈服了。既然無論如何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那又何必死抓著不放呢?
我很快融入眼前的一切。我躺在竹筏上,任著輕風將竹筏一點一點往前推。天是那么的藍,海是那么的廣闊,我一直懸著的心終于在此刻放了下來。想起過去那么多的艱苦的日子其實也沒什么。過往的日子吃過再多的苦,可現在的我是舒服的呀?我躺在輕輕搖晃的竹筏上,耳畔有清風撫過,頭頂一輪溫柔的太陽,這樣悠閑的日子,豈不樂哉?
就這樣漂啊漂,漂啊漂,不知道漂了多久。時間在此刻仿佛是靜止的,我是多么享受這份靜止。我和我的意識,在神奇的大海中,沒有睡著,卻保持著與熟睡時候幾乎一樣的精神活動。腦海中的那一個我,毫無任何動作,只是像幽靈一般的靜止著,時間在此刻于我形同虛設!
我忽然想到一個選擇題--“假如讓你的生命在最美好的時候靜止,你會選擇靜止還是繼續活下去?”
“滴--答--滴--答--”忽然,有水滴一顆一顆打在臉上,身體上,我從“靜止”中脫離出來,連忙睜開眼。天吶!居然下雨了!天空中沒有云朵,雨水就這樣直直的往下墜落,蔚藍的天空就好像一把大篩子,將雨水毫不吝嗇的灑向大海。全身都濕透了,卻又感覺不到冰冷,因為太陽還在照射著我,它賦予的溫暖足以讓我抵擋雨水的侵蝕。我開始渴望結束這種毫無目的的漂流。我渴望能有一塊溫暖的土地,用它寬廣的胸懷擁抱我;我渴望有一個可心的女人,用它淡淡的笑容俘獲我;我渴望有一個幸福的家,用它溫馨的氛圍感化我。
我渴望著,并在渴望中咀嚼著滿腦子的遺憾與惆悵。我甚至忘記了口渴,忘記了饑餓,忘記了海水沾在衣服上黏膩的觸感。忽然間,就在遠方,一座毅然聳立在海面上的島嶼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大雨淋漓中,島嶼模糊的身影忽閃忽現,但仍然逃脫不了我的視線范圍。我拼命的用雙手劃著水面,盡全力往島嶼的方向劃去。
不知道劃了多久,雙手已經接近麻痹的狀態。眼前的島嶼也離得越來越近。撥開雨簾,我漸漸看清了它。
那是一座很大的島嶼,兀自屹立在大海中。島嶼上有高聳的山峰,有金黃的海灘,有嶙峋的巖石。還沒接近它,就仿佛聞見了那股充滿生命力的氣息。海灘邊有高高的椰子樹,雨水的沖刷下是那么的頑強。有鳥群在雨中展開著翅膀,鬧哄哄的搶食著海水沖上灘來的小魚。這讓我更加興奮,更加忘我的賣力向前劃。終于,接著海水的力量竹筏劃上了沙灘,我連滾帶爬的拖著笨重的身體滾了下去……
雨漸漸停了, 休息了片刻之后我便站了起來,打量起身邊的環境。我是從小就沒離開過家的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從來沒有見過沙灘,大海,更不要說是這樣一座島嶼。金黃的沙灘、成群的海鳥、充滿生命力的海島植物,一切在我眼中都是那么生動。島上沒有一絲人工留下的痕跡,照我的初步判斷,這應該是一個無人島。
“oh~~~wu~~~ho~~~”我不禁放聲大吼起來,因為這一切簡直太棒了!禁不住誘惑,我立刻脫了鞋開始沙灘上奔跑,空氣中殘留的水分讓我整個人像打了激素一般異常的活躍。所跑之處,驚起了一群群覓食的海鳥。它們撲扇著翅膀,不知是被我嚇到了還是在歡迎我的到來。
海灘往里,是一大片濃綠的海島植物,雨水的沖刷增加了它們的光澤,這樣的它們顯得那么的生機勃勃。在海灘上跑跑跳跳不一會,我就跑累了,口也很渴,可是在這么一個海島上要去哪找水喝呢?四周搜尋了一會,在沙灘上撿了一個剛剛從樹上掉下來的椰子,便用石頭鉆開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喝椰子汁,入口滑滑的,香甜得恰到好處,恐怕是畢生難忘這味道吧!
我在沙灘上找了塊大石頭坐了下來,剛剛登上島的那股激動很快就退散開了,因為馬上面臨著一個很嚴峻的問題!我這不是上演真人版的魯濱遜漂流記么?魯濱遜漂流的時候好歹還在沉船上帶了點生活用具,而我可是什么都沒有啊!想到這我不禁在心里打起了寒顫,這可怎么辦才好?這島上會不會還有其他人呢?
我馬上跳起來對著海灘內大聲喊:“有人么?有人么?有人么!”
回答我的只有一陣回音以及嚇飛的鳥群。
“不行,”我對自己說,“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到安全的地方,對了,不知道這個島上有沒有什么猛獸之類的,還要在天黑前生一堆火。”
我馬上在那些海島植物中間尋找樹枝。找了半天才找到寥寥可數的幾根樹枝。我挑了一根比較結實的樹枝便用它探路往島內前進。
起初我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突然躥出什么蛇啊野獸之類的我就遭殃了。可是越往深處走我就越發打消了這種念頭。這個島除了一群嘰嘰喳喳搶食的鳥和我好像沒有其他動物了。我漸漸加快了前進的速度,也漸漸對這個島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從地上的火山巖能夠看出這個島估計是一座火山形成的,從植物及泥土的厚度可以推測出這座火山應該一直處于休眠狀態。島的地形是中間高四周低,海拔是多少我目測不出來,應該有個一兩千米吧。島上的植物除了椰子樹和草其他的都是我從未見過的種類。島上很安靜,除了海浪聲和風打動植物的聲音,其他的都聽不到。安靜的讓人感到害怕。腳下的泥土似乎從沒被人踩踏過,我的腳印落及之處馬上就留下一個小坑。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這個地方我完全沒有了時間的概念。“咕咕咕”肚子表達出了它的抗議,算一算從醒來到現在除了喝了椰子汁我好像還沒有吃過東西呢。可是在這個地方我能弄到什么吃的呢?身邊的植物全是叫不出名字的,還都他娘的沒有果子。無奈之下只能繼續往前走。忽然,眼前閃過一片紅色的光暈。我擦了擦眼睛往前看!就在不遠處,竟然有一片果林!
心里激動得難以平復的我加快步伐往前走,走到近處一看,還真是果林!一兩米高的樹上結滿了紅彤彤的果子!這樣一來吃的問題就解決了!哦耶!我迫不及待的摘下一顆果子,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便往嘴里塞。在果子塞進嘴的那一刻突然意識到什么然后停止了動作。“這個果子能不能吃?萬一有毒怎么辦呢?”我趕緊把果子拿在手上仔細查看。嗯,大小跟小蘋果差不多,有點像西紅柿但又肯定不是,通體血紅。我小心的用手指戳開一個洞,馬上有鮮紅的液體流出來。湊近鼻子一聞,挺香的,用舌尖嘗了嘗,甜甜的并沒有什么奇怪的感覺。
管他三七二十一,馬上就塞到嘴里面!我敢說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果子!輕輕一咬甜香四溢的汁液便流了出來,果肉軟軟的,跟布丁一樣,果核很小。我連忙多摘了幾個,吃得不亦樂乎!果子下肚以后,肚子里也變得暖暖的,果然是神奇的果子!
我一個人在果樹旁吃得不亦樂乎,果子的美味實在讓人太難以拒絕!真的是我有生以來吃過最好吃的果子呀!以前怎么從來沒有見過呢?等我回家以后一定要把這個果子帶回去,興許能靠它擺脫窮苦的命運。我自顧自的在一旁邊吃邊意淫,完全沒有顧及周邊的情況。忽然,脖子后被一根棍子似的東西抵住了,我嚇得連忙轉過頭去!
“啊!啊~~~”尖叫聲瞬間從我的喉嚨發出來!我眼前,我眼前莫名的就出現了幾只黑黢黢的猩猩!比我還要高大的猩猩!用木頭制成的叉子抵著我!
我被黑猩猩的叉子按到了地上,接下來更讓我瞠目結舌的事發生了!
“你是誰!居然敢偷吃我們的紅果!”叉我的黑猩猩居然講話了,猩猩居然會講話!?還用惡狠狠的口氣質問我!
我雖然被震驚到,但還是連忙回答他:“別別別,你先別打我。”
“別廢話,快說!”黑猩猩用力一叉,直戳我的脖子,我被咯得一陣咳嗽,差點把吃進去的果子都吐了出來。
“咳~咳~咳”,我強忍著咳嗽回答他,“我是被沖上這個島的,實在太餓看見這有果子就吃了幾個。”
站在一旁的另一只猩猩立刻跳了出來,指著我。“什么!?你說你是被沖上島來的?”
“是是是,我真是被沖上島來的。萬分抱歉吃了你們的果子請饒我一命!”
其他的猩猩聽了我的回答立刻像炸開了鍋一般議論。為首的猩猩轉過身去和他們一起用我聽不進去的聲音議論了片刻,然后轉過頭對我說:“我們把你帶回去讓首領審判!”
我聽了瞬間就嚇得抖起來,“猩猩大哥,行行好啊,我只是吃了幾個果子,真的不是有意冒犯的!”邊說我還邊用手比著祈求的手勢。
為首的猩猩沒有理我,向他身邊的幾只猩猩遞了個眼色,其他猩猩就用繩子把我雙手綁了起來。我一看這陣勢不對啊,會不會把我抬回去吃了啊!
“猩猩大哥,求你放了我吧!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還等著我養活一家呢!”邊說邊掙扎想要逃脫他們的束縛。
“老實一點,不然我不敢保證你能活到什么時候!”說完把叉著我的脖子的木叉抽了起來。
“是是是,我安分安分”,我一聽這話,馬上安靜了下來。這他媽是個什么鬼地方!我怎么這么倒霉?
綁好了以后,由兩只猩猩架著我往前走,一路上我不敢多說一句話。生怕被這些猩猩當場斃命了。
越往里走,植被越來越稀疏。猩猩們走起路來就沒再開口說話,空氣中漂浮著令人窒息的恐懼!他們到底要帶我去什么地方!對,剛剛他們說要帶我見首領,首領不會也是一只威猛的猩猩吧!會不會把我生吞活剝了!?我可不是騙人的,家里還有弟弟等我我供他讀書,還要贍養我母親,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這可怎么辦才好!
走出叢林,我被押著來到了一片平坦的土地上。遠遠的便看到不遠處有幾間茅草和木板搭成的屋子,一間緊挨著另一間,中間的那間最大。想必他們口中的首領應該是一個人吧,不然他們怎么能建出房子來呢?想到這我不禁好奇起來,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神人,居然能教動物說話,這不算,居然還在這樣一個荒島蓋了這么多房子!
不一會就到了他們的領地。這可真是一副神奇的畫面呀!我要推翻我之前盲目的結論!這個島上不只有海鳥,不只有黑猩猩,還有各種各樣的飛禽走獸!這簡直就是個動物園!動物園!柵欄里面,成群結隊的公雞母雞正在扭打作一團,大象在一旁居高臨下的鄙視著他們;旁邊有幾只雄孔雀打開了自己美麗的羽屏,自顧自地在孤芳自賞;柵欄里的樹上倒掛著幾只猴子,可它們不是在撈月,因為現在是白天;一只外貌兇猛的鱷魚正在和幾只老鵝斗作一團,他明明可以一嘴就把它們全都收入腹中的;最細心的是一只純白色的蝴蝶犬,隔著老遠就發現了我們,馬上沖了出來……
他居然開口說話了,我的三觀此刻已經崩塌得不成樣子!
“哇塞!你們居然抓了一個人回來!快,快,快讓我聞一聞!”說完它就跑到我腳邊一個勁地嗅個不停。
為首的猩猩輕輕地給了他一腳,“你別聞著聞著就給他一口,別把你的狂犬病毒留在他身上,這可沒有疫苗注射給他。”
小狗舔了舔身體被黑猩猩腳丫子碰過的部位,抬起頭,用他那沒有眼仁的黑亮的眼睛斜視著猩猩,回擊他,“別用你的臭腳丫侮辱了我高貴的身體,說話要當心,除非你想在身體里也留下狂犬病毒!”
黑猩猩沒有繼續跟他爭執,示意押著我的猩猩往前走,不一會兒我們就進到了柵欄里,馬上引起一陣騷動。
對于這些新奇的現象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好像這個島上所有的動物都會說話一樣。我一進去,他們馬上停止了之前的動作,集體向我圍了過來,炸開了鍋一般議論起來。
“我去,竟然是人類!”
“皮克,快看,他們居然押了個人回來!”
“死婆娘不用你說我早就看見了,哎,你別掐我呀!”
“媽媽,那是什么動物啊,為什么我之前沒見過?”
“乖寶寶,那是人類,你肯定沒見過,因為媽媽都沒見過。”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人類啊?”
“因為首領告訴過媽媽呀!”
“首領真厲害,我以后也要讓她告訴我很多很多東西!”
……
我在心里默默的無視了他們的議論,因為實在接受不了此刻被一群動物議論的情景。與此同時,黑猩猩押著我來到中間最大的那間茅草屋,門口有兩只巨大的癩蛤蟆在守衛。
“好家伙,居然弄了個人來!”其中一只癩蛤蟆對黑猩猩說到。
黑猩猩笑了笑,“我要把他押給首領看”
另一只癩蛤蟆跳了過來,用滿是粘液的手拍了拍我的口袋,“身上沒帶什么危險物品吧?”
押著我的猩猩回了他,“沒事,綁的時候就檢查過了。”
我看著身上才晾干的衣服,真倒霉,沾上了那么多粘糊糊的液體!
兩只癩蛤蟆讓到了一邊,黑猩猩們就押著我進了茅草房。茅草房里有很大的空間,保守估計得有幾百平。中間是一塊超級大的幾何圖案的暗色的地毯;兩邊開了窗戶,鋪了厚厚的一層看上去挺干凈的稻草;往里看去,是一副巨大的油畫,畫的底部是深藍色的海,而海的上方是一座氣勢巍峨的島,在畫的下方,則是一張大床。
看向大床的一剎那,我的心臟也幾乎快要停止下來。因為床上躺著的,居然是一頭老虎!百獸之王老虎!
在我驚恐萬分的時候,黑猩猩開了口。
“報告首領,我們在紅果園里抓到一個偷食紅果的人類!請指示!”
老虎聽見人類馬上從床上站起來,走了下來。
“嗯,干得好。”
她緩步朝我們走了過來,窗外打進來的陽光照得她一身油亮的毛皮熠熠生輝。身上搭著一根鵝黃色的絲巾,與她自身黃黑相間的毛皮搭配起來相得益彰。她的眼睛帶著天然而來的威嚴望著我。腦門上一個霸氣四射的王字紋路象征了她的身份……
“看我看呆了呢?”一個低沉又富有磁性的雌性聲音傳了出來。
回過神來,我才發現,她,她,她已經走到我面前了!
我趕緊匍匐下身子,為自己剛才的大膽嚇得渾身發抖。“大…大…大王,請恕罪,我…我…我真的是無意中吃了您的紅果,我上有老…下有小……”
還沒等我說完,押著我的黑猩猩就使勁用了壓了我一下,“老實點,別廢話,首領什么都知道,不用你說!”
我急忙把身子壓得更低,回答他:“是,是,是。”
那老虎繞著我打量了一會,又轉到我前面,我從眼角的余光能看到她粗壯的腳踝以及她鋒利的爪子。她對幾只黑猩猩比了退下的手勢,“你們先退下吧,我自有分寸。”
然后黑猩猩們就下去了。隨著黑猩猩下去,我的心也一個勁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媽呀!她是不是要把我給吃了!我不想呀!我不要啊!
想到這,我趕緊對她乞求到:“大…大…大王,我肉很難吃的,我…我…我從前在化工倉庫工作,全身都是有害物質呢,吃了我,你會得病的!”
“哈哈哈,”她聽了我的話后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你的安全肯定是沒事的!我,不會吃了你的!”
咦,聽到這我的心瞬間放了下來,可是這突變的畫風有點讓我難以接受。
我下意識的往后退了退,與此同時,她放下兩只前爪,爬在了地面,一顆不怒而威的虎首就這樣展現在我的眼前。不知道她是真的有超能力還是僅僅是偶然,她接下來的話讓我幾乎大跌眼鏡,雖然我沒有眼鏡。
“別亂想了,不是偶然,是我的確有你口中的超能力!建強。”
她說完朝我笑了笑,而我震驚之余不禁打起了寒顫。這…這…這,怎么,怎么可能呢?
“你,你,你不會是妖怪吧!”想到這,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念頭!這絕對是個妖怪窩!我,我,我不會穿越到西游記了吧!OMG!
她轉了轉身,調整了角度繼續直視著我。從眼睛里流露出一種嘲諷的神色。
“我該說你想象力豐富好呢?還是說你傻呢?”
我不跟她對視,怕她那不怒自威的氣勢會傷著我。“那…那…”
我話還沒說完她便打斷了我,“我知道,我會給你解釋清楚的,你也不用害怕什么。我,包括這個島的所有動物都不會傷害你的。”
我連忙點頭,她繼續說:“你把你想要知道的問題都提出來,很快你就會知道這一切的。”
我慢慢抬起頭,先是試探一般的看了她兩眼,感覺到沒那么害怕之后,小心翼翼的對上了她的視線。
她的確是一副王者與生俱來的霸氣容貌,金黃色的毛發上均勻的分布著棕黑色的紋路。眼神不怒而威,可是又多了一絲友好的感覺。我漸漸的也在這個氛圍中找到了一點點安全感。
“建強,”她抖動著爪子繞著我走了一圈,然后又在我面前停下來,“你把你想知道的問題提出來吧。”
我低下頭去,看到了她鋒利的爪子,該從哪問起呢?對,是這樣。“我想知道這是哪里?你們為什么會說話?還有我為什么會來到這里?”
她笑著看了看我,然后說到“我還以為你先會問問我的名字呢?”
我一時間沒有了話語,羞愧的低下了頭。居然不知道先問問對方的名字。我還以為這個地方的動物跟我的世界里的動物是一樣的呢。
她用爪子撓了撓肚皮,看著我,然后開始為我一一解答問題。
她首先做了自我介紹,“我是這個島上所有動物的首領,他們呢一般都稱呼我首領,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叫玲。”說完她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我接過她的眼神忙夸了句好聽。她接著為我往下說,“這個島呢,叫做孤島,是一座神奇的島。為什么神奇,因為在你的世界中所有人都見過它,卻很少有人能夠真正接近它,更不要說登上它。”
我下意識的點點頭,可心里還是糊糊涂涂的。
玲可能讀出了我心中的疑惑,對我說:“你不用感到什么不解或者不安。它就是這么一座島,你知道,就行了。”
我只能接受,然后回答她“好的。”
“至于你為什么會來到這,我不知道是你的幸運還是你的不幸。”她搖了搖頭接著問我“你應該看過不少物理學的書吧?”
我連忙點頭,的確,在現實生活中我是個物理學愛好者,雖然早已輟學多年,卻一直堅持著讀書的好習慣。
“那你就肯定知道蟲洞的概念,這樣我就更好解釋了。簡單的說,你出現在這里,就是因為誤入了一個蟲洞!”
聽到這我開始恍然大悟,難怪,難怪,難怪本來應該是在倉庫工作的我會出現在這座孤島上。
我問她:“蟲洞?你確定是蟲洞么?這樣的話我就能理解了!”
“我確定,肯定是蟲洞。”
聽到這我不禁喜笑顏開,這樣的話我就能設法回去了。
我接著問她:“那你知道我具體是從哪里進入的蟲洞么?”
玲搖了搖她那碩大的腦袋,“這個我讀不出來,很抱歉。”
我的喜悅一下子被澆滅了,仔細想一想,其實也沒什么。況且真的如玲剛剛所講的一般的話,我來到這還是幸運的了。
玲看了我一眼,接著往下說到:“你能這樣想的話,真的是太好了。其實你不必刻意去想回去的問題的,你就當難得的旅行。就這樣想。”
旅行?“真的么?當作旅行”我腦海中一出現這兩個字眼便開始幻想起來!雖然我從未旅行過,可當下的情景不就跟我幻想中的旅行一模一樣么?
“至于你問的我們為什么會說話,這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們不是妖怪。這個島是獨立于你們人類生活的三維空間的一個存在,所以我們會說話在這里根本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好的,我現在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多謝你給我講這么多。”
我從心里,默默地對玲說了一聲謝謝。
玲似乎聽見了我的聲音,對我報以一個微笑。
“你就先在這個地方住下來吧,這不比你以前的倉庫差,要吃什么要住哪你自己選。”
沒想到結果居然是這樣,我從一開始的膽戰心驚到現在的如釋重負,歡樂地吐了一口氣。
“那你給我安排一些活吧,我總不能在這白吃白喝吧。”
玲笑著回答我,“放心,肯定不會白讓你住的!”
說完,她便站了起來,口爪并用幫我拆了身上捆著的繩子,帶著我出了屋子。此刻屋子外早已擠滿了慕名而來看我這個人類的各種動物,我生平一直都是小人物,從來沒有被這么多目光齊刷刷的注視著,這讓我十分窘迫,臉紅心跳頭也低了下去。
玲鼓勵我,讓我不要覺得不自在,放開自己就好。“給大家介紹介紹自己吧!雖然我知道你所有的過去往來,可這些純真的朋友對你可是一絲都不了解呢。”
介紹自己,這可從何說起呢?說是介紹,還不如說是在講述,講述自己從小到大二十多年里發生的平凡的故事……
“我叫建強,今年二十四歲,是個農民,在家排行老大。家里有四口人,我爸媽,我,下面還有一個十六歲的弟弟。我家在S省的一個小縣城,經濟條件比較落后,家中收入幾乎全靠種莊稼賣莊稼來維持。”身邊的動物都自覺地在我身邊圍成一個圓圈,我心里頗有一些成就感,雖然我知道我講的東西實在是沒什么可聽性,但我還是為了不辜負它們繼續講下去。“老天給臉,家中那一年收成好,便過得順順利利,老天不賞臉,收成不好,那一年全家都要勒緊褲腰帶謀生活。從小我便很愛學習,在村里的小學,鎮上的初中,都是學習最拔尖的那一個。”
“等…等…等一下,”一只小黃鴨尖著嗓子叫道,“建…建…建強,學習是什么東西啊?”
大家紛紛笑了起來,之前綁我的那只猩猩清了清嗓子對著小黃鴨說:“讓你平時多請教首領你不聽,連學習是什么都不知道。學習呀,就是獲取知識的一個過程!”
小黃鴨被大家笑話得羞紅了臉,沒再繼續說話。我便接著往下講:“本來,我以為只要自己好好學習,努力獲取知識就一定能夠過上很好的生活。像那些城里人一樣,每天開著漂亮的車子,坐在干凈的辦公室,穿著高檔的西裝,過這種生活。”
我思考了片刻,接著往下說:“初中念完后我以優秀的成績考上了縣城里最好的高中。我爸媽也很高興,他們省吃儉用供我和弟弟讀書,就指望我和弟弟能通過讀書改變整個家庭的命運。說起來啊,我弟弟比我還要爭氣,他跟我一樣熱愛學習,每次都是學校的第一名。他比我還要厲害的是這小子是一個數學天才,小小年紀就已經獲得了很多數學大賽的獎牌。我爸媽也以我兩兄弟為榮,雖然生活得很貧困,但一家人還是很幸福。本以為只要用心讀書,就能改變家庭的命運,可是誰料想……”說到這,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難過了起來。敘述的故事也不知道從哪說起,因為到這之后我的整個人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玲用她強壯的爪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估計是她用超能力獲知了我心中的悲傷。我抬起頭朝她笑了笑,又接著講下去:“有句話是這樣說的,世界上的幸福大多相似,可是不幸的人卻有各自的不幸。在我上高三的那年,也就是五年前,家里發生了一個重大的變故。我父親,在運莊稼進城的路上遭遇了車禍,不…不…不幸身亡。”說著說著,我便哽咽了起來,而此時,周圍的動物們不約而同地齊聲對我說:“建強!不要哭!建強!加油!”
接受到他們的鼓勵中滿滿的正能量,我接著往下講述:“父親身亡之后,肇事司機也逃跑了,因為是在農村的路上,監控太少,警察無從入手,于是這個案子也就這么擱淺了,家里也沒獲得什么賠償。本來就十分貧困的家庭又遭遇這番變故,更是貧上加貧。母親一個人負責家里的農活已經心有余而力不足。而那一年,我的高考,也沒有預期的那么好,沒有能通過優異的成績獲得縣里的資助名額。母親一個人無法承擔供兩個學生一起上學的各種壓力,無奈之下,兩相權限取其輕,我選擇了輟學外出打工,讓弟弟繼續學業。之后,幾番輾轉,我便到了現在的化工廠倉庫工作。雖然老板脾氣差了點,可是待遇不錯,工作環境也相對自由,這幾年過得還像樣。工作之余看一看自己愛的物理學的書,不過得躲著我們老板,因為一旦被他發現又要指著我的腦門說我一通了。”
說完,我抬起頭看了看專心致志聽我的故事的動物們,他們都睜著充滿光彩的眼睛期待著我往下講,“沒有了,之后便是在意外之下來到了這個島,遇見了你們。”
“真的沒有了么?”許多動物紛紛表現出不滿足,還想繼續往下聽的樣子。
我搖了搖頭,把手舉起來對他們說:“對天發誓真的沒有了!”
忽然,一只擺著昂首挺胸的pose的母雞問了一個讓所有動物都特別感興趣的問題。
“建強,你就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么?你沒有喜歡的女人么?”
其他動物紛紛不依不饒要我講我的“愛情故事”。
我想了一想,接著給他們講:“真正的愛情目前還沒發生過,不過我曾經有一個喜歡的女孩子。”
其他動物聽了之后再次開始議論紛紛,就好像人類在看一部熱播的電視劇一般,這種感覺是我從來沒遇到過的。他們一個勁追問我,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文靜之類的問題,我擺了擺手,接著往下說下去,“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的,我喜歡過的那個女生,是個很優秀的女生,我們是初中的同學,從初一開始,我和她就霸占了三年全校的成績排行榜前兩名,直到上了高中,這個局面才被打破。她是一個很好強的女生。我們經常在一起討論各種題目,可惜…可惜,我輟學了。”
動物們開始了八卦,一起問我現在呢?那個女生去哪了?
“她幾年前考上了首都的一所學校,畢業之后留在了首都發展,現在估計已經嫁人了吧。”
動物們聽了之后,都紛紛表示遺憾,有的還過來拍拍我的肩頭安慰我。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轉過頭對玲說:“還真巧,她的名字里也有一個玲字呢?”
玲聽后,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真的么?那的確挺巧的。”
介紹完我自己,玲又安排眾多動物們挨個介紹自己。于是一副在人類世界中根本不可能發生的畫面又在我眼前發生了。幾百名動物圍在我身邊,從我左手邊開始一個接著一個介紹自己。有我之前見過的小狗,他叫小白。還有把我帶到這個部落的黑猩猩,他叫大奎,神奇的是,他們取的名字很好記,每一個種族族長都有一個名字,然后接下來便按照年紀的大小在族長的名字后接上數字來給其他成員取名。問我問題的那只母雞叫阿花,那只美麗的雄孔雀叫阿郎……
等到他們一個個都介紹完自己以后,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有一些家伙撐不住已經早早就回去睡了。我和剩下的幾個家伙一一道晚安,便來到玲給我準備的房間。房間的布局跟我在化工倉庫的很像,一張簡單的床,一張桌子,一把木椅子,便再沒有什么了。雖然已到夜晚,可我還是絲毫沒有睡意,便走到空地上仰望夜空。
這絕對是我見過最美的夜空。美得一點都不真實,美得具有一種魅惑的侵略性。深黑色的幕布上,一輪出奇巨大的明月高懸在其中。月亮像一個巨大的大銀盤把來自太陽的光亮反射到部落里,一切是那么的美麗又那么的安撫我的內心。月光如水,灑落在屋頂的茅草上,灑落在空地周圍的柵欄上,灑落在躺在院子里睡覺的動物的毛發上。
“老天,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能不能不要讓我醒來!”
我突然在心里這樣祈禱著。
月亮下方有一條銀色的光帶,想必那就是銀河吧。只見乳白色的帶子上點綴滿了璀璨奪目的星星,它們都仿佛有生命一般,拼命的眨巴著眼睛綻放著自己燦爛的生命。月亮與銀河相得益彰,讓這塊夜幕顯得那么的美麗那么的勾人心魄。不知不覺我便沉醉在其中,不知不覺中我回到了屋里,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晨,習慣性地早起。一出屋門,便碰到叫阿諾的公雞打鳴。他用洪亮的聲音跟我打招呼:“早啊,建強!”
“早,阿諾!”
我去簡單的洗漱了,身后便傳來阿諾洪亮的打鳴聲。
“咕~咕~咕~”
“咕~咕~咕~”
“咕~咕~咕~”
動物們聽到阿諾的打鳴聲之后,紛紛從睡眠中醒了過來,有兩只母雞沒睡飽就被叫醒出來一個勁地埋怨阿諾。
“真是的,老不死的,你每天怎么都起那么早!”
“對啊對啊,害得人家每天都睡不夠!”
“討厭,明天不許這么早了!”
“……”
阿諾無視他們的抱怨,徑直朝水井這邊走了過來,用那張磨得發亮的喙在桶里啄了一口水,也像人漱口的樣子一般洗了洗。
對于這一幕,我早已見怪不怪,我洗完之后來到了玲的屋子,門口還是昨天守衛的那兩只蛤蟆,對了,他們有個很搞笑的名字,左邊的這只叫阿哈一,右邊的那只叫阿哈二。我們互相問了好,我便走進屋里去。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里闖進屋內,打在靠窗的桌子上。玲坐在木質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正在喝早茶。見我進來,玲放下爪子勾著的茶杯,站了起來,向我問候。
“早啊,建強!”
我朝另一個椅子走了過去。
“早上好,玲!”
說完我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想不到你們的生活挺好的嘛。”
玲笑了笑,坐回椅子上。
“想不到你這么快就適應我們的生活啦。不錯喲!”
“嗯,既然開始了新的生活當然要盡快適應才好,”我低頭喝了一口茶,入口香醇,“這茶不錯。”
玲低頭喝茶,“原生態的東西肯定不能差了。”說完她轉過頭看著我,“這么早找我應該不只是喝一口茶這么簡單吧!”
我提起嘴角笑了笑,“果然什么都瞞不過你,我是想來問問你我可以做點什么事。”
玲再次放下茶杯,對我說:“放心,肯定有你做的事,不過這件事有點復雜,而且非你不可。”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起來,“非我不可?”這會是一個怎樣的任務呢?
玲朝我的茶杯里加了點茶水,然后瞇了瞇她的眼睛。
“怎么說呢,這個島沒你想象得那么簡單。”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聽不懂她說的話,“你能講的詳細一些么?”
她低下頭思考了片刻,似乎是在整理著思緒。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我聽著,你說吧。”
玲慢慢的開始給我講述關于這座孤島的故事,她在講故事的時候,聲音不似平時那么洪亮有力,而顯得略微的低沉而富有磁性。
“這座島,我上次跟你講過,是一座孤島。除了我們這一群動物,幾乎沒有別的動物還在島上生活。關于這座島的歷史,我從部落的上一任首領口中了解了一些。”
我跟著她講述的節奏點了點頭,她接著往下跟我講。
“這個島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這里的,也不知道出現了多久。只知道自我們的先輩開始就一直在這個島上生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時間似乎沒有怎么光顧過這個孤島,我的先輩們一直在這個島上無憂無慮的生活。后來,又有了我們這一些小輩,島上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可是,問題的關鍵就在這。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問題。不知道你發現了沒?”
玲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我,我想了一想回答她:“你的意思是……時間?”
“對,就是時間。孤島是被時間遺忘的島嶼。雖然這里所有的生物包括植物和動物都在進行著他們的運動,可是時間卻不在他們身上留下絲毫痕跡。”
“你的意思是說,這里…這里…這里相當于一個靜止的環境?”
玲點了點頭,我馬上反駁她,“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啊!”
“可是事實上它就是這樣,建強,你覺得目前為止你在這座島嶼上所發生的一切都能用常理去論之么?”
我一下子就沉默了。玲說的沒錯,的確,這座孤島不能用常理去論之。然后玲接著往下講。
“發現了這一個巨大的問題后,我們的先輩就在島上開始了一系列的探索。怎么說呢,他們的探索還是有一定的成果的。他們登上了島上最高的雪山,并在最高的山峰上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宮殿。”說到這她停頓了片刻接著往下說,“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事情發生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折!”
我聽到這,心都跟著提了起來,可是玲突然就停止了。我趕緊催她。
“你倒是說呀,發生了什么?”
玲閉上眼睛想了會,“雪山突然就雪崩了,我的先輩、宮殿、秘密都埋在了冰雪之下。而不僅僅如此,從雪崩的那一刻起,整座孤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所有動物都說那是——天譴!”
玲難過的抹了抹眼睛,我強忍著驚訝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那你們是怎么知道這一切的呢?”
“雪崩的時候,冰雪仿佛奉了神諭一般,以高高的冰峰之巔為起點席卷了幾乎大半個島嶼,動物們都紛紛躲到了現在居住的這一小塊土地。冰雪的襲擊持續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日出日落,久到動物們都差點忘記了它的襲擊。”
我越發不解越發疑惑:“有這么離奇的事件?”
玲給了我一個肯定的回答。
“千真萬確,而就在我們都已習以為常的時候,冰雪對孤島的襲擊停止了。突然有一天,動物們發現在遙遠的島嶼的另一邊,風不再狂吹,雪也停了,他們曾經生活的家園完全籠罩在一片冰原之中。聽到這個消息后,我帶著一支隊伍朝冰原前進,可到了冰原才發現,仿佛是受到了詛咒一般,除了我,其他動物都無法進入冰原。只要接觸到冰原的冰雪,他們就如觸電一般渾身疼痛顫抖個不停。我便自己孤身前進。”
“那后來呢?進去之后遇見了什么?”
“進去之后發現曾經生活的土地完全被冰雪覆蓋,冰原就好像一片真空一般什么都沒有。我本來要去冰峰一探究竟,卻在山腳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穿山甲。他告訴我這一切,并讓我停止前進,之后不久他就陷入了永久的沉眠中。”
“那你呢?你最后進去了沒有?”
玲對我點了點頭,又接著述說。
“我身負重任,哪會就此停下腳步。我攀上了冰峰之巔,找了很久很久,可是一無所獲。然后就回來了。回來之后,依照部落的規定成為了首領,日復一日過著幾乎是復制一般的生活,然后便在昨天見到了你。” 
聽完之后,我的內心久久不能平復。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這種科幻電影里才能看到的事情居然就在我腳下這片土地發生了。
玲似乎讀出了我的心思,接著往下說。
“你以為這是最離奇的么?更離奇的事是從那一天開始,島上就沒有了四季,整座島以火山口的直徑為界限,一半是酷暑,一半是隆冬。”
好吧,我承認玲的訴說又一次刷新了我的記錄。
“可是,還有一點我不明白。”
此時,我們已經喝光了她泡的茶,她起身收拾著茶具。
“你說,我聽著呢。”
“你講的這些跟我的任務有什么關系么?”
玲把茶具端給門口的阿哈,然后轉身回來對我說:“我想請你幫個忙。可是要先征得你的同意才行。”
嗯?幫忙,不會是讓我去救她的先輩們吧?我哪有那個……那個……
“被你猜中了,”玲突然用一種很誠懇的聲調說,“你放心,只是先看看你能不能進入冰原,如果可以的話,你進去幫我一起這樣興許會更好,如果有危險的話,我肯定會護你全身而退的。”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在里面能幫上你什么。”我開始擔憂起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我失蹤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在我失蹤的時間內不知道建明和我媽現在怎么樣了……
玲用她的爪子拉過我的手,對我說。
“放心,我敢保證絕對沒有安全問題的,因為我時常去里面。再者,再者……
這家伙居然在這時候賣起了關子。
“你說吧,再者怎么樣?”
“再者你想要回到你的世界中的話,光是這樣在部落里等著是完全不可能的。你難道不想回去么?雪山宮殿里絕對有你能回去的辦法的。”
“真的么?”聽到我能回去的辦法我的眼睛都亮了。
“你就,你就真的那么想回去么?”玲看著我的眼神突然黯淡了那么一些。
我想,這樣是不好的。畢竟他們對我都這么友好,我于情于理都要辦這個忙不是么?而且玲也說了不會有什么危險,如果真能找到回去的辦法,就在這好好陪他們一段時間再回去;如果找不到,也當自己盡一份力吧!
“額,其實也沒有那么強烈的回去的念頭。我答應你,玲。我答應跟你一起去冰原。”
玲開心地咧開她的大嘴巴笑著,那么真實,那么燦爛。
“這就對了!你放心吧,你就當去冰雪世界旅游就好了!”
“嗯……”
跟玲訂好了約定之后,我便出了茅草屋,出了部落。
一個人來到了昨天爬上岸的海灘。短短一天的時間發生了這么多的變動,這在我之前的人生中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當然,除了那一次家庭的變故。想到這,不禁苦笑了一聲,其實昨天我跟動物們講的故事,被我隱瞞了一部分,因為實在不想把這份沉重的感覺傳遞給他們,不想看著如此簡單的他們感受到我心底的那一份沉重。
父親不幸去世,母親改嫁,弟弟上學的任務完全落到了我的頭上。沒有文憑,只手拿著一個高中畢業證去S省的省會闖蕩,被人無數次潑冷水,無數次拒絕。在大都市里,被騙過、偷過、搶過,最苦的時候在大冬天里和流浪漢擠在一起取暖,最好的時候,也只是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雜醬面。所幸的是,這些苦難的日子都成為過去了,雖然沒有文憑還是有人接納了我。雖然老板脾氣不好,但是工資還是夠我供弟弟上學。
以后應該會更好吧?我這樣期待著。
太陽火辣辣地炙烤著海灘,同時也驅趕了我心中經久不散的陰霾。不要再想不高興的事情了。我脫下鞋,踩著柔軟的沙子,往海水奔跑過去。大海是多么美,多么廣闊。雙腳泡在海水里,暖暖的,有一股暖流自下而上洗滌著我的身心。這是多棒的感受呀!海風迎面吹來,把我的頭發都吹到了腦后,吹得我的耳朵隱隱發痛。海風的聲音灌進耳朵,似乎是在講述一個不知道是什么語言的故事。
我在海水里跑過來,跑過去,享受著這從來都沒有過的體驗。跑累了,我便上了岸,靠在金黃色的沙子上,仰望著藍天。
好好珍惜當下吧。我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到我醒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踩著夕陽的余暉,我回到了部落。
動物們早已燃起了火堆,擺滿了食物,一幅要開party的畫面。
結果果然如我所料,他們剛一看見我,便一群的圍了上來,把我拖到院子的中央。音樂聲響起,這是一個狂歡的夜晚。
玲在我旁邊站著,應了晚會的景,她穿了一條草裙,粗壯的尾巴從屁股后高高的翹著,有種說不出來的可愛。
“這是大家專門為你舉行的歡迎晚會,一定要盡情享受喲!”
我大吃一驚,心底為他們的真誠而感動。
“謝謝大家了!大家真是有心了!”我大聲地對著他們表示謝意。
動物們紛紛搖頭,“不客氣的,建明,我們是一家的!”
我還想再表達一番謝意,黑猩猩大奎就把我拖到一邊的桌子旁。
“來,建強,今晚我們喝個痛快!”
我驚訝地看著桌子上,只見桌子上擺著一長串竹制的杯子,空氣中酒香四溢!
“這是我們部落釀的果酒,用紅果釀的,味道很棒!來,快喝!”
我馬上舉起一杯,向四周敬了一下。
“喝!”
紅果酒,色澤紅潤,入口先甘后苦,但自有一股淡淡的清新。入喉微辣,下肚之后更是回味無窮,真是酒中極品!
酒過三巡之后,桌上的瓜果也吃得差不多。就在這時,音樂聲突然換作節奏感頗強的舞曲。大奎連忙把我扔下去邀請他心愛的母猩猩跳舞。全場陷入了狂歡。癩蛤蟆阿哈跟阿哈的家人負責了樂隊,他們頭手腳并用,成了這個party上當之無愧的音樂王者。所有動物都跟著他們的音樂舞動著身軀,小狗小白邀請到一只健壯的雌性金毛犬,他們一扭一扭的用不協調的舞姿融入這幅畫面。小雞在阿花的帶領下站成一列,用統一的姿勢跟著音樂舞動。阿郎帶了一只雌孔雀,雙雙在音樂中起舞成為舞臺的muse……
我向一邊的玲走了過去,用自認為比較紳士的方式邀請她跳舞。玲接受了我的邀請。
“建強,沒想到你還會跳舞。”
被玲這樣一說我瞬間紅了臉。
“實不相瞞,我的確不會跳舞。不過……不能掃了大家的興嘛。”
玲拋了我一個笑容,然后對我說:“放心,我來帶你,你跟著我就好。”
我對她點了點頭,我們便跟著音樂搖動著身軀。
玲真是一位好老師,在她的帶動下,我的身體出乎意料的靈活。我仿佛被注入了與生俱來的藝術細胞,拉著我的舞伴一起融入這忘我的音樂之中。時而旋轉,時而下蹲,時而左右搖擺,時而跳躍起來……
歡樂的時光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只記得在這一個狂歡的夜里,火堆越燒越旺,激情越然越高。月光美好的灑在每一個歡樂的身軀上,星星們也拼命地眨著眼睛生怕錯過了這一個快樂的時刻,海風輕撫著我們,與此同時也為我們做了最有效的記錄……
那一夜之后,我們便全身投入了“冰峰計劃”的準備。
“冰峰計劃”,是玲給前去冰原探險搜救這個任務取的名字。連續幾天,動物們都聚在一起為我們的出行做著基本準備。他們為我量身打造了御寒的衣服、登山穿的鞋子、手杖之類的物品,心靈手巧的猴子阿曼還為我打造了一副防風墨鏡。阿花帶著她的小雞寶寶為我們擰了幾根幾十米長的很結實的繩子。大奎則替我們準備了一路上所需要的干糧和水。看著他們如此投入的忙活著,我也漸漸感受到肩上不可避免的重擔。
玲帶著我在她屋子里研究著冰原的地形,以及一路上的路線。按照玲說的,冰原是以火山口的直徑為界限劃分的另一半島嶼,我們要去到冰原,最快最短的路線是從部落出發攀上火山口,然后從火山口的邊緣去達冰原區域。冰峰就坐落在火山口,先登上冰峰,再試圖查找神秘宮殿的位置。據玲所說,神秘宮殿先前是建在冰峰之巔的,由于雪崩加上地震埋在了冰封下面的深淵里,我們必須先登上冰封,查勘之后再一步一步往下搜尋。這樣一來,就能大大提高我們的效率。由于冰原一直都處在原封不動的狀態,安全性挺高,這樣做還能提高這次行動的成功率。
        
在準備的過程中,我的心里又再次對那塊神奇的冰原,對那座高聳的冰峰,對那座神秘的宮殿燃起了強烈的好奇。直覺告訴我,這一次行動,將會給我帶來巨大的改變。
準備時間用了三天,三天之后,我便和玲出發前往冰原。
我們穿過熱帶雨林,越過丘陵,趟過河流,跑過草原,走過沼澤地,邂逅過荒漠,終于,來到了火山腳下。
火山巖的巖質不是很好攀爬,我們在這放慢了速度。
“你還好嗎?”
玲怕我體力跟不上關懷地問我。
“我很好,放心吧!”
我朝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以前在家務農的時候,經常要到山上砍柴,這點體力活對我來說真是so easy 。
“爬到火山口,就是冰原與這邊世界的分界線了,你怕不怕?”
說完,玲朝我詭異的一笑。
我的手忽然一松,整個身子往后倒了一些。玲趕緊伸過爪子拉了我一把。
“喂!小心點呀你!”
我尷尬地笑了笑。
“還不是被你給嚇的。”
她嘴角微微下垂,“我真的嚇到你了?”
我趕緊拍了拍她的爪子。
“不是被你嚇的,逗你呢。”
想了想我又對她說:“我倒是不怕,只要能進冰原,我一定會盡力幫你的。”
仿佛有那么一瞬間,我似乎看見了玲臉上浮現了嬌羞的紅暈。
“好了好了,別廢話,趕緊爬吧!我也會盡力助你回去的。”
“嗯。”
玲在我前面開路,我在她后面跟著攀爬。玲天生就是運動好手,任何形式的運動應該都難不倒她。她用鋒利的爪子勾住巖石的勾縫,虎軀一抖,便很輕松爬了上去。而我就不同,要用鉤子勾住巖石,測試一下力度,才能往上爬。雖然我爬得不快,但好在一路上因為要爬山太費力,我兩都沒說話,也沒感覺花了多少時間,便快到火山口了。
“建強,再堅持一會,馬上就到了!”玲回過頭來對我吼道。
“知道了!你在山頂等我!”
還有十來米的高度,很快就到山頂了。我在心里對自己打氣道。
摸縫-下鉤-拉繩子-腿上使勁-蹬著石塊攀爬,如此循環反復,眼看就是最后一步,玲伸出她的爪子來拉我,我拉住她的爪子,她一用力,我就被拉了上去。
真是一片神奇的景色!比好萊塢電影的特技還要神奇一百倍!一千倍!哦不!一萬倍!巨大的火山口就好像被一把巨刀從直徑一分為二,整整齊齊切開了。線的一半,是我們所站著的地方,有藍天白云,有花草鳥獸;線的另一半,是冰雪世界。一片白皚皚的冰原,風以肉眼可見的模式吹動著積落在地面的雪花,卻沒有一丁點越界。冰雪世界的深處,是玲口中的冰峰。高高地置立在整片冰原的中心。陽光打在冰雪上,反射著耀眼的光芒。可就是連這一束束光芒,也被生生地束縛在界限之內,不能逃逸出來……
“美吧?”
玲打斷了我的沉醉,問我。
“很美,是我見過最美的景色。”
玲跟我并肩站著,她也在欣賞這幅景色。
“也是我見過最美的景色。”片刻之后,她又說“可惜這種美卻注定是孤獨的,令人心痛的,讓人無法擁抱的美。”
說完她把碩大的虎首靠在我肩膀上,我知道,這令她想起了傷心事。
我打趣道:“你的腦袋真重!”
“連這么一點重量都承受不下,你待會就別進去了。”
“別別別呀。能承受得住,這不正在擔著呢嘛。”
就這個姿勢保持了很久,也不知道我兩的四道視線盯著冰原盯了多久。
“好了,先去看看你有沒有資格進去吧!”玲對我說道。
我兩就一路小跑來到界限的邊上。
到了界限,冰原離我近在咫尺,我一幅百米沖刺的勢頭就要沖過去。玲趕緊拉住了我。
“要死啊你?”
我才后之后覺要先試一試,連忙用手撓了撓后腦勺。
“啊,不好意思,一時間太激動了。”
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下次你要是再這么不要命我可不會拉你的。”
我尷尬地報以一個微笑。
“不會了,小心行事,小心行事。”
“你等我先過去,你再伸過手先試探。”
說著,玲一跳躍過界限。
接著,我也小心翼翼地伸過手去試探。手穿過界限的時候觸電一般的感覺霎時間在身上閃過。可是僅僅,僅僅持續了那么萬分之一秒,很快,身體就很清楚的感知到了寒冷與溫暖的區別。冰原的寒冷在伸出去的手臂上纏綿著,而在界限的另一邊的身體,被暖洋洋的太陽光照射著。真是神奇的冰原,神奇的感受呀!
玲在那一邊看到我也能穿越冰原高興得不得了,一個勁地拍著手鼓掌,邊鼓掌邊對我喊著。可惜我在這邊什么都聽不到。
知道了沒有危險之后我就一腳跨了過去。
“我就知道你肯定沒問題的!”
玲高興地對我說。
“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就可以進行下去了。”
我也高興地回答她。
“看,那就是冰峰。”說完她用爪子指著前面的雪山。
我順著玲的手望了過去———
“孤獨的永遠站在最高峰享受冰雪與寂寞的女王。”
我腦海中自然而然的就蹦出了這幾個字。
“我們往前走吧。”
于是我和玲一起往冰峰前進。玲在雪地上奔跑著,跳躍著,矯健的身姿輕車熟路的就在冰原上活動開來。我也拿了動物們給我做的類似雪橇的東西追趕了上去。冰原瞬間變成一個巨大的滑雪場,任我在積雪上自由的滑翔。冰原上留下了玲的腳印,也留下我滑翔過后的痕跡。玲跑一會便停下來等等我,跑一會便對著我喊加油。就這樣你追我趕,沒多久,我們就到了冰峰下。
玲帶我去看了穿山甲沉眠的地方。
“當年我就是在這遇到穿山甲。”
說著,她匍匐下身子,將大腦袋往厚厚的冰塊靠了上去。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
我也蹲了下來,順著厚厚的冰塊往里看。模模糊糊能看到一個灰色的影子。想必那就是穿山甲吧。
“我們的世界里有這樣一句話。”說著,我拍了拍她的背。“盡人事,聽天命。”
玲點了點頭,回答我:“我知道,放心,我只是見景生情。”
“玲,我有預感,也許這次我們能成功。”
過了半晌,玲從悲傷的氣氛中脫離了出來。
“謝謝你,建強。希望真能如你所想,要是獲得成功的話,你就是我們部落的大恩人了。”
“不用這么客氣,玲,某種程度上我也是為了自己。”
“嗯。我現在好多了,你準備好了沒?好的話我們就往上爬吧!”
“走吧!”
依然是玲在前面開路,我拿著繩子和掛鉤還有錘子和鋼釘往上攀爬。冰的質地比不上巖石,我們的速度比起爬火山口要慢了整整一倍!我要先用錘子將幾十公分的鋼釘往冰里敲進去,然后將掛鉤牢牢掛住,才能拉著繩子往上攀。玲是有經驗的,她按照過往幾次的路線往上攀爬,能找到許多之前爬過的巖石,一來二去還為我省下不少力氣。我們是從南面往上爬的,南面連著火山口,坡度較緩,相對好爬一些。不一會兒,我兩就爬到了峰頂。
高處不勝寒,向來是形容極高之處的好句。而奇怪的是,冰峰之巔并不寒冷。沒有呼嘯的狂風,沒有深入骨髓的寒冷,沒有令人窒息的低壓。我簡直不敢相信我是來到海拔一千多米的山峰。
“玲,你有沒有發現……”
玲打斷了我的話,接著往下說。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冰峰就是這樣。看似寒冷,卻異常的具有溫暖的力量。”
“可是這,這,這……”
話沒說完,又被她搶了過去。
“不合常理是吧?”她說完笑了笑,“看來你的確是有點健忘呢。第一次見面我不是告訴過你么,孤島上的事不能以常理論之。”
我無奈的抿了抿嘴唇。
“好吧,這次肯定記住了。”
玲拍了拍我的肩膀。
“快坐下吧,把食物拿出來吃點食物。”
我從背包里拿出大奎給我們準備的食物。有熟透了的紅果,有新鮮的椰子汁,有自制的果餡的煎餅,還有一些我叫不出名的東西。
“沒想到大奎看似粗獷野蠻,還挺細心的,居然準備的這么周到。”
我拿起一塊煎餅往嘴里送,好吃!
“是啊,大奎的確很細心。”
說著,玲也拿了一塊煎餅吃了起來。
“這個煎餅是誰做的,絕對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煎餅!”
聽了我的話,玲尷尬地笑了笑。
“真的么?你真的覺得這個煎餅很好吃?”
我回答她:“肯定是真的啊,從小到大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煎餅。”
玲看著我,回答我。
“是我做的。”
“咳…咳…”我一臉驚訝地看著她。“真是你做的啊?”
“你慢點吃,”說著,玲給我遞過來一個破開的椰子。“真是我做的呀,怎么著,沒想到吧!”
我喝了兩口椰子汁,把餅咽了下去。
“真沒想到,想不到你比大奎還要心細。”
“哼,那可不是。”
我又接著吃了兩塊餅,然后墊著玲的背躺了下去。
“玲,說實話,在島上這幾天我很開心。”
玲挪了挪身子,讓我靠的更舒服。
“我能感受到。”
“可能是我以前的生活太苦了吧,幾乎沒有一天的日子是舒舒服服自自在在度過的。”
“我知道”
“其實那天,我跟動物們介紹自己的時候并沒有完全講述出來。”
“我早就知道了。”
“玲,那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愿說么?”
“建強,縱然生活再多悲慘,也自有令你盡情享受快樂的一天。”
“或許就是孤島吧,你說的快樂的一天。在這里,我真的過上了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生活。”
“要記得要一直這樣快樂下去喲,建強。”
“嗯。”
“以后無論你在什么地方,過著什么樣的生活,你都要記得你曾經來過孤島,它,永遠活在你的心間。”
不知不覺,我和玲聊著聊著便睡著了,連續幾天的趕路讓我兩身心具憊。陽光好似一只溫暖的大手,輕輕地撫摸著我和玲的身軀。我們在陽光賦予的這份溫暖里,好似回到嬰兒一般純真的睡眠里,好似回到了母親溫暖的子宮,好似回到了最原始的千軍萬馬的馬拉松賽跑里。冰峰之巔,一人一虎,就這樣相枕而眠。如果這個時候有路人經過,他一定會好奇為什么會有這樣的一對組合?為什么我們睡得如此幸福?為什么睡著了還要在嘴邊掛上甜甜的微笑?
我生活的世界有幾十億人口,有幾百個國家,有幾千幾萬座城市。可是真正能讓我放下所有像回歸自然一般睡去的地方卻沒有幾個。我被經濟的負擔籠罩著,被命運的強硬逼迫著,被家庭的重擔壓制著,想喘口氣都難,又何談天真的睡眠呢?太奢侈。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是我先醒過來。陽光打在我臉上暖洋洋的,我滿帶幸福的笑著,被自己的笑容給笑醒。
玲還沒有醒,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似乎是在夢里與她心心念念的先輩們重逢了吧。趁著她還在睡眠中,我可以肆無忌憚的打量她。
說真的,如果玲是人的話,肯定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生吧。她的身材勻稱,全身都是實打實的肌肉,又不似我們日常見到的那些老虎那般粗壯。她的五官自帶一股王者的威嚴卻又不失雌性的溫婉。金黃色的毛色,來回分布著棕色的斑紋令她看上去就是天之驕子的模樣,難怪有做首領的命。
忽然,一陣清風襲來,吹開了她胸前的毛發。我無意瞥見了她的乳房,粉紅色,肉嘟嘟的乳房,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射著欲望的光澤。
天吶!我這是怎么了?我忽然感到渾身的血液都不受控制一般,沸騰了起來。血液從四肢開始向一個地方匯聚,在陽光的照射下更加加快了速度。片刻,血液便來到了我的象征男性的地帶。我在心里拼命的阻攔拼命的對自己說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可是血液就是不受我的控制,它們像食用了興奮劑一般一波又一波往我的敏感地帶沖刺,直到撓得我癢癢的,我下意識一抓,才發現——我有反應了!
我馬上轉過身背對著玲,強迫自己在心中念各種清心寡欲的文字。各種儒家道家佛家去人欲修心性的文字都被我翻了一個遍。我在心里祈求,快停下來快停下來快停下來,它們終于開始聽我的話。血液如海水退潮一般,一波又一波從男性地帶向其它地方涌去。片刻之后,恢復了平靜。
“好險”我在心里對自己說。“希望玲的超能力在睡著的時候是失靈的。”
剛想著,玲就醒了,她動了動身子,就爬了起來。
“你醒了么?建強。”
我趕緊假裝剛醒的樣子。
“剛醒。”
“看來睡得很不錯,精神得很!”
玲朝我笑了笑,便把頭埋進雪里擦了擦算是在洗臉。
我心里喘了口氣,還好沒發現。
我也學著玲的樣子用雪洗了洗臉。
我們要下去探測的地方位于北面,北面不比南面,北面往下是一千多米的奇險山勢,最陡的地方幾乎有九十度!想從北面下去極不容易。我們必須先在峰頂釘下一根鋼柱,然后將尼龍繩結實的綁在鋼柱上。然后挨個往下一步步爬下去。雖然難度很高,但是好在冰峰的冰質出奇的硬,只要把鋼柱釘穩了,還是能快速爬下去的。每到一個山嶺便在周邊查探一番,每到一個落腳點換一根繩子,如果沒有什么收獲,便一直往下找,直到找到山腳,如果還是沒有什么收獲的話,這次任務就算失敗了。
玲選了一塊巖質最硬的地方,我們便輪番上陣把鋼柱結結實實的釘在了峰頂。用尼龍繩綁了上去,我兩使勁拽繩子,沒有絲毫的動靜。我們把系在身上的繩子往尼龍繩上一套,這樣,下去的準備工作就這樣做好了。
玲還是一馬當先開路,我在她之后下去,我兩拉著繩子一步一步往山下爬。說來也怪,冰峰的確如玲先前所講的一般,自從許多年前停止了暴風雪之后便陷入了沉睡。下去的路并不是那么難走,是因為山上的積雪早已化成了堅硬的冰,而冰峰的冰又出奇的堅硬,我們都套上了動物們制作的防滑套,所以在冰上行走意外的順暢。可為什么這座神秘的雪峰就好像陷入了沉睡一般呢?我沒有繼續思考下去,因為自打我來到孤島,很多事情都是我用常理無法理解的。我和玲一路往下爬,遇到陡的地方就拉著繩子一寸一寸往下下墜,遇到緩坡就慢慢爬下去,不一會兒繩子便快到頭了,剛好,我們也在這個時候到了第一個落腳點。
這是一個在冰峰山腰上突出來的山嶺,往下一看,山脊部分還是比較緩的。而山嶺的一側,真是鬼斧神工,像被人用斧子生生劈了一斧子,制造出一個直愣愣的萬丈深淵。玲的視力比較好,又有超能力,只要在一個合理的半徑區間她都能探測到她要收集的訊息。
她朝深淵里俯視了半天,然后走到我身邊搖了搖頭。
“應該不是這里。”
我疑惑的看了看她。
“你能探測到深淵下面么?”
她搖了搖頭。
“我探測不到,可是看得到。”
我再一次為她的超強的能力折服。
“你視力這么厲害!”
“嗯,我看到下面只有一片白茫茫的積雪,絲毫沒有一點建筑物的痕跡。而且,說實話下面一點建筑物的痕跡都沒有,建強。”
我也跑到懸崖邊往下看了一看,果然靠我的眼睛真是什么都看不見的呢。
“那我們休息一會再接著下去?”
玲邊回答邊拿出工具。
“行。”
我把背包里帶著的水拿出來我兩補充了一點水就接著往下爬。用的跟剛才還是一樣的步驟,一樣的方法。第二個落腳點離剛剛的落腳點有點遠,我們到達時花費了不少力氣。
剛一落地,我就累得坐在冰塊上,喘著粗氣。
玲體力比我好,但也能看出很疲憊。
“你說這個地方能發現點什么么?”我問她。
“看運氣吧。”
說完,她起身朝周邊打量著。我們現在落腳的地方,是山脊上巖石剝落留下的一大塊還算平整的石頭。左邊是坡度較緩的山體,右邊依舊是深淵。玲在石頭周圍打量了半天,時而把頭探下去張望,時而趴在崖邊思索著什么。
半晌,她對我說。
“建強,我感覺這下面有點奇怪。”
我走過去看了看。
“你指的是?”
玲用她的爪子指了指下面的深淵。
“你發現下面有什么東西了?”
玲搖了搖頭,我以為是沒有東西,她又接著對我說。
“東西倒是沒發現,但是下面有些痕跡很古怪。”
她又探下頭去看了看然后伸回頭告訴我。
“下面有一個很大的球形冰塊,我感覺,感覺下面應該有些東西。”
“球形冰塊,你確定不是滾的雪球么?”
玲想了一會,然后開口道:“應該不是,按理說滾的雪球從那么高掉下去早就散開了,怎么可能保持了這么久的時間。”
我想了想,然后說:“的確是這樣的,不管是不是,反正這個冰塊有蹊蹺。”
玲也同意我的看法,然后我兩便尋思怎么下去。
忽然,我看見不遠處的山崖上有一塊凸出來的柱形石塊。
“快看,那個石塊!”
玲順著我指的方向看去。
“太好了,等我過去看看結不結實。”說著,玲便拿著繩子跳到崖邊的山脊上,慢慢的靠近那個石柱。石柱有半米粗的直徑,而且與山上的巖石混為一體,想來是很結實的。玲爬過去,用后腿抵著身后的山體使勁推了推石柱。可就在這一瞬間,不合理的東西又一連串跑了出來!
石柱動了!玲受推力的影響一個匍匐趴到了石柱上,所幸只是傾斜了不大的一個角度。我倒吸了口冷氣,對她吼道:“你小心點啊,快往回走!”
可是話剛說完我這邊就出事了!腳下的石頭下仿佛裝了彈簧一般開始左右搖晃起來。玲見大事不好,趕緊往我在的地方趕來,我看著她矯健的身影在山脊上跳躍著。只一會,石頭就不晃了,可是更可怕的是,它直接來了個九十度彎!
我拼命的抓著身旁凸出的石塊,可是完全沒有用,玲此時被擋在了我的視線之外。不能等著她來救援,不能讓她也進來。我還想多堅持一會,可是無奈下墜的力量太大!凸出的石塊又太小!我能看見我的手臂一寸一寸從石塊上滑出去。這一連串變故總共都沒有一分鐘的時間。
“建強!建強!”石塊后面傳來玲的嘶吼。
“不要過來!玲!你別過來,我,我……”我本想說我能自己爬上去,可是石塊突然的一抖,就好像我抓著的救命稻草斷了一般。我的雙手離開了石塊。
“啊------”
“啊------”
我聽見整個山崖間回蕩著我的叫喊聲。
身體隨著下墜的力量越墜越快,眼前所有的景色都像電影倒帶一般快速從眼前閃過。冰峰-山崖-積雪-寒冰-還有玲驚恐萬分痛苦嘶吼的表情。風呼呼的從我身下往上刮,刮得我耳根子都麻了。我的四肢此刻完全不受我的控制,無論我怎么動,都感受不到知覺。我終于明白為什么有人說跳樓的人不是砸死的而是嚇死的了。這種感覺很恐怖,比拿著一把刀自己捅自己還要恐怖。我的大腦在這個將死的時刻突然高速運轉。許多這幾天沒想過的畫面,沒見過的人一一浮現在我的眼前。父親、母親、弟弟、初戀的女生、倉庫老板、流浪漢、上學時欺負我的同學、部落里的動物們,最后看見了玲。
“嘭!!!”
這應該是我聽見的最后的聲音……
我再次陷入黑暗里,陷入無盡的沉眠里。身體回到了原始的狀態,輕盈得就好像一只草履蟲一般。什么都沒有,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會干擾我。這時,整個世界都化作一片虛無,只有黑色,無邊無際的黑色,在世界中蔓延。一個一個光點突然在黑色中閃耀開來,由白色的光點幻化成五顏六色,然后在經歷了那么一個時刻后,又自覺的消逝。沒有人會追問為什么消逝,就好像沒有人會去思考到底是黑色吞噬了它們還是它們自覺的消失。
我沉浸在這亙古不變的永恒里,既沒有自我,也不會隨之湮滅。
直到下一個有緣人走到我沉睡的身體前,輕輕地叫喚我,輕輕地叫喚我……
“建強,建強!”
我聽見誰在叫我。
“建強,建強!”
我感受到誰在拍打著我的臉頰。
“建強,建強!”
我感受到誰在搖晃著我的身體。
“噗——”一捧冷冰冰的冰水朝我臉上澆來。
我以比剛剛下墜還快的速度從黑暗中醒過來。睜開眼,迷迷糊糊出現了一個身影——是玲!
“建強,建強,”她晃了晃我的臉。“你醒來真是太好了!”
“玲,額,你怎么會在這里?”我不是該掉下深淵里了么?為什么玲會出現在這?
“你醒來真是太好了!”說完她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瞬間從平靜中爆發起來,推開她。
“你不會跟我一起跳下來了吧!你傻啊!你蠢啊!你沒腦子啊!”我對著她一頓怒吼,吼完自己趴在地上哭起來。
玲被我吼得呆了,直愣愣的站了一會。然后又突然跳到我跟前,拉起我的手扭了一把。
“啊,啊,疼!”我剛想對她說你有病啊!然后突然發現——疼!
“放心吧,你沒事,那個大冰塊消除了一大部分力所以你要慶幸你從幾百米高的山崖上掉下來還活著!”
我尷尬地紅了臉,怎么會這么蠢,這么蠢,這么蠢?
玲看出了我的尷尬,沒有刻意笑話我。而是關懷地問我身體怎么樣?有沒有哪不舒服?
我站起身動了動,還真是奇怪!從那么高的地方掉下來居然沒有缺胳膊瘸腿的。除了手臂上擦傷的痕跡證明我剛剛的確經歷過一場大劫之外,我幾乎都不敢相信我剛剛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
得知我并無大礙之后,玲高興得對我說:“建強,你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我環顧四周,瞬間驚訝得張開了嘴巴。石柱、墻壁、天花板、吊燈、地毯、桌椅、這,這不是我們一直在找的宮殿么?宮殿里面的燈早就熄滅了,所以在昏暗的光線下我沒有一睜開眼就發現它。
玲高興地跳到我跟前,對我說:“我就說,建強,你肯定是我們部落的大恩人!”
“玲,快別這樣說。這不任務都還沒成功么!”
“無論怎么樣,建強,我先替部落感謝你!”
“玲,我也是把部落當成自己家的,你知道的。”
一番客套,卻也是必要的。無論什么時候,感恩都是很重要的。
接下來,我和玲就在宮殿里邊走邊看。這是一間歐式風格的宮殿,由光滑的大理石建成。四角是四根粗壯的大理石石柱,四面由潔白如玉的大理石塊組成墻壁,頭頂上的天花板被我砸了一個窟窿,但是仍能看出是由大理石塊搭成的。我們想看得更清楚,可是無奈沒有燈光。我撫摸著大理石石壁,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忽然,就在我砸下來的地方,也就是宮殿的正中央,我看見在一堆碎石之中,似乎有一個光點若隱若現。
玲也迅速朝那個方向過去了,顯然她也發現了我看見的光點。我們把碎石扒開,一個巴掌大小的閃亮的藍寶石按鈕出現在我們眼前。
“玲!快看!居然是個按鈕!”我一邊扒著碎石,一邊高興地喊著。
“嗯,嗯,我看見了!”玲回答著我,“你小心點,別按下去了,會出現什么還不一定呢。”
聽了玲的話后我放慢了速度,的確也是,剛剛在山崖上就吃了一次虧,差點把命丟了,這次更是要小心翼翼了。碎石扒開后,一個精致的藍寶石按鈕出現在我們眼前。
接下來,就是一個很艱難的決定。按,還是不按呢?
“你怎么看?”我對玲說道。
玲顯然也是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中。
“我不知道,先讓我考慮一會。”
玲低著頭想了一會,然后對我說。
“建強你退到門口吧。”她用很誠懇的眼神看著我,“我怕這次又……”
開什么玩笑!
“不行,我是不會丟下你一個的!”
玲聽了我的回答不是很高興。
“建強你怎么就不明白?”她幾乎用請求的口氣,“你幫我的已經很多了——”
“不要再說了!”
我打斷她的話,然后右手往下用力一拍!
寶石按鈕被我重重地拍了下去。
玲一幅驚恐萬分的表情。
“建強,你,你……”
然而并沒有發生天搖地動的現象,我兩都舒了一口氣。
“看吧,并不是所有事都……”
我話還沒說完,眼前發生的景象便讓我閉了嘴。
“玲,快看!”我伸出手指著前方的墻壁。
我們都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只見光滑的大理石墻壁忽然泛起了藍色的光芒,然后,便有藍色的晶瑩的光線在墻壁上自動畫起圖案來。先是從我們面前的墻壁開始,從左到右,就像是從中間鏤刻出的一般,一幅幅神奇的畫面和一段段神奇的文字就這樣顯現在墻壁上。緊接著是右邊的墻壁,然后是我們身后的墻壁,最后是左邊的墻壁。直到四面墻壁都繪滿神奇的畫面之后,宮殿內的所有吊燈都亮了!
“OMG!”這是我此刻唯一能說的話。
“建強,真神顯靈了!”玲站在我旁邊高興得說著。
昏黃色的光線打在整個宮殿,營造出一種歐式宮殿的氣氛。
很快,我們的視線就被墻壁上的圖畫吸引了。
“玲,快看,這些圖畫!”我指著墻壁上的圖案說著,“好像在講述一個什么故事。”
不用我提醒,玲早已全神貫注的在研究。
“還有這些文字。是我們部落流傳下來的古老的文字。”
“那你能讀出來是什么意思么?”我高興地問她。
玲沉默了一會,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然后回答我:“大概能看懂。”
然后我們一面墻壁一面墻壁挨個研究了一遍。然后,玲跟我交換了她從文字里讀出的信息。大概整理了這么一個故事出來。
很久很久以前,這里沒有島只有無窮無盡的海水。突然有一天,一個少年乘船來到這里,往大海里丟了一顆種子,那個人就走了。種子在深海里居然發芽了,長出了很高很高的一棵樹。大樹從深海一直長到突破海面,一直長,一直長,長得很高很高。當大樹長到一定得高度之后它就不長了,而海面在這時突然發現了變化。以大樹為中心,出現了一個很大很大的漩渦。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出現在漩渦里。漩渦越卷越大,它在海面上帶起了龍卷風,帶起了雷陣雨。就這樣,時而晴,時而雨,時而喜,時而怒,不知道持續了多少時間。時間似乎忘記了這個漩渦,忘了了生在漩渦中心的那棵樹。
沒有人見證,也沒有人參與。漩渦停止了旋轉,大樹也消失了,曾經漩渦旋轉的地方,出現了一座島嶼。它像那棵大樹一般高,半徑有那個漩渦那么寬。它就是孤島。后來孤島上出現植物,出現動物,出現一年四季。
然而有一天,不知道為什么,孤島忽然就一分為二了,一半是寒冷,一半是溫暖。就這樣持續了很多年。直到當初丟下種子的少年再一次被竹筏送上了島,這一切發生了改變。
它遇到了島上的動物,和他們一起快樂的生活。他和一頭猛獸一起去打破了北半島的寒冷。寒冷如退潮的海水一般從孤島上撤離,陽光再次溫暖著曾經被萬丈寒冰覆蓋的大地。植物們復蘇了,動物們蘇醒了,一切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少年和動物們在孤島上快樂的生活著。
然后在一個藍天白云都從空中消失,整片天空仿佛被剝落了一般的日子里。一頭長著潔白翅膀的猛獸接走了少年。
看完整個故事之后,我的內心不禁“撲通、撲通”跳個不聽。想不到孤島以前還有這樣一段故事。可是為什么玲沒給我說過呢?
玲讀出了我心中的疑問,主動回答我。
“不是我不跟你講,是我也不知道。”
說完她很難過的垂下了頭。
我看這樣子不對勁,連忙安慰她。
“玲,怎么了?不是快要成功了么?怎么突然難過了?”
玲沒有看我,低著頭說:“沒什么,只是壓抑太久了。”
我連忙開導她:“沒事,馬上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她重復了一遍我的話。
“是啊,快結束了呢。”說完,她又對我說。
“建強,讓我自己呆一會好么?”
聽到她這樣子說,我也只能退出去,也許是該給她一點空間好好消化下這么多年積壓的情緒吧。
我一個人去完成最后的任務。據玲翻譯的文字里所說,要消退冰原,只有一個方法——在宮殿入口的塑像上留下一個男性人類的血掌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現在島上應該只有我一個人類。我穿過重重疊疊的宮殿,來到入口處。
從下往上看,宮殿就好像一個巨大無比的晶瑩的烏龜殼,因為被球形冰塊牢牢的罩住了。我找了一會,在宮殿門口找到了文字里記載的雕塑。雕塑也被冰雪覆蓋了,但是從外形來看,能推測出是一個人形雕塑。說來也巧,這個雕塑幾乎和我一樣高,寬度也差不多。我從口袋里掏出匕首,在手心劃了個口,溫熱的鮮血順著劃口流了出來,不一會兒就布滿了整只手掌,我看到這一幕,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就將手臂伸出去,按在了雕像胸口的位置。
那一刻,我的手掌被緊緊的吸在雕像的身上。身上傳來一種麻酥酥,癢癢的感覺。我嚇得想將手掌抽回來,可是它好像粘了502膠水一樣緊緊地粘著我的手不放。不斷有溫暖的東西往我的身體里跑去,好像是一種能量,好像是一份營養。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它們在我的身體里游蕩。
而就在這時,神奇的景象再一次在我的眼前發生。山壁上的,宮殿上的,遠方平原上的,所有的冰雪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融。冰化成雪,雪化成水,水化成一滴滴水珠。啊哈!在這個時刻地心引力也失效了!水珠們仿佛長了一雙隱形的翅膀,從地面漸漸地飄到空中,在空中又一滴滴往天上飛去。
玲此刻已從宮殿里走了出來,剛好碰到這一幕。
她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滿眼純真。
很快,如壁畫里所說,冰原消失了,真正的消失了,從哪里來,回哪里去。腳下露出了黃色的土壤,緊跟著,小草也發芽了,銀色的冰原變成了綠色的草原。
玲激動地站起身擁抱了我。
“謝謝你,建強!”激動的淚水從她眼里流淌到我的脖子上,“真的太謝謝你!除了謝謝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我用手拍了拍她結實的背,對她說。
“說好的,不用感謝。”
“不用感謝,因為我們早已是一家了!”
是一個美好的Ending,玲的先輩們也從沉眠中醒來,從草原的各個角落沖過來匯聚在一起。久別重逢,死里逃生,親人相聚,感謝恩人,說不完的話。讓我在回部落的路上不再有沉默,不再有孤單,也不再有寂寞。
回到部落之后,我們好好的休養了幾天。我和玲都陷入了長久的睡眠中,等到我兩醒過來,據阿諾所說已經過去了整整七天。看到我醒了,動物們又一波接一波的來到我住的茅草屋內,有找我玩的,有特意來感謝我的,有讓我講故事的,一時間,我的小屋內來往賓客絡繹不絕。玲的父親專門來看了我,給我講了他們在宮殿里的經歷。令我最驚訝的一點是,引發那場浩劫的居然是我們按下的藍寶石按鈕。
可是有一點令我很費解,自從從冰原回來之后,玲便有意無意的躲著我。我也說不出是哪里奇怪,難道在冰峰之巔的那件事被她發現了么?不對,即使是發現了也不是這個表現啊?那到底是什么嘛!果然,老前輩說的就是對,雌性都是奇怪的生物,我還要再加上一點,無論在什么地方!
為了慶祝冰原解封,先輩回歸,動物們舉辦了孤島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盛會。連續幾天,動物們都在島上忙前忙后做著準備。他們把地點選在了海邊,就在海邊的沙灘上。不到幾天的功夫沙灘上就擺滿了桌椅,還在淺海岸搭了一個巨大的圓形的舞臺。阿哈帶著他的家族樂隊在沙灘整整排練了幾天,看樣子是要給我們制造一個很棒的驚喜。沒有參加準備工作的動物則在部落里激烈的討論著要穿什么衣服跳什么舞步。阿花帶著一支分隊日以繼夜的準備著盛會上的食物,這讓我有一種想偷吃的沖動。即使再忙,還是有很多動物來找我玩。我給他們講許多我的世界里的東西,每次他們都聽得十分投入。當我告訴他們在我的世界里動物的生活現狀他們都表示很驚訝,驚訝的同時都很慶幸自己生活的地方是孤島。大奎還揚言以后要去我生活的世界里解放所有動物!
孤島正在經歷它最熱鬧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一切都顯得那么美好,美好的讓我幾近忘記了要回去自己生活的地方……
當所有準備工作完成之后,盛會如期舉行了。
玲帶著從冰原回歸的先輩們坐在第一排座位上,桌子上擺滿了阿花領隊為大家準備的美味的食物。大奎則擔任了保安隊長,負責盛會上的一切秩序。阿哈帶著他的樂隊在舞臺上為大家演奏美妙的樂曲,那音樂聲,一聽就能徹底放松下來,忘掉身上的所有煩惱。所有動物都身著自己最愛的服裝出席,整個現場就好像服裝發布會一般絢麗多彩。
我才剛進去,玲便主動叫我。
“建強,來這坐!”說著她指了指身邊給我留著的座位。
我過去坐在她旁邊。
“嗨,玲!好久沒這樣坐在一起了。”
我看了看玲,她今天圍了一條潔白的絲巾,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美麗。
“挺漂亮的。”我對她說。
聽完我的夸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
“還好了。畢竟是盛會嘛!”
我們在座位上坐著,觀看了動物們精心準備的節目。有阿花帶著她的小雞們做的健美操;有幾只猴子一起表演的猴子撈“月”;有小白表揚的接飛碟;還有阿郎表演的孔雀舞。最精彩的是大奎帶著保安隊一起表演的小品,大奎在小品里扮演一個結巴的土豪老板,逗得在場的所有動物捧腹大笑。
在觀看節目的過程中,玲歪過頭來對我說。
“希望你能永遠記得今天的這份開懷大笑。”
我看了看她,似乎她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刻意躲著我。
“我會記住的。”
說完,我們愉快的喝了一杯紅果酒。
不一會兒,節目表演完了,淺海的舞臺上響起了阿哈的樂隊演奏的舞曲,所有動物都起身向舞臺走過去跳舞。我也邀請了玲一起登上了舞臺。動物們都拉著自己的舞伴沉浸在音樂中,不知不覺,我和玲被其他動物擠到了舞臺的中間。就好像小時候看到的王子與公主的童話一般,主角跳舞向來都是在舞臺中間的。
玲嫻熟的舞技贏得大家一致的鼓掌,我在她的帶動下也沉浸在音樂的海洋中。
“謝謝你,玲。”
我動容地對她說。
“我也謝謝你,建強。”
我是多么希望這個時候時間就這樣停止下來該多好,如果所有人的時間都停留在他最幸福的那個時候,這個世界是不是就不會再有悲傷了呢?這是多么美好的愿望啊!
我們繼續在音樂中旋轉著,跳躍著,就好像在冰原上你追我趕那般,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漸漸地,我的視線里不再有其他事物,我的耳朵再聽不到其他聲音。只有音樂聲,和我的舞伴在我的世界里陪伴著我……
忽然,耳邊傳來動物的尖叫,舞臺上頓時一陣騷亂。
我也從舞曲中脫離出來,這是怎么了?發生什么了?我環顧四周,什么都沒有啊。不遠處,阿花尖叫著指著頭頂。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
恍然大悟……
頭頂的藍天突然漸漸地淡去,天空恢復了它本來的面貌。黑色的幕布接替了藍天籠罩在我們上空。五顏六色的光束在黑色的幕布上無拘無束的來回發射著。一顆又一顆光球自虛無中誕生,一顆顆暈開來,化作一點一點的星光瞬間消失在黑暗中。光球按著“赤橙黃綠青藍紫”的順序變幻著顏色,不時伴著一道道一閃而過的閃電。動物們紛紛跑下了舞臺,片刻之后,舞臺上就只剩下我和玲在仰望著頭頂。
動物們見我倆沒有動靜,都大聲地對我們喊著。
我低下頭看了玲一眼,剛好她也在看著我。
“建強,你明白了嗎?”
我對著她點點頭。
“那就走吧!”
說完玲用前爪用力地抓住我,我一個跳躍,接著玲拋的力度來到了空中。身下的玲也一個跳躍,跳到了半空中。
她身上的潔白的絲巾在空氣中飄動著,只一瞬間,便在一片閃耀的圣潔光芒中化作了一對結實的白色翅膀。她一震動翅膀,空氣中便漂浮著一些細小的絨毛。玲扇著翅膀在半空中接住了我。我回過頭留戀地看了一眼孤島,看了一眼舞臺,看了一眼正在大聲喊著我名字的動物們。來不及說再見,玲便馱著我往那神奇的天空中飛去。
風猛烈的吹著我們的身體,我的頭發被全部吹到腦后。我緊緊的抓住玲的翅膀。玲也更加用力地踩著虛無往前前進著。我們闖過了電閃雷鳴,闖過了七彩光球,闖過了閃耀光速,闖過了萬丈高空。
直到陷入一片黑暗。
我聽見玲對我說。
“再見,建強。”
我對她說,我不想離開。可是居然沒有張開口。
這個時候身體再一次出現了奇怪的反應!我又陷入了意識清醒身體卻無法動彈的絕境中。
“不要難過,建強。”
怎么能不難過呢?我并不想離開的啊!
玲繼續往下說。
“每當你撐不下去的時候,記得想一想孤島。”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分明還沒有準備好的啊!
“它會給你繼續前進下去的力量……”
……
這是玲最后說的一句話。
我掙扎無果,繼續在一片黑暗中靜靜地躺著。終于刻骨銘心的體會了一次,什么叫作真正的離別。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島上經歷了多少個春夏秋冬,不知道在我的世界里發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不,醫生,這絕對是最后一次了!”
“你都說了幾次了這話。”
“醫生,拜托你行行好,這真是最后一次!”
“不是我們不給你方便,是你兒子實在太能折騰,再這樣下去我們醫院非被他弄倒閉不可!”
“醫生,這樣,這樣行不,你們拿繩子捆著他,把他捆住就不會砸到東西了!”
“大嬸,我們這是醫院不是監牢。你還是考慮一下轉院吧!”
模模糊糊之中,我似乎聽見了說話的聲音。哦,對了,我又醒了,這次沉睡了多久呢?我試圖想讓身體動一動,轉了轉眼珠,活動一下眼周的肌肉,一,二,三——
日光燈的光線一下子闖進我的雙眼。我下意識的抬起手擋住了光線。
“李醫生,李醫生,0872號病人醒了!”
身邊傳來一個女生的叫喊聲。
緊接著就是一陣小跑的聲音。
“快快快,董師傅快,小楊快先攔著他!”
等我放下手的時候,眼前突然就出現兩個拿著繩子的男人。
我驚訝得看著他們,這是……這是……
他們見我沒有反應,沒有往前逼近。
我轉過頭看了看。
病床、針水瓶、氧氣瓶、病房,這是醫院!而在病房門口站著兩個人,一個身材嬌小的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另一個,樸素的衣服,黃膠鞋,頭發凌亂……
“媽?”
我對她喊道。
他們見我這番表現都很驚訝,還是我媽反應得快,一個小跑沖了過來。
“建強,建強,你能認出我是媽了?”
邊說,淚水邊從滿是紋路的眼角溢了出來。
“媽你是說什么啊?我怎么會認不出你呢?”
說完我好奇的看了那個醫生一眼。
她示意那兩個男人退回去,自己往里走了過來。
我媽一下子撲到我的懷抱里哭了起來。
“強兒,你個殺千刀的啊,你可不知道你生病這段時間遭了多少罪啊!”
邊說邊用拳頭錘著我的我的背。
“我的兒啊!”
我也輕輕地拍著我媽的背安慰她。
醫生走過來對她說:“大嬸,你小心點,病人才剛醒呢。”
我媽聽了醫生的話后趕緊止住了哭聲,一個勁地抽泣著。
病人?生病?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媽止住哭泣后,下樓給我買飯了,然后李醫生給我解答了我的疑問。
她說半年前我在化工倉庫搬東西時不小心摔了腦袋,然后醒了意識就有些不清醒。在省醫院住了半個月就被轉到了這家精神病院,還說我總是不停地跳啊鬧啊的砸壞了很多東西,本來醫院都不敢再接收我了,沒想到現在突然就清醒了。
半年前?我一直在精神病院?不可能啊?
我不是在孤島上么?不是和動物們一起……一起……一起愉快的生活了一段時光么?
原來……
原來……
這一切,這一切,只是黃粱一夢。
黃粱一夢啊!
我醒了之后又在醫院里接受了半個月的觀察治療。在這半個月中我都很不高興,可是我沒有把我心中的哀愁說出來,因為那樣的話我就徹底離不開這里了。雖然我很不高興,但是我媽和弟弟很高興,他們隔幾天便來看我一次。我媽跟我說我醒了就好了,什么都好了,她來照顧我這段時間里,王叔特別不高興。現在倒好,只要我健康出院,她又能過上正常的生活了。弟弟看我時給我看了他參加奧賽比賽獲得的獎牌,好家伙,真不愧是我弟弟。
很快,我就出院了。出院以后回家住了一個周。可是問題馬上又來了,這工作怎么辦呢?這年頭找份工作真是不容易啊,前幾年奮斗了那么些年好不容易弄到一份不錯的差事,又被我這樣子給拱手讓人了。
唉……
今天是在家住的最后一個晚上,下定了決心明天繼續去S城謀差事。剛洗漱完準備睡覺,門口便傳來一陣敲門聲。
“砰砰砰”
誰啊?這大半夜的。
我走過去打開門。
“媽?”門口是我媽。
我讓她進了門,“怎么了?這大半夜的有事不能早些說。”
“強兒,我告訴你啊,媽今天幫你打聽到的好消息。”
說著她自己找了個小板凳坐著。
“啥消息啊?”
“就化工倉庫的董老板那,接替你活兒那個小伙子前兩天回家娶媳婦不干了呢!”
“娶媳婦?那干我什么事啊?”
“你傻啊,他不干了你就去唄!”
我看了我媽一眼。
“這不好吧,我得病那會兒給人老板添了多少麻煩啊!”
我媽拿她手上的頭巾敲了我一下。
“你個蠢貨,那多好的活兒啊,你不干還去哪找了!”
“可是,就算我想干,人董老板也不一定同意啊!”
這時,我媽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紙包,塞給我。
“你明兒個上S市去,買點好吃的孝敬孝敬老板。董老板脾氣雖然不好,但不是個愛為難人的人。你只要好好求求他,他念在這么多年的份上應該會準你再去的。”
“知道了。”我把錢塞進口袋里,接著又聽見我媽說。
“建強,你也別怪媽,媽也是無能為力。”
我回了她一句。
“不會的,我哪會怪你呢。”
“媽沒什么能力,幫不了你什么。自己照顧好自己。媽先走了。”
說完,我媽便起身出去了。
我把門鎖好,第二天還要趕路,便早早睡下了。
來到S城,我最終還是聽了我媽的建議,去找董老板好好談談。
我買了董老板最愛喝的酒和最愛抽的煙,便往倉庫的方向走去。去倉庫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一家時尚的紋身店,我瞥了一眼,正要走,忽然發現什么熟悉的東西閃過眼前。
我來到店里,看見墻上掛著一幅紋身圖案,是一只長著翅膀振翅跳躍的老虎的剪影。心里很深很深的一個角落忽然刺痛了一下,正打算退出去,腳邁了一步,想了想,我對那個紋身師傅說。
“師傅,能給我紋下這個圖案么?”
……
紋身紋好了,我從店里出來,繼續往倉庫的方向走。紋身紋在了手臂上,剛剛紋上去的有些隱隱作痛。一邊走,我一邊摎開袖子看一看紋身。真的像極了!
到了倉庫門口,我停下來整理整理了衣服。總不能邋邋遢遢的見老板吧,要給老板重新建立一個好印象。我擦了擦鞋子上沾著的泥,打算再掏點紙巾出來,手往褲兜里一掏——
一根潔白的羽毛從褲兜里漂了出來,在我眼前打了個轉,然后,然后落在了土地上。我突然間就望呆了。那根羽毛,白色的羽毛,和那天在空中振翅而飛的玲的翅膀上長著的羽毛,是多么像,多么像啊!

我蹲在地上,雙手捧著羽毛,陷入了沉思。
我至今都不相信那一切只是場夢。現實世界有現實,可是更多的是虛偽;而虛擬世界中,雖然一切都是假的,可虛擬世界也自有它的真實。那段美好的時光,曾經在我的生命中出現過,雖然短暫如夏花,可是它是實實在在出現過的啊!我曾經那么的窮困潦倒那么的滿心傷悲,可是仍然有那么一個美好的地方讓我經歷過,體驗過,什么是溫暖,什么是快樂。這不就夠了么?
蹲了一會,我站起身,將羽毛小心的放回上衣的口袋中。對自己笑了笑,推開倉庫的大門,勇敢地往前邁去……
我不會再害怕前方的風雨險阻,因為,我此生已見過最美的風景。
                           
(完)
  
謹以此文獻給那些在奮斗中的孤獨的無助的寂寞的難過的人,其實溫暖一直就在我們身邊最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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