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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娃和亥珠的故事

   

       太陽似乎對這個塵世已經(jīng)看得厭倦了,想把它烤成焦糊一片,因而今天顯得格外狠毒。

       無數(shù)的蟬兒,在場院四周的樹梢上暴躁地鳴叫著。趴在屋檐下的長毛狗,氣喘吁吁地吐著舌頭。場院里的好幾處地皮皸裂了,如同老龜背蓋上的刀刻一般的圖紋。

       十七歲的女家奴亥珠,赤身裸體,被五花大綁在場院正中的一根木樁上,正大汗淋漓地承受著頭人門巴老爺施與她的曝刑。炎炎烈日下,這個赤裸裸的少女,她的矯健的腰身,鼓脹的雙乳,熟透了的鮮桃般的臉龐,使她成了一尊美麗的令人心顫不已的雕像。然而,你卻不忍心去注目欣賞。

       離亥珠數(shù)步之外跪著一個四十余歲的男人,一動不動,顯得異常的執(zhí)拗。

       頭人門巴老爺面對烈日下的女家奴、男家仆,在一把太師椅上倚門而坐。他的身邊站立著表情木然的管家,腳邊趴著氣喘吁吁地吐著舌頭的長毛狗。

       此時的門巴老爺,心中的怒火一如天上燃燒的太陽。一雙老鷹般的眼睛,惡狠狠地死盯著女家奴亥珠,恨不得將她的春潮膨脹的身體驟然刺穿。

       門巴老爺?shù)母赣H老門巴老爺,是光緒爺御封的土司。老門巴老爺死后,已是民國,軍閥們正在四處混戰(zhàn),走馬燈似的政府,誰也沒有顧得上給大西北深山老林里的這位門巴老爺再頒發(fā)委任狀。但是,門巴老爺?shù)念^人地位是固有的,與生俱來的,不可動搖的。如同老門巴老爺一樣,他依舊享有著對土門年數(shù)千戶“藩子”們至高無上的統(tǒng)治權,依舊享有著對土門年所有未婚少女的初夜權和所有已婚婦女的隨時占有權。

       人們不知道土門年的“藩子”是什么民族,據(jù)說,他們是古老的氐族人的后裔,卻無可考證。因此,便統(tǒng)稱他們?yōu)椤胺印薄_@種稱呼是漢人強加給他們的,帶有很深的民族歧視意味,但已被他們所認可,成了“約定俗成”的專用名詞。

       事情很偶然。那天,無所事事的門巴老爺忽然來到了后院,忽然發(fā)現(xiàn)十七歲的女家奴亥珠已經(jīng)出脫得非常美麗,忽然便生出了讓她侍寢之意。這在門巴老爺來說,就像撒泡尿、吐口痰一樣簡單,隨便。不成想,這個十七歲的女家奴亥珠卻是個生頭,偏要反抗,竟然咬傷了門巴老爺?shù)哪懈?/span>

       如果說,門巴老爺施與女家奴亥珠曝刑,是因為女家奴亥珠咬傷了門巴老爺?shù)哪懈共蝗缯f是女家奴亥珠嚴重傷害了門巴老爺?shù)淖宰穑≡谕灵T年這片土地上,門巴老爺就是皇上,是地地道道的土皇上。自門巴老爺家族統(tǒng)治這片土地以來,無數(shù)的年月里,還從沒有發(fā)生過此類事情,這真是開天辟地頭一回!

       “反了!反了!”門巴老爺暴怒之下,決定施與女家奴亥珠曝刑。

       讓太陽曬死,是怎樣的一種酷刑呢?沒有感受過的人,不得而知。

       門巴老爺有一個遠近聞名的叫人不可思議的怪癖。每一次占有少女或婦女,他都要付給那個女人侍寢的報酬——摞起來高度與他的男根的長度相等的一摞銀圓。據(jù)說,門巴老爺?shù)哪懈T大奇長。因此,他付給為他侍寢的女人摞起來高度與他的男根的長度相等的一摞銀圓,不是為了顯示他的富有,也不是為了顯示他的仁義,而是為了炫耀他的男人的無以倫比的驕傲!

       十七歲的女家奴亥珠對門巴老爺沒有絲毫的恐懼,她還沒有一點性經(jīng)驗;并且,也沒有一點思想準備。一切都是突如其來,連做夢都沒有夢見過。然而,她卻反抗了,竟然咬傷了門巴老爺?shù)哪懈∈邭q的女家奴亥珠還沒有意中人,她不為哪個男人守身如玉。她反抗,完全是出于一個少女自衛(wèi)的本能,是下意識的舉動。天日昭昭,可憐的十七歲的女家奴亥珠,正在為自己的行為承受著頭人門巴老爺施與她的曝刑。

       起初只是有無數(shù)的星子在她的眼前亂閃,后來便是天地旋轉,再后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對了,現(xiàn)在該說離亥珠數(shù)步之外跪著的那個四十余歲的,一動不動的,顯得異常執(zhí)拗的男人了。他叫扎娃,是門巴老爺?shù)募移汀W詮乃f過“門巴老爺,你就把她賞給我做婆娘吧。”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那么長跪不起,陪著十七歲的女家奴亥珠,同她一道承受著頭人門巴老爺施與她的曝刑。

       只要你仔細一看,你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四十余歲的男家仆扎娃是獨臂。



       土門年周圍的幾座大山深處,盤踞著幾伙土匪,他們以種植鴉片、打家劫舍、攔路搶劫為生。最大的一伙土匪的頭兒,人稱“王一刀”。他自立規(guī)矩,凡拒絕給他錢財者,只要肯吃他一刀,無論死活,他便永不再招惹你,因此而得名。

       勢單力薄的土匪們沒有人敢在門巴老爺頭上動土。而“王一刀”卻仗著人多勢眾,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偷襲了門巴老爺寬闊的宅院。

       一支支爆裂著火星的火把下,刀光閃閃。門巴老爺卻不肯服軟,他不是舍不得錢財,他連占有可以任憑他隨意占有的女人,都要付給巨額報酬,何況是在要命的當口!然而,門巴老爺高貴的身份、自尊和顏面,是決不能丟棄的!他寧肯挨一刀,也決不奉出錢財。

       僵持之后的“王一刀”只好按自立的規(guī)矩辦。就在他的馬刀即將落在門巴老爺身上的一剎那,站在門巴老爺身邊的男家仆扎娃突然下意識地伸出右臂,替門巴老爺擋住了那可能致命的一刀!

       “一刀”的規(guī)矩是不能破的,否則,他“王一刀”將會被江湖所不齒。“王一刀”悻悻退去,男家仆扎娃齊肩失去了一只胳膊,倒在血泊之中。數(shù)天后,傷口感染,高燒不退,男家仆扎娃命在旦夕。門巴老爺為男家仆扎娃找來了好幾個可以起死回生的郎中,皆束手無策,搖頭而去。多虧一個門巴老爺已經(jīng)放老歸田的老家奴聞訊趕來,用燒紅的烙鐵,烙封了男家仆扎娃的傷口,才救下了他這個家奴的賤命。

       現(xiàn)在,這個替門巴老爺擋住了一刀而失去了一只胳膊的男家仆扎娃,就執(zhí)拗地跪在烈日炎炎的場院當中,陪著十七歲的女家奴亥珠,同她一道承受著頭人門巴老爺施與她的曝刑!他懇求門巴老爺放生的唯一目的,就是給自己討要一個女人。

       可憐的已經(jīng)四十余歲的獨臂扎娃,就如同一個茫茫沙漠里斷水的行者,在向路人苦苦地討要一口救命的甘露!

       太陽依舊火辣辣地照著。時間的鐘擺仿佛在此刻停止了走動。

       烈日下,是兩尊一動不動的雕像。

       “唉!”一直保持著沉默的門巴老爺,終于說話了,“扎娃,老爺我看在你十分忠誠的份上,就成全了你。可是,亥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老爺我必須砍下她的一只胳膊,才能赦免她。”

       扎娃沒有說話,而是重重地給門巴老爺磕了三個響頭。

       當夜,扎娃按照當年那個門巴老爺?shù)睦吓人姆椒ǎ脽t的烙鐵,烙封了十七歲的女家奴亥珠被門巴老爺砍去了一只胳膊的傷口。然后,背起十七歲的女家奴亥珠,離開了門巴老爺?shù)膶掗煹恼海T巴老爺不愿意再見到咬傷了他的男根、嚴重傷害了他的自尊的十七歲的女家奴亥珠。于是,他們雙雙得到了解放。

       除了門巴老爺家族的男人們,扎娃是土門年的“藩子”中第一個對女人享有初夜權的男人;同時,亥珠也是土門年第一個未被門巴老爺家族的男人們占有過的女人!

       這是開天辟地的初夜,是土門年這片土地上自有土司制以來到消亡之時的第一個初夜,是獨臂“藩子”扎娃和獨臂“藩子”亥珠天塌地陷的初夜......



       碧綠的玉米葉子旁,玉米棒子吐出了殷紅的櫻穗。湛藍的天空上,一只老鷹在久久地盤旋。大年山上,密密匝匝的老林里,不時地傳來野雞嘎嘎的鳴叫聲。一條小溪,悠悠地從大山深處流淌而來,在一座茅屋旁打了個漩兒,又悠悠地朝大山外面流淌而去。茅屋里走出了獨臂少婦亥珠,唯一的一只手上拎著一個小巧的竹籃,隨著碎步行走,紅黃藍綠各種顏色拼湊成條紋的筒裙,在秋天的微風中輕輕地擺動,與藍天白云、青山綠水組成了一張?zhí)烊幻利惖漠嫹?/span>

       獨臂扎娃背著一捆很大的柴火,從山林里吃力地走出來,緩緩地走向茅屋。

       迎上來的亥珠對扎娃說:“你咋不把山也背回來!”

       扎娃嘿嘿一笑,算作回答。

       “來,讓我背吧。”亥珠也笑了一下,說。

       “不,我不能讓我的女人背柴火。”扎娃加快了腳步。

       “土門年的女人,哪個不背柴火?”

       “我的女人不背。”

       “犟牛呀!”

       “嘿嘿,嘿嘿。”

       夕陽下,背著柴火的獨臂老男人扎娃,和他的拎著竹籃的獨臂小媳婦亥珠,走在蜿蜒的山路上,走向他們的茅屋。

       傾時,裊裊的炊煙從茅屋里鉆了出來,直直地伸向暮色薄淡的蒼穹,漸漸地又化為烏有。

       月夜里,一群大兵來到了茅屋旁的玉米地里,不管三七二十一,沖進玉米地里就掰玉米棒子。然后,抱起堆在茅屋旁的柴火,點燃了,將玉米棒子烤得半熟,便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聞訊走出茅屋的扎娃和亥珠,吃驚地看著這個場面。

       亥珠說:“我們冬天要挨餓了。”

       扎娃說:“他們一定是餓極了。”

       “不行,我得去說他們,讓他們給我們留上些。”亥珠說。

       “算了吧,他們是兵,有槍。”扎娃說。

       于是,垂著一只獨臂的扎娃,和垂著一只獨臂的亥珠,就那么呆呆地看著這群大兵烤食他們的玉米,直到滿地的玉米被一掃而光。

       一個斜挎著盒子炮的小頭目,邊用衣袖擦著嘴巴,邊朝扎娃和亥珠走過來。

       “哎呀,這個藩子妹還挺漂亮的!”小頭目說著,就要伸手去摸亥珠的鼓脹的胸部。

       “住手,這是我的女人!”扎娃拔出了隨身攜帶的腰刀。

       “呵,你的女人?我今天倒要看看她是誰的女人!”小頭目揮揮手,“來幾個弟兄,把這個藩子妹給我搶了!”

       “誰敢!”扎娃把亥珠護在自己身后,舉起了腰刀。

       “子彈上堂,預備——!”小頭目舉起了右手,命令士兵。

       立刻,好多個黑洞洞的槍口一下對準了扎娃。

       扎娃怒吼一聲,撲向了小頭目,將他攬在自己的獨臂彎里,用腰刀頂住了他的喉頭。

       正在僵持,突然聽到了一聲斷呵:“哪部分的!?”

       一位老軍人出現(xiàn)了,被火光照亮的金邊領章上,閃爍著兩顆將星。

       士兵們紛紛立正,場面一片啞然。

       將軍問清了情況之后,給了那個小頭目一記狠狠的耳光:“你們吃了人家滿地的玉米棒子已經(jīng)犯了軍紀,還要調戲人家的媳婦,敗類!給我綁起來!”

       將軍留下了一摞銀圓,帶著大兵們,押著那個小頭目,走了。

       “扎娃......”受了驚嚇的亥珠這才拱在扎娃的懷中,哭出聲來。



       獨臂扎娃和獨臂亥珠蓋起了“藩子”特有的木樓房,雇傭了仆人,有了幾十畝自己的土地。將軍給他們的銀圓很值錢,據(jù)說,當時一塊銀圓可以買八只雞、一只羊,三塊銀圓可以買一頭大肥豬。

       美中不足的是,無論身強力壯的扎娃怎么折騰,亥珠的肚子總是不肯鼓脹起來。

       獨臂扎娃和獨臂亥珠不是漢人,他們不懂得“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但他們懂得傳宗接代,懂得人倫之樂。即使扎娃一次都沒有提起過這件事,但亥珠始終于心不安。她不知道沒有孩子有男女雙方的原因,她固執(zhí)地認為,是自己不能生養(yǎng)。隨著日子一天天地好過起來,隨著自己丈夫的年歲不斷地增高,她要為丈夫納一房小妾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扎娃,我要給你娶一房小的。”亥珠給扎娃說這句話的時候,一臉的坦誠。

       但還是把扎娃嚇了一跳。

       “你說什么瘋話!”扎娃不解地看著獨臂小媳婦的臉,說。

       “扎娃,不是瘋話,真的,咱們應該有孩子的。”

       “那你就給咱們養(yǎng)孩子吧。”

       “可我......不會。”

       “你怎么知道不會?”

       “都五年了,我還是沒有......”

       “嘿嘿,我都不急,你才二十一歲,急啥?”

       很快地,扎娃就把這件事給忘掉了。但亥珠一直記著。她拎上禮當,央求了媒人,給自己的丈夫說親。此時,扎娃早已今非昔比,沒有女人嫌他是獨臂,更沒有女人在乎他過去的身份,而且已經(jīng)是有婦之夫。答應嫁給他的都是些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有漢人,也有“藩子”。

       但是,被亥珠勸說不過的扎娃始終沒有相中一個。

       時光荏苒。獨臂扎娃被獨臂媳婦苦苦逼迫,終于對她說,自己已經(jīng)相中了一個人,并且和亥珠長得十分相象。亥珠聽后非常高興。

       很快地,娶親的日子便被看好了。

       按照風俗,丈夫娶小的當日,大婦是要回避的。這天一大早,亥珠就離開了家門,對扎娃說:“我就在咱們過去的那個茅屋里住幾天,你千萬不要擔心我。”

       “藩子”的婚禮非常的講究。鼓樂是少不了的,最熱鬧的是要使用三十個三眼銃,震天放響,九十響連珠,地動山搖。新娘也是要坐轎子的,抬到新郎的家門口,新郎要迎出門來,把新娘背到洞房里去。然后,便是來賓們大碗地喝酒,大塊地吃肉,直到大醉方休。

       三眼銃震天地放響了,大鼓敲起來了,樂器也都奏起來了,傳到了茅屋里,傳進了亥珠的耳朵里。亥珠忽然覺得心里一下空落落的,眼前猛地一花,鼻子便也酸酸的了。她想起了被頭人門巴老爺施與她曝刑的場景,想起了扎娃長跪不起,陪著自己一起在烈日下暴曬的場景。

       “扎娃,我的扎娃......”亥珠喃喃自語著。

       突然,一群男女沖進茅屋,不由分說,用一塊紅布把亥珠的臉一蒙,架起來就走。

       亥珠一邊掙扎,一邊大喊:“你們搞錯了!你們搞錯了!”

       像在夢中一般,蒙著大紅蓋頭的獨臂亥珠從花轎里走了出來,被一個也是獨臂的老男人的寬闊的脊背背了起來,背進了兩扇紅彤彤的大門,背進了一座“藩子”特有的木樓房,又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張被褥全新的大木床上。

       蓋頭被揭去了,一張古銅色的臉沖著亥珠嘿嘿地笑著——還是你的扎娃,你的扎娃!

       “扎娃!你......”獨臂亥珠熱淚盈眶。

       “亥珠,你是我的女人,我的,我把你娶進家門啦。”獨臂扎娃還是那樣嘿嘿地笑著。

       九十眼老銃一起朝天鳴放,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徹在土門年的湛藍的天空之上,四山的回音經(jīng)久不息......


       作者簡介:婁炳成,男,甘肅省隴南市人大常委會退休干部,甘肅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會員,曾擔任過隴南地區(qū)文聯(lián)專職副主席兼秘書長等職,從事文學創(chuàng)作近50年,在報刊雜志、文學網(wǎng)站發(fā)表小說、散文、戲劇、紅學評論、文藝評論等作品300萬字以上。

純貴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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