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霾終將散去（小小說）

 

作者：何詩曼

 

　　“咚、咚、咚”……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和爺爺奶奶同時從睡夢中驚醒。

　　奶奶第一個披衣下床，快步走到門邊，厲聲喝問道：“誰呀？”

　　門外人也大聲回應道：“我是物業！”

　　“深更半夜，物業敲門干啥子？怪嚇人的！”

　　“我們小區發現一例新冠疫情感染者，情況非常嚴峻，小區全體人員馬上到物業門口做核酸檢測，檢疫工作人員已在此等候，男女老少，一個也不能少！”

　　門外物業人的腳步聲隨即又移到鄰居家，傳來的敲門聲和刺耳的叫喊聲令人心驚膽戰。

　　我早已嚇得目瞪口呆，腦子里的第一反應是小區肯定要封閉，我又上不成學了。

　　當我與爺爺奶奶手忙腳亂穿好衣服，急急忙忙走到門外一看，頓時傻了眼。只見好多戴著紅袖套的男女工作人員和志愿者在小區來回走動，手持喇叭不停地吆喝指揮，從每幢樓里跑出來的住戶，拖兒帶女涌向物業門前的壩子里，遠遠看見那里排著幾竹竿長的隊伍，人們驚惶失措，相互詢問，打探消息，眾說不一，氣氛緊張得扔根火柴都點得燃。

　　排了大約一個多小時的隊才輪到我和爺爺奶奶檢測，檢測人員武裝得像個太空人，那架式也如臨大敵一般。做完核酸檢測，才從工作人員口中悉知，我們小區四號樓里千真萬確有一例陽性病人已送進市里方艙醫院治療，整個小區從現在起開始全封閉，既不許進也不許出，家家戶戶務必關在家中隔離十四天，有工作有單位的人在家辦公，上學讀書的學生就在家中上網課。每天除了在指定時間出門做核酸外，其余時間均不準下樓。

　　我腦子“嗡”一下大了，爸爸媽媽住在另一個小區，這十四天也就莫想回來了。

　　我和爺爺奶奶想到小區大門口觀望一下，卻被幾個工作人員強行阻擋不許靠近，但遠遠還是觀望到大門已被封閉，門前停放了兩輛警車，還站著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叔叔。工作人員不準我們久待，喝令觀望者趕緊回家自我隔離，不許在小區隨意走動，謹防相互交叉感染。

　　我們回到家里已是深夜兩點多了，睡意頓時全無，奶奶坐在那里唉聲嘆氣，并不時地咒罵著發瘟的新冠妖魔。

　　爺爺欣慰地對我說：“興好你奶奶儲存了不少雞鴨魚肉，只是鮮菜不多了。”

　　奶奶說：“那倒不怕，我種的西紅柿和豆角馬上就可以吃了。”

　　原來我家住在一樓，當時購房政策是購一樓送小院，十多平米的小院便成了我奶奶的心肝寶貝，每年春天一到，絲瓜、南瓜、冬瓜、西紅柿、豆角、苦瓜、香菜、扁豆等十幾種疏菜便爭先恐后地出現在小院的土地上，小院也就隨時出現奶奶的身影，澆水、除草、整枝……。爺爺說奶奶這種生活方式倒也很充實，既鍛煉了身體，又飽了眼福和口福。我也時而陪同奶奶在小院轉悠，向她學習一些種植和栽培技術。小院還有一大景觀，那就是一棵京城獨一無二的四川櫻桃樹，是奶奶二十年前從老家川北帶回北京的一棵小樹苗，栽在小院里居然存活了，而今已長成參天大樹，每年三月開花四月結果五月成熟，果實累累。櫻桃樹上還掛著一只鳥籠子，籠子里喂養著一只五顏六色的小鳥，也就成了我的小伙伴，我叫它小可愛，每天上學前放學后都要陪它玩一會兒。

　　從第二天起便開始天天做核酸，有時還一天做兩次，其余時間便關在家中上網課，看看書、跳跳繩、唱唱歌、跳跳舞，時間打發得也快，轉眼間十四天也就過去，遺憾的是又接到通知，小區還要追加七天隔離時間。我真的急了，爺爺便安慰我既來之則安之，并給我講故事說笑話讓我開心。就這樣七天也很快過去了，小區終于解封了。

　　解封這天早晨，我打開后門來到小院，只見奶奶早已把鳥籠掛在櫻桃樹上，小可愛見到我在籠子里蹦蹦跳跳，嘰嘰喳喳不停地叫著，也可能是唱著一首我聽不懂的歌。我抬頭仰望天空，只見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尉藍色的天空萬里無云，一群鴿子呼嘯著從房頂飛過，閃電般地刺向藍天。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低頭望著鳥籠，沉思片刻，然后毫不猶豫地打開鳥籠門，對小可愛說：“小可愛，我自由了，明天就可以上學了。你也自由了，還是回到你的世界里去吧！”

　　小可愛睜大眼睛半信半疑地盯著我，好像不相信我真要放走它似的，在鳥籠門前來回徘徊，我便伸手將它捉了出來，用力拋向空中。小可愛尖叫一聲飛到對面那棵柿子樹上，久久地望著我，然后依依不舍地飛向遠方。我望著小可愛消失的方向，兩行熱淚奪眶而出。爺爺不知什么時候站在我的身后，目睹了發生在他眼前的一切，在我的背上輕輕的拍了一下說：“陰霾已經散去！吃了早飯，我帶你到到運河廣場那塊草地上去放風箏。”

　　我一下子從小可愛飛走的失落情緒中回過神來，高興得跳了起來，激動地說：“好啊，我好久都沒有放過風箏了。”

　　吃完早飯，我便帶著風箏，與爺爺各自騎著一輛自行車行駛在新華大街上，我的騎車技術盡管很不錯，但爺爺卻依然把我當小孩，一路護著我，生怕我有半點閃失。過了東關大橋，我腦子里全是那塊綠草地和放飛的風箏，一路狂奔而去。嚇壞了的爺爺也便狂追而來，路人還以為我們爺孫倆是在進行自行車比賽呢！到了通州運河廣場那塊綠草地時，只見爺爺汗流滿面，氣喘吁吁，指著我的鼻子好一頓訓斥：“你這么瘋，出了車禍怎么辦？你只管在前面瘋跑，也不顧及身后的七旬爺爺，萬一我摔倒了又怎么辦？”

　　我連聲向爺爺道歉對不起，并幫他放好自行車，然后帶著風箏，快步走向綠草地。綠草地在運河廣場的東北側，大約兩千多平米的面積，人們俗稱通州草原。來到綠草地，只見十幾個男女小孩在那里奔跑，手中牽著風箏線，五顏六色形狀各異的風箏在天上隨風飄揚。

　　我也立即加入了放風箏的隊伍，手中的風箏也隨即上了天，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作者簡介：何詩曼，女，現年九歲，就讀于北京市通州區貢院小學四年級。不僅喜愛文學，還喜歡書法、唱歌、跳舞、繪畫、朗誦和節目主持。已發表《在那非常時期的日子里》、《這是一塊神奇的土地》、《奶奶與她的“張家小院”》、《啊、神奇的西海子公園！》、《夢回香山紅葉》等多篇散文。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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