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的秘密

 

作者：郭冰兒

 

　　吳名正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走著，手里晃悠著一把精致的扇子，他得意地唱著小曲，“太陽出來我爬山坡，爬到了山頂我想唱歌，歌聲唱給我妹妹聽啊，聽到了歌聲她笑呵呵”，唱著唱著，他突然停住了，隔了好久，才又蹦出一句“呦啊呦啊呦”。眾人看著他可笑的行為，都哈哈大笑起來，隔了幾秒鐘后，大家便鳥獸狀都散去了，礦區的人們早已見怪不怪習慣了他這樣的行為。在他們心里想的是：笑是因為想笑，不笑是因為已經笑過。

　　吳名是這條街上的“小明星”，雖然穿著破爛，食不果腹，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主兒，但是生活的苦、人性的惡，好像與他八桿子都打不著關系似的，整天無憂無慮的像個二吊子。跟他熟識的人大老遠看見他，就會沖他喊到：“吳二吊，去哪兒瀟灑去呀”吳名便會不屑一顧地回應道，我是傻二吊，那你就是傻七成，雖然聲音小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夠聽到，但是他堅定的步伐卻透露出了豪邁的氣勢。他一路竊竊私語著，你們都敢小看我，我可是跟礦花劉方媛有親密關系的人，你們算個屁。說完便極度自戀看了看手中的那把折扇，一拉口水不由自主地流到了他的前胸口，他用衣袖隨便揩了揩，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礦區菜市場。

　　吳名所在的這座礦井叫劉家河礦，雖然聽著土里土氣，但是卻是現代化建設風格，是改建擴建后的新型礦井，有著近五十年的悠久歷史，依山傍水的環境，樹木依偎花草，宣傳標語堅立在主干道兩旁，道路兩旁有花匠在修剪灌木，清潔工將礦區道路打掃的干干凈凈。巍然挺立的辦公大樓，亮眼醒目的LED顯示屏彰顯著現代化礦井的文化魅力，吸引著三三兩兩過往的人群扭頭觀望，整個礦區井然有序、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吳名是劉家河礦機運隊的一名礦工，去年剛過35歲生日，說中年感覺有點小，說年輕感覺又大了點，不管怎么說吧，他這個年紀在他看來還算是魅力十足的，不然劉方媛怎么會看上他呢。一想到此，他便心滿意足地笑出了聲。還有就是他手中的這把折扇，他一直把它當做是鎮身之寶，是劉方媛在他35過歲生日時親手送給他的。那天的情景他終身無法忘卻，在新鄉這座小城的一個賓館的一個房間里，有過他一段浪漫的情緣。他記憶中有朦朧迷離的燭光，有醇香四溢的紅葡萄酒，還有他朝思暮想的仙子，還有還有......

　　總之，劉方媛是他的一切，他恨不得和劉方媛的合二為一，如同那種連體人似的永久不會分離的結合。這把折扇對他來說有著與眾不同的非凡意義，吳名幾乎是走到那兒帶到那兒，睡到那兒就擱到那兒，好似這把折扇比他的命都值錢。

　　在認識劉方媛之前，吳名每天過著兩點一線、饅頭、包子，白開水的清淡日子，干干凈凈下井去，黑迷糊眼上井來，他照樣感覺生活得有滋有味。他這個人比較簡單，沒有什么大的理想，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娶一位漂亮、善良，且會過日子的女人當老婆就心滿意足了，然后成家立業，賺錢養家。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令他著迷萬分的礦花劉方媛，他的生活便徹底改變了方向。

　　劉方媛，長發飄飄、柳眉細腰，櫻桃小嘴，長相是男人們眼里公認的礦花，平時穿著打扮時而性感、時而妖冶，千變萬化，風情萬種。只要礦區有她的身影出現，男人們的目光便會投放到她的身上。夏天的時候，當她穿著短裙走在礦區的大道上時，腳上的一條金鏈子便會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光芒，男人們稱她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女人們卻罵她是“狐貍精轉世妖氣滿身”，可在吳名眼里就是仙女下凡到人間，成全一段好姻緣，而這段姻緣的男主人角就是他自己，他感覺劉方媛的到來，一定會帶給他甜蜜的愛情，幸福的婚姻。一想到這些，他便流露出心花怒花，洋洋得意的神情。

　　2月14日，情人節還差兩天就到了，雖說是西方國家的節日，但是不知道從何時起，這個節日便在吳名身處的這座小城市流行起來了，雖然他對這個節日并不感冒，但是他知道劉方媛是肯定特別在意的。于是他在下班后，獨自一人來到市區，各大名牌寶珠商場逛了遍，終于在霓虹燈亮起時，選中了一件他認為最合適不過的禮物，一枚金光閃閃的鉆戒。他想劉方媛看到自己送她的求婚戒指后，一定會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后甜蜜地擁吻在一起。

　　心急火燎的吳名，終于等到了情人節的到來，他別出心裁的想給劉方媛一個大大的驚喜，于是便瞞著她，帶著送給她的鉆戒來到了劉方媛的家門口，還沒等進門，便聽到里面傳出的隱約談話聲。他把耳朵湊上去死勁地聽，便聽到了一些讓他惱羞成怒的話語。

　　只聽屋里的男人問“你花了我那么多錢，又不跟我結婚，你到底想干什么”又聽女人慢條絲語地說：“誰規定說花男人的錢就一定要結婚的”“你的意思是并沒有跟我在一起生活的打算”“婚姻本來就是合適了才結，不合適就不結，我感覺我們之間存在好多問題，還需要慢慢磨合”“都在一起二年了，我覺得我們挺合適呀”“合適不合適要看你對我有多少愛，是不是真心，要用實際行動證明你的愛和真心”“你說，怎么證明吧”“現在，此刻，給我轉賬100萬，我就考慮和你結婚”，劉方媛的這句話落下后，房間里了好久都沒有說話的聲音傳出來，正當吳名納悶時，突然就聽到一串由遠及近小跑步的聲音，隨即就是“啊”的一聲慘叫，聽到“撲通”一聲倒地的聲音。此刻傳出劉方媛弱弱的聲音，“你，你，你”，接著就傳出男人淡定且帶有譏諷的話語：“你不是想要錢嗎？要呀，下地獄了我給你燒一千萬美元都行。”

　　吳名聽到這里，心里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他感覺可能要出人命了，便一腳狠狠地踹在門上，想要破門而入，不料里面的男人也沖了出來。拿著一把菜刀正好和吳明撞了個滿懷，一刀砍在了吳明的肚子上，只見鮮血汩汩地向外流出，吳名當即血涌而出倒在地上，他來不急多想，立馬捂著肚子忍著巨痛，向遠處驚慌逃竄，男人見狀，更是拼盡全身力氣拼命追趕，吳明跑到礦區大道上時被追趕上來的男人又狠狠地砍了好幾刀。吳名的意識漸漸開始模糊，至于后來發生了什么他便再也沒有記憶起來。

　　在吳名住院期間，他整整昏迷了兩個月，全靠醫療儀器、灌輸營養液維持生命的延續，醒來后他才從親人的口中了解了“真相”的經過。別人都說，他把劉方媛殺了，因為劉方媛花了他好多錢，這是警察在劉方媛還未去世之前在病床上逼問出來的。

　　在吳名身體恢復的初期，他的病房突然來了一個男人，男人進來后便徑直來到了他的病床邊，此刻病房里只有吳名和這個男人，他搞不明白，以前這個時間段病房里一直有病人的家屬或者親戚在在這里的，今天的病房卻與以往有所不同，在他們交談的過程中，愣是沒有進來過一個人。那個男人很關心地安慰他說，為這樣一個女人真不值得。還將所有人都回避的問題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吳名，吳名雖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誰？但他冥冥中感覺這個男人一定不簡單。男人說劉方媛離婚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外面有相好了，被她愛人不經意間發現了她的秘密，在手機里看著兩人甜言密語地稱呼老婆、老公的時候，他愛人當時就火冒三丈，罵她是個性楊花的女人，說她給他帶了個大綠帽子，必須離婚。經過幾個月的是非糾葛，最后達成協議離了婚。吳名聽完男人的全部講訴后，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吳明到此刻都認為是自己太過沖動了，不應該殺人，更何況這樣的女人真不值得。兩人互留了聯系電話后便要相互告別，在臨走時，男人遞給吳名了一把折扇，并告訴吳名，你可能不記得這把扇子了，它是劉方退媛在你過35歲生日時親手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你們曾經愛得轟轟烈烈，你為了她花光了自己的所有積蓄，可是這個壞女人卻不跟你結婚，還跟你要100萬元才可以繼續跟你好。你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失手殺死了她。雖然吳名聽的云里霧里的，但是好像可能也許真是這么回事。他始終還是半信半疑地相信了他所講的故事。

　　躺在病床上的吳名，每日胡思亂想，變幻情緒，時而沉默不語，時而大聲唱歌，還總是在愛與恨之間找尋著事件的來龍去脈和是是非非，但是他始終弄不明白，劉方媛究竟跟他之間到底是何種關系。日思夜想，長期失眼，加上醫院的人、親人、朋友每日都在回避他這些問題，天長日久的，精神上竟然出現了問題，直到后來竟然發展成常常會說一些不著邊際的瘋話，行為上更是詭異，半夜經常說夢話，甚至跑出醫院在大街上唱歌跳舞，白天跑到別的病房指著女病人就罵，“方媛，你個不要臉的女人，哈哈哈，你現在死了，死的好” 一會又換了一副模樣可憐巴巴地說道：“方媛，我愛你，我離不開你，你不能死去，你給我回來”。

　　吳名的親人、朋友，甚至包括醫院的所有人都一致認為他真瘋了。出院前，那個神密男人又來看望過他，并幫他請了專業精神病鑒定機構為他做了專業鑒定，白紙黑字上寫得清清楚楚，經法定程序鑒定吳明確是患有精神病。在審判此案件時，法院根據此項鑒定結果，最后宣判他不用負刑事責任。至此，吳名是真自由了，每天拿著一把折扇，不是在礦區瞎溜達，就是在礦區菜市場亂轉悠，嘴里還哼著不同的小曲，悠哉悠哉，不亦樂乎。

　　就在眾人都拿吳名這件事當作茶余飯后的談資時，神秘的男人卻被礦上提拔為某科科級干部，每天無所事事且風光無限地享受著礦區的陽光，礦區的月亮，礦區賦予的特殊權力。坐在辦公桌前，只見他嘴角上揚，情不自禁地洋溢出喜悅的神情，在他的心里深深地洞曉一個歪理，那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關系能使人風光，我過著神仙的生活，他卻淪為精神病。想著想著，臉上便露出了狡詐的笑容。

　　有一天深夜，吳名的病又開始犯了，一個人拿著他心愛的折扇跑到了礦區外的小山坡上，對著深沉的黑夜大聲歌唱：“你在山的那一邊，我在這圪梁梁上站，叫一聲妹子你沒聽見，哥哥心里實在想念”。這歌聲雖然會湮滅在黑暗中，但是山坡上附近的人家卻都地聽到這清澈動人的歌聲，所有人都無不感嘆地說，吳名是真瘋了！

 

注：本位已獲作者樹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