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何首烏

 

作者：梧葉

 

　　何首烏有像人形的，吃了便可以成仙。這是魯迅在一篇散文里寫過的。

　　象形村劉曾海挖到一顆人形的何首烏，且大，且胖，且形似美女；肢體齊全，五官清晰，笑模笑樣，人見人愛。但是劉曾海不知道人形的何首烏值大價錢，更不相信吃了它可以成仙。老實人劉曾海用100元把它賣了。

　　買主張小眼是個生意販子，什么都販，大到當年日本飛機扔下的沒有爆炸的炸彈，小到金牙齒和銀耳挖。張小眼從劉曾海那兒買來了這只人形何首烏，心里那個樂啊，就別提了。接下來，他要考慮的是怎樣抬高它的身價，再把它轉手倒騰出去。張小眼是什么人啊，在生意場上混成了人精，廢鐵也能買成青銅價，何況這是一顆真正的人形何首烏，一般人只能從傳說中聽到有這樣的東西，要想見識實物，可比登天還難。張小眼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人形何首烏，他聽說過植物造假糊弄人的事。但為了讓人知曉他有一顆人形何首烏，他故意在人們面前把何首烏擺在香案上，對它磕了三個響頭，又拿塊紅綢子把它包起來，然后裝進檀木漆盒，藏進大鐵箱里，上了兩把鎖。

　　機會說來就來了。第二天，鄰鎮有個叫四伢的年輕人走進了張小眼的家。

　　他們的交易就這樣開始了。

　　四伢：張大哥，聽說您收到了一顆人形何首烏，我出高價，賣給我怎樣？

　　張小眼：有是有這么個東西，就怕你出不起這個價！

　　四伢：嗨，人形何首烏還不是何首烏，不過形狀有些異樣罷了，還能真成神仙不成，成神了也是牽藤扯蔓的神！

　　張小眼：叫你說對了，它就是神，是一尊修煉千年的神佛。

　　四伢：拿給我看看，是神就讓大家都拜拜唄。

　　張小眼：那可不行，我供出來，你就得出高價。

　　四伢：說嘛，啥價錢？兩百，還是三百？

　　張小眼伸出了五根指頭。

　　“五百？嚇人呢！”

　　“五千！”張小眼丟下倆字，兀自去干自己的活了。

　　隔天，又來一人，姓麻，自稱是廠長。麻廠長開門見山出價3000，生意終以4000元成交。張小眼樂和著，買了兩瓶好酒，邀了他的酒肉朋友到家來慶賀。

　　酒沒過三巡，麻廠長帶了個人闖進來，麻廠長一臉兇相。

　　“你這何首烏是塑模定型、激素催長的，你涉嫌詐騙！我身后這位就是生物檢驗處的張主任。”

　　“我是從別人手里買過來的，哪知道它什么塑模定型、激素催長啊？咱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錢貨兩清，還有什么可說的！”張小眼仍舊嗞溜著他的小酒。

　　麻廠長身后那位張廠長走上前來，挺認真地說：“我們檢驗過，這是人工做假的。”

　　“其實，我也知道這是人工造假的，才賣你四千塊；要是天然真品，你就拿四萬，誰肯賣給你？”

　　“你可要再回退一點，否則我們就告你！”

　　“告我？笑話，這是自愿的買賣！好了，看在你跑路的工夫上，退你50元，不要拉倒！”

　　“你等著，我回頭再來找你，你走不脫！”倆人抓過50元，出門而去。麻廠長一路上和那位他的所謂“檢驗處主任”商量：張小眼都說是假的，這東西留不得，必須趕緊出手。于是，連夜以4000元原價賣掉了……

　　第二天，本市電視上播出頭條消息：象形村劉曾海又挖出一顆人形何首烏，與此前賣出去的那顆如出一轍，只不過是男性。據專家估計，市場價約在400萬元左右。這是目前國內發現的最大最完整的天然人形何首烏……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