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契約

 

作者：陸紹昕

 

一、無聲的異樣

 

故事發生在南宋淳佑年間秦奉路平沙府益都縣陳家村。

寂靜的午夜，月光如一面鏡子高高掛在天空,四野一片清明。時令正值初春，天氣乍暖還寒。陳嵐吃過晚飯，獨自在家中守夜。作為十里八鄉遠近聞名的唯一神婆，陳嵐最近一直很忙。晚飯前剛送走兩撥癡男信女，屋里還彌漫著濃烈的香火味，隔壁的陳大娘又來邀她明日一早到十里外的劉莊給人做“陰事”。送走陳大娘后，陳嵐感到自己一直沒有睡意，便拿起桌上的鞋底自顧自地納起來。

香案上，燭光在風中搖曳。深邃的夜空下，屋子被月色籠罩，顯得有些幽寂、迷離。窗戶上反射著月色的微光，宛如時間凝固在遙遠的過去。一陣風吹來，陳嵐感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未知的躁動，一種不安的氣息正向屋里襲來?？粗鴵u曳的燭光，心跳也不由加快了幾分。陳嵐默默祈禱著，希望這一切只是她的多疑。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隱約的腳步聲，好似雪花落在地上簌簌作響。陳嵐立刻皺起眉頭：這三更半夜的，誰還在外面到處走動，便起身走到門口，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然而剛走到門口，腳步聲就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陳嵐朝四周看了看，月光透過樹葉稀疏地灑在斑駁的墻頭和地面上，風吹過時，樹影隨風搖擺，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一絲詭異的波動，讓人心生恐懼。陳嵐暗嘆一聲：真是邪門了！隨即關上房門返回家中。

 

二、亡靈的召喚

 

拿起鞋底重新坐回火爐前，陳嵐總感到惴惴不安?！安豢赡?，不可能，明明聽到明顯的腳步聲，屋外那么空曠，如果是人路過，應該不會很快走遠，不可能一點影子都看不到，不可能……”

陳嵐越想越害怕，盡管和“鬼魂”打了將近十來年的交道，但那都是在稀里糊涂如霧似幻的夢境中，此刻自己頭腦清醒著，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啊！

陳嵐一邊納鞋底一邊琢磨，不時回頭看看身后，生怕那個腳步聲突然在身后出現。做神婆多年，陳嵐覺得這是一種不祥之兆。記得“陰仔”（傳說附在神婆身上的鬼魂，神婆通過這個鬼魂和陰間里的其他鬼魂溝通）上身的那天晚上，屋外也是陰雨綿綿，雨霧中，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后，陳嵐全身便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然后開始胡言亂語。村東頭的劉家老太太看過后，說是鬼魂附身，恐怕要成神婆。然后，陳嵐便真的成了十里八鄉有名的神婆。不得不說，她做“陰事”還有幾分準頭，一些病重之人在她這里找到“病根”，用雞鴨魚等供品“解忌”（舊時農村驅災避禍的一種方式）之后，病竟然莫名其妙地好了。陳嵐的名氣也因此傳開。

陳嵐心想：今晚無論如何必須找出真相，預防不測，要是再有個“陰仔”附身，她的肉身是招架不住的。

坐了大約半盞茶功夫后，陳嵐緩緩站起身，從后院摘下幾根斑蝥草綁在一根木棒上（傳說斑蝥草是陰間利刃，可以用來嚇住鬼魂），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拿著木棒獨自走出家門，循著那奇怪的腳步聲來處尋找線索。

月光靜靜地泄在地面上，四野一片朦朧。不遠處傳來幾只烏鴉隱約的聒噪，讓人不寒而栗。陳嵐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什么動靜，便朝著烏鴉發聲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什么都看不到。“真是邪門了！四野這么開闊，那腳步聲又那么清晰，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呢？”正當她停下腳步思考時，身后不遠處又傳來原先那瘆人的腳步聲。

“你是誰？”陳嵐回頭呵道，但還是什么也聽不到。不遠處的竹林邊，一道輕煙裊裊升向天空，顯得有幾分詭異。陳嵐心想這三更半夜的，誰家還在生火，莫不是鬼火？她記得竹林邊住著一戶冉姓人家，丈夫冉吉三年前不慎掉崖死了，結發妻子冉盧氏在家待了一年后，也帶著一雙兒女遠走他鄉，現在只剩兩間搖搖欲墜的木屋。陳嵐想著想著，不由加快腳步向屋子走去。

來到屋子面前，發現房門緊閉，里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陳嵐猜想可能是老鼠或貓什么的，便不再多管，又沿著竹林向烏鴉聒噪的地方走去。此時竹林上空的煙霧已散盡。陳嵐在地上找了一會，然而除一團干燥的牛糞外，卻怎么也找不到煙霧的來源。

“莫不是牛糞冒出的煙？真是邪門了！”陳嵐嘀咕著。

約摸半個時辰后，陳嵐終于來到烏鴉聒噪的地方。此時烏鴉已經飛走，只有微風吹過樹梢時發出的簌簌聲響。

“嘿嘿，你終于來了！”身旁突然傳來一聲詭異的笑聲，陳嵐嚇了一跳。

“誰？”陳嵐大聲喊道。轉身看時，前面赫然是一座高大神秘的墳墓，只見墳墓上冒著一縷輕煙，裊裊地升向高空。

陳嵐深吸了口氣，壯起膽子向墓前走去。月光下，只見墓前立著一座精致的石碑，石碑上刻著“趙氏小姐之墓”幾個深深的篆體大字，字的旁邊是一串古怪的印記。那印記似字似符，扭曲而怪異，如同被時間遺忘的古老符文，讓人心生恐懼。印記一旁，一道神秘的箭頭直指右側，那箭頭不停地跳躍著，仿佛有一種無法抗拒的魔力，吸引著陳嵐去追尋什么。陳嵐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這時，陳嵐又聽到一聲低沉的聲音：“你來了——”似乎來自墳墓深處，一道白煙裊裊升起。

 

三、觸碰界限

 

陳嵐呆立那兒，此時她感到心臟已快從胸膛蹦出，一種強烈的不安頓時籠罩整個夜空。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花叢下，只見一個面色蒼白全身裹著白衣的女子靜靜地躺在那兒。女子面無表情，雙眼冒著幽綠的光，一道白色的輕煙緩緩從頭頂升起。看樣子，女子已經死去多年，陳嵐猜想這應該是那個“趙氏小姐”的魂魄吧！記得自己好幾次給那些癡男信女做“陰事”時，就曾以這種方式在“陰間”和一些人的魂魄打交道?？纱藭r自己并未“入定”（做“陰事”前焚香請“陰仔”上身的做法），這個女子的魂魄卻真真實實地出現在眼前，陳嵐當即被嚇得六神無主。

“你……你是誰？”陳嵐顫抖著聲音問。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觸碰了我的界限，讓我不得安寧。”女子幽怨地回答，并用憎恨的眼神盯著陳嵐，直把陳嵐盯得心里發毛。

突然，女子的身體開始發出微弱的熒光，身體也漸漸模糊起來，隨后化著青煙一點一點地消失在夜空。

“你個賤貨，為何觸碰我的界限，既然觸碰了我的界限，你就必須付出代價，付出代價……?！?/p>

陳嵐只覺這個聲音不停地在腦海中回想，頓時感到頭痛欲裂，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觸碰界限，什么界限？要付出什么代價？”陳嵐不停地嘀咕著。

約摸過了兩盞茶功夫，陳嵐才慢慢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她環顧了一眼四周，發現古墓和石碑已全無蹤影，眼前是一片幽綠的草地。不遠處，幾只烏鴉依舊在樹梢上不停地聒噪。

“我不是在做夢吧，真是邪門了！”陳嵐一邊嘆息著，一邊悻悻地往家走去。

 

四、詭異頻發

 

回到家后，陳嵐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困惑。她不知道那個所謂的“界限”是什么？似乎是一個超越生死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可能會給她帶來無法預料的可怕后果。好幾次，她試圖向“陰仔”討教是怎么回事，可“陰仔”對此也一無所知。

    轉眼過了半月。這天晚上，陳嵐從鄰村幫人做“陰事”回家，剛走到村外山丫口那棵老槐樹下時，山里突然刮起一陣大風，直把樹枝吹得東倒西歪。那種不安的氣息再次襲來。

陳嵐想起那個趙氏小姐，感到又有什么東西在暗中窺視自己，立刻惴惴不安起來。走著走著，她忽然覺得身后有什么東西在靠近。回頭看時，卻又什么也看不到，但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她加快了腳步，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畢竟還有兩里就到村口了，村里陽氣盛，鬼魂一般是不敢靠近的。然而身后的感覺卻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發出一聲怪笑，一個模糊的身影立刻出現在眼前。那身影披頭散發，衣袂飄飄，看上去詭異之極。因為之前見過趙氏小姐的魂魄，陳嵐不再害怕，當即大聲呵斥道：“你是人是鬼，想干什么？”

身影沒有回答，而是緩緩地向她靠近。陳嵐只覺得心跳再次加速，畢竟之前遇到趙氏小姐的魂魄并非這種情形，恐怕又是另一個女鬼。她想如果這時候逃跑，只會更加危險，于是便鼓起勇氣，用眼神瞪著那個身影。

“你想干什么？老娘可不怕你！”

“你觸碰了我的界限，我要讓你不得安生!”身影說著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笑聲，然后化作一道青煙飛向前方。

“又是那個趙氏小姐，真是陰魂不散啊！”陳嵐呆立原地，心里又一陣惴惴不安。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家時，陳嵐發現自家大門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串古怪的印記，模樣幾乎和趙氏小姐墓碑上的印記完全一樣。

這女鬼到底想干什么？陳嵐暗忖著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這時只聽房梁上又傳來一聲怪笑：“嘿嘿?！标悕固ь^看時，見那身影正貼在梁上，眼里正冒著幽綠的光。

“你到底想干什么？”陳嵐怒道。

“簽訂生死契約，否則我要你生不如死！”身影說完又化著一縷青煙朝窗戶飛出去。

整個晚上，陳嵐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她心想無論如何必須搞清楚這女鬼想干什么，否則以后休想安生。

第二天深夜，陳嵐在熟睡時又被一陣微弱的低語聲驚醒。那聲音似乎來自床下。她點燃燈燭，卻什么也看不見，便又繼續躺下。豈料天剛亮時，又被那個奇怪的聲音吵醒。醒來時，隱約看到墻上有一道移動的陰影。那陰影散著長發，似夢似幻。

第三天早上，陳嵐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墻上丈夫的畫像已不翼而飛。對陳嵐來說，畫像的意義特別重大。丈夫去世快十年了，盡管不時有媒婆來找她說媒，讓她到山外給別的男人填房，但陳嵐一直沒去，原因是她和丈夫從小青梅竹馬，誰也取代不了丈夫在她心中的位置。他們唯一的兒子被官府抓到邊疆充軍后就再也沒有音訊。她發誓要等兒子回來。如果兒子死了，她也要為丈夫守一輩子寡，絕不再嫁。

陳嵐在屋里四處尋找，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她想不通趙氏小姐要她丈夫的畫像干什么，難道是報復？第二天早上，她來到丈夫墓前，果然看到墓碑上也多了一串和自家門上一模一樣的古怪印記。

這個無恥的女鬼！陳嵐怒罵著。

 

五、靈異真相

 

為了搞清事實真相，陳嵐決定讓“陰仔”調查此事。坊間傳言“陰仔”附身后，就好似神婆的護身符，可以抵御一般妖魔鬼怪侵襲，只要“陰仔”遠離神婆肉身一月，神婆就會折壽十年。此時陳嵐也顧不了那么多。

“陰仔”化著一道青煙在平沙府一帶游歷。通過四處打聽，終于在一月后得到確切消息。原來趙氏小姐乃平沙府趙員外的二千金，自幼天生麗質，十分討人喜歡。十五歲那年，趙小姐與丫環小青出府游玩，無意邂逅太湖府富商張家子弟張青。話說這張青本是庶出，母親梁氏原系張府丫環，因此在府中地位不高，甚至被當著下人使喚，于是發奮苦讀，終于在十七歲那年通過太湖府發解試（宋朝州府級的選拔考試），成為太湖府為數不多的秀才，受到張老太爺重視，把府上一些事務交予張青打理。一日張青帶下人到平沙府采購布匹時，無意遇到趙小姐遭人調戲，經過一番斗智斗勇替趙小姐解了危。之后兩人相談甚歡，暗生情愫，決定私定終身。而此前，趙小姐已被父親許配給平沙府展押司的公子展楓。這展楓本是一名浪蕩公子，不學無術。趙家為了在官府找個靠山，決定把趙小姐許配給展楓，雙方約定等趙小姐年滿十六歲后就擇日成親。趙小姐對展楓很是反感，眼見成親日子越來越近，便修書給張青，訴說自己的煩惱。然而左等右等都未等到張青回信。原來張府為了讓張青考取功名、光耀門楣，將其送到三百多里外的松山書院讀書。張父看到張青居然不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自與女子私定終身，勃然大怒，將書信撕毀，并狠狠訓斥了張青一番。

得不到回信的趙小姐想到張青可能另有隱情，決定到太湖找張青問明白，便在一天夜里喬裝悄悄溜出平沙府城。誰想剛出城門時便被守門的士卒認了出來。趙員外得知此事后當即大發雷霆，親自帶人到城外將趙小姐擄回家，將其囿禁于后院房內，派下人不分晝夜把守，等待時日與展楓完婚。不想趙小姐竟在一天夜里趁下人睡著時悄悄上吊自殺。趙府為此給展府陪了不少錢財和笑臉。

趙小姐死后，因不甘心感情被張青欺騙，便化作厲鬼四處糾纏張青，擾得張府很不安寧。為了隔離趙小姐亡魂，張府不惜重金從天臺山道觀請來兩名道士，悄悄在趙小姐墳墓周圍設立界限，只要界限不被打破，趙小姐的魂魄便被禁錮，百年內無法投胎轉世，張府也會安然無恙，而能打破這個界限的，除了道士本身，就只有像陳嵐這樣的神婆、巫史等人物。只要這些人觸碰界限，趙小姐的魂魄便可脫離禁錮，跟隨此人四處游蕩，但在界限未打破之前，是不能投胎轉世的，除非簽訂“生死契約”。因陳嵐一次到墳墓附近的趙家村給人做“陰事”時無意觸碰界限，便惹來一身麻煩。要徹底解決這些麻煩只有兩個辦法，一是雇請原來的道士修補界限，二是和趙小姐的魂魄簽訂生死契約，帶她投胎轉世，但后者至少要折五年陽壽。

聽完“陰仔”的陳述后，陳嵐心驚不已，同時也慶幸自己沒有打破界限，否則張家又將不得安寧。然而一想到那兩個條件，瞬間又愁眉不展。請原來的道士修補界限吧！一來自己不認識那兩個道士，就是認識也雇不起。據說雇請道士來做一場法事都要上百貫，何況是設界限這等大事。簽訂生死契約呢？就算自己愿意折陽壽，也不知道如何簽啊？難不成自己要到她的墓前簽字畫押？

整個晚上，陳嵐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直到天蒙蒙亮時才沉沉睡去。睡夢中，她看到門上那串詭異的印記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操控著，不停地在空中飛舞，時而變得大大的，時而變得小小的。這些印記似乎有某種不可抗拒的魔力，使陳嵐不由自主地跟隨它們上下跳躍，每次伸手想去抓時總是落空。隨即，印記開始緩緩升向高空，慢慢朝門外飛去。陳嵐感到自己也像蝴蝶一樣，稍一用力就凌空飛起來，跟隨印記飛出家門。她隨著印記飄啊飄，不知過了許久，印記終于在一座高大的墓前停落。細看時，赫然是趙小姐的墓冢，而那些印記已然明晰地落在墓碑上。隨著一縷白色的輕煙緩緩升起，趙小姐一身素白的身軀再次出現在陳嵐面前。

“把你的右手掌按在印記上?！壁w小姐雙眼冒著幽怨的綠光，不耐煩地命令道。

陳嵐沒有猶豫，果斷地伸出右手向石碑上的符號按去。石碑突然泛起一道熒光，緊接著熒光漸漸加深，赫然出現幾行清晰的字跡。

生死契約！

這就是生死契約？陳嵐立刻驚呆。這時只聽趙小姐說道：“你既然和我簽訂了生死契約，就必須信守承諾，半年之內帶我投胎轉世，否則我會讓你一輩子不得安生。”

“我怎么帶你投胎？”陳嵐問。

“你盡快找到要生產的孕婦，條件至少是書香門第，當然達官顯貴更好，否則我是不會輕易投胎的?！?/p>

“你還講條件？”陳嵐不悅。

“我本是富家千金，將來必做官宦人家正妻，自然不能隨便投到普通庶民門下。”

“難不成你要附在我身上，讓我帶你去？”

“不用，只要你找到符合條件的孕婦，就把手掌按在你家大門的那個印記上，我就能從界限中出來，隨你去投胎。”

“你卑鄙，竟然暗算我！”陳嵐怒道。

“誰讓你觸碰了我的界限！”

“我幫你脫離界限，讓你自由快活不好嗎？”

“張家給了我很多錢財和吃食，可以供我在里面快活一輩子，我在里面過得好好的，為何要出去，就是不出去，百年之后我也會出去。就因為你這賤人，我才不得不提前投胎轉世?！?/p>

“你可以回去繼續快活啊！”

“我既然出來了，就必須提前投胎，否則那兩個臭道士不僅要把張家的錢財和吃食收回，還會禁我終身，永世不得投胎?！?/p>

陳嵐啞然，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無意觸碰到那個勞什子界限，怪不得那次從益都縣城回家時總感到有什么東西跟隨自己。

陳嵐這一夢將近做了三個時辰，從睡夢中醒來時已是次日正午，夢中的情景一直中腦海中盤旋著。她感到頭痛欲裂，正想繼續睡一會時，突聽隔壁吳嬸在門外叫她：

“嵐子在家嗎？能否隨我到益都買點衣裳、飾物什么的，我二姨要生產了?！?/p>

二姨？吳嬸的二姨不正是益都縣丞林坤的妻子梁氏嗎？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啊！

“在的，嬸子。”陳嵐連忙起身把門打開?！皨鹱诱堖M！”

“不了，老身想即刻就動身，你看……”

“那嬸子稍等，待奴家收拾片刻?！标悕拐f完，轉身回屋中收拾起來，進門時還不忘順手在門邊的印記上按了按。一道熒光很快在門上閃現，隨即透入陳嵐腹中。

三日后，陳嵐從吳嬸口中得知，梁氏果然產下一女嬰，只是女嬰的右手臂處不知為何多了一枚古怪的胎記。

因晚年得女，女嬰被林府視為掌上明珠，取名林婉兒。婉兒長到七八歲時，街坊傳言其與多年前死去的趙家二小姐驚人相似……。

 

作者簡介：陸紹昕，男，貴州省獨山縣人，貴州省作家協會會員，獨山縣作協副主席。有小說、詩歌、散文散見于《貴州作家》《烏江文學》《夜郎文學》《西南文學網》《作家地帶》等媒刊。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