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酒（小小說）

 

作者：楊開

 

王靜在縣城一中當教師。趁著周日的休息時間，她開著小轎車帶著兒子回鄉下老家，看望獨居在老家的父親。丈夫是縣政府一名副處級官員，公務繁忙。

那天上午，王靜從縣城驅車三十里路回到鄉村老家。她看到家門緊閉，見不到父親。

“你爸出門了，到他的菜園摘菜了。”鄰居李嬸說。

王靜急匆匆地來到菜園地頭。她看到父親正在菜園里忙碌，摘鮮嫩的蔬菜、給蔬菜澆水、施肥，忙得不可開交。父親是個農業專家，有種植蔬菜技術。種植蔬菜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爸，我回來看望你了。”女兒王靜說。

“你教學工作忙，就忙你的吧。不用回來看我了。我過著休閑的鄉村田園生活。很有趣，我過得很好呀。”父親咧開大嘴，笑盈盈地說。

王靜看到父親打理的菜園。心里樂滋滋的，感覺父親生活充實。七八畦的菜地里，韭菜、蔥，蒜，肥嫩的白菜，扁圓的南瓜。長圓的苦瓜，鮮紅的辣椒。紅艷艷的西紅柿，碧綠的黃瓜。競肥爭綠，惹人喜愛。

“這是地道的無污染、用農家肥種植的全生態農家蔬菜。我采摘一些蔬菜，給你帶回城食用，味道好吃呀！”父親說。

“好的，農家菜好吃。”王靜說。

王靜幫著父親拿著裝滿了蔬菜的菜藍，和父親一起回到了家。父女忙著做午飯。王靜從城里帶回來了，白切雞、叉燒肉、叉燒鵝，牛巴等佳肴。

一桌豐盛的午餐。美味佳肴滿桌，父女、外孫圍桌而坐。王靜說：“爸，今天高興，喝一杯酒吧。”她從帶回來的購物袋里，拿出了一瓶茅臺酒。

“且慢，哪來的茅臺酒？”父親一愣，疑惑地問女兒王靜。

那天，王靜的丈夫同學聚會，丈夫從家里帶去的。但同學們開車來的，查酒駕風聲緊。他們都不敢喝酒了，這瓶茅臺酒又帶了回來家里。女兒如是說。

“我戒酒了，不要打開這瓶茅臺酒。從那里出來后，我是滴酒未沾，痛下決心戒酒了。”父親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爸，你過去那是喜歡喝酒的啊，還喝上癮了呢。現在戒酒，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了啊！”女兒倏忽怔了。

此時，父親老淚橫流。

勾起了對那段不堪回首，痛苦難忍的往事回憶。

那年，父親王斌，五十五歲，時任縣農業局局長。這年，國家下拔了一筆專款，專項扶持農業開發的資金到了局里。由局里審批，給符合條件的農業開發項目，扶持農村發展經濟。

那晚，申報發展養鱉項目的陳老板，在鳳凰賓館宴請農業局長王斌吃飯。陳老板對局長說：“局長，我的養鱉項目，有些問題需要向你匯報。”

“好的。”局長認為陳老板的養鱉項目，是發展珍稀養殖產品項目，符合資金使用方向。局長如期赴宴。

菜肴豐盛的宴席，山珍海味。陳老板打開茅臺酒，斟滿了局長的酒杯。推杯換盞，一杯又一杯。酒香四溢，醉意醺醺。

翌日，陳老板的特色養鱉項目四十萬元資金，經王斌局長簽字，拔到了陳老板的資金賬戶上。陳老板的生態養鱉農業開發項目，如期鋪開。但陳老板對科學養鱉技術缺乏，加上項目開發管理不善。

兩年后。國家農業部門組織驗收考核組，對國家專項扶持農業開發項目資金，進行追蹤督查驗收。那天，督查組人員到達陳老板的養鱉場。眼前的一幕，讓人們愣住了。四五張的鱉池里，一只鱉都沒有。鱉池中垃圾污物，漂浮于水面。散發著一陣陣難聞的臭味，養鱉開發項目，以失敗告終。

東窗事發。王斌局長收受了陳老板賄賂金四萬元，又犯瀆職罪，受到了黨紀政紀的嚴厲處罰。“進去了”，服刑六個月……

王斌生氣地對女兒說：“就是那瓶茅臺酒，葬送了我。”王斌哭得哽咽難言。

“外公，不哭了。”外孫拿起紙巾，為外公擦眼淚。

“這瓶茅臺酒，永遠不能喝。不能讓我的悲劇，復制在一代、下一代人面前，重蹈覆轍……”父親悔恨交集地說。

女兒王靜的眼里，涌起了熱辣辣的淚水。

2024年9月9日 

作者簡介：楊開，系廣西作家協會會員。《鬱州》文學雜志編輯。小小說作品散見于《羊城晚報》《河南文學》《精短文學》《中國作家》等刊物。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