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塊月餅（小小說）

 

作者：楊開

 

“咚、咚、咚” ，門外傳來了一陣輕柔而有節奏的敲門聲，李波打開了家里的廳門。

“你找誰呀。”李波問。

“我找你爸。你是李波吧，我是本村的陳二大叔。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節，我帶來了一只月餅給你。”陳二說。

“我爸在公社武裝部工作，還未下班回到家哩，我媽在田地里收割晚稻，還未收工回來。”兒子李波回答。

“那我先回去了。”陳二大叔把一只月餅放在廳堂的茶幾上，走出了李波家。

李波的父親李大勇。十六歲就報名參軍，十八歲作為中國人民志愿軍。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入朝鮮作戰，打擊美國侵略者。

在朝鮮戰場上。李大勇在戰斗中，英勇頑強，不怕犧牲，屢立戰功。朝鮮戰爭結束，他帶著軍功章回到國內。復員回到了家鄉石寨公社，當了一名公社武裝部干事。三年后，任職公社武裝部長。

陳二大叔的兒子陳東，年方十八歲。那時候，公社武裝部是征兵的職能部門。每年的新兵應征工作，就是由公社武裝部負責征兵工作。

李大勇身上征兵工作擔子重，權力也大。村民陳二大叔就打起了李大勇部長的小算盤，趁著中秋佳節。送月餅，拉關系。待年度征兵工作開始，兒子陳東報名應征。期望得到李大勇的照顧，能順利應征入伍。

當時，當兵是個香餑餑，吃香得很。那時候，農村村民的子女一旦應征入伍。復員退伍后，能夠有工作單位安排，捧上個鐵飯碗。

農村適齡青年，都夢想應征入伍，這是他們的理想和期盼。

在那時候的農村，農村還比較貧窮。過中秋節，許多家庭吃不上月餅。能夠有月餅吃，還算是個奢侈的事情。

李波看著陳二大叔送來的月餅。放在茶幾上的香氣撲鼻的月餅，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他已垂涎三尺。喉嚨里的味蕾，不斷吞咽著，想像著吃月餅的美妙感覺。他忍不住了，他打開了沾滿油漬的月餅外包裝紙袋。拿出了那只月餅，用刀子從中間切開。那月餅松軟酥脆，美味可口。他用手拿起了半只月餅，美美地吃下了半只月餅，心情感覺好爽。

李大勇下班后，騎著一輛舊單車從公社回到農村家中，一進門一楞，看見茶幾上的半塊月餅。他放好單位，急匆匆地問兒子李波。

“李波，這是誰送的月餅。”

“這是陳二大叔送的，他上門要找你。”

這下，李大勇心里明白了幾分，他一定是為兒子參軍的事送禮。

此時，李波的母親趙英從水稻收割地回來。勞累了一天的農活，身子疲憊得好似散了架似的，剛坐下休息片刻。

“媽，陳二大叔送來了一只月餅，我忍不住美味的吸引，我切了一半吃了。”兒子李波向母親說。

“老婆，你帶上月餅錢和剩下的半塊月餅，送到陳二大叔家。他送的月餅我們不能收，我們賠償給他。”李大勇神情嚴肅地說。

“瞧你這饞吃相，好像不吃過月餅似的。”母親用憤怒的眼神看了兒子一眼。

趙英晚飯顧不上吃。她帶著月餅錢和半塊月餅來到陳二大叔家。陳二大叔家人正在飯廳吃晚飯。

“趙英，貴客啊。來，添雙筷子，吃碗飯吧。”陳二說。

“飯我就不吃了。我來你家，就是把月餅錢和半塊月餅給你送來。我家老李說，‘你要是不收下這月餅錢和半塊月餅，我們連鄉親都做不成。’”趙英斬釘截鐵地說。

趙英從衣袋里取出月餅錢連同半塊月餅交給了陳二，扭頭就出了陳二家門。

“我送一只月餅給孩子過中秋，孩子吃了。都是鄉里鄉親，這是不足掛齒的小事，何必較真哩。”陳二緊追出家門對趙英大聲說。

趙英大步流星已往家里趕，心情舒坦，腳步輕快。

李大勇任職公社武裝部長多年，在每年的征兵工作中，從不收禮，清廉征兵，向部隊輸送了幾百名合格青年，應征入伍。

多年以后，李波光榮入伍，成長為一名中國人民解放軍某部軍官。每每回想起當年的中秋的半塊月餅，就像一面鏡子，照亮了他的人生之路。

李波動情地說：半塊月餅，尤為珍貴。

 

2024年9月13日

 

作者簡介：楊開，廣西作家協會會員，《鬱州文學》雜志社編輯。小小說作品發表散見于《羊城晚報》《河南文學》《中國作家》《精短小說》等刊物。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