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小小說）

 

作者：張永安

 

老孟從小喜歡繪畫，夢想當一名畫家。無奈他生不逢時，十年內亂奪去了他的黃金年華。后來，他考上了師范。畢業后，他成了教師，娶了農村媳婦。

他在當教師的幾十年里，工作繁忙，加之家務勞累，根本沒有時間提起畫筆。熬到退了休，他想：這回我可以干點自己最感興趣的事了。于是，他購置了畫筆、畫紙、畫架，以及顏料等。

這天，老孟正要出門寫生，老伴從院子里推出三輪車，對他說：“你現在不上班了，我們去擺攤做點小菜生意吧。”老孟望著剛剛裝好的畫具，說：“有退休金，夠我們生活了，何必那么辛苦呢？還是讓我圓圓童年的夢吧。”老伴一邊往三輪車上裝小菜和電子秤，一邊說：“兒子的房貸，孫子的學費，你老背時的總該給出點力吧？”老孟無奈，只好暫時放下自己的夢想。

在農貿市場，老孟坐在攤位后邊，看著眼前來來往往的人，有提籃步行的、騎車帶貨的、佝僂拄拐的、拉著小孩的、牽著寵物的，絡繹不絕，而那些菜棚、車輛正好是天然背景。老孟忽然有了繪畫的沖動。他從衣兜里摸出半截鉛筆，拆開煙盒，打算畫一小幅速寫畫。

“老板，你這芹菜多錢一斤？”“老板，買一顆白菜。”老孟專心作畫，對顧客的問話充耳不聞。畫完，他滿意地欣賞起自己的作品。老伴拉著一車蔬菜趕過來，驚奇地問老孟：“你怎么這么長時間沒賣出一點菜呢？”她看見老孟手里的畫，嘆口氣道：“你呀，賣個菜跟小貓釣魚一樣啊！”

又過了幾年，老孟和老伴擺地攤干不動了。老孟這回有時間了，但身體不如以前，再也不能實現他的夢想了。老孟過八十歲生日這天，家人們都高高興興地為他慶生，但老孟卻難以改變自己的一臉愁容。看著家人、親戚呈上的生日禮物，老孟毫無興致。忽然，老孟的孫子從省城趕回家，徑直跑到老孟年前，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笑著說：“爺爺，您看，這是我的禮物！”老孟說：“有什么特別的嗎？”孫子小心翼翼地從盒子取出一個東西和一個紅本本，放在老孟面前的桌上。老孟一看，忽然喜笑顏開了。原來，孫子參加國際青年畫家作品大賽，獲得了一等獎，這是他的獎杯和證書。

宴席上，老孟開懷暢飲，他對大家說：“我這輩子沒有當成畫家，但我的孫子幫我實現了夢想！”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