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中午,石誠從宿醉中醒來,只覺得口干舌燥,頭疼欲裂。他顧不得喝水,翻身而起,從床上東翻西找扒拉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晚了!他頹然倒下,頭疼得更加厲害了。
昨晚,為兒子轉學的事,他請辦公室王主任喝了一臺。現在辦事都得找關系,他想來想去,只和局辦公室王主任混得比較熟,因為同在一個部門。
酒酣耳熱之際,王主任一通電話打到市教育局某領導那里,說如何如何,然后打了幾個哈哈,轉學的事居然就這么成了,說改天讓王主任把學生信息發過去就是,把石誠驚得下巴快掉到了地上。
看石誠敬服不已,王主任一高興:“不是我吹,老石啊,像咱這樣的權勢部門,哪怕是個小科長,要人家一個局長副局長辦點事,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情!誰要敢硬著,咱拿捏他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也是,混了十幾年居然還是個科員。說到底,還是有些‘工作’沒到位啊!”石誠誠惶誠恐,趕緊把王主任杯里的酒滿上。王主任睨一眼桌上的五糧液,壓低了聲音:“明天局長的父親七十大壽,在世紀酒樓擺宴。咱辦公室不是還缺一個副主任嗎?你要有什么想法,就拿出點實際行動來。”說完,王主任把杯里的酒一口呷下,又強調:“這件事,局里其他人我都沒說——你知道的,現在風聲太緊。”
石誠一激動,陪王主任多干了幾杯,不覺中自己也喝高了。
不想,醉后居然一覺睡到晌午,錯過了一個難得的機會。石誠后悔不迭——看來,這輩子只有當科員的命啦!
星期一,石誠準備給王主任道歉——不是自己爛泥扶不上墻,實在是醉過了頭;順便再把兒子的信息交給他。可王主任不在;石誠電話過去,通了,卻始終無人接聽。打了好幾次,都一樣。
上廁所的時候,石誠看見幾個同事正在樓梯口神神秘秘地議論什么,見他來了,都立刻閉了嘴,轉身各回各的辦公室去了。好像故意躲著他似的,整個上午,好幾次這樣。
眼見暑假已近尾聲,王主任還沒回來,也不接他的電話。石誠有點著急了。
又過了一周,組織部忽然到局里宣布新局長。他這才知道,原來局長給父親祝壽的事兒被紀委查了。
新局長姓王,上任后,計劃對局里的人事做一些調整,他發現石誠資歷、能力都還不錯,準備讓他作辦公室副主任。
石誠感覺天上真的掉餡餅了,而且這餡餅還有點突然。但幾周過去了,其他人都安排完了,他的事兒還沒著落。
什么原因啊?石誠不得其解,但又不好去問。直到有一天,和高中同學在一個餐館吃飯,無意間聽到隔壁王主任說話,他才恍然大悟。
王主任說:“紀委的朋友告訴我,局長給父親祝壽是我們單位的人舉報的,那天,局里只有一個人沒去,不是他才怪!王局長先不知道情況,還準備提他,后來聽我一說,非常冒火,說這種人,人品有問題,根本就不能用!”
石誠一聽,手里的酒杯啪地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怎么啦?”朋友問,以為他喝多了。
“沒事,不小心,沒拿穩。”石誠尷尬一笑,換了個杯子,自己把酒斟滿,對同學說道:“來,喝!”
是夜,石誠醉了,一塌糊涂,比上次和王主任喝還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