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通文藝批評的“最后一公里”
2017-02-08 19:26:54
作者:謝端平
打通文藝批評的“最后一公里”
作者:謝端平
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文藝批評被“三分天下”,文學體制包括批評體制固若金湯,批評家高高在上、固步自封,從而浮光掠影、自說自話;為了維護既成體制,批評家特別是學院派批評家在無法建立自己的言語體系,又不曾繼承批評傳統的情況下,只能以洋為尊、以洋為美、倚洋自重、唯洋自從,移植克隆西方批評方法,可謂食洋不化;而批評傳統的斷層,又導致批評家為拱衛岌岌可危的話語地位而變本加厲地搞名詞轟炸、理論展覽,可謂惡性循環。漠視讀者、不及物、與傳統斷層等三個問題互為因果、互為表里、互為掩護,文藝批評迫切需要從這三個方面打通“最后一公里”。
時下某些批評家,特別是學院派批評家嗜好玩些名詞術語,將文章弄得艱澀難懂,這種做法其實是反讀者的,因而也是反大眾的——味如嚼蠟的作品誰愿意讀?某些刊物發表的文章就具有幾個鮮明“特點”:一、晦澀深奧、故弄玄虛,說話繞來繞去,使讀者感覺被糊弄甚至被敲了竹杠;二、大多采用干巴巴的論文形式,而不是靈活多變的批評形式;三、文筆差,缺少修辭,不幽默生動,不輕松活潑。這樣的文章對于讀者來說就如同雞肋,不“啃”一下覺得可惜,“啃”了又覺得無味,也沒有什么營養。
古代批評家很重視大眾的審美感受和訴求,馮夢龍批評文言小說:“尚理或病于艱深,修辭或傷于藻繪”,李漁稱:“能于淺處見才,方是文章高手。”如今文藝批評迫切需要“拉攏”讀者、走向大眾,方法有四:一、將批評寫得深入淺出,并且富有文采;二、關注帶有大眾趣味的網絡文化、微信文化、電視文化等,進行審美引導和市場引導;三、批評主體適度大眾化、底層化、草根化,補充新鮮血液以矯正現有體系;四、鼓勵鯰魚式批評,在追與被追中將死水攪活。
一些批評家高高在上,無法靜下心來研究,故批評往往不及物。具體來說又有四種情況:一、陷入文本不顧全局或者根本不管文本的感受批評;二、不讀文本直接表態的敷衍批評;三、“捧殺”或“棒殺”的盲目批評;四、不重論據或者論據與被批評對象沒有直接關系的率性批評。國內每年出版的批評專著和發表的論文無法計數,真正有價值的不多,不是空架子就是花拳繡腿。不及物的批評就如同皮影戲里的廝殺,你一槍來我一刀,一招一式盡落虛處,不過吆喝聲倒是不小。有句俏皮話叫“張飛殺岳飛,殺了個滿天飛”,用于諷刺不著邊際的胡扯或批錯了對象,不及物批評就是“張飛”殺“岳飛”。
及物是運用歷史的、人民的、藝術的、美學的觀點評判和鑒賞作品的前提,是講真話、講道理的根本保證。老一輩批評家研究趙樹理的方法可用來糾正不及物的批評文風,那就是要重實證、求根據,做大量調查研究,掌握盡可能多的資料。黃修已在北京各圖書館查閱根據地的各類報紙,得到許多一手資料,故《趙樹理評傳》和《趙樹理研究》的背景材料很多,因之而令人信服。
某些批評家習慣于以西方批評理論為標準,度量中國文藝作品、闡釋中國文藝實踐、裁剪中國文藝審美;文學批評教材里,幾乎全是泊來的精神分析批評、神話原型批評等,對傳統文藝批評流派和思潮卻語焉不詳。某些刊物上出現的面孔絕大多數是博士以上,文章大多有學術基金扶持,套用西方理論和方法,與中國傳統批評幾乎絕緣。作者將頭腦里早就形成且屢試不爽的條條框框列出來,再將作家、作品往里塞。打個比方,就是將作家作品“碎尸萬段”,裝進一口泊來的“棺材”,“棺材”赫然入目,找個“全尸”已萬萬不可能。
西方理論是在西方文藝實踐基礎上提煉出來的,并非放之四海而皆準。德國作家索緒爾即指出:“我們的研究將只限于表音體系,特別是只限于今天使用的以希臘字母為原始型的體系。”張江認為:“文化自信的缺失,首先表現在文藝批評上,主要表現在對西方理念的盲目崇拜。”春秋戰國時期中國即有《尚書·堯典》、《論語》等著作論述過文藝,南北朝時期成書的《文心雕龍》更是卷帙浩繁。傳統文學批評,遠的如鐘嶸《詩品》、金圣嘆評點,近的如李健吾的“印象主義”批評,讀起來很親切、自然,就像在講大白話。中國批評家應該充滿自信地繼承和發揚文藝批評的優良傳統。(謝端平)[轉載]打通文藝批評的“最后一公里”(2017年第一炮)
來源:光明網-文藝評論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