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國家提倡的精準扶貧,我理解是針對粗放扶貧而言,是一種通過針對不同區域環境、不同貧困戶的狀況,運用科學有效的程序,對扶貧對象實施的精確識別、精確幫扶、精確管理的治貧方式。這段話高屋建瓴,但實際幫扶中如何操作,如何采取有效的針對性強的幫扶措施,需要科學探討。唐云崗的小說《精準扶貧》,發表于《山東文學》第八期,對現實中的精準扶貧,扶貧之艱難,扶貧之困惑,有所展現和描繪,怎樣完滿地解決,值得探究。
唐云崗是一個現實主義作家,對當前轟轟烈烈的精準扶貧,肯定耳聞目睹,也親歷而為。如何挖掘這一深刻的命題,表達錯綜復雜的這一社會現象,需要知性和理性的思考,也需要犀利的批判精神,對精準扶貧進行多角度的解讀和闡釋。
扶貧必須扶志。一個人或家庭,沒有志氣,自己不站立,別人絞盡腦汁,也是無濟于事的。小說文本中敘述了劉輝局長千方百計,采取一些幫扶措施,想讓自己的幫扶對象孟蘭花一家脫貧致富,但故事的結局匪夷所思。孟蘭花境遇不佳,嫁給五叔,生有一子,不幸喪偶,與六叔再婚。破屋偏遇連陰雨,六叔也不幸去世。孟蘭花命運多舛,帶著兩個不爭氣的兒子謀生。故事結局不堪忍受兩個兒子,一個親生兒子,一個養子的爭吵,而離家出走。劉輝局長針對該戶的具體情況,積極采取有效的幫扶措施,可謂用情至深,對癥下藥,精準幫扶。
一是制定脫貧產業,栽植蘋果樹。劉輝用自己的工資從果樹中心買了三百株優質蘋果苗木,親自送到了他們家。但任斌不屑一顧,“任斌一看搖頭笑道,都啥時候了,還弄這事,樹苗子栽到地里,猴年馬月長出蘋果,換成錢?”典型的好逸惡勞,這山看見那山高,不務實,不腳踏實地,通過勤勞致富而摘下貧困戶的帽子。“任濤沒有說啥,從門背后挑揀了一只镢頭,一把鐵锨,用架子車拉著樹苗子去了地里。任斌在孟蘭花的吆喝下也去了,干活卻懶洋洋的,挖的坑既小又淺,當天晚上就被夜行者拔走了。氣得任大魁日娘帶老子罵了他一頓,又打電話把情況告訴了劉輝。劉輝雖也氣,卻沒辦法,只得又買了一批果樹苗,親自和任濤栽到了地里。一月后,一個個蘋果樹長出了一片片小小的葉子,劉輝心中充滿了希望,但看著瘦骨嶙峋的樹木隨風搖動的可憐相,他的心又提了起來。”這段精彩的描述,耐人深思,也反諷了一個殘酷的現實。反諷是一個優秀作家最基本的精神姿態,也是一部優秀文學作品帶給人們深沉的思考……
二是給任斌托人找工作,任斌有文化,上過學。但此人怕吃苦,眼高手低,經常跳槽失業。劉輝局長依靠自己的人脈,給任斌在文化局的一個下屬單位找了一份工作。可是,沒過多長時間,任斌就寫了“辭職報告”。一個有文化的年輕人,心里沒有擔當和責任,拈輕怕重,自己不自尊自愛,自強奮斗。“等靠要”的思想束縛了手腳。他不站立,別人如何幫扶?扶貧必須扶志,一定要讓貧困戶有改變生存現狀的勇氣和決心,否則,就只能永遠享受國家的扶貧“兜底政策”。
三是在前兩個幫扶措施不奏效之后,給孟蘭花托人找對象。她一出嫁再婚,兩個兒子無依靠,只能自力更生。他們兩個已經是成年男子,完全可以自食其力。孟蘭花離家出走,是否在城市打工?抑或是再婚,組織一個幸福的家庭。小說沒有揭曉答案,給讀者更多回味的空間。
唐云崗的這篇小說,以剛參加工作遇到的淳樸可愛的“爛女”,自尊自愛,有志氣的“爛女”和現實中,被生活重壓麻木了孟蘭花互襯和對比,仿佛一個是“少年的閏土”,一個是“中年的閏土”。在回憶與現實中,靈魂進行拷問和反思。文學是良心的事業,是通過作品發散出一種警示或光芒。文學作品對社會生活的介入和揭示,是一個成熟的有責任的作家的使命和擔當。唐云崗是一個棱角分明的作家,他這篇小說體現出的理性而溫厚,反諷而睿智的美學原則,無疑能給讀者多層次的思考和啟迪。
作者簡介:王國棟,陜西省作協會員。作品散見《中華辭賦》《中國詩詞》《延河》《自強文苑》《天津詩人》《文化藝術報》《陜西工人報》《陜西農村報》《西安日報》《銅川日報》等報刊雜志,已由西安出版社公開出版《輕彈歲月》《素描時光》《心瓣上的花香》三本文集。榮獲陜西省奮進文學優秀獎,西鳳酒全國征文三等獎,吉林圖書館全國征文三等獎,陜西廣播電臺“我和農村的故事”征文三等獎等二十多個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