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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君的詩歌理想

李少君的詩歌理想
 
作者:后商
 
  我把李少君的詩歌理想命名為“中國人民詩歌”,也許,談論“中國人民詩歌”是不恰當的,在世紀初,我們的文化神話都消失了,文化神話及其附屬品從那時起就從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消失了。之所以從“中國人民詩 歌”著筆,一則是因為詩人李少君的身份, 一則是因為這一百余年的中國詩歌普遍的狀 態仍然是其核心所在,而不像幾乎所有人以為的那樣,讓西方詩學占據了我們的主體位 置。而如果無法辨清何謂中國詩歌,或者何謂中國人民詩歌,那么何謂西方詩歌、何謂世界詩歌也只是想象中的存在罷了,它實際上只是中國詩歌的衍生品。
 
  就目前來講,我們的詩歌史是由胡適、 穆旦、郭沫若、郭小川、北島、海子、余秀華 等等構成了一個事件史。當我們談論朦朧詩的時候,我們談論的不是一個潮流,而是一個事件。但是僅有事件史還不夠,我們詩 的觀念史呢?我想詩歌的觀念史是從東方紅到新絕句的一個進程。在一百多年里,五四知識分子的文學自立的東方紅和革命中國的平民浪潮的東方紅在最初的時間里持續地星火燎原,由于歷史的玩笑,碰撞在一起,彼此 對立,最終在六七十年代各自走向自己的失敗;后來新生的詩歌時至今日都是無政府狀態的,大體上它對于超越性和歷史敘述有著固執的追究,而詩歌本身卻從人文歷史地理中(自動)退場了。
 
  李少君于60年代出生在湖南湘鄉,在80 年代末就讀于當時高校的自由陣地武漢大學,在校期間便講了第一個高校學生講座, 首開專欄寫作,擁躉無數。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李少君奔走南方,加入了闖海者的行 列,穿著西裝牛仔褲,操著普通話,目睹海島云景驟變即逝,自由的心靈受到鼓召,他決心“拍一套云的寫真集”。1996年,他進入《 天涯》雜志,在《天涯》期間親歷了千禧年前后的高漲的人文知識浪潮。后來他到海南省文聯,后又轉戰北京,加入《詩刊》。在如今 的媒體生態中,李少君似乎比其他詩人更好地占據了話語的中心,這主要是因為他的詩歌似乎恰好地充當了當下中國詩歌的切片和樣板。在全球化時代,在今日的中國,像多多這樣的世界詩人是如此之少,而像李少君這 樣的中國詩人是如此之多,以至于我們不得不回到中國詩歌的主要局面中,創造我們的中國特色和中國范式。我們肢解了他們的世界詩歌,組成了我們的中國詩歌。
 
  在李少君的描述中,中國詩歌的四十余年是一個走向大眾、介入時代、擁護草根但需要超越的過程,這個說法尚沒有被學院和詩人們所接受——他們將中國詩歌想象成精英式的、西學式的,并以之為中國詩歌最為 切近的未來——但確是最恰當、最樸素、最實際的一種說法。朦朧詩作為一個崛起的詩群,主要還是(舊式)精英式的,它產生于灰皮書,也產生于文化壟斷,更產生于中國詩歌的自由前景。就目前的《今天》來看,它雖保留了某種主體精神,但已經和進步的時代 有了某種脫節和淪喪。第三代復制了朦朧詩的生產機制,由于他們所模仿的西學資源如此之好,他們的實踐空間如此之廣闊,以至于蕭開愚、陳東東、張棗、臧棣、李建春、黃 燦然、呂德安、韓東、李亞偉、伊沙、楊黎、于堅等人一勞永逸地填充了我們時代的整體的詩歌想象。在當下的研究中,他們被均勻地分為學院和民間,這實際上是一個懶政,尤其是考慮到這些詩人的主體精神幾乎都是中國式的,他們不得不和他們的中國詩歌共 存。李少君將新世紀的詩歌視為是草根性的 詩歌,在他看來,這些詩歌都有一種對于自由、自發、自然的切身體驗和尋求,尤其是考慮到新的媒體時期的無限平民浪潮、政治意義上的無產階級狀態、有傾向的中國人文教育、潛在的文化享樂主義、似是而非的女性主義,中國詩歌在對于情、對于人格、對 于內在超越的追求中,走向了一個自在自為的世界,并卓有成效地成為了世界詩歌的一塊飛地。
 
  李少君和何其芳分享了相同的民主意識,和顧城分享了相同的文體美學,和余光中分享了相同的抒情格調,和余秀華分享了相同的書寫媒介與生態。此外,他還和有限少的詩人們分享了相同的慢與遲緩,和無限 多的人民分享了同樣的朝向未來的中國。他在雜文中曾表示:“葛蘭西當年的洞見并未過時,在網絡時代全球資本主義的壓力下,奪取文化空間、話語空間仍然是有意義的。”倘若你拿 著這個透鏡去閱讀他的詩歌,你會察覺到詩人的被和緩的革命情緒,這種情緒滲透在每 一位無產階級代言人的身上。就像何其芳在建國后所做出的改變一樣,他的國家意識和民主關懷實際上建立在無限的生活之上, 或者被改造的革命意識之上。“生活,只有生活,才是詩歌的源泉。只有生活的強烈的力量鼓動我們的心靈,詩歌的翅膀才會飛騰,詩歌的魔笛才會奏出迷人的曲調。”當李少君探討中國、探討時代的時候,他探討的其實是生活,是普遍的生活場景上的生活梗概,這與何謂時代無關。
 
  李少君詩歌的文體或許是最被人們忽略的一個方面,這主要是因為他的詩歌的發生機制似乎有點統一:在尋常中尋覓到驚異, 在風景中抓到光點。和顧城一樣,詩人在敘述上是一以貫之的,他們也都撲向了現如今被遺忘的抒情。李少君的體量雖大,但和顧城的詩歌的原型卻是相似的,他們都擅長把握短詩、小詩,或者某種直達中心和意趣的詩歌。更為重要的是,他們都沒有拒絕所謂的政治系 統中的詩歌類型,顧城接受大字 報和墻上詩就像接受《星星》上的油墨詩歌一樣自然,李少君同樣也是如此,盡管舊式政治系統中的詩歌類型已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和市場上的詩歌類型已經沒有多大區別,甚至較后者更為多元,想一想郭沫若的 《百花齊放》是多么具有實驗性啊。
 
  在文體方面,李少君和顧城的不同在于,李少君的格調總體上是積極向上的、是樂觀的,而顧城更多是平靜的、在制式中向上升的。《心學集》承受著詩人的詩歌底 色,它是簡單地、一剎那地、寬容地、有序地 通往世界的。比如其中的《五》,“白云在天 空變幻/靈魂在內心自我游戲”。它的具體的 意味 總是可以在 下一秒中裂變 成下一 個、 某一個。比如其中的《四十》,“現實正在直 播/生活卻在別處/這就是二十一世紀呈現的 日常景觀”。這里就體現了詩人和顧城的另一個不同:在顧城的詩歌總是會有不同的主體,它有時是“我”的對話者,有時是“我”, 但絕不是分裂的“我”;但在李少君的詩歌世界里,主體是唯一的、既定的、不容更改的, 也只有這樣,這個主體才能同時把握國家和國家之外的一切。“霜之重,一夜之間覆蓋整 個國度/霜之輕,只落入一個小女子的心中。”
 
  在抒情問題上,中國大陸詩歌似乎走向了一種特別的方向,本質上,我們的抒情詩只是一種敘事抒情詩或者寓言抒情詩。我們的敘事詩/敘事抒情詩同時有了兩個身份,其一它被視為古典抒情詩的某種延伸,其二是 它從世界的某種抒情詩范疇下孤立出來—— 在這種觀念之下,我們擁有了太多敘事詩, 包括由于某種方式而使敘事抒情詩轉變成的 抒情敘事詩,而缺少了太多抒情詩。于是,我 們越強調抒情性,越強調“情學是基礎”,我們越偏移抒情,我們尋找到的是感受/無感 受、崇高/反崇高、介入/不介入,一切都是能動,除了抒情。類似的方式在臺灣文學中有 著相似的展現,例如在余光中的詩歌中,抒情所贈予的是眾多的客體和單一的主體,這 幾乎是一個悖論,因為不存在只有一個主體 的抒情詩,任何一種抒情詩都是多主體的。
 
  在《我是有背景的人》中,詩人在風景中穿梭,始終沒有迷失自己。在《文成的青山》 中,詩人對自己的確認也是以標準和寧靜的方式確認的:“抑或,是那個垂手站立橋上看風景的第三者/是我?!”在《山中小雨迷誰 人》中,詩人既肯定了風景,又肯定了自己,“一個被山中小雨迷住的詩人”。在《應該對春 天有所表示》中,詩人在眾多肯定中肯定了自己。以上這些詩歌,若以抒情來論,詩人或繼承了五四諸人采集的農村大地上的歌謠, 或穆木天、郭沫若等人的大眾合唱詩,或基于樸素辯證法的音樂,確如朱光潛所言:“詩歌如果想在人民大眾中扎根,就必須有一些 共同的明確的節奏,一些可以引起多數人心弦共鳴的音樂形式。”——只可惜這一個音樂探索在六七十年代走向了崩潰——或在自由的世界萌生的單純的肯定,就像彼時的流行詩歌一樣,“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 只要熱愛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中”。
 
  最后,就連詩人也沒有言及的是我們所身處的時代的媒介空間,它在新世紀初是博客時代,這也是聚焦在眼下觀眾前的詩人名流們所源出的時代,諸如余秀華、雷平陽、 許立志等人。自然,他們的詩歌攜帶了大量 的來源于印刷媒介的內容,但從整體感受可知,它們必然是博客時代的產物,就像梨花體、羊羔體必然出現在一個博客時代一樣。世界在不斷加速,卻還沒有給我 一個可見的加速度,所以變化必然是很多的,而變化 背后的根蒂甚至都沒有。如李少君所道出的,今日的詩歌總量恐怕要數十倍于八十年代,但網絡不必然就拯救了中國詩歌,只不過,網絡暫時地迷惑了和限制了我們,只不過,虛 擬世界 在我們和現實或者詩歌之間增添了一個屏障,人們尚且無法完全理解這些,就像詩人所感嘆的,“而每一個人的故鄉, 似乎都正在改造之中”。而我們對詩歌的要求又從沒有變過,就像詩人所感嘆的,“云,始終保持著現代性,高居現代性的前列”。
 
  身在全新的媒介時代,中國詩歌尚沒有做出比 較 好的應對,所謂的直播和微博詩都是十足乏味的,只能是時代的邊角料。究竟什么才是新的詩歌,什么才是新的詩人呢?就像佩索阿處在上世紀的拐點中所言:“ 但是,然后呢?……/哦,我的詩人,我的詩歌——然后呢?”當下的前景仍然是不明朗的。詩人不得不在蕪雜的現實、心靈媒體的消退以及社會普遍的匱乏中,尋找到他可能確認和要確認的東西。它不必然是什么,但 是一旦它成為那一個,它就完全被確認為詩歌。詩人所言的“去介入”正是如此。
 
  新的事物必然是一個母體,它將為產生那些為我們創造生命的生命。赫拉克利特如是說:“除了生成,我別無所見。不要讓你們自己受騙!如果你們相信在生成和消逝之海上看到了某塊堅固的陸地,那么,它只是在你們倉促的目光中,而不是在事物的本質中。你們使用事物的名字,仿佛它們有一種執拗的持續性……”
 
  作者簡介:
  后商,90后詩人,畢業于武漢大學,現居北京,在《詩刊》《青年文學》 《新京報》和澎拜新聞等發表詩歌、評論,開設多個專欄。
 
附: 輕的光陰掂量重的心事(組詩)
 
作者:李少君
 

 
這一天注定細雨霏霏,或春光明媚
這一天青草萋萋,樹木肅穆
這一天花亦安靜,鳥亦低語
這一天水寂寞無聲,山等候著前來的掃墓者
 
這一天,沿途皆迷幻,似曾相識
老者和孩子,舊識與新人,死者或生者
都被春之魔力從各個角落吸納召喚出來
每一個皆有緣者,每一個都仿佛親人
 
這一天可以思前顧后,告往知來
借一場大哭卸下包袱,輕裝出發
這一天可以穿越陰陽,抹平差距
蝴蝶白日盤桓墳地,燕子暮晚按時返回檐巢
 
這一天是一切交接、輪回和中轉的平臺
前乃冬之風霜背影,后為春之輕盈步履
一邊是哀泣與祭祀,一邊是踏青與高歌
悲傷與喜悅同一刻發生,酒醉催促高潮
 
這一天,神和鬼私自默契
應允許諾萬物以安寧清靜
這一天,天和地亦商量妥當
要啟用這一天來達成一個世上的大和解
 

 
仲夏,平靜的林子里暗藏著不平靜
樹下呈現了一幕蜘蛛的日常生活情節
 
先是一長串蛛絲從樹上自然垂落
懸掛在綠葉和青草叢中
蜘蛛吊在上面,享受著在風中悠閑搖晃的自在
聆聽從左邊跳到右邊的鳥啼
 
臨近正午,蜘蛛可能餓了,開始結網
很快地,一張蛛網織在了樹枝之間
蜘蛛趴伏一角,靜候獵物出現
驚心動魄的捕殺往往在瞬間完成
漫不經心誤撞入網的小飛蟲
一秒鐘前還是自由瀟灑的飛行員呢
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成了蜘蛛的美味午餐
 
前者不費心機
后者費盡心機
但皆成自然
 
應該對春天有所表示
 
傾聽過春雷運動的人,都會記憶頑固
深信春天已經自天外抵達
 
我暗下決心,不再沉迷于暖氣催眠的昏睡里
應該勒馬懸崖,對春天有所表示了
 
即使一切都還在爭奪之中,冬寒仍不甘退卻
即使還需要一輪皓月,才能撥開沉沉夜霧
 
應該向大地發射一只只燕子的令箭
應該向天空吹奏起高亢嘹亮的笛音
 
這樣,才會突破封鎖,浮現明媚的春光
讓一縷一縷的云彩,鋪展到整個世界
 
春天,我有一種放飛自己的愿望
 
兩只燕子拉開了初春的雨幕
老牛,仍拖著背后的寒氣在犁田
 
柳樹吐出怯生生的嫩芽試探著春寒
綠頭鴨,小心翼翼地感受著水的溫暖
 
春風正一點一點稀釋著最后的寒冷
輕的光陰,還在掂量重的心事
 
我卻早已經按捺不住了
春天,我有一種放飛自己的愿望……
 

 
我們這一列深夜出行的隊伍
坐在雪橇上,像一支黑暗中秘密行動的小分隊
向著燈火依稀的小鎮出發
 
馬蹄聲聲,敲擊著冰凍的路面
仿佛隊列行進的古老的節奏
馬打著響鼻,呼出的熱氣在寒冷中迅即蒸發
 
馬有的快,有的慢
快的馬碰到前面的雪橇,就自行剎住
馬背上的毛沾著細碎的雪屑
在昏暗的馬燈下晶瑩閃亮
 
天空是鷹的帝國,此時沉寂
但安靜中積蓄著一種爆發力
果然,驀地一只黑鷹不知從何處射出
姿勢優美有力,似乎被派來和我們搶速度
 
地上到處是凍硬的馬糞
我相信如果撿起來擲出去
它的力量一定大過石頭
在古代這肯定是最好的冷兵器
 
但這刻我們忍受寒冷的能力已接近極限
我們全都袖著手縮著頭,比賽著沉默
無心周邊的景物,沒有了任何爭勝之心
我們急切地期盼的只是
盡快趕到最近的一戶人家的爐火旁
 
夏日的星沙小鎮
 
我在夏日到過星沙小鎮
對此地印象最深的有著兩處
 
一是臺階下蟋蟀整夜深情的鳴奏
到凌晨就停止了
我知道這不是偶然
是此地的一片美意
讓我這寄寓小旅館的外地人不感到寂寞
 
二是淅瀝的小雨總在我午睡時才來臨
這樣就不耽誤我上午去辦事
它還和著街邊小溪的清響一道
宛如輕盈的催眠曲,伴我入睡
對于一個困于悶熱之中的焦慮的城里人
那午后清新的空氣又是一帖清涼的安慰
 
長安秋風歌
 
楊柳青青,吐出自然的一絲絲氣息
剎那間季節再度輪回,又化為蘆葦瑟瑟
 
陶罐,是黃土地自身長出的碩大器官
青銅刀劍,硬扎入秦磚漢瓦般厚重的深處
 
古老塊壘孕育的產物,總要來得遲緩一些
火焰蔓延白鹿原,燒荒耗盡了秋季全部的枯草
 
我曾如風雪灞橋上的一頭驢子踟躕不前
秋風下的渭水哦,也和我一樣地往復回旋
 
一抬頭,血往上涌,一吼就是秦腔
一低頭,心一軟,就婉轉成了一曲信天游
 

 
回到山坳里,回到祖居老家
就知道祖先還在,祖先與青山共在
 
站在樹下,清風就會吹來
祖先就在你耳邊低語
走到田野間,細小的蟲鳴聲中
祖先就沉默下來,鄉村異常安靜
 
桃樹李樹楊樹桂花樹
整整齊齊圍護祖居
代替你們陪伴祖先、照料院子
麻雀燕子青蛙仍舊居住四周
 
子孫們舉牌捧碑敲鑼打鼓排列而上
放鞭炮,燒紙錢,齊頭跪拜
紙扎的高樓大廈頃刻灰飛煙滅
祖先在遠處注視這一切
 
儀式熱熱鬧鬧,鄉間紅白皆喜事
但青山不動,祖先不語
人間春如舊,柳色年年新
子孫一茬一茬出生成長
祖先在山崗上,守護著此地
 

 
柏森祠堂深藏的鷓鴣呼喚出暮晚
金水溪橋邊,星星們和三兩閑人現身草地
桂花香浮現出散逸的清芬氣質
映襯著城中萬家燈火世俗氣息
 
錦里方向,華燈閃耀,夜生活一派繁忙
人們在炒菜、吃飯、閑聊和打掃
一家人圍坐沙發看電視,一個人站立陽臺
發微信
每一間窗戶里都顯出人影憧憧的充實
 
我站在不遠處的高臺上,看著他們
又仿佛自己正寂寥地置身其中
我和他們平分著夜色和孤獨感
我和他們共享著月光與安謐
 
過臨海再遇晚秋
 
當此寒風蕭瑟一季,若北人南下
必再度遭遇晚秋、江南、落英和遲桂花
香氣氤氳,易使靈魂散佚,情陷太深
 
落葉金黃,讓人目迷眼花,不辨身世
遠處,田野里還搖曳著數株晚熟的麥穗
窗口,滿樹桔子點染秋色
古城墻頭,藤纏的舊鐘高掛
早晚霜打過的楓葉更紅……
 
倘使還有黃酒、蟹黃佐秋菊款待
我這貪婪的詩意的尋芳客
定將狠狠地榨取美的最后的剩余價值
 

 
夢中,從故鄉大宅深處傳來的一聲呼喚
驚醒了遠在異鄉小旅館里的我
哦,又是中秋了,天氣已涼
秋風迢遞,沿著故鄉大宅前的那條青石板路
走了很遠,很久,才走到小旅館的窗前
蟄伏心間的陳年往事一一蘇醒:
明月、流水、樹影、花魂,還有風中站立的
穿藍花布衫、垂小辮的鄰家小妹……
 
——桂花冰糖蓮蓉的月餅
是我的最愛
 
《特區文學·詩》首期重磅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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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于《特區文學·詩》2021年首發第一期
 
作者:后商  李少君
來源:特區文學詩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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