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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中國詩學散論四題

 當代中國詩學散論四題


顧偕


一、詩歌審美判斷應注重思想的發現

二、矯矯勁質話長詩

三、作為詩歌意義最好的真實狀況

四、詩人要勇當偉大的個人

【摘要】當今中國詩壇可謂門派林立,既百花齊放,也不乏亂相叢生。在多年依舊是眾聲喧嘩好詩寥若星辰之際,作者以無不憂慮的深沉思考,今日較為客觀地理性梳理了下可能會影響詩歌良性發展的諸多雜駁而無序的“狂歡”現象。詩歌不僅要有開拓與繁榮的新路展現,無疑更當具有那種高度豐釆的回聲。否則一切就只是個人傾心形式的小我流露,極難于精神層面做到與社會和時代的融為一體,甚至于現時及未來,還能有幸成為一種思想藝術上較有力量的引導。


詩歌審美判斷應注重思想的發現


思想從不在天堂中遨游的人不是藝術家。


           ——【英國】威廉·布萊克

       說到對創造的檢驗,思想應是詩歌的理智行為。所有的觀點無非來自于理解,因此詩歌若要有揭示,證明體現它所聯系的萬事萬物,時間便是一場永久開放的慶典。在詩歌中,寓意深刻的作品都離不開一種深沉描繪的整體,更不可輕視思想發現的作用。抽象的預感往往會告訴我們,大凡于審美判斷上,正是惟有思想的發現才能造就磅礴充沛的天才。單是依靠古怪意象是構不成一首美妙詩作的和聲的,再怎么求新求變的新詩,貫穿詩中的始終應是思想融化的種子,否則缺失心靈先見的展現及其快樂的形象征服,終究都不過是些原始思維。人性與宇宙的目的相距實在太大,可能性或許永遠就是個心理安慰形式,但聆聽自己的聲音,我們注定要去廣闊中漫無邊際的尋找,這就需要詩人們棄絕所有教條的陳述,甚至經過一些魔性穿越來對整體審美對象,進行一場哲學思想方法的深層思考,讓美學認識多一層深度與價值的回響,讓卓絕的詩歌造詣,同時更富一層思想的凱旋。

       境界就是希望。為此詩歌也可以看作是思想與哲學的一種形象的紀錄。對世界與事物的直接認識,大多取決于思想的觀點,故此真正的詩人同樣不妨是位思想家。而古往今來中外深受哲學思想影響的詩人也是比比皆是。我們很愿意把詩歌當作是思想體系中分解出的一個優秀單元,這種與過往人類情緒史的一切精神合作,今后怎樣能夠做到一些更多否定中的超越,全在于我們可以憑借如何強烈的最終表現形式,在思想的參與及滲透下,能對所有層出不窮的假設場面,還會有什么尤為豐富的詩性解釋。

       必然價值當為詩歌具有啟示性的最佳結果和意義。

       詩人回答的諸多問題其實也都是哲學問題,只是方式劃分不同。哲學是用邏輯鏈的概念來總結世界歷史,而詩歌則是以情緒的接觸和改變,進而用思想發展的更新,去渲染一種人性神圣的豐富。譬如自由與命運、自然與情感、包括愛與死亡、夢想的探索及其延伸等等,這些一樣都是詩歌功能不能省略或偏廢忽視的內容。可能在展現時很容易會流露些激進成份,但極端有時也是種完美,只要有較高的自我意識系統,相信有著不少本質感受的宏偉未來詩篇,即便再有更多激情的重量,甚至哪怕是種劈空創造般的熱忱,也斷然不會對時代構成任何強大的誤讀。如惠特曼和波特萊爾等作品。

       純詩也要有思想,關鍵在于思想的成分與比重。

       藝術不僅是與現實的比較,更是一種發展的保證。怎樣學會判斷組合,并用想象轉化中創新的啟發形成較為健全的詩歌秩序,不讓情緒盲目流失,力圖使幻想在詩歌中一直都變得重要,這就需要詩人勇于傾注自己獻祭般的真誠,以氣勢凌厲的超絕的所思頓悟,為讀者帶去真正能夠領略豐富和蕩氣回腸的期待。靈感勞動不單只是一些象征比喻,它更應成為深受世代推賞的瞬間意識創造的產物。所謂文章千古事,要的就是我們時常須對審美內涵及信念指涉心存關切,多有一些覺醒的表達,盡量避免輕浮的智力,總是在拿片面的想象力冠以名作梓以行世。符合創造要求的永遠都不會是一些簡單詞匯的戲法。詩歌中有那么多的歌唱之人,他們究竟看到了什么又想奮力做些什么甚或就此欲證明點什么,想來智性不足單純的“意象妄想癥”,肯定不是詩歌的普遍天性。幻覺至上自然是公眾無法理解和欣然接受的。陰暗或華麗的意味,包括思想缺席再多壯麗的辭語,仍不過是繼續彌漫空泛夢魘和慌亂技巧的補充。不懷希望的詩歌是沒有信仰的詩歌,詩歌最終得勝的依舊是思想,所以說思想才是詩歌真正的命運之神。虛無的力量往往會是可貴視域日常流動的精神沉淀。詩歌的勝利有時就是一種命運的勝利,思想同樣是務實的驅動力,當然這里指的不是那些傷逝感嘆的強烈回應,不是那些所謂天然節奏指代不清的嘗試與滿足,而是在詩歌中一種認識與批評的連續性,是從不窘急的理性附載在并不茫然遙遠詩歌上的意義激蕩的光芒。優秀而出色的詩人幾乎都是詩歌的修正者,站在任何一個時代的精神立場,他們似乎均很懂得所有的修辭之外,皆當具有更深的主題想象力意圖。依照這個標準,我們不希望詩歌那些病態的榮耀,繼續能夠代表什么。一些承襲了太多輕飄角度令人無不愕然的怪相惡心的詩句,他們根本沒把寫作當作一種使命,如果不是推咎于他們的無能,至少這樣的詩人心智一直就是狹隘的。若是哪天真有“詩歌之死”的到來,這些向來善于混淆高貴的平庸的對手,無疑也是某些愚昧的文壇,亟需清醒自行清理的“玩輩”!

       所有的寫作應當都是一種歸來后的展望。而所有的經驗,所憾又都不是最好的詩歌。老子說“為道日損”,意即從否定入手,方可照見大道。這是個功夫的過程,不是說你想象力有多大,而在于你能發現掌握和推廣了多少邊緣性真實的意義。我們要以英雄式的詮釋來簡練表達一種內心的景象,它不光是幽微的感覺體驗,更會是心靈與智慧的實證。以自由與高貴之名,強力詩人所想有效表達的思想線索和一些偉大的源頭,其實都是意在言外無數本質的東西各種神性經絡的合成。揭示是令人振奮而憂郁的,這就像勇于探究現實總有一些深邃中的沉悶與悲涼。但象征意境中的真實,往往就是要求詩人這樣去意味深長的省思世界和人生。詩歌是言辭藝術,故此詩的修辭應多為思想和心靈的產物,切勿受形式拘制,而當以深刻的感情及嶄新的啟發,醉心于重組事物的核心。譬如憑借思想的內在力量,預先感知詩作全部境界粲然受啟的體現,而不是事后才看到自己方向智慧的煥然熠耀。詩歌的當世力量不僅要遏制黑暗與混沌,它還要努力踐行一些相去懸絕的價值評判。詩歌想永葆清新,不是倚賴炫技就能照見靈魂的什么氣韻氣勢,而是要有凜然可畏的思想風貌,方能四射認識精彩的光芒。這也是一切經典詩人所能祟高創造的一種必然的精神維度:營造一種空間秩序,不耽于冥想,又能于極限的冥想中找到殊絕的認識出路。擺脫經驗的認識是詩性的另一種溝通想象的描述,是理解價值還是創造價值,為此好詩大凡也都會在哲學中提煉主題。

       真正的大詩史詩,不是你所看到的都有客觀的對應物。我們怎么能夠較好的理解飽滿的意義究竟是什么,如何又可明確所有的詩性解釋都不會是種絕望,恐怕只有等我們有機會一再相對看明白了荷馬、但丁、彌爾頓以及艾略特、聶魯達和帕斯等一批大師的作品,我們才會于那些氣象萬千的超感語言的“元語言”中,深切領會到為什么這些偉大詩篇的注意力,最終讀者還是會被其思想所吸引!所以但凡一名優秀詩人,不論你采用何種文風修辭,都不應只是簡單的僅為開啟一個時代的主題,而是要有責任和雄心,描繪出世界和人性更遙遠的美好風景來。詩人到了一定程度均當克服自以為高明的那些可愛的幼稚。詩歌技巧始終只能是最基本的感情抒發手段,在空間想象力面前,惟有沉思是面永遠的鏡子。

       理性不會長久屬于少數,普通人性也許一時看不懂詩歌認真造作所建構起的思想的品格與體系,但我們依然要敦促詩人下筆多要意在筆先,除去熟練掌握幻想的技能,應當更會用思想對抗一切渾噩歲月頑強的到來。詩人固然誰都不希望成為一名“災變論者”,甚至不愿自己的作品驟然突兀的會出現一些咒語成分,可苦難與不幸仿佛歷來在與詩歌共存,因此錯誤似乎同樣有許多清晰難堪的意味,致使詩人稍一看到光明,便以為一切自然也都包含著燦爛與美好。當然這也是詩人情操不妨永遠保持天真的一面。但像寫出《物性論》這樣瑰麗篇章的詩人盧克萊修,始終告誡世界通過物質也可以解釋精神,其本質就早已是位不凡的思想哲學家了。我們何時能以一種洞穿的眼光,也能達到那樣的詩性火候,并使靈感更多能受靈魂支配,這就完全屬于一個能否讓詩歌也能增進多少思想成分的問題了。

       分段式的文本拼貼,毫不相干的形象并置,幾乎看不到修養的莫名其妙的比喻,甚至包括一些虛假的詩意和狗屁不通的意象,擾亂了詩歌市場乃至榮譽巔峰,也以其沒有太多真誠想法的惡意留存,為詩壇作品的優劣,筑起了難有突破的屏障。我們愕然于許多詩人,看來確實不懂詩歌的可貴之處就在于思想,包括有的詩不妨就拿它當哲學來讀。詩人要有躋身思想大師的勇氣,永志不忘一名偉大的作家,其生命力就是要凌邁于時間的長河。如若作品經不起淘洗迅速而殞滅,那他一切想象的意義自當便是薄弱的。詩歌不是風中搖晃的可愛稻草玩偶,它必須具備靈魂和實質,即使它是不戴面具的認真的戲劇表白,我們也當苛求它能盡早成為一部完整的精神編年史。

       悲觀和樂觀都非終曲。人類可以思考的問題依然會有許多。詩人是用形象還是以思想去直接影響讀者,這在今天仍是個穿透性的非凡關鍵問題。我們如何能在數十年的跨度里依舊保持作品的優秀,并將展示出一定的思想權威力量,一種開闊的完美主義的設計,無疑應在認識的平衡上首當旗沖。否則若是永遠做不到這一點,詩歌在所有藝術面前,就只好永遠相形見絀了。

       混亂和無知以及傲慢的單純,一樣不可取。真理是種不停的嘗試,不然世界就會因為某種輝煌而停止,甚至再無發展的事業可做。因此詩歌到底想說什么,則當徹底事先判斷清楚。

                                                           2022.5.7午后于廣州黃埔


矯矯勁質話長詩


       首先我們不妨將長詩看作是一種心靈與形式的征途,是在時間綿延中能使智性愉悅的那種凝重堅執的自我呼應,也更是一切深刻化開啟以悟性為起點的非凡創造的精神幻景。它是總有聆聽與反思的蒼涼的高潮,由于掌握和運用了高超的藝術融合,因了交互感應著的高貴和一路至烈的奮戰,長詩的智慧與華采,既構成了人類思想的燦爛成果,也以其得遂所愿深沉內涵的烘托,贏得了所有詩性內部生命豐收的碩果。如若不具備造就整體意境的才具,是根本難以想象能夠確保一種史詩可以與眾神同憩的。永恒的視角不是一些場景組詩,更非一種朝圣旅程的終結和訣別。縱然不少長詩必須可能是沉憂的,是磨難籠罩中的命運及引領抗掙的象征,但在繽紛萬物的縱任不拘中,并非一切人性傾向的延伸,就此均是豐滿的哀調。相反,因為意氣一貫的豐滿充盈和強大,因為時有蔚然神髓陪伴的所在,有通貫全篇光明與凈化的切中,這種意氣超邁的總體理想圖式,實質就是一部靈魂整合之作。

       長詩無疑于一定程度示范了人類更高的理想。這種竭力以思想的形象化努力擁抱無限的可貴求索過程,其恢弘的展示與涵括力,甚至絕望而又豪邁的充沛的沉迷,絕非修辭裝飾的任意拉長,卻是稟賦雄健地為了一種系列的啟示。誠然,長詩作者往往也都是哲學詩人,通常需要具有一種詮釋真理與上帝之類有關終極宏旨的思考方式。 因此長詩作者一般又都是挽歌詩人,但所寫的,往往幾乎卻是英雄詩歌。比如寫了《杜伊諾哀歌》的奧地利詩人里尓克。

       敢于挑戰而不屈從黑暗,并總能仰望燦爛不可避的世界人文的星空,這是所有長詩極致品格類同一轍的范疇,也是一再要于傳說、寓言以及神話等方面出色實現詩中理想的長詩不可或缺的重要觀點組成部分。想象之火在長詩中熊熊燃燒,這是詩歌之幸,也是那種不顧一切先知式自我認同魅力許多本質榮耀的反復激發。長詩可以說是是種美麗精神光芒的傳奇,因為是在經驗世界而外站在所有統攝全局的結構框架上,領略著逝景般的驕傲,它自身超越的果實都是知性所見而非肉體所見,由此遠非一切肉體的理解力,自是就有一種絕世力量能與同等分量的青山共存。既有感官的深情又不失理性的深刻,它的細節既是思想的堅忍又更是自然一直的陪伴。多樣元素在夢想維度微妙而獨特的張馳和蕩漾,這便是一部長詩氣概矯矯勁質的屬意中心。它有自己無所困擾的文本背景,通過問題用詩慢慢說出一切,感知的復調始終在以沉著冷靜的發現流暢的重奏,沉重的活力引領著優美,使揭示之光照徹了天空,也使苦行者的信念,就此有了詩卷名副其實的重量。

       發現是堅持的力量。縱然許多長詩是精神模本的翻版,但每每卻有不同鮮艷的生動。我們衡量一部異端之作的標準永遠不應是臆斷或是籠統的。顯而易見長詩不少理念的活力,因為詩性的均衡與和諧,因為許多純潔因素,也就自是充滿了現實和普通一般鮮見的高尚的感染力。這是思想的動機凝神觀照后的結果,是專注于愛與希望均要有深遠影響的一種預見性激情升華的強調。長詩不只是有了系列抒情的組合,有了韻律和節奏體積的優勢及豐滿的精美便綽綽有余了。它仿佛更需增加總體情調的自然,除了巍峨壯麗的印象,似乎在完善一些基本要素諸如空靈和高貴的呈現時,更當有一種極高的深刻愉悅享受。如此長詩的熱情與真誠,就會以意象連貫性的奇跡與慰藉,以照見靈魂般的不存限制的抵達,讓人無不于真理的美中,充分產生敬意。并由此感觸長詩絕然不是種漫長的形式練習,恰恰更像是種由內涵的悲壯所能涌出的顫抖的崇高。它遠遠不是簡單生活與歷史傷感的自白,而永遠應是一種陌生掙扎中的拯救與信仰。所有隱喻的假設,無非是為了更寬闊的尋找,并經由恢弘的穿透力和剖析力,剔除墮落原始人性的崩潰,讓心靈信念免于消極和仇恨的誘惑,此后能于更高的情操層面,一起來為人類思想的歷練,就此找出更好的夢想曼舞。

       所以長詩不僅要表達一種預感和預言,更須貫穿一種對深刻光明的洞見。作為悲郁氣氛的總調,迄今為止長詩的某些傷感,所幸均沒構成本質意圖的絕望展示。倒是那種近乎完美瘋狂的力度,一直在以并不輕率的詩學傳統,浩漫而嚴謹的總在憑藉著注定的視角,難以置信的仍能為今日的長詩,重新鋪開世界情緒永遠的起點,讓許多依然會從絕望歲月走來的人們,頓感一切偉大詩歌其實也是種良藥,并由此深信沒有習慣的結果,始終還是那種不會讓你輕易治愈或能改變的變化。

       我們從不認為詩的簡短便是失當。

       長詩不過是種價值與意義更為厚重的引導者而已。其漫長的探求不是為了獲得什么恩典,而是確切希望人們都有機會,在走出了生活體悟的心靈之旅,一起均能看到自身于不斷認識后更多的精神解放。這么說并非是在高估長詩在現代社會的作用,若說到詩歌究竟能否怎樣的改變世界,我們自當首先仍要為長詩滿懷希望。因為它的容納和承載,它在審美觀及認識論上的實際力量,尤其它精細的廣度和深度,實質都不是一般短小詩作所能富有的張力與彈性。更不用說在深掘人性方面,長詩一以貫之的向往和承諾,則絕非是精小作品,所能洋溢起靈魂體驗的那種沉穩而厚實的回聲的。正因為如此,可能一種充滿人類道德意圖的長詩也是不免繁復的,甚至通篇總有欲望過度的復現,但這種儼然屬于這個星球的集體精神氣質,今天大多像是已在長詩頗費心力公正的探索中,得以較好嚴苛的解構。如典型的艾略特的《荒原》、聶魯達的《馬楚比楚高峰》和帕斯的《太陽石》等。所以在當我們細讀、思索甚至品鑒一部優秀的長詩時,抑或永不氣餒成了一種求真色彩最好的轉換過程,因此我們同樣像是聆聽到了某種蘊藏的全新變革之力,一直也在長詩新的形象陪襯下飽滿的回蕩。

       藝術是一種重新展開生活的機會,而長詩則是永遠徘徊在世俗秩序之上最為生動的思想命運故事。

       很久以前我在另一篇詩評中曾經期望殷切的寫到:領略一部長詩,首先要在心理上做好以下三點審視準備。即題材開掘后的意象寄寓;系統與張力;長詩的使命及其思想的喻示。我還更進一步透徹要求到:張力不僅是種熱情的意味,還是種生機勃勃的情思與智慧的映照。如若建構一部內心大作,首先做不到自身精神體系創造與突破的融匯,無法把握凝重思想的一種虛實相疊,更不能于長篇流瀉所系時,較強地控制住意境的突遇與內斂,縱然那種氣脈里程可能是浩浩蕩蕩的,卻仍不能說一切脫離了智性層面結合的“高度”捕捉,品質是堅韌而又充滿真正的作品溫度的。也因此,魄力永遠代表不了張力。長詩的張力,無疑要涵蓋更多隱在而豐富的文化和哲理信息:如從現實的維度充溢起的眼界的崇高,如在超俗意境冷靜開掘出的價值的廣度與厚度。為此僅有一種血性與激情,僅有一種詩性的奔放情懷,而難出現所有精神體驗后的那種對于現實和歷史意識的深慮,長詩就算在為天地動容的氣象上完成好了,這樣的長詩實質也只能看作是一種艱苦寫作,其文本的意義,根本上來說,還是未有實現整體寓象的澄澈與通達。甚至還會白白勾連了萬物,貽害了一個好端端的主題。

財富和知識仿佛始終也難構成長詩作品的雙重視域,因為文學尤其是詩歌,不需要陷入利益和概念的漩渦。況且詩人遠非刻板的注疏家而是活生生的夢想創造者。面對長詩,我們首先得學會容忍和默許它的漫長,然后要漸漸明白為什么必須這樣運作的目的。正像許多答案在距離的遙遠處,拜訪矛盾進而擁有真理,當必然呈現之物尚未到來之際,不單是讀者,所有人似乎均需仍舊保留一種克制和耐心甚至敬畏之感。這么多年來我恍若總感到惟有長詩才能同未來和靈魂交流。在長詩循環的命運中,我既看到了與現實對立存在的一切,也更看到了世界永遠不朽的差距,同樣還在繼續構成那些懷抱雄心者熱情的痛苦。可能這也正是一部長詩,至今不愿放棄激情奮力掙扎與前行的關鍵理由之一。長詩通過一些神秘而神圣的行為,仿佛一直在尋找一種更為真實的存在。沿著夢想通往之處,它像是注定要有一些至關重要劃時代的展示。即使并非末日天啟的那種,在長詩這類特殊的渠道,眾多龐大涉及到人類感性問題而外的終極藝術沖突,好像都會在一部史詩精神的本質與愿望的溝通上,意外達成一種共同消滅死亡的夢想的和解。

       而這正是一切文學作品首要任務畢生渴望難以做到的不能為。史詩統治一切,并將觸動人類于宇宙中所有膚淺的反應。在寬闊而深邃的創作中,沒有純粹的詞語可以發生。高邁是種杠桿,就像長詩。

                                   2020.5.13午后于廣州暴雨中


作為詩歌意義最好的真實狀況


生命并非最高的財富。

——【德】席勒

       正像瓦萊里曾經坦言“完整的人正在滅絕”那樣,在世界總體逝去人文活力和精神景觀的這一刻,尤其在環境日益遭致破壞、瘟疫災難頻仍、偶發戰爭生靈涂炭、人類文化日薄西山、地球的大地仿佛已開始烈火不盡時,目極更遠處,常規的塑造與改變,還能讓詩有什么更寬泛的表白?所有思考型的詩人在審視意義的距離,在萬物流動價值失落之際,照樣能坦然自得一種心靈之力更為成熟的超然體驗嗎?無限荒謬正以滾滾來勢,繼續壓倒著我們生死交錯的生活,詩歌的傳神之詞最終能成為什么,美學會有怎樣的勝利,詩人強勁的構想,是否再能迎來神的祝福悄然降臨,這些遠在藝術視野而外的人類思想的內在之路,看來今天確實需要一些反向作用背叛的呈現,好好對那些本真自然加以更多理性高度的舒展了,并將以完全迥異于傳統經歷的重構精粹,徹底做到詩學智性系統嶄新意識的開端,讓詩歌的風致與魅力,就此有個好的追尋懷抱,文學永恒的殊絕識野,此后愈發可以堅毅地生動起來,而不致于使藝術變為錯誤,自由竟然失去知覺。

       詩歌過去一直是偉大的(就像小說在以往幾百年歷史總難入流那樣),相信當下仍將會有一些輝煌所在。法國象征派代表人物馬拉美就無不自豪的說“惟有詩人才算真正的人”。這種散發著極大幻想色彩的自信,雖是權威對詩歌的一種樂觀力量,但由此神秘理論并不一定是受沖動支配,看來這類隱含著大師切實的自有灼見,今日也不應當馬上結束。我們所講的詩歌意義最好的真實狀況,不是即興所為的那些技藝神巧事物變形的連接,不是奇異篇章勾畫的過度修辭,而是凝聚著一種命運心靈有著夢幻任務的闡釋,是對困惑有所辯證說明的一種力圖期待改變的姿態。所有的濟世詩人最終都將長劍獨歸來,他們不會安于一切幸存賦予的重復,不會以輕快之作當作自己可以會心微笑的真正主題。精神之子總能有更好的展現,來保持審美反思中的終生競爭。他們或可在平常之事體味出具有神性的想象,也能永不停息的一樣可于形式的前沿,同時勇做思想的先鋒。他們要不斷揭示無窮含混意義的真實狀況,以清新締造者的意圖,充分說明詩歌豐富的意義;有時也須借助自我楷模的形象,讓人們都能從其作品的欲望警示里,幸甚看到不僅僅只有生活的一些未來之事。文學固然不能承擔建立集體秩序的任務,詩人也非實證主義者,可尋找生命的風骨與靈魂,無疑當為優秀詩歌的基本導向,惟有符合這種強烈愿望的作品,我們方可稱之為達到了詩性的目的,并使那些精神真理與詩歌改善人生的卓有建樹等同起來,使激情不再是個問題,內容的重要而使人們不只認為詩人僅有陶醉的狂熱與天真。

       生性喜愛夢想的詩人,赤誠與深情的對世界真摯的情感自是詩的基礎。詩是人類語言溫柔的陽光,自由則是詩的本質。因此任何禁錮的意味,是無法束縛甚至抹殺一直有著未來方向的詩歌這一高貴的事業的。盡管詩歌首先是種形式,是精神化的產物,縈繞和浮現在我們面前的,可能更多的是些超驗性真實狀況,但它絕非就是自然中的孱弱現象。相反卻能以想象的力量,以我們總難疏忽與遺忘的時時總想感召點什么情結,一生仿佛都在與大家相伴相隨,直至獲得永恒的覺醒。沒有永恒愿望的破滅,也許正是詩歌一直以來可以進入的最佳狀態。在永恒與易逝的結合點上,我們于無數失望深處,像是總又傾聽到了詩的故事所能洋溢起的魔性事物,那是十分相宜于轉換現實的心靈序曲,那是所有焦慮聲音一種濃重夢想的替代。詩歌的深刻活動實際就是要用智慧的角度來看待問題,而不是始終僅有一種盲目的熱情。延伸在詩中對生存的敘述與反思,向來也不會是消極和空洞的。好詩的思維永遠是種創造,這既是靈魂的責職,也更是一切詩性價值取向的核心。用詩的自主權,甚至以殉道般強烈對比的絢麗變換照亮世界與社會,與其說這是詩人軀體與內心獨具的協調力量,倒不如說詩歌就是種天然的恩賜,許多跟啟發與美好的一致性,恍若事先早已形成和發生。

       英國浪漫主義詩人布菜克曾經說過“所有民族的宗教都是來自詩的天才”。這種讓詩人無不幸運的論斷,無非是想說一切神圣都是富有詩意的。天堂不會收回詩的發展。因此如何選擇詩意的表達,在時間與空間上渴望一種怎樣的主題,進而反觀現實用藝術來舒暢推及了然于心的詩歌精敏所在,這便是詩人永未結束的對超越堅定的要求,也是詩人始終要有一種懷揣光明的敬意,不在乎有無什么身后榮耀的非常明確的創作意義。青年的光輝過去后許多事會變得緩慢,所有無比激烈的情緒都將陸續沉淀,但老去的詩意并不等于不再參與世界的前進了。那怕個人時間已盡,詩人畢生需要澄清黑暗榮譽的努力,卻永遠不會因為各個時代的有所阻礙而來得太晚。生活中有不少虛偽的價值,同樣太多的錯誤體現,縱然無限污染不一定就是以污濁為目的,但如果世界繼續是這般顯而易見一貫的糟糕和笨拙,詩歌究竟又能以什么相應的悲憫,去相與拯救或讓人們求助于更多藝術的幫助及解惑?“詩人何為”莫非真是背離了真誠批判、長期只有艱澀深奧的一種無效的空頭詩學教規!

       作為純粹屬于想象性文字的詩歌,如何于延后現象中永不至于惶惑,并時刻還能在世俗與荒誕的侵襲下,一直保持較好詩性濃烈的延綿逶迆,想來除了起碼的詠嘆春天與愛情,懂得推倒習慣畢生需要呼喚自由,一種繼續將有原創力品質閃耀光芒的不竭探索,無疑仍為詩歌必當苦心孤詣追求寓意深刻、富有哲理的高峰。庸劣與高潔,無一不是在積累中得以各自途徑的渲染的。如若我們選擇崇高,就必當有一種虛構的震動,那將是火焰融化冰雪永恒之力良性的彰顯,也更些注入新血后但凡詩歌的馥郁芳香,難有過早凋謝的不朽榮光。所有的詩歌最佳作品,似乎總能于治愈人類意識創傷的過程,在太多庸常歲月樹立起人們升華的信心。這是一切卓越所在創造的目的,予人以情相助,予心靈則更以認識的綻放。這種詩歌最好的真實狀況,往往不需要通過現實來檢驗,因為它大多超出了我們日常認知事物的范疇,只能經由體悟,或可呈現出覆蓋在各個角落的飛躍。如同一些夢游之謠及冥想指南,堅韌的理性總會于優雅的抒情之下,以風格之鏡最終映照出詩歌意義的光華。

       老一輩的詩歌權威,也許會漠視或排斥我們今天已然學會分辨及更好界定什么是真正藝術的這種能夠抵御平庸的尊嚴。可能過去我們不少傳統詩歌,確實只剩下一些隱喻方向之類精妙的摸索,粗疏的表達過較少的本質與矛盾乃至不知起因的種種生命的困惑。但那些偶然的發現和牽強的巧喻,所憾從未曾更好的提醒過我們。盡管他們在詩壇幾乎都已莫名的獲取了很高的贊譽,由于其作品缺乏較強的感知力,甚至全然喪失通透氣息的闡釋,故而他們并非能與深邃思想符合得體的所謂同樣艱辛的創作,其根本上說還是難以構成某一領域什么強大的先驅。

       進步的代價歷來是昂貴的,有些人太容易出名或謬誤流傳,看來這也只能歸咎看作是時空的錯誤。詩歌修養浸漫著天賦的精華,如果你極少具備即便是略有瑕疵的這些,所有更富高遠內涵的詩歌美譽,自當就永不會歸你。永恒之國雖說過于沉重,但我們仍舊要有幻想的翅膀去不斷的追尋,這便是詩歌表現重要的意義之一,而走出一切驚人的狹隘,發揮思想能量重塑詩歌永不被敗壞的真實形象,相信也一定是所有正典詩人的智性詩歌,從今往后最好的所為。

       文學的深刻遠不會過分,時代的當下和世界現時,就怕遍地膚淺甚而新生的愚味。

       古往今來偉大詩歌一直的使命,其實都不外乎是啟智。

                                                                  2020.5.20午后于廣州黃埔


詩人要勇當偉大的個人


詩歌應當在宇宙的運行中揭示人類的心靈和頭腦運行的對等物。

                                               ———【英】華茲華斯


       最早從春秋戰國時期,左丘明在其《左傳》里就提出了“詩言志”的具體觀念。這種對詩之本質的認識,較早時候還可上溯到思想感情萌芽狀態的《詩經》。總之這種側重于志向與抱負的詩人之志,古代尚有如此壯烈的發露,當今理當繼續直舉胸臆的詩歌,何嘗不能再度氣骨瑯然,于托時起興的豪曠磊落中,永葆英雄壯心,以異常斟酌之作仍然有為而發。莫說前路無知己,擔當可能是寂寞的,但絕非屬于自發閑事。詩人若欲寫出才力縱橫意緒環生的韻句深長之作,首先他須在自我的精神氣象上具有從此而去何時當還的氣概,這種一往無悔的曠遠境界,其實就是文章之道筋力彌新的基礎,同樣也更是所有詩人“君子向往亦當同”,一起真切篤實創作情深自遠最美好的展示。世上相識之物均可妙于造句,然而這只是淺層的鳥啼花落和月白風潔,上乘的詞峰華潤則將要有人生的悲壯感慨方得奇句。故作品若是失之人格的健拔及建瓴瀉水般的勁健筆力,甚至全然不具匡救時弊迅雷破山般的一股自然正氣,詩人的“大作”即便一生楊柳翩翩才名甚遠,想來僅憑盲目及輕飄的窮力著述,就此不可能在歷史中也跌蕩開爽的。

       當然,詩人要勇當偉大的個人,斷不可至此孤立一方成為自我膨脹的理由。另外志大亦不能無相匹配的一味才疏。萬里王者,春風送客,內涵的張力與神采的認知力應當都是等量齊觀的。這里的春風,便是指與你萬難分手雄渾的精神力量。詩人惟有偉大的精神力量始終常伴相隨,一切神思自當就會俱臻化境。

       一名詩人畢生的詩學貢獻是允許有大可小的。溫和與強勢,并非都得差強人意。但據我們可靠的理解,凡是屬于世界的詩,尤其能夠在黑暗中有發光勇氣和思想新起點的作品,一般這樣的詩人,均不是只在強調美學化的真實性,而是通過選擇的視角,深入一步的又在演練著人類思想巨大的平衡力。他們因為熱愛而愈發成熟,他們在無序世界意義的發揮及其表現力的啟示性,無不由一些本質的比喻,使許多事物包括愛都能復活在毀滅中。這不是通常那些玩韻人的句子游戲,所能做到的詩歌母題的開創和與神性場景超邁的融合。專心致志于偉大向往的詩人,他們總有理想的記憶要求自己絕不耽于聲色,他們極大的熱忱都將奉獻予散發著鮮明形式特殊價值的詩意的光輝。同樣他們自己也是詩歌的指引者。在意象交織感嘆交疊的歷史與經驗的循環結構里,這樣的詩人不僅要用冷靜沉著的語言說出希望背后的意義,他還將以奔涌縱放的哲學意識,為所有的沖動與滿足,不停的找出更好屬于完美景象的高尚之物。在文學記憶里一直會有深邃程度呈現的那些流逝中的收獲,尤其那些在詩中思考具體語境上精妙的光輝,其深刻的平靜時常不是以智巧的頂點贏得了崇高的實現,便是憑借修辭造就必然的結局,機敏的重現了無數神喻的色彩。偉大從來不是什么偶然巧合,一切想象性作品的品質,似乎天生就于積累中包含了一種不可預料詞藻的必然性。其實這種仿佛孤絕狀態偉大的抵達,應該都算神也為之動容的默默認可和無比珍視的期待。當詩人再也不會沒完沒了的游走在思想之外,只像以前那樣就學會了單純僅能在視覺化上將意象推進;當詩人的激情可能性以及感知水平,終于遠遠超出了風流自賞的初始存在,并能于否定與分裂中以絢麗創造締造起更富辨證的內涵,相信此時這種避開了規律的理智的變化,這種永遠的純樸性重又歸來的一切純凈意味深長鮮活的形成,甚至那種繼續還愿與謊言和虛偽永遠作斗爭的絕不遲鈍的犀利歌唱,這些都是上帝今天更愿看到的人類中的詩人最堅定的回響與表達。他們以迥然別于庸常的詩人無限之潛能,風情絕世的說出了一個時代修辭的秘密,正像偉大的文論家柯勒律治表明的那樣:詩歌行為本身就是一種神的創造行為幽暗的對應物。所以一切詩人,不妨都努力傳承好這樣一種與己相適應的回到莊嚴的支點。詩人要用語言永遠使自己更為壯闊的站立起來,正如每一位政治家均當以正義作為衡量自身發展的標準那樣,公正是光明的前提。詩歌一樣歷來不是狡詐的文本,幸福有時也是不幸的,詩人應在浩漫的思想宇宙之旅中,永遠對偉大的概念深信不疑,并愿時刻經受清醒的折磨。因為你已千真萬確的領會了詩歌多義的豐富性,甚至你已幸運的洞悉到了事物幽微歸結的不同,譬如有時不朽不過是死亡更好聽的一種說法。不在消極層面仁慈的看待萬般事物,這也是邏輯征引的喜悅和所有深刻發現的內在性意圖。

       誠然我們一樣可以微不足道。但生命的培育目的又是為了什么,完全背棄偉大,詩人真有必要一生與輝煌互不相容嗎?雖然無人能夠克制貪婪,可勇氣和天賦的承諾,不都是為了激活所有的熱愛,站在提升的視野能使自己置身于更富尊嚴的生命展現嗎!況且偉大不是空洞的,后繼者理當要有一定的學養與使命,去促使詩歌有更高意境的實現。但凡偉大也更非是虛夸性高熱時刻虛榮的反襯,在詩歌方面它無疑應是種可以試圖影響思想進展的有機類比。我們認同或鼓勵一種尺度的高邁不是沒有代價的,詩歌于哲學絕然不是種裝飾,譬如運用修辭的平衡,它至少在其文化位置,讓世界就此看到詩人不光只是擁有了一種情態,他不襲前人的智慧的高度,有些甚至還可以就是那種普泛化真理的化身。

       以往歐洲啟蒙運動400年,其中關鍵的人文主義精神內容之一,就是發現和捍衛人的尊嚴。為此尤其是詩人勿需總是自謙個人是渺小的,不積跬步無以致千里,為何非得是千里,無非那里就是有著最終襟懷體現的遠大前程。抱負可能是功利的,但始終卻有無不昂揚著深遠覺醒意識積極的一面。每個人都必須有所追隨 使之自身變得愈發強大,活力和心智是完整的復合體,我們惟有做到較好的品質與力量透徹的詩學實踐,一切生命內部之光,以其成熟心智及同精深思想在代價的交匯點上,自當每每便會有深刻詩意更精彩的展現。運用熱愛,充分發揮語義維度象征資源的實質意義,這既是重構智力訓練,檢驗主題高度的個人聲音莊嚴的開始,也是詩人的自我意識,對自由重新觸摸與理解尤為豐富而陌生的探尋。有時貪婪的激情不一定都是壞事,只要欲望不是矮化的野心勃勃,總有光明涌流生命的寓言勢不可擋,想來這也是提升世界精神秩序較為有效的方法之一。畢竟時代的強韌格局,還是要靠一些包含一定關聯的靈魂內容來組成的。我們推崇和贊揚這種相互映照的本質,以互補構成的偉大重心一直能夠穩步向前,就因為個別優秀的詩歌,長期于困境中還愿遵從詩人自我敬畏的一種方向的強化。那些殘廢詩歌浮華的興奮所幸未曾到處充斥,相反能把人們引向大海或天空的,仍會是一些潛沉于矛盾元素中深層的精神沖動,是詩歌永不在表層歡快的所有語言平靜中的自信。

       當悲傷成了你詩中的愉悅,人類的內在真實,總還在揭示著那些甜蜜的痛苦,我想所有能夠深入其境并畢生致力于自成一體發揮認識的詩人,你們呼吸的活力是尖銳的,你們始終沒與愚昧及黑暗結成同盟,而這就意味著你們偉大的召喚及其刻意擁有的所有智性活動,實質都是為了徹底擺脫困厄或迎向更大的精神富足。這種大而無當真理的詩性實踐,憑借情感深度,從不會棄荒謬而不顧。它以猜測中的不安,無數次已引領了詩歌對現實的沉思,并且借助音樂的律動感和繪畫的可視性,頗為全面的為社會早已提供了足以典型的詩歌總體性的深刻與美妙。我們要跳出時代去認識這些能把真理說得流暢得體的詩人中少有高貴的他們。這些精確游走在偉大孤獨夢想中的語言巨子,他們沒有為此自身角色與平庸的分野而自鳴得意,他們同樣至今仍未在與玄思繼續會晤中獲得多大的滿足感,而這,恰恰正是他們的偉大一直在撕裂,同時又在不斷復元的充分值得歷史敬重的光輝所在。就像盜火者普羅米修斯,任何時候絕不會因為挫傷而背叛,詩人中也當有這種寄興于未來的核心,在黑暗的發展中永遠勇于安放下自己批判凈化的機制,每次向前行進,均當以清除俗見為最榮光的自我激勵。偉大的詩人都會通過希望說話,通過混亂和復雜的不知所措,去對人性進行并不暴躁的關懷與質詢。這是在審美實體上呈現出的仁者的大智,大詩人氣質的內涵從不可能一閃即逝,有時莊嚴就是種無限的補綴。

       有難度的詩歌并非就是私密語言,正像貧乏又有什么能耐可以催動出一個未來的黃金時代。每個人都不是純粹屬于自己的,但境界卻是你所能找到的一生最完滿的修辭。當你終于從格局不大的平面化走出,所有贏得的希望之鄉都不會是徒勞無益的。詩歌一樣需要朝進化努力邁進,惟有這般永不退化地跋涉在漫長的詩歌道路,世人必當以其自由且高尚的重要標識而予以永遠的尊重。

       我們今天大談偉大便是重振一種詩學系統的信心。也但愿偉大就是精英主義的專屬,他們將責無旁貸的開拓好當下更具啟示的語境,而不是熱衷于仍舊扮演什么詩歌名流,似乎毫無危險的繼續在用附庸的垃級“精品”招搖過市!詩歌與科學并不沖突。能夠竭力做到探索極致的,應該都算至高無上的。我們永遠不要混淆抽象表達的無用性,公式都可以是個世界,語言的離經叛道又能妨礙了什么!權當偉大是種不懈奮斗努力的說辭吧,許多自然的可能性,仿佛天生就隱含了無數的必然性。詩人能夠不受羈絆的總站在并不普通的精神位置說話,就像拒絕展覽自身創傷也是種高貴品質那樣,沒有小我意圖的詩人微風一直吹拂著他的憂郁,想來上帝也已有了不簡單的感動。

       詩歌遠非哲學的圖解,而是高于哲學的情感與思想的直覺,深者見深,淺者見淺,審美并無要求一致性,只要是人創造的作品,相信終究都不會有太久的隔絕感,每個時代終將有機會各見其境吧!深度想象力的明證,可使藝術永不流于粗淺和墮入無知的深淵。這是將來的世紀更能做到的規律,也是現實所有偉大詩人已然成功完成的一些拯救的印跡。

       詩人似乎總在幻覺中徜徉,一個世紀太陽般終于落下了,一個世紀又從蒼茫中再度升起。時間不過是一些大小景象的周而復始,盡管未來同樣仍將不幸的步入歷史。偉大或許也是茫然的,但生命似乎必須只能這般無為而更有為。

       也許湮滅便是最大的升華。

                                                                 2022.6.1兒童節午時于廣州黃埔


       作者簡介:顧偕,上海市人,當代著名詩人,中國作協會員,廣州市作協副主席,第五屆全國青年作家創作會議代表。曾為廣州市文學創作研究所、廣東省文學院專業作家,在《芙蓉》《花城》《湖南文學》《詩神》《人民日報》《文藝報》《文學報》《南方日報》等全國大型報刊發表長詩近30部,著有《顧偕長詩選》《太極》(英文版)等詩集九部,電子版新作詩集、評論集兩部。詩作曾被拍攝成電視詩、電視音詩在中央電視臺、香港等全國30余家電視臺播出,多部詩集被國家圖書館、中國現代文學館、香港圖書館、日本東京外國語大學圖書館收藏。長詩作品入選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三年詩選》等多種專家選本,多篇詩歌評論在國際知名人文社科前沿期刊《中文學刊》刊載(全球發行)。獲“第五屆中國長詩獎·最佳文本獎”及其他文學獎項多種。曾作為中國作家代表團成員隨張賢亮、徐懷中團長出訪日本、巴基斯坦進行國際文學交流。1996年起《詩探索》雜志、中國作協《文藝報》社以及廣東省作協和廣州市文聯等先后三次聯合在京召開其“作品研討會”。相關作家名和作品篇目內容被《中國新詩編年史》《中囯當代文學發展史》《中國作家大辭典》及“百度百科”辭條等寫進和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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