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藏成長、在高處歌唱
作者:徐必常
在我看來,史映紅對西藏的愛是深入骨髓里去了的,他愛西藏的方式我認為至少有三種:第一種愛是戰士對祖國的愛,第二種是兒子對母親的愛,第三種是詩人對家園的愛。
史映紅雖然不生于斯,但他絕對算得上成長于斯成就于斯。他十八歲那年唱著“十八歲十八歲我參軍到部隊”,一路歌唱著,就唱到西藏日喀則。那時他還是一個新兵蛋子,算不上軍人,更算不上詩人。那時,由于他只是一名新兵,沒有歌名一樣的《當兵的歷史》,他“當兵的歷史”是和西藏這方水土對他的養育分不開的,他“寫詩的歷史”,更是從這片土地里不時冒出來的。西藏這片大地成就了他,讓他從甘肅浪莊的一位普通青年中,一躍成長為共和國的軍人、軍官,也成長為一名有著鮮明西藏個性、帶著西藏深深烙印、著作頗豐的詩人。他人生成長中受到恩澤的陽光和雨露,相當多的來自于這片土地。他為了感謝這片為他的成長和成熟提供豐厚營養的土地,特別請了一位藏族阿媽給他取了一個藏族名字:崗日羅布,藏文之意為“雪山寶貝”;我無法憧憬他跪在藏族阿媽面前接受阿媽摸頂賜福的場景,但我想在場景中的“此時”,不管是阿媽、還是他,內心一定澎湃著無盡的激動和幸福。史映紅在西藏邊陲的軍營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如今的他已經被西藏這片土地養育和錘煉成一個十足的鐵骨錚錚的男人了。然而他的內心是無比柔軟的,寬廣的,包容的,特別是他提起筆來抒寫西藏的時候。
成就史映紅成為詩人的作品非常豐富,題材也很廣泛,但在豐富和廣泛中,有相當的篇什都是以西藏為抒情對象的,他之前出版的最重要的三部詩集記錄了他詩歌創作的三個時期,表達了他對祖國、對西藏的拳拳赤子之心,也彰顯了很富魅力的才情。
他的詩歌第一個時期是青春成長期。這一段時期的詩歌作品,大多是借景抒情。這一段時間,他所創作出的優秀詩作收集在詩集《在西藏的月光下徜徉》里。好多篇什都是可圈可點的,像開篇之作《珠穆朗瑪峰》,像《納木措》,像《西藏的陽光》,像《卓瑪》。這一段時間他的寫作用的青春和熱血,情感濃烈、感情充沛,富有主角意識,有著直接抵達受眾心靈深處的功效,讓人讀后怦然心動。
第二個時期是事業成長期。他這一段時期的作品所表達的主題,主要是擔當,詩言志;“發乎情,而止乎禮義”。“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則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周振甫《詩經譯注》)。這一段時間他所創作出的優秀詩作收集在詩集《守望香巴拉》里。他用詩的觸筆抒寫對祖國和西藏的豪邁之情,和作為一個鐵血男兒的家國情懷。他俯下身子來關愛《甘巴拉的草》,聆聽每一株草細微的傾訴;他為《奔赴災區的戰友》唱頌歌,自己也作為戰友的一員身體力行;他為《月下哨兵》們歌唱,代替母親在哨兵身旁唱出一支支動人的搖籃曲;他站在《喜馬拉雅山麓的界碑》下長久的思索,頌贊頂天立地的《康巴漢子》,在西藏的月光下做一個《追夢的人》、品嘗《愛的味道》……他那富有人情味的詩歌,就是他和他的戰友們在西藏有血有肉的生活,富有詩意的生活,也是作為軍人的他的責任與擔當,以及他對詩美極致追求的見證。
第三個時期是事業和人生的成熟期。這個時期也是他詩歌風格的成熟期。這一段時期的作品向厚重延伸。他似乎在努力地構建屬于自己的詩歌史,他珍視西藏大地賦予他人生的廣博與厚重,孤傲與高遠,他努力從西藏賜予他物質和精神的糧食中吸取營養,努力用詩歌的形式抵達新的高度。他用了數年時間創作出了詩集《西藏,西藏》,該詩集由于彰顯了西藏美與詩意,榮獲中國作家協會2015年重點扶持。這一收獲,這注定在他創作生涯中具有里程碑的意義。他從夢中連營、珠峰之下的生活、一路上風鈴、對藏南牽掛、對第二故鄉永久的思念等多個角度的詩意表達成就了一部好詩集的誕生。他這一段時間的詩不僅有厚度和溫度,更有濕度和硬度,這些有著體溫讓人激動和依靠的詩章,既成就了他,又讓受眾感受到了更多的美妙。與其說這些詩完全屬于他對西藏的禮贊的思念,還不如說此時的他,身與心已經完全與西藏交融為一體了。他筆下的西藏有多么美,我們就知道了西藏有多么美;他對西藏如何情真意切,我們就知道了西藏如何富有人情味;他如何在茫茫人海中特立獨行,我們就知道了西藏鮮明的個性。從他的詩行中,讓我們似乎感受到:西藏是行吟著的他,他就是行走著的西藏。
除了這三個時期,近期史映紅在詩歌領域還作了一次華麗的轉身運動,他非常輕松地轉入了詩歌批評這一行當。他新近準備出版的著作《西部詩語》《西藏詩人作品淺論》等,就是他華麗轉身的見證。同時他還從詩歌、詩評領域一躍邁進傳記文學領域。近期新出版的傳記文學《吉鴻昌:恨不抗日死》,收入“人民英雄——國家記憶文庫”,由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發行。史映紅在有關《吉鴻昌:恨不抗日死》的創作談中說“我曾在西藏部隊服役21年,行動的責任與使命促使我寫下那個多災多難、列強橫行的時代,寫下那片包容了太多淚水、鮮血和屈辱的土地,寫下一個個鮮活生動的身影和細節,用以警醒世人:歷史不該被忘記,精神應當被歌頌和傳承。”
光這還不夠,史映紅一直致力于西藏的傾情歌唱。近年來他又創作了大量的有關西藏的詩歌,特別是傾力抒寫西藏的發展成就。比如長詩《西藏志愿者:雪山之上,太陽之下》,再比如大型組詩《豐碑》《西藏,為輝煌舉杯》《藏源山南,歷史澤當》等……長詩《西藏志愿者:雪山之上,太陽之下》謳歌的是志愿者們高尚情操,榮獲共青團中央和中國作家協會共同組織的“青春志愿行,共筑中國夢”大型征文二等獎;大型組詩《豐碑》既寫了國家重點工程“川藏公路”、又寫了“青藏鐵路”,既抒發了對“通麥大橋”贊美之情、又對“柳悟大橋”、“兩橋一隧”、“拉薩火車站”、“貢嘎國際機場”、“藏木水電站”、“拉林高鐵”、“拉日鐵路”傾注了不少的筆墨,還對“西藏博物館”、“日喀則’4?25’重建工程”、“扎墨公路”、“拉魯濕地”傾情歌唱。史映紅在歌唱西藏起來從不惜筆墨,努力傾注才華和力氣。
除了抒情長詩和大型抒情組詩,史映紅還創作了一系列抒情短詩。比如說《我的象雄》《在邊防寫詩》《撫摸界碑》,再比如《哨所,以雪為伴》《老兵,走過你的墓》《哨所,高處的家》《邊關,放飛詩行》,再比如《我在高處》《在高處品味》《不老河山》,每首詩都寫得情真意切。他的這些跨界寫作和在詩歌創作上新的收獲,標志著他在創作上又拓展出了新的領域。
他還有著更為宏大的計劃,他計劃將用接下來幾年對西藏各個時代的詩歌進行廣泛閱讀,梳理整個地域的詩歌源流。我們有理由期待著他更加豐碩的收獲。
史映紅的詩歌有著鮮明的個性,詩評亦然,但卻不入流。這也難怪,眼下入流的各種大小的詩歌圈子,要么沉湎于哼哼唧唧,要么沉湎于陰陽怪氣冷嘲熱諷,要么沉湎于牢騷滿腹。如果按這樣的標準,注定了他與“流”無緣。這沒有什么稀奇,有的東西注定是不可能入流的:比如說山丘,再比如說頂天立地的大樹,再比如即便是被人踩在腳下一萬年、也不會改變個性的石頭。人這一生,注定是有所為有所不為,你選擇了一條什么樣的路,就斷然會有什么結果,即:因果。
而他傳記文學《吉鴻昌:恨不抗日死》,用“用革命文物講好英雄故事,重溫民族復興英雄史”,是融入到時代大潮中去了的。在新時代需要英雄、呼喚英雄、崇尚英雄的大潮中,史映紅用詩一般的筆觸,給時代講好了一個生動有趣、有血有肉的“英雄故事”,自然是大境界。
祝史映紅在自己所選擇的創作道上越走越好、越走越遠,收獲本該的收獲,抵達本該屬于的目的地。
作者簡介:
徐必常:1967年4月生,男,土家族,貴州思南人,工程師,一級文學創作。1989年開始發表文學作品。創作涉及詩歌、小說、記實文學、評論等。出版詩集3部,長詩2部,長篇紀實文學1部。曾獲中國土家族文學獎,貴州省專業文藝獎等獎項。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現供職于貴州文學院。
注:本文由史映紅推薦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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