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那黑炭燃燒成熊熊火焰

——兼評知名詩人鄒中海的人性與詩性

 

作者：夏志紅

 

　　“似一張秋天的請柬/很多落葉被迫回歸/空中無雁/卻依然能聽見民生凋敝的哀鳴/漫過一條寂寥的小巷/撐著油紙傘的姑娘/不知去了哪里/很多店鋪緊閉/只有雨水頻頻光顧/偶爾有一點燈光一閃而過/曾經(jīng)的繁榮/敗給了突然而來的口罩和網(wǎng)絡(luò)時代……（《過秋風(fēng)》）”讀鄒中海的詩，憤怒，激情，謾罵，歇底里斯的情緒漫滿了山村田野村莊和城市的角角落落，像故鄉(xiāng)柴房里火灶邊吐著火焰的煤，燃燒著熱能，煮著沸騰滾水，等米下鍋，瞬間聞著米香，充滿人間煙火味。

 

       我認(rèn)識鄒中海，是在一個體育老師的詩歌分享會上，那句“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充滿詩性的調(diào)侃，彰顯了現(xiàn)代新詩的個性、張力和迂回語感，也讓我想起了增廣賢文民間“段子手”的哲理詩。“一把彎刀扔到天上/幾點螢火飄忽，像那年的田埂上/閃爍的煙灰/有時迷離，有時清醒/有時會把荷塘想象成禾塘/只有那熟悉的蛙鼓，敲打的/是一個回不去的夜（《夜》）”鄒中海的詩就有這種“下里巴人”的“小聰明味道”。

 

　　深交鄒中海，那梅山文化熏陶下的湖湘文化滿滿。上世紀(jì)九十年代正規(guī)科班古漢語專業(yè)畢業(yè)的他，卻在商品經(jīng)濟(jì)的滾滾浪濤著，帶著朦朧、先鋒，赤裸裸的離開“陽春白雪”的體制，下海到燈紅酒綠的打工行列，在廣東淘過金，去新疆賣過水果，辦過家政公司，在中山開過飯店，他用“上山下鄉(xiāng)的精神”，寫下一行行的體驗詩行，因疫情的影響，開了十多年的飯店，只剩下一行“下半身”的詩，但他卻仍然滿臉笑容，滿滿的正能量，常見他站在抗疫的志愿者隊伍里，高亢引喉，為高光的時代歌唱，為善良的人們高歌。“不知道你是誰/也沒有必要知道你是誰/因為你/早已把自己的名字/刻進(jìn)了時代的豐碑/一件流動的馬夾，匯聚成/紅橙黃綠青藍(lán)紫/這是表明你身份的全部裝配/思想的浪花，奔騰在不同的年齡段里/仍然想不明白，你到底在圖什么（《志愿者》）。”

 

　　詩人是天才。信嗎？不信的人天生不是詩人；詩人是瘋子。信嗎？信的人天生也不是詩人！詩人的豐富的想象力和狂野的個性及悲憫的情緒，第六敏感，第七維度，第八周日，其實是天生詩人的秉承。綜觀屈原，杜甫，李白，海子……詩人之所以能成為詩人，因為他們高貴的頭驢頂著天，扎實的腳板抵著地，滾燙幻心想著家國情懷。但他們從來不想著自己，把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廣闊胸懷，時時敲擊著“小我”的心，寫出“大我”的壯麗宏章，“我自橫刀向天笑”，“吾將上下而求索”，“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鄒中海的詩里，無時無刻不在他煎熬的夜里，流浪的軌跡中，為一日油米柴鹽的拼搏，吶喊著底層社會的堅持不屈，奮斗不止，他的口水詩，甚至是垃圾詩也是上檔次有品味的。這首心血之作《母親》就是佐證：“接過行李/樓道里響起母親關(guān)節(jié)疼痛的聲音/拒絕攙扶，還是三十年前的手勢。門外正在飄雪，幻影重重/落到母親的頭上/我的心在變冷。一桌圓圓的飯菜/從母親熱氣騰騰的眼睛里飄出。還是原來的樣子。我們休息時，房間里的一只貓/用眼睛記錄著這一切。一個蒼老的身影/連電視里的沖鋒號/也沒有叫醒她。”

 

　　鄒中海生活的大起大落，從他的血氣方剛到中年油膩男，在現(xiàn)實生活的壓力下，即使夢想支離破碎，湖南漢子的“霸得蠻”性格，也沒有讓他對生命、生活失去信心。因此，他的詩大體來說經(jīng)歷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追求詩藝上的晦澀、朦朧、想象的奇特，以小我的自怨自艾為主體，這個時期的詩注重修辭、結(jié)構(gòu)和謀篇布局，追求在語言上瑰麗的效果，但在藝術(shù)表現(xiàn)上有點過窄和虛空。第二階段則把筆觸關(guān)注民生，直擊現(xiàn)實，寫出了很多靈魂之作，像最底層的黑炭一樣，燃燒著熊熊火焰，給人以火熱和溫暖，所以他的很多詩很客易引起共情共鳴。這是他詩藝逐漸成熟的體現(xiàn)，也是他從小我到大我之間的過渡和歷練。這第二階段，又分兩個小階段，第一小階段的詩以揭露、批判、同情為主。比如他寫的一首《尋妻者》，詩中就把那種無助、委屈、容忍、憤怒、擔(dān)憂等各種交織的情緒寫得淋漓盡致：“他越過千萬里/本想一場纏綿/妻子的出租房門口/擺了兩雙拖鞋/一男一女/但可以肯定/男拖鞋不是他的/他的腳才四十碼/門口那一雙/明顯大得多/他悄悄地轉(zhuǎn)過身/去了一家小酒館/要了一瓶啤酒/一碟花生米/他灌下啤酒/手抖得很厲害 /半天夾不住一粒花生米/卻夾住了大顆大顆的淚珠……”。第二階段就是正在為身邊的一些正能量寫的各種企業(yè)詩，友情詩，以另外的方式為他們謳歌贊美、助力宣傳和推廣，弘揚人間正氣。

 

　　我喜歡鄒中海的憨厚、善良、純樸，甚至有點固執(zhí)和小農(nóng)意識。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正因為他有他的思想，他有他的生活，他有他的精神，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就是彼此的尊重和包容，他對待任何人都很尊重，一視同仁，這是最可貴的，特別是文人，文心即人心，人心即人品。我們懂得彼此君子謙謙，又懂得此彼君子諍諍，那才是最好的朋友文友感情。我和鄒中海就屬于此類。沒有利益名義的瓜葛，更沒有物物交換的庸俗，我們的感情是鄉(xiāng)情友情加詩親。

 

　　愿我們的友誼長存，一路順風(fēng)，詩意濃濃，美麗更美好。（作者為著名作家、軍旅詩人）

 

后記

 

　　我從沒想到自己會出書，而且是出詩集。就如我從沒想到我的詩會獲獎、館藏、上刊上報、直至被關(guān)工委推薦、中央電視臺推廣。其中有部分詩作還被翻譯成幾種文字。我出書是個意外，我成為詩人作家，也是個意外。

 

　　我當(dāng)初寫詩，不是奔著詩去寫的。而是把心中的苦與樂，用筆記錄下來，寫的也是身邊的人和事。所以我的詩沒有什么“高大上”的色彩、禪意和神性，更沒有所謂的“陽春白雪”般的語言。有一些文字，或許而不能稱之為詩，或者詩的語言。

 

　　十幾年前，我在中山的新安村開飯店，遭遇到了最嚴(yán)重的虧損。那一年，大兒子正在上高三，小兒子在上小學(xué)，老母親年事已高，也要從經(jīng)濟(jì)上負(fù)擔(dān)些。開眼閉眼，滿腦子都是錢。這些壓力，全都要一個面臨失敗的人來承擔(dān)，其心情可想而知。而作為男人、丈夫、父親、兒子，又不能把這些負(fù)面情緒隨意表露，只能把郁悶，暗暗藏在心里。

 

　　不知是排解愁悶還是心血來潮。我在寫菜單的紙上，隨手寫了幾句話。事也湊巧，這幾句話被常到金鐘水庫周圍的一些魚塘來釣魚、也常到店里來吃飯的雷律師看到了，他說：“你這幾句話寫得還蠻好的哈，有點文采，沒想到你還是個有點文化的人！”他接著又說：“你的菜炒得不錯，人也很好，我?guī)湍惆l(fā)個朋友圈”。

 

　　正是由于他的這個善舉，我的小店引起了他另一位釣友的關(guān)注。那位釣友是一家公司的老總，公司也就在新安村，只是原來沒有交集。他直接對雷律師說：“你哪天帶我去他店里吃飯，看他的衛(wèi)生、口味、速度、信譽是否能達(dá)到我們公司員工餐的標(biāo)準(zhǔn)。公司正準(zhǔn)備擴(kuò)大食堂，要重新裝修，所以員工餐要暫時向外招標(biāo)！”

 

　　不得不說雷律師是個熱心人，他在那個周末就帶那位老總來了，但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會有財神眷顧、大單上門。飯后老總感到很滿意，他說：“我把我們公司一百多號員工餐的訂單交給你，每天做兩餐，早餐不用管，如果有宵夜了，我提前通知，我按訂餐人數(shù)8元/人次給你……”那時候街面上的快餐才7元，他給我的員工餐是8元。這里面，包含有多少人間真情。雷律師當(dāng)場就給我們起草了協(xié)議并作為見證人。

 

　　盡管后來我的店子還是倒閉了，但情還在。我也因為他們的善舉，度過了那段為難的歲月。

 

　　很多友人對我說，你一直都混得不好，但在你的詩里，看到的都很陽光。朋友們只看到了其一，卻沒有看到其二。我雖然沒有擁有陽光，但我時時都感到陽光的溫暖。心中有陽光，看什么都陽光。在我這里，愛不會止步，情也不會中止，所以我的詩里詩外，都洋溢著陽光。而且要把這陽光和情愛，通過我的詩傳遞出去，這或許就是我寫詩的目的和出書的初衷！

 

　　這本詩歌小輯，雖然分為了《世說新語》《鄉(xiāng)情友情》《中山映像》《家國天下》，但不難看出，所有的詩歌，都是為情而轉(zhuǎn)，為情而動，為情而歌！親情、友情、愛情、家國情，都在這本小集子里反復(fù)出現(xiàn)。也沒有什么藏著掖著，刻意去求，一切都遵循內(nèi)心的律動和事態(tài)的走向而寫。這些粗淺直白的文字，與其說是我的詩歌，還不如說是我內(nèi)心的一種渲泄和傾訴。比如我買不起房，心里有一種巨大的失落感。所以當(dāng)我路過妹妹曾經(jīng)住過的地方一一富豪山莊時，我的心情瞬間產(chǎn)生一種爆發(fā)。這種爆發(fā)，就是來自于高房價下而產(chǎn)生的生活壓力。詩中沒有明說房價，但可感到房價之高一一“高得可垂釣一輪月亮”；而當(dāng)我看到秋葉飄零的時候，想到了我的初戀，迷人、美麗卻無疾而終，于是我就寫下了《紅唇》；我身邊有各行各業(yè)的成功人士，看到了他們奮發(fā)圖強或不向困難低頭、逆襲成功的故事，我就寫下了大批帶有贊美性質(zhì)的致友詩；時代的發(fā)展，社會的進(jìn)步，鄉(xiāng)村的變化，城鄉(xiāng)一體化的推進(jìn)，也都會在我的心里迸發(fā)出火一樣的熱情！

 

　　有人說，詩人是感性的；也有人說，詩人是理性的。這個觀點我是認(rèn)同的，在這本小集子里，我用感性的情感，真實地記錄了我的心路歷程，也用理性的思維，對一些事物，做了簡單的分析。我的詩不事雕琢，順其自然。在這本小集子的第四輯《家國天下》中，以《中國力量》開頭，以《糧倉九章》收尾。包括已在國內(nèi)外發(fā)表或獲獎的《百年征程》《寫在七一》《致敬鐘南山》《屈原祭》《讀你.婁底》等充滿正氣力量的詩歌作品，但也收進(jìn)了沒有發(fā)表過的、尚未定論的組詩《也談方方》。此舉的目的，并非是針對某個人，還是共同探討在全人類面對共同災(zāi)難、國計民生處在水深火熱、大是大非與情緒表達(dá)處在矛盾之時，文學(xué)家們的寫作方向該如何取舍的問題。我的寫作也偏于傳統(tǒng)，不是說我回避世界，而是我有很濃的中國情結(jié)。在我的觀念里，一直奉行著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傳統(tǒng)的東西應(yīng)該不怕時光的推敲，就如一根紅線就能編織的中國結(jié)。我的詩大都是寫情，這是貫穿這本小集子情線的全部。

 

　　關(guān)于這本小集子的出版，我糾結(jié)了很久。是我的宗族兄弟鄒華明給予了巨大的鼓勵與支持。期間，文化出版公司的徐老師，也在稿酬（版稅）、出版、申報項目等方面給予了政策性的傾斜和幫助。此外，軍旅作家夏志紅和身邊很多的文朋詩友，都提出了許多寶貴的意見和實質(zhì)性的幫助，在此一并感謝！

 

　　作者簡介：鄒中海，筆名濤博哥哥，海哥。詩人，文評人。有詩文寫進(jìn)教輔、館藏和獲獎。代表作曾被關(guān)工委推薦，中央電視臺推廣。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quán)發(fā)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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