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現代性抽象實踐的可貴展現

——君子美植藝術作品初探

 

作者：顧偕

 

　　肇始于上世紀初的美國抽象藝術大師波洛克，自從他將顏料任意潑濺在畫布時，追隨和沉迷于這種超現實主義繪畫形式的非具象作品，似乎以各自內心巨大的熱情，也已對自己的探求表現得淋漓盡致和層出不窮。盡管如此，但只要自然界的相互關聯展現還在誘惑著視覺，一切于生命系統暗中涌動的冥想形式，還在非概念地與思想及領悟契合，并時時仍在我們的日常經驗以外強烈的回環、生長和繼續寬闊的延續，一種沖出藝術邊界的鮮明意識，就極有可能為當代藝術帶來新的解放，并讓我們于一些新的情境認識中，驚嘆所有的穿越之路依然是永遠陌生的，一切源于某種沖突內核的表面空間發揮，也依舊是永無止境。

　　藝術中所謂的現代性，一般都不會是指通俗意義上與當下政治、經濟、以及社會形態有關的發展模式，藝術奉行的現實，除了文化和歷史凸顯的一些精神表征，更多的則仍在于其超越性，而在這個層面上，東方所有付諸的探索及努力依然尤為不足。如中國畫一直強調和講究的由線構形的表述，以及單純和空泛的提倡氣韻和意境等，實質卻又無多少思想震憾的內容。今天君子美植的這些來自東方的藝術作品，從其畫面突出的象征意蘊中，著實讓我們欣慰地看到了東方領域中的某些自信與背叛，一種于極度簡化的美術程式里，仿佛始終都在激情澎湃著的內在的豐富。這種不可輕易低估的新的東方特有藝術精神，自有它分解和重構事物屬性后的秩序和方向，自有它打破了許多恒定標準和規律的布局的開闊性及其用色格格不入的純粹性；眼前這些宛如同樣也融入了一定科學性的情緒基調，極大程度上還讓我們鑒賞到了那些似被肢解的自然，所能釋放的更絢麗的自由，思維在頑強抵抗著什么的一種抒情的節奏；尤其讓我們還看到了畫家在征服認識后，一幅幅于混沌中真實幻象的展現，以及仿佛也在生動傳遞著的蘊含于感性中的那些根本不屬于主觀臆造的理性。或許藝術的變革均需折射出一定的社會心理，但對于一些具有先鋒色彩的非具象繪畫作品來講，傳統的距離是不存在的，那些先進畫面的世界觀，似乎早已過濾掉了膚淺的時代性，其品質于根本上擺脫了生活的烙印，一種視覺上洋溢起的意外差異的氣息，怎又可能再容得下任何平庸的要素，怎又可能在畫家一番智慧辛勤的探索下，再出現一些毫無意義的貫穿？！

　　當我們在向往一種張力和高度時，當我們總想著希望于生命價值反應中，試圖找出一些變化或者那怕是實驗性的藝術鋒芒時，君子美植的這些饒有詩意的繪畫作品，以其省略了漫長時間歷程的和諧呈獻，以其不可窮盡的唯美性與深刻的交叉抒寫，讓我們在深深的領悟視野，確實領略到了一種藝術駕馭者，今日所能發揮出的不光是僅止西方才有的優秀，那種色彩的表述和轉化是如此的燦爛：它貫通著東方的玄怪與幽秘，卻又絕不停留在那些經驗的昭示與聯想；它投身于無數記憶中的場面，卻又深曉把握的向度，從而在營造新的結構發展時，有效地呈現出感性的真理！君子美植畫面的超拔性，其實就在于這位東方女性藝術家善于在二維平面上，從自主創新的文化拼合中，抽出一些東方特征，來讓你驚嘆那種宛如三維立體的精神的永恒性。這些作品的傾心歸結，縱然已局限在一塊畫布上，但卻永遠不會是一種思考和向往的終結。它似乎通過畫想來旨在說明一些世界的問題，可能是微觀和原子形態的，也有可能是與外界始終隔閡的一種深邃心靈的處世法則，但不管怎樣，這些不乏精粹意味的作品，至少在21世紀物質天下的社會，以其本真和本質的繪畫語言，已較好地為我們送來了不少頗具份量的價值信息：它讓閱讀者再次深信，宇宙的一切不僅互為因果，所有的造型元素即便有所依據，但在藝術中，總還可以有比例地和諧省略！也許這便是運動與速度中的凸點，藝術需要解決的就是主觀理解及對所有文化體驗作以顛覆和特殊處理。君子美植在這方面的努力，顯然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她在知識與稟賦的驅策下，真切的讓我們感受到，當代藝術語言還會有許多，不少對生命和世界的體會，仍舊是我們展示藝術希望的契入點，包括焦慮和無奈，包括動蕩及靈魂的感受和意義。今天，一切仿佛出自于某種“根部”的濃聚、沉淀、和混雜中壓縮的藝術的實現，在君子美植這些看似無意識的現代藝術作品里，恰好以多種強烈意識與其他藝術的區別，讓我們看出了這位東方女畫家對抽象形態的各種用心和領會。比如總體與個別中平行的魅力，比如格局體系中交錯感的意味融合，比如象征意涵整體觀念的建樹，種種這些注重多元有機演進的能力把握，都較為可貴的使我們在觀賞畫家的觸及物中，不得不要感嘆時至今日，“表現主義”已不再是那么簡單，“抽象”雖然始終不是日常生活的認知范圍，但杰出的藝術有時確實需要你知道什么，可能更多的時候，也不會在乎你必須知道些什么，如孤獨的梵高當年總是那樣一意孤行的畫下去，學院派忘了他，可未來卻牢牢記住了他。

　　自蒙德里安和康定斯基之后，自華裔法國畫家朱德群、趙無極把抽象藝術玩得天昏地暗萬物生長之后，改變與表達，仍有許多路可以走。領略優秀永無窮盡，生命總是有厚度的，而一種較高的思想與藝術境界，似乎歷來也不是從什么專業知識里所能獲得。我們相信天才會給出世界許多美麗而賞心悅目的答案，有些最根本的東西雖然出類拔萃，但往往又是與現實脫節的，好在藝術總有自己的把握和廣闊的內心，那些歷史上不朽之作的創作，一開始也不是為了有何互動和交流，既如此，那就讓純粹的東西更純粹吧！

　　比如君子美植的畫。

 

2018.4.5清明午后于廣州西村

 

　　顧偕  中國作協會員、廣州市作協副主席、當代著名詩人、批評家。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