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如山如蘭中吟唱
——評納金的詩《秋蘭》
作者:王四四
詩歌《秋蘭》表達特定心理和審美情趣。“我”、“你”、“她”可以看作是三個意象,有著不同的象征意義,詩歌用三者之間的親疏遠近曲折反映了“我”的孤絕狀態以及“我”在其中的掙扎、反抗和超越。《秋蘭》采用第一人稱針對第三人稱的抒情,這是一個關于孤獨的形式寓言:最應抒情的“你”是缺位的。
詩歌里有兩組對話關系:“我”和“你”,“我”和“她”。“我”和“你”之間是一種離別狀態,使“我”成為孤絕的個體;“我”和“她”是交往狀態,互相關聯而彼此成就。
“我”與“你”離多聚少,使“我”成了一名現代社會的思婦,似乎“我”的等待無盡無望,充滿著無奈的痛苦和悲傷。“你”或許象征“我”在現實社會中的丈夫,或許象征人生中諸多的不確定因素。“你總在晨曦離開”說明“你”帶給“我”生活太多的變數和精神上的緊張與不安。“晨曦”是指黎明前的微光。“你”離開的時間總是在“晨曦”,此刻黑夜和黎明交錯,“我”的夢幻逐漸被真實取代。
“她”是誰呢?“我”是一名思婦,“她”或許和“我”有著共同的遭遇,“我”和“她”互相慰藉以超越孤絕帶來的悲傷和無奈。這里,詩歌出現了兩個物象:一個是“西山”,一個是“秋蘭”。
“西山”一般指北京西山,有“神京右臂”之稱,宛如騰蛟起蟒,遙遙拱衛著北京城。“我”希望丈夫能像巍峨的“西山”一樣給自己足夠的安全感,但現實是嚴酷的,他“大多時候沒有神采”,“我”只能通過升華自身的意識才能獨自戰勝困難。這是對“西山”的一層理解。其實,“西山”更是一個女性形象,是“她”,而非“他”。“我和她彼此慰藉”,因為“我”和西山一樣:如能如水,何必如山?這是一種不得已而為之里的委屈、堅忍和厚重,是“慰藉”的內容實質。
“秋蘭”作為詩詞意象,象征芳香的氣質與高潔的品德。詩人用“秋蘭”自比,是一種審美人格的體現,無疑提升了詩歌境界,突破了自怨自艾的悲傷情境。傳統思婦詩大多由男性創作,比如曹丕、溫庭筠、柳永都是個中高手,他們從男性角度表達出思婦特別個人化、特別溫婉的無奈,但這首女性筆下的思婦詩恰好相反,雖然“無奈”,卻透露出如男性一般如山如蘭的強大意志力。
《秋蘭》的寫作者是一名援藏干部的家屬,是一名留守婦女。和寫作者一樣,默默奉獻自己支持丈夫援藏工作的女性,自新中國成立以來數以千計,正如詩中的“我”和“她”。每一位奮戰在援藏一線的工作者背后,都有一個默默犧牲、無私奉獻的家庭。《秋蘭》蘊藏著對丈夫的深深愛意和對援藏工作的使命意識,展示了一眾犧牲自己,成全丈夫,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貢獻聰明才智的現代知識女性是如何掙扎著化解孤絕,成就人生價值的精神旅程。
詩歌《秋蘭》對山水和植物賦予了新時代新征程新偉業的現代意義,激活了古老的思婦詩題材,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援藏使命、女性意識與“西山”和“秋蘭”意象的融合,實現了生命內在韻致的高度語言化。
附:
秋蘭
作者:納金
你總在晨曦離開,
我只有等待。
西山大多時候沒有神采,
我和她彼此慰藉。
人生里的無奈,
只有佩為秋蘭。
納金:女,經濟學博士(后),曾在中國婦女報、人民日報人民號、西藏日報、邊疆文學等報刊雜志發表《南窗》《錦江白鷺飛》《思源湖畔那簇花》《納金山下》《不問歸處》等散文和小說。
王四四:西藏大學文學博士,廣西民族師范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民族文學、中國新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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