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映紅微詩評(之三十)

 

桃花，春的使者

——淺析咚妮拉姆詩作《桃花朵朵開》

 

作者：史映紅

 

　　品讀咚妮拉姆詩作《桃花朵朵開》，耳際就回蕩起一首名為《我愛桃花我愛家》的歌曲：“當(dāng)我想家的時候，我就想起了桃花/桃花盛開的地方，是我可愛的家/家鄉(xiāng)盛開的桃花，是我心中最美的花/好山好水好一派盛開的桃花/年年盛開的桃花，伴隨我長大/我唱著桃花的歌謠，度過了好年華/如今盛開的桃花，開遍天下……”

　　品讀咚妮拉姆詩作《桃花朵朵開》，還想起著名作家王安憶寫路遙的散文《黃土的兒子》里幾句話：“初春的時候，走在山里，滿目黃土，忽然峰回路轉(zhuǎn)，崖上立了一枝粉紅色的桃花，這時候，眼淚就流了下來。后來我們親眼目睹了崖上的桃花，它總是孤零零的一棵，枝條疏朗，那點點粉紅幾乎要被洶涌澎湃的黃土顏色淹沒。黃土上的天空是格外的藍(lán)，似乎專為了照耀這黃土，使這荒涼更加觸目驚心。我不明白在這樣荒涼蒼茫的土地上，為何能迸發(fā)出如此姣嫩的粉紅桃花。它好像是抽空了生命中所有純潔如處子的情感，用盡全力，開放了花朵。如果沒有路遙的提示，我們不會注意到它，它從黃土與藍(lán)天的濃郁背景上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筆，而它是路遙眼中永遠(yuǎn)傷及心肺的景色……”

　　這樣來看，桃花是普通的，它可以綻放在山坡、山腰、甚至山巔，如果是河畔，田野，或者農(nóng)家院落，那就是桃花的天堂了。雖然普通，但又擋不住人們對桃花的喜愛，比如：“黃師塔前江水東，春光懶困倚微風(fēng)。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唐?杜甫《江畔獨步尋花?其五》）；比如“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唐?崔護《題都城南莊》）；再比如“千葉桃花勝百花，孤榮春晚駐年華。若教避俗秦人見，知向河源舊侶夸。”（唐?楊憑《千葉桃花》）。

　　返回詩作第一節(jié)：“痛飲下甘露與淚水/奔向大地的內(nèi)核/肉體與靈魂相擁時/桃花朵朵盛開”，這里的“甘露”，應(yīng)該不僅僅是自然意義上的雨水，還有陽光、空氣，與立足和扎根的土地吧；而“淚水”這一意象，不同讀者的理解自然不同，我更愿意理解為悲憫、悲憐，或者同情、傷懷；一棵桃樹，一束桃枝，一朵桃花，把粉白舉起來，把粉紅舉起來，把芬芳舉起來，把藍(lán)天舉起來，把寒風(fēng)舉起來；在乍暖還寒的春天，它把最美麗的自己盡情展現(xiàn)；可是在我們看不見，或者忽略的是它曾忍受了數(shù)不清的電擊雷打、冰刀霜劍和凄風(fēng)苦雨。

　　第二節(jié)“枝干肌膚粗裂/笑口微微”，讓人印象深刻，詩歌泰斗艾青在《詩論掇拾》里說：“有英雄么？有的，他們最堅決地以自己的命運給萬人擔(dān)戴痛苦；他們的靈魂代替萬人受著整個世代所給予的絞刑”；悲壯作家路遙在《早晨從中午開始》里寫到：“要排斥舒適，要斬斷溫柔，只有在暴風(fēng)雨中才可能有豪邁的飛翔；只有用滴血的手指才有可能彈撥出絕響”。

　　是的，“肌膚粗裂”影射出太多的委屈與痛擊，承受了太多的排擠與打壓，既是傷痕，又何嘗不是勛章和榮譽？詩人咚妮拉姆顯然以苦難為襯托，以奮斗和抗?fàn)帪槌霭l(fā)點，普遍地悲憫于所有事物和人物的不幸，普遍地欽佩和尊重所有事物和人物的個性，詩人在巧妙的鋪排與走筆中，表現(xiàn)了即便陷入困境，仍然執(zhí)拗改變自我命運的熱切愿望和艱苦努力。“笑口微微”，就包含著走出困境、看到曙光之后的樂觀精神里所蘊含的巨大力量。

　　在第三節(jié)“翅膀借給鳥兒/自由的嘰喳中”，這些“自由的嘰喳中”有什么？一定是“春天到了，春風(fēng)暖了，大地醒了，花兒開了，陽光笑了”吧！這兩句簡約的詩行，把春天的萬物復(fù)蘇、生命萌動，把春日的新綠叢生、繁花簇?fù)砻鑼懙牧芾毂M致，給人一種蓬勃向上、奮發(fā)進取的緊促感，讓你，讓他，讓我不得不快步走在春天里，春風(fēng)里。

　　“歡樂永恒與你同在/當(dāng)卸下煩惱的面具”，春天的煦陽普照，春天的花香飄逸，春天的蓄勢待發(fā)，讓我們把“骨感的冬天卸下”，把冬天的冰重霜寒卸下，把御寒的盔甲卸下，也把“煩惱的面具”卸下。

　　這是一首把自然與內(nèi)心融合在一起的作品，清冽、干凈、質(zhì)樸，像敘事又像抒情；其實，一些有靈性的詩人常常面對一些普通的事物反而會萌生出大智慧，在他們眼里，草木山河，牛羊云朵都有了靈性和靈魂，并與詩人在脈搏與心跳上達(dá)到同頻共振，此刻迸發(fā)出的文字，怎能不打動人？

 

　　桃花朵朵開

 

　　作者：咚妮拉姆

 

　　痛飲下甘露與淚水

　　奔向大地的內(nèi)核

　　肉體與靈魂相擁時

　　桃花朵朵盛開

 

　　怕太多言語

　　羞傷花兒的嬌艷

　　枝干肌膚粗裂

　　笑口微微

 

　　翅膀借給鳥兒

　　自由的嘰喳中

　　天空擰動心靈的涌泉

　　擊碎骨感的冬天

 

　　歡樂永恒與你同在

　　當(dāng)卸下煩惱的面具

　　朵朵跳躍的無限可能

　　命運赤誠的肝膽

 

　　作者簡介：

　　咚妮拉姆，原名連小慧，湖南人在西藏工作，西藏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詩歌學(xué)會會員，西南散文協(xié)會會員；詩歌常見于報刊，網(wǎng)絡(luò)平臺；曾擔(dān)任編輯，教師，目前在西藏做游旅工作，成立咚妮拉姆文化傳播公司；出版?zhèn)€人詩集《素心行走》《青稞時光》，合集《格桑花開》。

　　史映紅：男，70后，甘肅省莊浪縣人，筆名桑雪，藏族名崗日羅布；在西藏部隊服役21年；曾在《文藝報》《詩刊》《解放軍報》《青年文學(xué)》等發(fā)表各類作品1000余篇；出版詩集《西藏，西藏》等4部，傳記文學(xué)《吉鴻昌：恨不抗日死》等，評論集正在出版中；曾就讀魯迅文學(xué)院第19屆高研班；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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