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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人類命運共同體”憂患和吁求新生的現代“九章”

一部“人類命運共同體”憂患和吁求新生的現代“九章”

——淺析詩人顧偕長詩新作《行星·四重奏》

 

作者:楚子

 

  《行星·四重奏》是對“人類命運共同體” 深度憂患和重生的詩意吁求,他挑戰你認知觀,是傳統浪漫主義的繼承和創新,一種理想主義取代另一種理想主義。他更新你的美學觀,是”宇宙美學” 對傳統美學的挑戰和替換,是一部浩大的現代“九章”挽歌體交響曲,對人類命運終極關懷的悲憫之作,他揭示和反思人類的悲劇“命結 ”, 更是一部開啟“人類重生” 的當代“神曲”。

 

  一、“宇宙美學”“ 深切憂患”“ 吁求新生”的宏大之作

 

  1、宏大的宇宙美學 宇宙美學是詩人顧偕在《行星·四重奏》詩寫的一個全新的命題。即詩人用無限的時空觀念,對地球人類的俯視、反觀、憐憫、吁求,用哀其不爭的態度,展開對人類悲劇命運的深切審視和關切。以宇宙美學審察人類誕生幾百萬年來的衍生史,人類通過繁衍、奮斗、發現、進化、思考、創造、開拓、進取,才獲得了今天科技進步,物資繁榮的景象。然而,在詩人眼里,這不過是一個表象的假象,其背后正孕育著一場毀滅性的悲劇:生物戰造成人類大規模滅絕、核武戰的暴戾殺戮至今令人談之色變,還有恐怖的暴政、卑劣的金融戰,等等這些,都是人類末日大悲劇的直接來源。詩人認為,當今地球人類,正面臨戰爭、病毒、暴政,金融危機的肆虐、流行,簡直是危機四伏,險象環生,尤其人類的暴行遠遠大于理智,早以達至人類理智的上限,一招不收斂檢點,就將導致巨大毀滅。

 

  其次,人類對宇宙萬物的認識尚處于嬰兒階段。也許,人類的認識一開始就錯了。人,始終沉湎于感觀愉悅,這就是所謂的客觀現實主義,其哲學、科學大行其道。有科學家認為,世界是寧靜的,無聲無色,之所以我們的現實世界有聲有色,是生命的五官所產生的錯覺反映,這是一種極大的認識誤區。地球生命誤讀事物已經幾十億年,試問,一個誤讀的生命能真正認知客觀世界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有科學家還認為,世界的物質至少分成兩大類:一類叫明物質,即具有反光性質的實體物質,是肉眼所能看到的物質,大約只占所有物質的十分之一。另一種即暗物質,是我們肉眼看不見卻又客觀存在的物質,這是一個龐大的體系。人類無法解讀暗物質世界,自是因為人類的先天不足。那么暗物質到底是什么樣子?它如此神秘,又怎樣存活?它對現時世界究竟能起什么作用,我們始終不得而知。

 

  人類對宇宙的認知其實仍也很無知。在古人類眼里,宇宙只是一個推理猜測,或臆造成一個神界,于是神話大行其道,因為臆造的神無所不能,則人類又敬畏神。由于近代科技生發推廣,人類對宇宙才有了一些基本的認知,但人類的科技能力畢竟有限,如對距離的無能,也只能望空興嘆。人類僅知道,宇宙由時間和空間組成,宇宙的形狀是大爆炸狀,其中是由無數存在的星系、星云、星河、黑洞、白洞所構成。

 

  在這里,我們把“宇宙美學”, 定位為站在宇宙大時空立場和宇宙的美學來考察地球人類,即用審視、反觀、自省的態度審察人類。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偉大詩人但丁的《神曲》曾作過這樣的嘗試,通過自己與詩人維吉爾幻游的形式寫出的曠世巨作,分為《天堂》、《煉獄》和《地獄》,以三部曲的形式展開浪漫主義抒寫,表達了詩人對三維世界的認知,抒寫了一個宏大的人類生存空間。但抑或當時人類對宇宙認識的較大局限,《神曲》僅是一個巨大的絢麗的想象。而今日《行星·四重奏》的模空出世,則融入了詩人對宇宙、地球人類的科技認知,對人類的終極關懷和重生新人類的泣血吁求,這是當代詩界聞所未聞的創舉,是對現代人文史的突破,無疑還是一部交響曲式的重奏巨制。我們不得不為詩人顧偕這種獨到的、勇敢的“盜火者”精神而鼓掌,詩人從人類固有的觀念中突圍而出,這樣一部難度之作和高度之作對人類智性的挑戰,我們不得不說,這實質就是一種在創作上的偉大創舉,且在中囯文學史上具有一定里程碑的意義。

 

  2、對“ 深度憂患”、“ 吁求新生”的卓越詩寫《行星·四重奏》是詩人顧偕繼1992年在《芙蓉》雜志發2400行長詩《太極》之后,歷時30年精心創作的、一部對“人類命運共同體” 深度反思和悲憫,具有“宇宙美學”意義的浪漫主義長詩新作。全詩分為四個樂章:即《第一樂章: 我在太陽系》; 《第二樂章: 消逝紀》;《第三樂章: 黑洞紀元》; 《第四樂章: 星辰之上》。全詩四千行(除第二樂章有序詩外) ,其余每章九首,借用了《楚辭》之“九章” 體,以現代挽歌的形式加以隆重的抒寫。下面我們就來試著解讀這部作品,把脈詩人在抒寫中對人類的“ 深度憂患” 和“ 吁求新生” 的偉大情懷:

 

  《第一樂章:我在太陽系》分為九章:一,《銀河鄰居》;二,《長夜后面的陽光》;三,《什么總在起死回生》;四,《錯誤與瑕疵的平衡》;五,《認識無法有任何回答》;六,《光年之外時間叫虛無》;七,《宇宙不是巧合》;八,《歷史引力是縹緲的》;九,《諸神的天空》。在這一樂章里,詩人營構了太陽系的自然圖景,人類的繁衍與生息、愛情與追求、戰爭與迷惘、苦難與幸福、原始與現代、時間與空間、夢幻與現實、神話與科學、真實與虛幻的亦真亦幻的詩性抒寫。詩中對人類生存現狀有一些精妙的抒寫。諸如:”矩離便是敞開的輪廓/真實是所有摸不著的結果/或許一生也拆不開觀察的眼晴/思想通過琢磨/風光在抗拒道路的抵達。”如: “元素飄蕩著光亮/宛似長夜的飾嵌,和宇宙/無言的流淌。”如: 黑暗中的故事開花/為什么會是溫柔的刀劍/一直在自語明亮的心思/可讓枯榮逃離。” : 如果黑夜是沉寂的山巒/山巒也無翅膀能使黑暗飛升/一種火的動諍, 就必然/會帶你看見眩暈的明媚。”再如: 明天又在今天沉沒/方式在規律中,卻能/交換著不變的眼神。”如: 生命是錯誤拋棄的優秀/光明又能靠什么/為自己照明。”、“時間耐心地襲擊著你的生長/世紀叫嚷后又回到/仿佛空白的清晨。”如: 時光的大氣/不富有人類歲月。”等等,不勝枚舉,這樣的抒寫如神來之語,在此樂章中俯拾皆是。詩化語言創新達到如此高大上,實屬罕見,詩人如此抒寫的目的是實現詩意地抵達現代詩歌的神性。詩語言的幻變、嫁接和融通,徹底解放了詩意,直抵詩意之多元和融合。如此高度的表述和詩寫,是獨立的也是獨特的。

 

  最重要的是,詩人抒寫的動機是創造新的詩歌經典,實現詩的最大容量和宏大畫面。一方面,本章節對太陽系這個宇宙間的小島交響曲式的抒寫,通過人類史,靈長史,生理史,物理史的超現實抒寫,以正視、鄙視、揭示、提醒、呼喚,營造浩大視角和宏大語境,進而來關切、批判人類的腐敗、自私、權欲、占有、享樂、侈靡等種種劣習,揭露人性的丑惡,和人類必死、地球必然毀滅的終極結論,也暴露了人類對自然了解的局限性,人類認知的有限性和錯誤性以及偏見性。詩人認為,人始終在自己的偏見里自娛著,為錯誤的自我認知而陶醉。他吁求人類若要反思,首先就要認清自身的過失,人類的思想、包括對宇宙自然認識的貧乏,對自身了解的貧乏,久困早已不能自拔。一些偉大的發明家、高科技專家到年老反而懷疑自己的研究成果,所以,人時常也是迷惘的動物。

 

  宇宙本無時間之說,時間是人類自定的,強加的,時間不過是為物象生發和進化而定制的虛無的長度。宇宙的運動是無序中之有序,當你發現宇宙星體運動的無序時,就是人的認知確定了它的有序,這是人類喜好邏輯歸類的積習造成的,而人類的認知又是因為人的器官通過事物反映到大腦而生成意識、意志、判斷、認可,因此,人的認識充其量不過是人的偏見,人類實則亦為偏見的動物,往往把愚蠢當成了智慧,把占有換取成喜悅,更把死亡這種自然規律當作了悲哀……在這個章節里,詩人抒寫一個神界,卻不見一個具象的神,是神的意志在統領詩意,神又在統領整個宇宙,神不說話,卻時刻在發號施令,神沒有任何行動,宇宙卻又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此抒寫和表述,正是詩人的高明之處。

 

  《第二樂章:消逝紀》包括:《序詩:命運舞會》;一,《沒有一種歌唱再是嘗試》;二,《海洋是泥土永不沉默的大地》;三,《我們一生都在學習逝者的東西》;四,《虛墟遲早是每個人的故鄉》;五,《挽歌的光早已穿透死亡》;六,《時間中的月亮》;七,《人類如少女》;八,《棄絕的憂傷》;九,《存在很長時間會突然永不再見》。此樂章共有十首詩,每一首都在對人類善意的反思、揭示和批判,詩人用切切之心拳拳之情勸告人類迷途知返。但詩人知道,頑固的人類根本不會聽從誰的勸告,相反還會一如繼往地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人類已經沒有任何嘗試的機會了,直到自取滅亡。詩人在每一首詩中,對人類的惡行進行了深層剖解,包括對人的生理、心理、沖動、意識、潛意識、上意識等,他吁求人類只能進步,立即反省,和諧進步才是唯一的出路。

 

  “說什么突破

  那是多么自欺的頑強

  榜樣就是成了石頭

  都還散發著一股疾風

  超越的酒杯不妨于洞穴再度高舉

  但愿視線的沉思會迎來風和日麗

  世界總要進步

  前行自當蘊含

  更大的舍棄”

 

  在這里,詩人觸及了人類的認識領地,反思其浮躁自淫,吹噓自擂,見光便是日月,見風便是狂風暴雨,詩人認為這正是人性的劣根性,人類要進步,必須有“更大的舍棄” 。在《廢墟遲早是每個人的故鄉》這個樂章里,詩人抒寫的“廢墟” 是人類末日的慘狀,早早地預示著人類最終將自取滅亡。人類的不自律已成命結,“廢墟”本是曾經文明的遺址,也是人類自毀長城的依據,廢墟荒涼,記錄著曾經的繁華和喧囂,余音殘留在廢墟之上,它在告誡、在提醒、在呼喚、在講述以往血的教訓。讓我們來關注詩中的這些詞:“焚燒、寂靜、死亡、飄蕩、熄滅、蹂躪、崩潰、刀鋒、刮、頑固、結束、倒、至暗、屠刀、災難、奴隸、吞噬、搗碎、無限、崢嶸、罪惡、迷惘、歧途、瘋狂……”這些鮮活而又殘忍的詞,都是詩人對廢墟的刻意抒寫,也是人類文明殘留的悲催景象,他反復告誡人類,一定要緊握“理性” 這根命弦,否則就會隨時翻跟頭。

 

  “逝者”,本是指已經死亡的人。亦可解釋為過去,曾經古老的一切。追尋古老,就是走回頭路,是死路。詩人呼喚人類必須勇往直前,理智而勇敢,莊重而又披荊斬棘,不斷向前,向前,向前便是光明的出路。古代的先賢們皆有良好的德行,值得學習和借鑒,但他們皆有其局限性,批判地學習,方能輕裝前行。人類必須創造良好的社會生態環境,弘善懲惡,宣德揚道,才是健康的人性,只有健康的人類精神,人類才能永久地生存繁衍。“逝者”中也有眾多的權霸、暴君、佞臣、惡少,奸黨、地霸、匪盜,這些都是人渣,進入新人類時代,絕不能讓其有出頭之日,應釆取一切手段痛打落水狗。

 

  “挽歌”。是人對同類惺惺相惜的追詠,多為贊謚之辭。因為人類認識的局限,是非判斷必將出現差錯,這是須要警醒的頭等要事,一旦唱錯了挽歌,將會產生嚴重后果。必將造成萬物凋零,正如“在死”者,永遠不知道“在死”,這才是“挽歌”最忌諱的辭章。

 

  “時間” 。時間是一個虛無的名詞,宇宙和人世間本無時間,時間是人為設置的一個虛詞,它代表虛無。時間,更是人類記憶的代名詞,人類恐懼失憶,便用時間來標記事件生發的過程和年代,記錄物種的興衰,這便是人類的作為。宇宙時間,如光年,用于測算遙遠的距離,宇宙有多大?科學家認為,宇宙有9800萬光年,宇宙到底有不有邊際,我倒認為,它是無邊無際的,說有邊,或定一個大數字,都是錯覺,是無知的代名詞。宇宙就是一個巨大的虛無,虛無中又有無數的存在,星體、星系、星河、星云、黑洞、白洞、紅洞、蟲洞等等,是這些存在,支撐了虛無,脹滿了虛無。時間作為虛無的代名詞,在宇宙中無處不有又無處可存。存在主義哲學家薩特認為,虛無用于否定判斷,可以把存在與虛無設想為互補。而海德格爾則認為:“只有在虛無中,存在才能被超越。”存在與虛無是不能分開的,人是從虛無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存在,虛無使人不斷地超越和創造,最終使人獲得自由。人類的發展史,始終在驗證這個說法的正確與否。在顧偕長詩的《第二部分:消逝紀》這個樂章里,虛無一詞被廣泛沿用。作為他詩中的元素,虛無在詩中起到了良好的詩性效果。一是更高層次地把人類自造的悲劇看清看透;再有便是,詩人以哲人的身份啟示和告誡人類,要自律、自省、自覺、自強、自新。

 

  “生命失去一切樂園

  明亮可能就是

  一個最大的錯誤”

 

  而這一段詩寫的前面還有更嚴酷的揭示:“榮光還將如何抬高自己對世界/永無止境的掠奪與打擊/美好的締造何以會迎來千年帝國/勇敢奉陪到底,可能/又將換來漫長的黑暗/歷史總會以荒涼撼動每一塊/無法入睡的巖石”。人類尚在重復著“上智下愚”的君王制,還在做著可笑的游戲,自由被禁錮,人性被囚牢,思想在晦暗,而這些是致使普通生命悲劇重演的根源。因此,詩人吁求明亮,而“明亮”居然也會成為“錯誤”。因此詩人吶喊“在死”的人類要立即走出困惑,尋找真正的光明,這才是人類的出路,地球惟一的出路。人類的失律和胡作非為,本就處于“在死” 之中,戰爭、謊言、對物質和金錢的巧取豪奪,是人類失律和欲火焚燒的表現,這些,都是人類“在死”的丑惡表演。

 

  詩中有一個神秘的“我”,在詩句間穿越,時隱時現,時明時暗,這個“我”,始終主宰并控制著人類的走向和情緒,掌控人的主觀,這是詩人暗設的“天使”,神的代名詞,然而她是善良的智性的,她暗中主宰著地球人類的命運,她也是地球理性的化身。她是虛象,有著無窮的神秘力量的巨大的虛無。

 

  《第三樂章:黑洞紀元》亦分為九章:一,《時空的波浪》;二,《生命故事最后的聚集》;三,《短暫閃耀后永遠的遺忘》;四,《星光時代均將結束》;五,《新的開始抑或是黑暗的未來》;六,《虛無的高歌環繞宇宙》;七,《走向終結是一切誕生的絕對規律》;八,《神也無法開啟永恒的窗口》;九,《人類往事·時間不再提供輪回圖景》。本樂章,具有嚴密的內在邏輯關聯,層層推進,仿佛人類正列成一個巨大的矮人方陣,現場死寂而悽涼,方陣正緩緩走進宇宙黑洞,黑洞是一張黑暗無比的巨大的死亡之嘴,更是一個以呑噬為職業的無垠的死亡之胃,無數飛行的慧星、行星被轉瞬呑噬,消失殆盡,這是一個超圾恐怖的無窮的決絕,被死亡牢牢籠罩的陰森世界,強大的吸力把人無可阻擋的呑沒瞬間化成粉沫。詩人用真摯而沉重又不失浪漫的抒寫,警醒活著的人類:你們的未來就是這樣,請趁早自覺,及時反思,改正錯誤,刻不容緩。

 

  “在塵埃與塵埃之間鍛造的

  是萬物骨骼飄向星辰的火焰

  無數本原御風而行

  方向便是所有結晶的黎明

  生命微粒于千年榮枯中緩慢游蕩

  碎片鋪就了誕生旅程

  死亡又凝聚一切

  頑強孕育的命運

  不是失敗的籠罩就該

  化為塵土的結局”

 

  這里,詩人通過精妙的意象抒寫著死亡(毀滅)與誕生(重生)的畫面,幾乎每句詩都是一個意象,而組合在一起,又是一個宏大的關于生與死的意象現場。其實,整部長詩,詩人充分地運用了意象這一詩的絕技,與他那種普希金式的浪漫主義抒情語境慎密融合,形成了堅挺的抒情效果,其詩性感染力和滲透力,獨步當今中外詩壇。在這個“死”和“生”同樣悲催的場景中,詩人仍然傾向于死。死,是生命結束和重生的接點,似乎所有的生命都忌諱“死” ,動物界里如狗、大象的死,都有選擇到奇特環境中接受死亡的秉性,這完全決定于動物的某種屬性,而人類的死則是公開的,甚至死就在同類或大眾視野中進行。進入二十世紀“死亡學”成為一種新的哲學,堂而皇之地在哲學神殿登堂入室,在弗洛伊德的觀念里,人和地球生命都具備三種“本能”,即生本能、性本能、死本能。“死” 作為生命的終極本能,是生命之“歸”,也是生命之“往”,肉體回歸塵土,精神去往“他國”。而詩人顧偕把“死”描述成了一個巨大的恐怖意象。這是一種常人的視角。日常生活中的死亡以哀悼作為儀式,“死者為大”,就是對死者的尊重,悼念儀式采用黑與白兩種主顏色布置現場,旨在制造一種沉重的莊嚴,是對“逝者”的沉痛憑吊。黑白的意象和詩人制造的詩意象具有相似性和同一性。只是詩人將人類之“大死亡” 與宇宙災難之飄飏,在黑洞相遇,“黑洞紀元”即是人類的滅頂之災,詩人在悲憫的同時,又深深責備人類的愚昧和放縱,他認為“黑洞紀元”亦是人類曠久的“在死”和“自戮”的兌現。

 

  “扔回去”,就是“讓我們回到過去”,這是極其形象的詩性意象,是詩人反思和反觀的方式。在這一樂章里,詩人多次在“扔回去”中反觀和反思人類的種種敗跡,及人類不自律的一切所為,詩人不放心人類會突然變好,而敗跡依然如昭。“扔回去”的另一層意思是表明詩人的態度,詩人把頑固的人類看通透了,在他眼里,人類不會出現奇跡,他知道,人類的命結就是“必死” ,但他仍然反復地將人類“扔回去”,就是要讓人類在那個時空段反思,并在反思中重生,成為新的完美的人類,遠離戰爭和殺戮,遠離偏見和權欲,遠離自戮的陰影,人類正真正振作起來,地球世界必定煥然一新,這便是詩人良知的吁求。

 

  人類在日常狀態下,沉湎于忙碌、痛苦、遺忘、鮮花、逐愛、苦難、癡迷、道德、摩擦、制度、主義、探索、無畏、徒勞,終天之恨永無期日,恨誰?他自設假敵,自造矛盾,制造事端,以達到騙人唬人控制人的目的,而實則在無窮無盡的自我喪失之中。因為恨,人類的幻覺頻生,居然能聽見“物質的叫喊”“塵土在一國度總能堆起巨大的夢幻……”、“生命末期的鐘聲終于敲響/時間退化, 如果/還有世界存在/那也將是新的起源與起點/……再會帶來什么/文明白晝的消息/這是一個交織著非凡能量/真正宏偉紀元深邃無限的開始”。這里,詩人在傾力吁求新紀元的開始,新人類的誕生。本章中,詩人在抒寫中所表達的反責、反視、反省、反觀、反念、反慰、反覺、反悟之章節、段落、意象、哲思之多,實屬罕見,類似的抒寫出現在每個章節和所有語言中,他苦口婆心的宣諭:只為人類,只為新生的人類,只為地球(人類之居所)的太平永久,生生不息,和平共處,繁榮富強。

 

  詩人的終極吁求:則是讓處于“黑洞紀元”的人類在悲劇中浴火重生,再獲光明,全新的健全的人類文明順利誕生,愿這一天終成現實!

 

  《第四樂章:星辰之上》其九章分為:一,《時空榮枯無關命運》;二,《想象的失敗》;三,《神界·并非文明的環繞》; 四,《毫無目的穿越與抵達》; , 《荒蕪內部全是生命的盡頭》; , 《自然秘密依舊籠罩世界》; 七,《頭頂疆土空茫而堅固》; , 腐朽也能照亮前程》; , 宇宙終章: 飄浮》。作為“四重奏”,整部長詩的抒寫重心都放在“重奏”上,本章主旨意在“飄浮”。置于“飄浮”前面的八首詩,都處在“扔回去” 即人類往事的“重奏” 中,是“飄浮”前人類徒勞的掙扎、后悔和自救,但失敗多于成功,這是人類不得不拱手認承的宿命,但作為求生欲望強烈的人類,屢敗屢試,前赴后繼,但最終湮沒還是在宿命的漩渦中,隨著宇宙流去“飄浮”了。

 

  詩人在《時空榮枯無關命運》開篇前加了“死亡還會和愛在一起嗎”的題記,意在彰顯詩人的浪漫主義情懷,死亡來臨了還念念不忘愛。愛和死亡是一個悖論,但也有其合理同存的因素,愛,是人類重生的基礎,沒有愛,生命不可能繁衍。因此,“死亡和愛”可視作死亡與再生同在解讀。這一章的開篇,詩人這樣寫道:“這高處的道路是否都在/通往宇宙盡頭/遙遠于今天仿佛就在懷抱/永恒是所有瓦解的生命/現在每天都是未來/鐘聲又使塵土長出了骨頭”。這里“高處的道路” 這個意象給人以無窮的想象,也為后面的詩寫提供了廣闊的空間,高處的道路,指的是天空之路,即通往太陽及銀河系更遠的路,這條路空蒙遙遠,是空,是抵達虛無的出路。詩人提示人類,生命不可能永恒,即便是先賢名士他們借助著述和后人的傳播,生命倚仗精神延伸,幾千年還在發光,但在悠久的地球史上也只是一瞬間,隨人類而滅亡。宇宙也會有毀滅和再生的時候,只是時間相對要長很多。

 

  “火焰孕育了一生

  回報卻不曾繼往開來

  ……

  天空的模樣始終是遼闊的

  你如果從不在仰望中

  迎接或歡送什么

  漆黑就會堅持吞噬你的內心”

 

  “火焰” 是指自然的激情,它不斷喚起生命的激情,也包括恐懼,畏,至少比荒蕪死寂有活力。“漆黑”即深度的黑暗,與“火焰”相對立,形成多個存在之維,“火焰”與“漆黑” 都以人的視覺為判斷準則,人的感官的錯覺,激活了本是死寂的世界,使之充滿生機,釋放著勃勃活力。明則善,暗則惡,因為有善惡同存共生,生命才是有趣的,人類也是生機盎然的。

 

  但必須注意,本樂章中有些關鍵性的意象,如“荒謬的力量” ,是指人類繁衍發展過程中,始終在盎惑、誘導的生命之惡。正如孟德斯鳩理論所指的“十惡”:一,沒有人性的政治;二,沒有思想的崇拜;三,沒有人文的科學;四,沒有道德的商業;五,沒有良知的知識;六,沒有真實的歷史;七,沒有獨立的精神;八,沒有自由的幸福;九,沒有勞動的富裕;十,沒有制約的權力。孟氏理論,在十八世紀歐洲啟蒙運動中產生了廣泛影響,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歐洲和東方政治法制文化。然而,至今在人類世界,這“十惡”依然存在,并在一些發達地區和落后地區仍然橫行。惡的彰顯和蔓延,導制了社會矛盾的激化,因此引發改朝換代、世界大戰、種族滅絕等等惡跡,人類不僅僅滿足于區域性殺戮。人類只要不自律,生命必被荒誕拖入更大歧途。在宇宙世界的大時間觀照下,甚至連人類自稱文明的東西,也是砂礪。因此,詩人稱之為“沙礫文明”。“人間漫長的所謂沙礫文明的堆積/它們把誕生同樣看作是空氣”。人類的作惡已至如此,還奢談什么種族繁榮和生命延續呢!?

 

  “想象的失敗”是這個樂章的標題,預告了一個更殘酷的現實:人類命定是失敗的,所以連想象也是失敗的。想象是生命的自由釋放,也是神賜給人類的寶貴財富。人類,更大的原因是生存在:想象——實現想象——再為未來想象——繪制理想藍圖——再為實現藍圖而奮斗,這樣一個自我糾結的怪圈里。既然失敗是人類的命結,那么想象也必然失敗。自然是客觀存在,如果自然一種意志,那必定是宇宙主宰的意志。而人類,則是它的小小的實驗品,最終,虛無將蒸發一切。“這里再無什么帆船能于渺茫中起航/這里只有熔化與重生的形成/時間已侵蝕不到任何尖銳之物/……宇宙的盛宴, 終究是銀河深處/均將趕來的力量的輝煌”。人類始終在試圖改變陳舊,創新新秩序,但余留在精神深處的“惡”,始終興風作浪,引誘人類誤入歧途,如法西斯、納粹等。“宇宙的盛宴”是什么呢?應該是永恒的“無法確定”。在大宇宙認識觀里,人類的歷史文明,都不過是宇宙神的“心路歷程的留念”,也是一個當作玩笑的現實。

 

  “俯瞰千年帝國不變的氣息”。這里的千年或幾千年,都是歷史,也不過是宇宙時間里的一個瞬間,而人類的存活者,以地球史視角觀察,人的執著如此,人的幻想如此,人的努力如此,人的折騰如此,終歸是宇宙本質的一個悖論,而人自身卻以“偉業”彪炳,并沾沾自喜,實在是可笑而可恥的。

 

  “黑色”為黑暗的底色,與旭日、白晝是相對的,黑色,玄之又玄,本是晝之歸宿,在詩人這里,黑卻是丑惡的遮蔽和庇蔭,既是庇蔭,它同樣也庇護光明,黑也是光明的衍生之地。“陰影壯大為另一種物質”。這里的陰影,即是庇護下的安全區,一個巨大的宇宙物質概念。它是一個覆蓋星河、環繞星系的晦暗的護體。“神界·并非文明的環繞”這個標題,卻吿訴我們,神界,作為一種虛界,也不過是人類臆造的凌駕于意識之上的一種意志存在。詩人對神進了一番詩性探討,他認為神沒有文明與野蠻之別,神只懂神性,即宇宙規則。樸、儀式、自然、自然而然;道、理、德、玄、太玄等等,這些也不過是存在之需,是神的場。神是通透的,先知先覺的,是有,也是無,是虛,也是空。神是抽象的政體,它拒斥意義,拒斥榮耀。神是星空,是無限,無垠。然而,神終歸是人造的,所有神極具人性,人對神界的描述,也是以人類為基礎,衡量、對照、強加觀念又附和圓融,如“盛開在藍天的星的山脈/……自然的軍隊遍布在/不存在敵意的明朗之中” 。就是神性的抒寫,宇宙真有神存在嗎?它至少不存在于人的可視的存在世界,神存在于幾維空間?不得而知,唯物論者認為,神,這個詞是荒誕的,是子虛烏有。近百年來,許多科學家認為,世界有一個神秘的主宰,它在物質之內又在物質之外,以人類今天的智慧無法認識神, 更無法接近神。有統計表明,獲得諾貝獎的科學家中百分之九十二的人信佛,佛是一種來自古印度的宗教,也是一種哲學。但盡管如此,我們仍然不能確認神的存在,科學家信佛,是相信佛的哲學觀。

 

  “天空之上”是一個巨大的虛無,一個無垠的虛無的存在。詩人用這個奇詭的意象,給讀者以無限的想象,一個神秘的存在。近代以來,UFO在地球上的頻繁出現,給“天空之上”營造外星世界提供了依據。隨著人造衛星環繞地球數量的增多,“哈勃”太空望遠鏡的拍攝和發現,美國飛出太陽系的探測衛星的太空拍攝,都給“天空之上”的存在和人類宇宙知識的逐漸豐富提供了保障,詩人在抒寫長詩《行星·四重奏》,多得益于他一直以來對宇宙常識和知識的關注和了解,才形成如此宏大詩性的認知。在“自然秘密依舊籠罩世界”這個樂章里,詩人對“自然秘密”這個神奇意象,仍給讀者自在聯想的空間,它可以解釋為“被籠罩的統治”。自然,始終永不停歇地按照既定規律運行,其規律,既公開而又神秘,所謂神秘,即是人類尚所不知的那些東西,或變故、或聲息、或雷霆、或色變、或力、或氣、或荒寒、或古怪,并以撞、擊、罩、繞、纏這些自然怪力,瞬間將生命煙化,將故園抹平,俘獲與呑噬。而人類的規律不過是生、老、病、死,日常生態也不過是工作忙碌、吃喝、做愛、撫養、睡眠。“自然秘密” 則包括白天黑夜,雨雪冰霜,四季輪回,火山、地震、病毒、颶風等等,自然秘密是一種偉力,人類生命在它面前,始終屬于被軋壓的狀態。

 

  “人世的愛情一直保護不住

  自己的飛鳥

  沉湎是多么漫長而溫柔的敲擊”

 

  人類對愛始終是沉湎的,愛是神秘的,是靈與肉的交融,是律動的彈奏,是火點燃水,是靈魂的詩意膨脹,它無疑是一種美德,人類也僅此一項美德。而在宇宙哲學里,愛不過是神擲給人類的一個游戲,它讓人類因愛而爭斗,因愛而戰爭,因愛而奮發。生命,是一次明智而謹慎的旅行,世界的葬禮在不聲不息地光顧。美好的愛也伴隨著殘忍而破敗。死,才是生命的目的。詩人認為,新生人必須理智,不要重復前世的錯誤,重塑全新的人倫,重建哲學精神,重設詩學人生。

 

  “這是命運留給世界

  吹拂在天上的海風

  可笑的是它竟使那些

  千百年來遺傳的暴君

  一直無奈的仰望中,卻還

  愚昧的總在奢望著

  一種更高的征服”

 

  詩人的擔憂是新生人還會被人類的命結左右,生命中遺留的那些惡,骨子里的“暴君”,愚昧的“征服”又會卷土重來,那么,新生人類的重塑又將以失敗告終。他奉勸世人,要做高度文明、平等、自由、公正、誠信的新人類。拒斥愚昧,拒斥暴君,拒斥征服。

 

  《宇宙終章:飄浮》,詩人抒了宇宙星體的本真狀態:飄浮。詩人著力于詩寫人類 “大滅絕” 境況的荒涼、虛無、空寂境象。他認為這是人類命結的必然結局,飄浮,宇宙初始如此,回歸亦如此。地球跟隨宇宙大爆炸的輻射軌跡,重新開始飄浮的宿命。“自然的呼吸最終可能也是沉痛的/洶涌已無任何榮耀可言/陽光離別了所有忙碌的建造”。詩人暗示,人類的一切誓言一切作為都不過是虛無,人類是謊言的源頭,又是謊言的宿主,謊言敲響了人類的喪鐘,謊言最終成為人類的墓志銘。詩人還重申,新生人類要率先咬斷謊言的命根,新生人類是一個明凈剛正健全的優良品種,他將優雅地站立在時間的邊緣,地球的中心。他還祈望的新人類將是完美的“羽人”。“突然真的長出翅膀/你在宇宙的山巔/……沒有知覺地舒展”。“羽人”, 是天使的形象,詩人祈望新人類是“天使” 的模樣,它是飛翔的化身,是真正自由的新人類,是生命終極極境的完善偶像!“飄浮的安息” 是生命的醉迷狀態,最安詳最自在最幸福的美妙境況。詩人吁求這種極境狀態的新人類最終定格!

 

  二、超前的抒寫和審美拓新

 

  詩人顧偕是一位勇于超越自我,超越同時代詩人的詩人。長詩《行星·四重奏》,具有獨立特行的審美視角和抒情風格,以逐漸深入的交響曲式的抒情方式,用廣博的宇宙視野,多維的視點審美,用“宇宙美學”俯視人類生存之困境,虔誠的勸慰,鳳凰涅槃式的人類重生,“苦諫”式的吁求,振撼著讀者心靈,激發共鳴,踵足自省。《行星·四重奏》,既體現了詩人對“人類命運共同體” 這一宏大主題抒寫的勇氣和膽識,又表現了詩人深切的悲憫情懷,關切人類命運,全詩以古典浪漫主義和現代審美相結合的抒寫,詩歌語言和詩歌意象有著極大的新突破,創造了全新的抒寫風格。顧偕既是位才華橫溢的詩人,更是一個善于獨立思考、勇闖禁區的“盜火者”,相信這部長詩,必將獲得世人更多的認肯和推薦。

 

  縱觀《行星·四重奏》的人文關懷和藝術思想,有如下幾大特點:

 

  1、祈愿與吁求 顧偕在構思《行星. 四重奏》全詩的結構上頗廢心血,借鑒了我國戰國時期偉大愛國詩人屈原名篇《九章》的哀歌體,將古典名篇的章法結構與現代詩寫表現相結合,《九章》注重于寫物喻人的抒寫,采用興、比、賦的藝術手法,將抒寫對象的神、形、性、情盡情表達,以達到借物擬人借物抒情的效果,被稱之為中國古典詩歌的經典。顧偕卻致立于現代抒寫,熟練運用蒙太奇、深度意象、嫁接、錯位、含混等現代主義詩歌表現手法,在詩寫過程中恣意調度,實現了宏大、壯觀、雄渾的藝術效果。

  祈愿,是顧偕的詩寫態度和表現目的,祈愿本是人面對神明和逝者的莊重悼念和訴說,其心必至誠,其言必至善,心無雜念,以純真的赤子之恭敬,訴求和祈福,贊美逝者活著時的種種德行,祝愿未途平安吉順。如“你怎么可能禁止光明的到來/生死通過創傷和病痛的維系/最終也要走出身體后/首先迎接自己/永恒的面容”。再如“我已赤裸地獻出了自己/泥土的力量變成了/一片輕盈的純凈”。 又如“在黑暗中舒展思考/一切熱血涌動,仍將會使未來/能有精神的黎明”。這是祈愿也是吁求。如“死亡還會和愛在一起嗎?”、“永遠不可能憔悴/不可能在旋轉的行列/驟然停滯不前”。這樣泣血的吁求貫徹著整部長詩,詩人在吁求末日災難中的所有受難者,靈魂安定飛升,同時吁求重獲新生的新人類:健全、自由、平等、公正,設有暴政,遠離戰爭,和平吉安地生活。

 

  2、重奏與勸慰  重奏,在顧偕這部長詩里被定義為反復吟誦。而重奏的本意,是指兩個或兩個以上的音樂家用各自的樂器演奏同一首樂曲,并保持同步,是一種非常美妙的音樂表演形式,需要音樂家之間高度協作。《行星·四重奏》中的重奏,又具有交響樂意義,每一首都是交響樂式的重奏,詩中反復吟誦的主題有: 死亡、愛情、荒蕪、宇宙、時間、星辰、往事、遺忘、災難、閃耀、時空、存在、虛無、黑洞、飄浮、噩夢、太陽、月亮、挽歌、沉默、空寂、重生、思想、光年、陰影、腐朽、謊言、戰爭、毀滅等內容,詩人不厭其煩地在每個樂章中“重奏” ,步步深入,以實現詩人的吁求:人類呀,你必須自律,理性,友善,民主公正、自由、道德,摒絕戰爭、暴君、殺戮、集權、專制,建立充盈人性的向善的世界。詩人的真誠摯懇,幾近泣血。無疑,他是人類命運的深切關懷者,他為人類的胡作非為而憤慨,而悲切,在他的觀念里,人是一切之上,人人平等,人絕不可能被他人凌辱,人權至高無上。如他在《行星·四重奏》中對“神”的重奏:1,“天空就是如履平地的海洋/眾神歡歌,平安/就是最徹底的贊美”。2,“ 惟天空永遠不死/神在宇宙的中心,來回/不需要血腥夢想的過去/及未來”。再如“愛”的重奏:1,“如果愛情是塵土上最完美的戲劇”。2,“ 我愿意在你的包圍中啟程/并使愛情在你的撫慰下/多少都能懂點藝術”。3,“從此風雨雷電也再不必出現/沒什么愛情又可翩翩起舞”。4,“已然體現得非常具體且實際/所有的愛倒在了不會哭泣的沉沒”。5,“夜晚燈光的嚎叫還是接連不斷/人的愛情一直保護不住/自己的飛鳥” 。詩人隨著抒寫的深入,人類悲劇性場景也不斷深入,抒寫也在遞進式深入,對愛的詩寫的特定情境,和愛本身的理解也隨之發生質的變化,愛在變質,退化,乃至情在消亡,沒有情的愛,肯定只是物質的愛,這種愛是虛徦的。詩人嘶啞地勸慰:人性和愛,請重返理性和智性的人間。

 

  3、宇宙哲學觀與人類視角  “宇宙哲學觀” 即是詩人顧偕寫作《行星·四重奏》的藝術觀和哲學觀,也是這部長詩的靈魂。“宇宙存在觀” 是宇宙哲學觀的內容 ,即所指宇宙的所有空間、時間、物質、意識等所產生的一切事物的統稱,是宇宙物質的整體,也是物理學和天文學的最大研究對象,宇宙因物質的存在而存在,宇宙表現為存在,體現為物。目前,學界利用數理方法在綜合經典場、量子力學、相對論與引力場等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了一個體現宇宙成份及其基本面的表達方式:量項維物基。等等表明,人類對宇宙的認識正式進入嬰兒階級。詩人顧偕充分利用宇宙哲學觀對人類生存境況和宇宙災難,進行了詩化理解理,張揚詩之視角,涉及地球人類命運這樣一個人人皆知、卻鮮有人關注的宏大主題,無限地豐富了詩的意象和意境,達到令人顫栗的震撼,從而也拓展了詩寫的廣闊空間。

 

  詩中的“我在太陽系”、“銀河鄰居”、“光年”、“宇宙”、“ 諸神”、“消世紀”、“黑洞紀元”、“星辰之上”、“神界”、“時間”、“存在”、“飄浮”等章節所營造的種種意象,構成了詩化的宇宙一角,一個預想的宇宙滅絕時間段,其目的是批判人類的不自律,沉湎于腐敗和權欲,爭斗和掠奪,沉湎于生物戰和核武這些滅絕人類的所謂“高科技”,從而導制人類最終自取滅亡。詩人作為敲鐘人,猛然敲響人類胡作非為的警世鐘,吁求人類反醒、覺悟、和自律。

 

  三、深切的悲憫情懷與“泣血”關切 

 

  詩人釆用地球哲學眼光、科學理論、方法論對地球生態史的抒寫,推理出地球誕生、發展、和毀滅。呼吁人類要時刻關注地球發展、地理變化、人類發展和今天地球環境問題,關注高科技與現代人類生存的諸多矛盾,包括政治生態、科技競爭、軍事爭霸、領土沖突等社會生態背景下人的悲劇現狀和關懷。詩人把一部宏大悠遠的地球人類史置于抒寫之中,用幽遠的長卷畫面,痛快淋漓地揭示人類的命運,把人性之美、人的品德情操、人性之惡、暴力以及爭奪之樂、沉湎戰爭、動輒核武、暗施生物毒病的惡劣勾賬,一一躍于筆端。

 

  在詩人的視域里,所抒寫的人類感觀元素,有關人身體部分的有這些意象:沉默、夢想、撫摸、思想、琢磨、光亮、悲憫、遺忘、血液、頑強、內蘊、呼吸、生死、創傷、病痛、蒼老、精神等等,通過這些意象揭示人的自慰和沒落。詩中抒寫的地球自然部分有如下意象:量子糾纏、夜晚、黎明、閃光、陽光、黑暗、山巒、河水、海浪、巖石、塵土、荒涼、焦土等等。這些意象的揭示,意在宣諭人類終極命結出現時,當山河破碎地球毀滅時,日月無光,滿目廢墟和尸首,生命何堪!意識、主義、理想、愛全都灰飛煙滅,那時人類悔之晩矣!“我要看著你走向/并非全是黑暗的地獄”。“以偉大之名所有的那些/折磨  毀滅 抑或謀殺/惡意今天已學會了/用芳香來傳播欺騙”……. 諸如此類的抒寫,貫穿整部長詩,有時直接,有時隱晦,有時慘烈,有時震撼。這是對人類“泣血”的關切,閱讀時,我們聽得見詩人的心在流血,情在電閃雷鳴,他的雙手在顫栗

 

  真正嚴肅的詩人不奢求歷史留名,其創作之動機和目的,就是要竭盡全力創作出令人耳目一新陌生而具有感觀沖擊力,撼人心魄并全然不乏開拓意義和啟迪意義的詩篇。而顧偕正是這樣一位詩人。多年來,他創作的長詩達30余部,可謂罕見,早在1992年,他的首部長詩《太極》在《芙蓉》發表后,曾震撼中國詩壇,一舉成名。之后,他用30年精心創作的這部《行星· 四重奏》,幾乎用盡了他一生的知識積累和才情。這樣一部傾盡全力之作,同樣也應當是當代中國文壇的翹楚之作。《行星·四重奏》實質是一部曠古的宏大悲劇,詩人虛構了人類滅絕的浩大悲情場景,把自種毒果、自食毒果的人類,在地球他力(或遭撞擊)滅絕過程中的種種生態表現,抒寫入木三分,詩歌中的場景,悲壯慘烈,觸目驚心。語不驚人死不休,可能這才是詩人惟一的藝術抉擇。

 

  悲愴之美,是歷代詩人藝術家孜孜追求的審美效果。古希臘的悲劇至今仍充滿魅力,埃斯庫羅斯、索福克勒斯、歐里庇得斯三大悲劇大師,至今耳熟能詳。中國元代經典戲劇亦有“四大悲劇”,即關卿的《竇娥冤》、馬致遠的《漢宮秋》、白樸的《梧桐雨》、紀君祥的《趙氏孤兒》。悲劇之所能打動人,是因為其場景其辭令其悲情,緊扣人的淚腺神經,這種悲情往往至死不忘,觀者亦能觸景生情地引發對自身生命的反思和叩問。

 

  中國古代偉大詩人屈原的《離騷》曾以悲愴之美,撼動過古今多少靈魂。其中,尤其以《九章》中《悲回風》、《國殤》、《懷沙》、《哀郢》等最為有名,屈原曠古的悲郁之情,把家國破碎,山河不整,心如死灰的悲涼心境表達得淋漓盡致,讀之,催人淚下,是詩人心靈深處的吶喊,其藝術感染力之強,貫絕古今,被稱之為世界藝術之“東方瑰寶”,詩中廣泛運用了“比、興、賦” 抒寫技法,創造了獨特的民族悲歌樣式,實現了“天人合一” 的藝術效果 。而《行星·四重奏》則是一部超越古今中外的宏大悲劇,較之《九章》過之而不及。第一,宏大的悲劇場面。長詩抒了一個曠古的悲情現場,即世界末日之人類之滅絕場景,這個場面,遠不是“驚心動魄” 能夠形容,而是一場亙古未有的浩翰的人類超級悲劇。第二,宏大的抒寫。全詩4000行,詩人用盡畢生之才,抒寫人類毀滅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全過程,那些攝人心魂, 蕩氣回腸的悲情場面,足以令人怵目驚心。第三,哲學情懷的關照。詩人將現代宇宙哲學和人文自然科學滲透抒寫,使詩中的意象、畫面和情境實現了知識和哲學的有機媾合,達到了詩歌張力的無限性。

 

  《行星·四重奏》中,詩人有如此抒寫:“微生物在掩埋的錯誤中/再度卷土重來/形式已沉重得吐露不出芬芳/……不屬于你身體的土壤,繼續會舉行/怎樣一場自然的葬禮/灰燼在流傳著時間的希望” 。這是地球和人類滅絕前的景象,彌滿著“必死”的氣息,“自然的葬禮” 這個意象何其巨大,何其悲壯。但浪漫主義詩人顧偕還要暗設“灰燼在流傳著時間的希望” ,這樣的一線生機,說明毀滅并不徹底,神給人類還暗留了“時間”和愛。“希望”=“灰燼”,和希望淹埋在灰燼里不是同一概念。在宇宙大千世界里,虛無無所不在,無處不在,宇宙世界的星辰無不處在虛無之中。他們飄浮在無垠的荒蕪和混沌之空。“環繞吧,你這神圣的/不會哭泣的群星”。在這個意象里,詩人寄予著巨大悲憫情懷和新浪漫主義情結,詩人心境之遼闊可比宇宙。詩人即宇宙,宇宙即詩人,星群即詩人,人類亦即詩人。

 

  詩人在“黑洞紀元”這個樂章里有如此抒寫。“黑洞紀元”,即是人類踐行 “必死”的時代,它是生命集體或個體終結的“宇宙悲劇”。黑洞里不存在生機,更不存在意識,只被超強的死亡意志所籠罩,一切被黑洞捕獲的都只有死亡和浩劫。“黑洞紀元” 也是對人類實施的“生物戰” 和“核戰爭” 的隱喻,實則為人類的集體自殺。在這里,思想、學術、科技、金融、人欲、藝術、國家體制、政治暴力、人性野蠻、信仰危機、人性危機都將在巨大的“屠殺” 中滅絕。在這里,規律坍塌、真理破碎、善良自毀、星辰挪移、日月沉沒、精神煙化,一切皆空,人類只有在活著時及時反省和自救,在滅絕時才能在灰飛煙滅中新生。因為“星光時代均將結束” ,因為“新的開始抑或就是黑暗未來”,因為“虛無的高歌環繞宇宙”, 因為“走向終結是一切誕生的絕對規律”,詩人最善意的筆墨,便是要重彩濃墨地渲染人類的重生。讓過去永遠不再回來,我們一切重來,換掉我們精神的血液,換掉我們陳舊的觀念,換掉我們沒落的意志,讓我們的新人類更像人,更是人,更有愛人之心也更人性,更和諧更自由,真正實現偉大的革新和融合。

 

  恐+=畏。“畏”,是海德格尓的哲學命題,“神也無法開啟永恒的窗口”。“頹垣斷壁/才是人類激情,再也/來不及的回憶”。“畏”,是“扔回去”,重現“黑暗匯合,永恒之門/就此將緊閉”;“畏”是“扔回去”,仍然是“崩潰吧,你這剝光了純潔的/血淋淋的夢想/…… 所有的核心望不見高地/正義之說何其崢嶸”。詩人的擔憂,化成了哲學意義上的“畏”。“畏”貫穿在這部4000行的長詩之中,而且在反復地不厭其煩地重復著強調著。這種深度悲憫,來源詩人對人類太多太深的理解,他知道,“在死”的人身上,已無藥可救,人類必死無疑。

 

  “悲愴美學”,強調情感的高度激蕩和沖突,揭示悲劇性的人類和突如其來的毀滅性遭遇,引發巨大悲情,通過讓人心怵的災難情節和結局,使讀者產生共鳴,從而引人思考人生的價值和意義。“視悲為樂”是悲劇美學的基因,有關悲劇閱讀的快感,圣·奧古斯汀在《懺悔錄》中如此寫道:“劇中全是表現我的痛苦,但為什么人們又喜歡看悲慘的場面呢?他們喜歡作為觀眾對這種場面感到悲憫,而且正是這種悲憫構成了他們的快感。這不是可悲的瘋狂又是什么呢?因為一個人愈是收到悲慘情節的感染,就愈擺脫不了這類情節的控制。”圣·奧古斯汀表達的是對傳統悲劇的感受,卻沒法表達《行星·四重奏》這部曠古悲劇長詩的感受,因為這部悲劇長詩的悲催場景,遠勝任何一部古典悲劇,所抒寫的災難場面之宏大,慘烈的程度,至今無有其右。

 

  四、“死亡學”意義的廣博延展

 

  《行星·四重奏》以宏大的抒寫,詩意地表現了一場浩翰的宇宙災難。當今地球擁有70億人口,可謂人丁繁榮,經濟繁盛,主義分立,多維共存,如果地球突然遭遇滅絕,那將是一場曠古的毀滅事件。這樣一場滅絕,就是毀滅性的死亡。“死亡”,作為生命的終結,一直是哲學研究中形而上和美學的重要課題,有人認為,哲學就是用來研究死亡的,死亡是哲學們熱衷的話題。一方面呈現的是“生命悲劇意識”,另一方面探索“靈魂不朽”。“最好給靈魂不朽穿上一件彩色的外衣” ,柏拉圖如是說。烏納穆諾認為:“死后個體命運的不確定性” ,也為“靈魂不朽”提供了依據。顧偕在《行星·四重奏》中虛構了人類的毀滅和重生,這樣宏大的宇宙事件,即便毀滅后出現新新人類這一跡象,也屬于“死亡學”的范疇。

 

  1912年羅斯威·帕克出版了《死亡學》,它是一門專門研究與死亡相關的行為、思想、情感及現象的科學,探討與死亡相關的現象及行為。其研究內容包括:死亡原因、生命及死亡的意義、臨終者的內在經驗、喪親者的悲傷歷程、生命權、倫理難題的抉擇、死亡教育等。現代“死亡學”的研究中又逐漸產生了新的分支學科,如死亡現象學、生死學、靈魂學、死亡美學、死亡哲學等等。哲學家海德格爾認為:“死亡是人類存在的本質特征”、“向死而在”。 他認為,人類存在的本質,是存在于時間之中的存在。人類的存在是有限的,人類的存在是一種走向死亡的存在,因為死亡是人類存在的終點。走向死亡的存在過程,也稱“在死”。

 

  《行星·四重奏》是“死亡學”意義上的巨大延展。詩人抒寫的人——不自律的地球人,實則一直處在“在死”之中,并愚昧地在“在死” 中依舊為所欲為,作惡多端。“在死”,是死亡哲學的一個概念,近代哲學心理學認為,人有三大天賦的欲望:即生欲望,性欲望,死亡欲望。死亡欲望驅使下,走向死亡的存在,被發展成為“死亡哲學”。“死亡哲學”認為:人從出生后就是逐步走向死亡的過程,這個活著的存在稱之為“在死”。“死亡哲學” 把“死”,分為“在死”、“必死”、“ 死”。事實上,事物的毀滅亦即是死,地球人類的滅絕,就是巨大的“死亡”事件。《行星·四重奏》實質上就是在宏大的“死亡哲學”意蘊下的宏大死亡抒寫,宇宙也會有滅絕和重建的一天,它也逃不出“死亡哲學” 的命數。

 

  詩人認為,人類是始終處于“在死”狀態下而不知“在死”的群體,“在死”的人類一直在忙碌著,實則是為“必死”不懈努力:他們沉湎于爭權奪利,甚至你死我活,不顧親疏,健忘舊情,打壓暗算等陰毒手段用盡;沉湎于瘋狂的土地和財產的掠奪,巧取豪奪,甚至武裝奪取,奴役其民,武裝管控,搶奪財產,殖民統治;沉湎于權力效應,運用虛無的職權騙取錢財,以壓制他人,奴役他人而自快;沉湎于野蠻豪奪,以偷盜、武力搶掠為樂,弄得一方雞犬不寧,甚至殺人越貨,奸殺劫掠;沉湎于奢靡享樂,大肆搜羅天下財富據為己有,在物質和美女的柔軟中沉淪而不自知;沉湎于戰爭,以其某種所謂的主義、謊言展開侵略他國,讓無數平民充當炮灰,百姓流離失所,深受其辱;沉湎于制造為自我服務的政治體系和家族榮耀,他們不惜卑劣手段,撕碎道德,無視法律法規,以我就是法律,我就是道德,玩弄社會,騙取財富,以供奢靡;沉湎于等侍施舍,愚昧自大,懶惰成性,拒斥學習,拒斥進取,拒斥教化,拒斥文明,伸出雙手,等待他人(他國)的施舍;沉湎于神秘的古老思想,羅網愚眛者作為弟子,灌輸理念,使之成為思想之奴,成為落后愚頑的幫兇;連人類遺留的唯一純潔的愛情,也成了金錢交易,詐騙游戲;就連人人羨慕的高科技,也成為了權力的工具,政治的殺手,制造大規模掠殺武器,把高科當作新財富的來源……人類生存史200萬年以來,從起源到進化、發展,始終遵循著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乃至今天這樣的高科技時代,也并沒有多少改善。“在死”的人類“必死”,以成定局。

 

  顧偕在《行星·四重奏》中對“死亡”場景有如此攝人心魂抒寫:“什么在轉動與火相似的河流/直瀉千里奔向萬物/又讓所有/黑暗中的故事開花/什么會是溫柔的刀劍/一直在自語明亮的心思/可讓枯萎逃離”。這是一個令人恐怖的“死亡”場面,人類在災難面前,無處可逃,只有甘愿滅絕。“浩瀚中的湮滅/猶如火山圍繞中壯麗的支撐/巖石在死亡循環時/依然向眾生靠近/熔爐重復翻騰著顛覆一切的芬芳”。這慘絕人寰的“死亡”畫面,其慘烈程度,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猶如永不降落的音樂/在浩茫星河潺潺流動/一種極端的宏偉保持著閃亮的夢境” 。這是一個“死亡”后毫無生機的宇宙洪荒景象,連人類的影子也看不見了。當然,詩人還是給新新人類的誕生留下了空間。“循環,抑或僅僅就是種/誕生的饋贈”。這是新新人類復生的跡象。“生者迅速遺忘尖埃/陶醉于假相的果實中/始終是那么堅定”。這里的“生者”既可認定是“死亡”后的僥幸存活者,也可視作新生人類的活動蹤跡。“突然真的長出翅膀/你在宇宙的山巔/……沒有知覺地舒展”。而這里的新生人類,是詩人一直期待的“羽人”,即是接近神的天使般的新人類,詩人理想中的新人類。

 

  由此,我們肯定《行星·四重奏》整部長詩抒寫是以“死亡學”為基本理念,是“在死”向“必死”向“死”的哲學延展,并出現“消逝紀”、“黑洞紀元”、“星辰之上”的宏大死亡場面,其抒寫具有以下意義:

 

  1、抒寫宏大的“死亡”,意在喚醒人類的愛和自尊的回歸;

  2、死亡是一切生命的必然,也是宇宙萬物的必然,死亡是叧一種新生;

  3、人類是有局限的生命,世界是多維的,也是多變的,人類對宇宙的認知也是局限的,而人類必須反思自律;

  4、人類的出路,在于遠離愚昧和自私,遠離權欲、淫欲和貪婪,吁求重建一個健全的民主、自由、公平、和諧的家園。

 

2023.67月于湖南湘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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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楚子,本名周瓊,上世紀六零年代中期生,湖南湘鄉人。作家、詩人、評論家、書畫家。先后在國企和黨媒工作。書畫師承曾來德、吳悅石、崔曉東、王志堅等。已由國家級出版社出版長篇小說兩部、詩歌兩部、散文、文藝評論、書畫文集各一部,共計七部。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發表作品,計250余萬字,共計創作文藝作品23部,部分詩文傳播到歐美等地。先后在湘潭、杭州、北京、蘭州、成都、重慶、貴陽等地舉辦書畫個展和聯展。

 

注:本文已獲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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